第十六章
这学期，杨霁清在学业成绩稳居榜首的同时，出色地完成了程伯伯交给他的论文专题，除此之外他还获得了很多重量级奖项。事实胜于雄辩，在强大的事实的面前，那些嚼舌根的人通通闭嘴。
学生会要举办了一个联谊舞会。
“你请杨霁清参加这次联谊舞会，我的很多好姐妹都想在舞会上认识他。”
“她们可以直接邀请霁清，只是这段时间霁清一直在忙程伯伯布置的课题，不一定有空。”
“可要是你请他，他就一定会参加。”
“为什么？”杨霁清真的那么听我的话？
“不要明知故问。”初蕾嘴边泛笑。
我脸上有些燥热，心想霁清可能还没真正跟女生相处过，所以之前他没弄清对我的感情。也许我应该介绍一些女孩子给他认识。
晚上我带着霁清，置身于学校大礼堂，舞会是在这里举行的。杨霁清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一份卓定的淡然，好像游离于人群之中，徘徊于喧嚣之外。
“去跟那些女生一起玩。”我对他说。
才子佳人，他是全校闻名的才子，自有佳人仰慕。一进礼堂，几个异常热情的女生就对他围上来，我本以为他会手足无措，正准备大大地取笑他一番，他表现得倒是从容有礼。
“舞会上就没一个女生入得你法眼。”我低声对他说。
他嘻嘻一笑：“有，当然有。”
总算这小子没有眼高于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多看向台上两眼，顺着他的目光，原来是一个女孩吸引了他的目光。
“音乐系的刘思琦，眼光不错。”我笑着对他说。
他一怔：“她的钢琴弹得很美。”
今晚舞会上请了几个音乐系的学生过来表演节目，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刘思琦正在台上弹一曲热门歌曲。
我走上去，跟她耳语了几句，刘思琦就羞答答地跟着我走到杨霁清身边，看向他时，一泓恬静清幽的眸光溢满柔情。
“我去倒杯果汁。”等不及杨霁清说些什么，我钻入人群中，悄悄走向阳台。
阳台上一个“小火点”正在黑暗中闪烁着，有个人正斜靠在阳台上，独自静静的站着，那个小火点是他手指上的烟蒂。
“向泓之！”我的脚步顿在那里，雪茄的气息让我感到一阵神思恍惚。
“嗨！你好！”指上的小红点晃了晃，他朝我招招手。
“你怎么在这里？”他怎么会让满屋子欢语笑声驱逐到阳台上？
他没看我，望向室内：“你的小男朋友今晚大出风头。”目光似乎有着无穷尽的涵意。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杨霁清被包围在人群中，他客气有礼地和人说笑，目光向周围搜索，可能他正在找我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红着脸嗫嚅道。
说完，我脸更红了，收束心神，轻声问：“裴师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紧紧地盯着我，目光锐利：“你喜欢我。”他用的是陈述句。
天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恨不得马上逃跑。
“我不会……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因为我有女朋友，所以你就不会喜欢我。”他好像对这个因果关系感到有趣极了。
“是的。”我永远不当第三者。我做不来伤害另一个女人的事。
“我没有女朋友。”他突然说。我几乎来不及消化他的话。
“小柔只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不是我女朋友。”
他没有女朋友！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这两种声音像两道狂喜的波浪冲激着我的心扉。
“一起去游车河。”他拉起我的手。
坐上他的车，我才反应过来：“我要跟我的朋友说一声，不能不打招呼自己先走。”
向泓之没说话，直接把发动车子，这时我看到霁清从礼堂门口走出来的身影，心中有一股怅然若失的酸涩，我应该跟他说一声再走的。
车子开了一段路，向泓之好像说了什么话，但我都没听清，茫然地望着他。
“吱”的一声，他把车子急驶到慢车道，煞住车，停在路边上，我差点颠到座位下面去，惊愕地坐正身子，惊愕地看着他。
“我不习惯带一个心不在焉的女孩出来玩！”他把车门打开。
他的性格怎么这样强势霸道？我低下头，声调脆弱：“我只是在想事情。”
仿佛是为了惩罚我之前的漫不经心，他加大油门，以一种我想象不到的疾速飞驰，所有的一切都已失控，我几乎以为自己一颗心会因为极度的惊吓跌出胸口。
“在美国我做过飚车族。”我早就被吓得脸色苍白，而他的模样就像在散步。
“飚车族……”我想着着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他们驾御着125CC以上的重型机车，身後都载着一位衣着清凉的少女，用近乎失速的狂飚宣扬自己的年少轻狂。哪怕在想象中，我都无法把向泓之放进这群少年里。
“小姑娘，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只来自书本跟电影么？”他望着我沉思的侧脸笑起来。
被他看穿心事，我把头低下去，手在裙褶上绞着。
