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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初识赵子龙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陌生。

我坐起身扫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村落,但此刻却已不算是了,因为所有的村民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路口、井边、茅草屋前……到处都是死人,就连我身边也倒着几个。老人、孩子和妇女还算好些,尸体大都比较完整,而青壮年男子的头颅却皆已被人砍去。

此刻,我心底的震撼与恐惧是难以言喻的,但我还是强迫自己仔细去观察身边这些死人,以便弄清楚自己目前身处何方。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大都十分破旧,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汉朝民服的样式。他们的体质都是极羸弱的,个个瘦骨嶙峋。倒在我身边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确切地说在我醒来之前,她是倒在我身上的。她的背部和颈部有好几处刀伤,显然颈部的那一处是致命的。或许正是因为她的极力保护,我才幸存了下来,仅仅是左臂受了一点轻伤……然而,当我开始留意自己的时候,却更是被吓得心惊肉跳,这个身体竟然不是我的!

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我这并不是在做梦,那我又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平生从未遭遇过如此无助的境遇,我的眼眶中氤氲起水气……不!诸葛晓,不可以哭!这个时候你不勇敢,没人会替你坚强!我扬起手擦去眼中的泪水,却发现手中依然还握着那枚“白虎”玉佩!

我自衣角撕下一缕布条,将“白虎”重新系在脖子上。它是目前唯一与我本来的世界有关的东西,或许,它也是我回到我的世界的唯一希望,所以,一定要精心保管。

恰在此时,我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站起身,寻声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跨着一匹健步如飞的白马,眨眼之间已来到我身前。

他飞身下马,直奔我身旁躺在地上的那名女子:“阿姨!阿姨……对不起!云儿来晚了!”

在确定那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之后,这少年终于起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最终锁定在我颈间的那块玉上:“晓晓?你是表妹诸葛晓吧?几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我都差点没认出是你!”

“我……”该回答是吗?我的确是叫诸葛晓没错,但我不认为自己和这个身穿古装的少年沾亲带故。

少年见我犹疑,急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云表哥呀!三年前你随阿姨回河北探望外祖父,我们还在那里一起放过风筝呢!”

“我……我不久前生过一场怪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不得不说谎。

“哦?是这样啊……那你是不是连这个也不记得了?”他从袖间抽出一支银钗,递到我眼前,问道。

我依然摇头。

少年无奈地道:“好吧,那你听我说:我叫赵云,字子龙,我们的母亲是姐妹,因为嫁到了不同的州县,难得见面,才渐渐疏远了。”

赵云?怎么又是赵云?这人难道和赵寻一样有超强的表演欲?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他身姿挺拔,容貌俊朗,与史书中提及的“姿顔雄伟”的赵云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年纪似乎小些。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相信他就是三国时期的那位叱咤风云的常胜将军:“你真的是赵云?常山赵子龙?”

赵云点头,坦然道:“我不仅是你表哥,还是你未来的夫婿。十年前,你我的父母曾带我们回河北给外祖父贺寿。寿宴上,外祖父见我俩年纪相当,又合得来,就提议两家结亲,于是,你娘送了这支银钗给我娘,而我爹将家传的‘白虎’玉佩交给了你爹,作为两家订亲的信物。”

“信物?”我惊奇道。怎么会?这玉佩分明是我从当铺买来的!想起当初和赵寻开玩笑时还真就提过“定情信物”之类的字眼儿,不禁觉得这种戏剧性有些讽刺。

赵云又道:“我的父母不幸在两年前过世了,从那以后,我一直于山中学艺。两月前,我收到家兄的书信,说黄巾贼作乱,诸侯并起讨贼,天下大乱,姨父家地处中原,乃兵家必争之地,姨父又不幸新丧,阿姨及表妹无人照顾,因此,家兄嘱我前来接应,没想到却还是迟了一步。”

我喃喃道:“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天意让我来到这种鬼地方!

赵云在此处逗留了几日,在村口的野地里掘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将村民的尸体悉数移至那里掩埋。此项义举着实令我敬佩,几日相处下来,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品行比起史书中那个忠义的子龙将军倒也不差。

“晓晓,如今贼寇四起,我家乡那边也不是十分安全,我看,你还是随我回山中师父那里去吧!你可愿意?”赵云问道。

“只要你别丢下我,去哪儿都行!”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管这个赵云是不是史书上那个赵云,跟着他,至少有个照应,强过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乱闯。

赵云将我扶上马,而后一跃上马坐在我身后,拉紧缰绳,道:“先将就一下,等到了市镇上,再买匹马,或者给你雇辆车!”

马儿飞奔出村子,几个时辰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上所有的人、事、物让我明明白白地认清了一个事实:我遭遇了传说中的“灵魂穿越”!我的灵魂穿越了一千八百多年回到了东汉末年——那个战乱不止的“三国”时代!小镇里的建筑,人们的衣着,文字,生活方式,以及他们所使用的钱币和工具……一切的一切无不佐证着这个惊人的结论。这样看来,我身边的这个“表哥”很可能真的是“未来”蜀国五虎上将之一的赵云!

夜深人静,客栈的卧房内,我开始静下心来回忆和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意外发生时,我跟在赵寻身后,想追上他一起去救人,后来没帮上忙就晕过去了……想起赵寻,我不禁黯然神伤,好想念他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此刻有他在我身边该多好,我就不会如此落寞,如此恐惧,如此无助,如此没有安全感……不,不对!诸葛晓,你怎么能这样自私?若真的爱他,就不该这样想,反而应该庆幸他没有同你一起来到这个令人不安的时代!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赵寻在一起时那些快乐的片段,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当回忆倒带至我们初识的那一刻时,我的心底猛然一惊!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子龙啊?”“我是你的夫君赵云,赵子龙啊!”这是赵寻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说过的话!这句话,会和我现在所处的境遇有关吗?

