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以来东北全境处于日伪的白色恐怖下,赵尚志在部队打到弹尽粮绝以后,受北满省委的派遣,越过黑龙江前往苏联设法寻求苏联的军事援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来到苏联境内以后,由于苏方的误解竟会遭到扣押;更没有想到解除扣押后还未回国就忽然接到北满临时省委关于“永远开除赵尚志党籍”的消息。北满省委作出这一决定,其直接原因,是由于北满省委领导人听信了戴洪宾和陈绍滨的片面汇报,对赵尚志产生了严重怀疑所造成的,但其根源是进行党内过火斗争的结果。原来,赵尚志派遣西进的戴洪宾部队在与敌作战中被打散,而东进的刘凤阳部也在兴东与敌战斗中失利,剩下的十几人又被陈绍滨收编。刘凤阳部的尚连生(叛徒)在陈绍滨面前大讲赵尚志怀疑陈绍滨之事。陈绍滨知道赵尚志在苏联被押的消息后,本来对赵尚志就有戒备,听了尚连生的话,更不敢见赵尚志了。后来,陈绍滨遇到戴洪宾后,两人一起于12月末找到了北满临时省委,向省委书记金策汇报了赵尚志对周保中、陈绍滨等人的“怀疑”,并讲述了他们自己对赵尚志的看法。两人的不确实汇报,引起了金策对赵尚志的怀疑。另外,同赵尚志一起从苏联回来的抗联11军军长因不服从命令被赵尚志错杀,此事也增加了北满临时省委一些领导同志对赵尚志的疑惧。因此作出了这个错误决定。此事虽受到各方面的反对,但北满临时省委依然未能取消开除其党籍的处分,只取消了“永远”二字。
赵尚志的党籍被开除了,职务被撤掉了,但他的革命意志却没有动摇。在苏联的日日夜夜里,他时刻盼望重返东北抗日斗争的前线。由于他的坚决要求,1941年秋,苏方“允许”他带5个人的小分队,回东北活动。赵尚志一到东北就向周围的同志们说:“我生是共产党的人,死也要死在东北抗日战场上。”他想要重新组织起抗日队伍,消灭日寇,为解放东北而战斗。他也很想组织一个马队,到延安去向党中央和毛泽东汇报工作。但这时,东北的形势变得更加险恶。日本关东军正在进行着特别大演习,百万敌军遍布各地,我抗联的活动极为困难。
敌人特务机关得到赵尚志在鹤岗、汤原地区活动的情报后,立即增派驻鹤岗的警察大队,进行了七天的搜山“讨伐”,但没有发现赵尚志的任何踪迹。1942年元旦期间,在驻鹤岗日军部队长林大佐的指挥下,经过精心策划,制定了诱捕赵尚志的计划。根据这个计划,敌人派特务刘德山化装成收山货的老客进山。这个刘德山,是随从赵尚志的一个战士的“老朋友”。他在山里找到赵尚志的小分队后,谎报经历,积极伪装。赵尚志虽经审查,但未识破其奸,遂将其收留在小分队里。刘德山进而提供假情报,骗取了赵尚志的信任。
2月12日凌晨,赵尚志在刘德山的预谋引诱下,带小分队去袭击梧桐河警察分驻所。天将拂晓,队伍到达离分驻所两公里处时,刘德山乘人不备,从背后向赵尚志开枪。赵尚志腹部中弹受伤,但他忍着剧痛,回手开枪打死了刘德山。枪声一响,预伏在分驻所里的伪警察队,在日本人穴泽警长指挥下向赵尚志和他的小分队包围过来。赵尚志把文件包交给他身边唯一没有受伤的战士,命令其立即转移,而他自己则忍痛进行掩护,后因流血过多,在昏迷中被俘。
敌人把赵尚志拉到梧桐河分驻所进行突击审讯。在审讯中,也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赵尚志仍然宁死不屈,同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斗争,使敌人大为惊叹。据伪三江省警务厅给伪满洲国治安部的报告记载:“赵尚志受伤后,仅活八小时。当警察对他审讯时,他对伪警察说:‘你们不也是中国人吗?你们出卖了祖国,还不觉可耻吗?我一个人死去,这没有什么。我就要死了,还有什么可问?’说完闭口不语,狠狠地瞪着审讯他的人,而对他受重伤所造成的痛苦,未发一声呻吟。其最后的表现,真不愧为一个‘大匪首’的尊严。”年仅34岁的赵尚志,怀着对敌人的满腔怒火,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英勇地牺牲了。