车子缓下来了，我发现我们正往山上开去，路有些颠簸，车在山路上蜿蜒着，两旁林荫浓密，清冷的月光从树叶间筛落，我不知他将带我去向何处，遇到他好像一切都失控了，我从没见过比他更强势的人，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不给任何人反驳和抗拒的机会。
我们走到在一块邻近山崖的岩石，从这里望下去，万家灯火闪耀在我们眼前，灿烂的流光尽收眼底，我痴迷地凝睇面前的美景。
临风而立，他身上有种俯仰世界的气势，世界好像都踩在他的足下。：“I an the king of the word（我是世界上的王）！”他说的是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台词，谁是他的Rose呢？
忽然间感觉有点异样，一股男性气息包围住我，我完全不知做何反应，只能愣愣地看成着他的脸凑近我。他的瞳孔在我眼前扩大着，呼吸吹拂到我脸上，直到他的唇压上我的，我的意识也回不过来，眼睛也大大地睁着。
初次的体验并不美好，我太过慌乱和生涩，他的牙齿甚至还碰到我的。
“你没有接过吻？”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向泓之知道我有很多男性朋友，大多数人很难相信我至今没有任何感情经历。
显然我生涩的表现反而取悦了他，他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我。
两个人这样看着对方，一会儿都不自觉地笑起来。
“没关系，我以后好好教你。”笑完了，向泓之说。
我有些赧然，果然在这方面，女人不能像男人一样无师自通。很奇怪，我自己是初吻也便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也是。自我评定，恋爱中的女人IQ为零。
我觉得自己刚才已经完成一个女人一生中感情的华丽章节，他在我的感情记录中谱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对你很不了解。”我喃喃地说。
向泓之在同学面前对自身一直讳莫如深，从不谈及家庭，可能有的人认为他高傲孤僻，但认为向泓之不擅于社交应酬就完全错了，事实上他长袖善舞，能在公共场合表现一种融合着谦虚的热诚，让每个人都信任他，围着他团团转。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阅人无数的程伯伯说过：“向泓之是一本打开在你面前，但你还是读不懂的书。”你知道了解的都是他愿意让人知道，才表现出来的。
我觉得他是一只随时准备起飞的鹏鸟，决不为任何人停留。
“你想知道什么？”他皱皱眉。
我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裴漾柔？”全校都说他跟裴漾柔是男女朋友，对此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给予别人更多暧昧的想象空间。
“女生怎么都那么别扭？”他扬眉看我，“你想听些什么？”
很晚我才回到学校，脑子混混沌沌，神思也恍恍惚惚的，霁清和初蕾都在宿舍楼下等我，我这才意识到我今晚在舞台里“失踪”的事。
“你总算回来了，我说你可能只是自己出去走走，霁清很担心你，一定要在这里等你回来，我只好和他一起等。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初蕾一连串地说。
我有些心虚，轻松地接口：“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到哪里都要跟人说一声。”
“你把我们急死，然后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初蕾有些气恼。
霁清走过来：“没事回来就好，是我不放心，太小题大做了。”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他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初蕾还在抱怨：“我正在跟帅哥跳舞，杨霁清忽然过来找我说你不见了，我告诉他你是想为他跟美女创造独处空间。他没说话就走开了，一会儿又过来说礼堂走廊、阳台、楼下草地……都没找到你。我说你可能回宿舍休息，他说你不可能不说一声自己走掉。舞会结束后，他跟着我到宿舍楼下，我在宿舍里也找不到你，这才有点慌了。你再晚一些时间回来，可能我们就要报警了。”
只是偶尔失一下踪，有必要弄成这么严重吗？我心里嘀咕着。
“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整个晚上，你去了那里？”初蕾瞪我。
隔天我跑到图书馆找一些旧资料，捧着一大叠资料，危危颤颤地走下楼梯，视线也被挡住了。蓦地，一脚踏空，忙扶住墙才不至栽跟头，而手里的书哗啦啦全倒下，我站在洒满书籍的楼梯口发呆。这时一个男生走过来，帮我把书捡起来，四目相交，我一怔，是霁清。想起昨晚在舞会上放他鸽子的事，低着头不敢看他。
杨霁清把手中的书交给我，对我点点头转身便上楼了，在楼梯口转角处转角两人心有灵犀同时回头。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说。
“没事，你以后不用替我介绍女同学，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