仔细回想,他还曾说过不少类似的古怪言语:

“这几本书关乎你的命运,你最好是能够倒背如流!”

“晓晓,有些事情你大概是还没有经历,所以你不明白……”

“这块玉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把它看管好,千万不要弄丢了!”

天啊!这些话意味着什么?赵寻他难道经历过我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他之所以古怪难道是因为他隐藏了不为人知的身份?赵寻他难道就是……

“晓晓!快开门!”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听出是赵云的声音,我匆忙打开门。

赵云闪身进屋,悄声道:“快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

赵云道:“我刚才出去喂马,见有大队官兵正往这边来,打着‘董’字旗号,见好东西就抢,见人就杀,想必是官兵在打着讨贼的旗号洗劫,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我摇头道:“日前见子龙殓葬那些遇害的村民,晓晓深为此仁义之举感动,而如今镇上这些活生生的人有难了,子龙怎么反倒不救了?”

赵云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我原是担心你害怕,决意护你周全,带你悄悄离开,想不到晓晓你一介女流,却有如此英雄气概!好!那我就带你冲出去!杀杀那些恣意妄为的官兵的霸气!”

赵云打开包袱,里面藏有好几根铮铮亮的铁棒。他动作敏捷地将这几根铁棒插接在一起,转眼间,一杆银光闪闪的长枪魔术般地被他握在了手中。

“我们走吧!”他胸有成竹地道。

由于我骑术不精,赵云坚持我仍与他同乘一骑,以策万全。

出了客栈,沿街见到一队官兵正在屠杀一群试图逃出小镇的百姓,赵云策马冲杀过去,银枪舞动,所过之处,所有官兵的兵器全部叮当坠地,众官兵皆呆立当场,怯生生地望着他。

“你……你是何人?竟敢妨碍官兵杀……杀贼!”官兵中一貌似头目的人终于硬着头皮问道。

未等赵云开口,我抢先道:“尔等可是河东太守董卓的部下?”

“不错!既晓得我家太守的厉害,还不……还不快快下马……下马受降?”那头目又道。

“哈哈哈哈……”我先是仰天大笑一番,以求震慑,而后煞有其事地高声喊道:“回去禀报你家董太守,此镇有白衣神将守护,不可造次劫掠,速速退回!自今日起,若董卓严谨治军,善待人民,令神将满意,神将可禀明天帝佑其于三年之内入主都城洛阳;相反,倘若其执迷不悟,恣意屠戮,残害苍生,触怒天神,则七年之内必死于非命!”

“你……你……竟敢咒我家太守‘死于非命’?”

我一本正经地续道:“吾乃白衣神将之侍女,所言并非诅咒,而是神之预言,尔等平凡蚁辈自然是听不懂的,然你家董太守乃神所中意之人,定能参悟!此番暂且饶尔等性命以充信使,尔等速速离去,不可再来烦扰神将,否则应劫而亡,则为咎由自取,无人能救!”

众官兵被我蒙得半信半疑,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我强忍笑意,高声催促道:“还不快走?稍后神将改了主意,要留下尔等性命,尔等认为他能是不能?”

赵云十分配合地扬手挥了一枪,一个拎着好几个人头的官兵瞬间倒地,细看之下,咽喉已被赵云的长枪戳了个窟窿。

众官兵吓得不住倒退,而后皆转身争先恐后地逃之夭夭。

我低声对赵云道:“董卓生性暴虐,未必不会再来,我们赶快去通知镇民们速速离开或躲藏起来,以免再遭毒手!”

赵云点头,策马回身。

“晓晓,你怎知他们是董卓的部下?”赵云问道。

我答道:“这些官兵残暴不仁,作恶多端,又打着“董”字旗号,很符合董卓的品性,所以,我就蒙一下试试喽!”在这段历史时期,姓董的人里,最有名的就是董卓了,不是他,难道还会是别人吗?

“那你又怎会对董卓如此了解?”赵云追问。

“史书上看到的呗!”我随口道。

“史书?”赵云不解。

糟了,说漏了!此时董卓还没有进洛阳废立皇帝,书上又怎会记载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呃……我是说……我们村有个被称做‘四叔’的人看到过董卓带兵作恶,是他讲给我们听的……”哎,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后我必须一直说谎?

“子龙,那些官兵为什么要把所有男子的头颅都割下来带走?”我对这件事实在是看不过去!

赵云愤愤不平地道:“朝廷令他们讨贼,他们便以这些无辜百姓的头颅佯充斩获的贼寇,谎报战绩以邀功请赏!”

“岂有此理!简直是禽兽!”我大骂道。

“禽兽不如!”赵云道。

我和赵云复又在镇上逗留了两日,见无人再来袭扰,才放心地离开了。

想那董卓大概是十分迷信的,被我那几句神乎其神的话唬住了,一心想着入主洛阳呢!

在遇到那些官兵之前我曾向赵云探问,得知历史上记载的公元184年爆发的“黄巾起义”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据此推算,我身处的这一年就应该是公元186年,史书上说董卓是公元189年带兵进入洛阳把持朝政的,而在公元192年的时候他便被吕布和王允合谋杀了。所以,若历史不会改变,那么无论董卓怎样做,他都会在三年内进洛阳,并且在七年内死于非命,我对那些官兵说的话横竖都是会应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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