凶恶的敌人,把赵尚志的头颅割下来,用飞机运到伪国都新京(长春)。日伪头目在报刊上发表谈话,声称:“祸满元凶从此诛灭”,“满洲共匪最后消灭”,并借此大肆宣扬他们的“胜利”。但历史是无情的,真正的胜利者,并不是残暴的日本侵略者,而是英雄的东北人民。东北人民和全国人民一起,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打败了侵略者。英雄为人民洒热血,人民为英雄流热泪。东北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为人民的解放事业流血牺牲的革命先烈。1947年珠河县第一届工农代表大会决定把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珠河县改名为尚志县。东北烈士纪念馆庄重地陈列赵尚志的英雄业绩,供人们瞻仰、学习。
附:生平小传
赵尚志(1908—1942),辽宁省朝阳县人。父亲是前清秀才,教过私塾,后因家乡难以存身于1919年流落到哈尔滨。赵尚志幼年时当过学徒,做过杂役和信差,经常受到中俄老板和社会上黑恶势力的欺凌,养成了倔强和富有强烈反抗精神的性格。
1925年2月,赵尚志考入哈尔滨许公工业学校。1925年,在校内积极组织学生参加“五卅”反帝爱国运动,并于同年夏天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被校方无理开除后,经向组织申请,于1925年末被派往黄埔军校学习,成为共产党组织的青年军人联合会的积极分子,与“孙文主义学会”的反动学生展开斗争,并以观点激进、敢打敢斗闻名。翌年春,蒋介石提出“整理党务案”压制共产党时,他毅然退出黄埔,重返哈尔滨,先后在哈尔滨、双城、长春、沈阳等地从事党的地下活动。
1927年和1930年,赵尚志两次遭到奉系军阀的逮捕,度过了3年多的狱中生活。在狱中,他受到酷刑拷打,却只是怒骂。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沈阳政权交替出现混乱,赵尚志等就此出狱。
出狱后,他随即赶到哈尔滨,发动工人、学生支援义勇军抗战,并先后担任全满反日总会党团书记、中共满洲省委军委书记。1932年春,赵尚志被派往巴彦地区,改造那里的土匪和杂色武装,并于同年秋打出了中国工农红军第36军江北独立师的旗号,成为党在北满最早建立武装的开拓者。
由于受到日伪和地主武装的夹攻,加之内部不巩固,赵尚志的队伍于1933年春溃散。省委把责任全部加在他身上,并以“犯右倾错误”为名,开除了他的党籍。这一挫折并未影响其抗日决心,他只身投入义勇军孙朝阳部,后率该义勇军骨干队员在哈尔滨以东又拉起一支游击队,并主动接受中共珠河县委的领导。
1934年6月,珠河反日游击队扩编为东北反日游击队哈东支队,由赵尚志任司令。1935年初,哈东支队发展为人民革命军(又改名东北抗日联军)第3军。满洲省委充分肯定了他在开除党籍期间继续坚持抗日斗争所取得的卓越成就,批准了赵尚志恢复党籍的请求,决定正式恢复他的党籍。此后,他历任东北人民革命军第3军军长、北满抗日联军总司令兼抗日联军第3军军长、中共北满临时省委执行主席等职。其间,率部西征,开辟小兴安岭和黑嫩平原的抗日游击战争。
1938年1月,抗联形势恶化,北满临时省委派他赴苏寻找中共中央关系。苏方怀疑他为冒充代表,关押审查一年半。
1939年6月,苏联远东军通知,他已被共产国际任命为东北抗日联军总司令,赵尚志随即召集在苏人员回北满。1940年春,因游击队难以生存而再度入苏。此时,北满省委又一次将他开除党籍。翌年秋,他回国打游击,因被特务暗算于1942年2月被俘后牺牲。
§§第五章 “民族英雄,我党战士”——记抗日名将马本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