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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否卦:否极泰来,君子以俭德辟难

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

初六:拔茅茹以其汇,贞吉,亨。

《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群也。

六三:包羞。

《象》曰:“包羞”,位不当也。

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

《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象》曰:“大人”之“吉”,位正当也。

上九:倾否,先否后喜。

《象》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释义与阐幽”

否卦:为小人所隔阂,这是不利于君子的卜占,事业也将则由盛转衰。

《彖辞》说:“为小人所隔阂,这是不利于君子的卜问,事业也将由盛转衰”。上卦为乾为天为君,下卦为坤为地为臣。上乾下坤,表示天地互不交感,万物将闭塞窒息。君臣不交感,国家将要衰微灭亡。外卦为阳为刚,内卦为阴为柔,预示阴气充沛而阳气消散,这是外强中干之象。乾卦喻君子,坤卦喻小人,外乾内坤,这种卦象又显示小人在朝,君子在野。小人得势其道盛长,君子失势其道消之。

《象辞》说:天在极高之处,地在极低之处,天地之间因而不能互相交合,所以闭塞不通。这是否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从而在国家政治堵塞之时,应思隐居不仕,以崇尚俭约来躲避灾难,不要以利禄为荣。

初爻阴:连根拔掉茅草,及其同类,占得此爻则吉利,亨通。

《象辞》说:“连根拔掉茅草,占得此爻吉利”,比喻其志在清理君侧,为国尽忠。

第二爻阴:包容和接受了阴柔的风气,小人因此获得益处,君子们否定了这种闲柔之气,至吉。

《象辞》说:“贵族身处窘境,则能心怀惩戒”,使其安守本分。

第三爻阴:厨中有美味,喻义为阴柔的小人被纵容胡作非为而最终招致羞愧。

《象辞》说:“心怀羞愧”,因为才德不称其位。

第四爻阳:奉行天命,替天行道,开通闭塞,没有灾祸,大家互相依附都可以获得福分。

《象辞》说:“君王有赏赐之命,没有灾害”,说明君王论功行赏,臣下尽职效力,各行其道。

第五爻阳:警戒覆亡,贵族王公如此存心则吉利。危险呀,危险!国家命运好像系在柔弱的苞草、桑枝上一样。

《象辞》说:“九五爻辞讲贵族王公安不忘危”则“吉利”。因为九五之爻居上卦中位,像其人忧国忧君,才德正当其位。

上爻阳:事物发展到坏的极点就会倾覆,然后一切向好的方面发展。

《象辞》说:厄运快终了,好运岂遥迢。命运交变之际,什么力量可以阻止呢?

“否”卦紧接在“泰”卦之后,是为“泰极而否来”。它阐释了小人势长、君子势消的黑暗时期到来时的应对原则。当此非常时期,君子应当提高警觉,巩固团结,坚定立场,不可轻举妄动;必须谨慎,集中力量,力争渡过难关。更应当特别防范,小人穷凶极恶的反击,否极必然泰来,黑暗不会长久,应当坚定信心,不能动摇。这样才能在“否”的不利状况下,以积极的方式达到“休否”“倾否”的目的。由于“否”作为事物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可以说是做任何事都必然会遇到的,政治活动当然也不例外。

否卦的卦辞说得很明白:“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象辞跟着说:“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在此“小人道长,君子道消”的时候,只要正人君子保存实力,就是对于“小人道长”的一种否定。因此,君子在否闭之时,不务荣华富贵,不求功名利禄,收敛锋芒,不形于外,以免在形势不利时目标太大,被小人围攻而衰亡。

明代的张居正,年轻时即胸怀理想,立志改革,欲挽狂澜于既倒。但时值嘉靖末年,奸相严嵩当政,一时小人得势,志士吞声。在这否闭之时,张居正一方面对严嵩之类炙手可热的人物巧于周旋,并不过早暴露自己的目标,家居三年,读书学习,外出调查,避开了朝廷小人的迫害;一方面伺机而动,终于保存了改变派的实力,在严嵩集团失败后不久,入阁为相,从而促成了万历初年的改革。如果在严嵩当政的否闭之时,他锋芒毕露,而不是“俭德辟(避)难”,恐怕早就被小人所害而被历史淘汰了,哪会有后来震动历史的改革成就呢?

由此可见,即使在否闭之世,只要君子存在,同时也就寓藏着“小人道消”的转机,只是必须主动创造,耐心等待,而不是逆来顺受,听从否闭命运的安排。

与此相反的做法,如在暗无天日的境况下,与掌控黑暗否闭局面的小人相交,使自己也成了乱舞群魔中的一员,则是一种大大的“包羞”,不仅是政治上的失策,更是一种做人的失败。明代天启一朝,阉党魏忠贤当政,一时小人气焰甚嚣尘上。当时的内阁首辅(即宰相)顾秉谦,不顾身份欲拜魏忠贤为义父以揽权固宠,但怕魏嫌其年纪太大,于是遂让四个儿子拜魏忠贤为“上公祖爷”。儿子为魏阉“义孙”,则自己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干儿子了。又如阉党“十狗”之首的曹钦程,身为太仆寺卿,是魏“义子”,后因内部倾轧,削职为民,离京之时,再拜魏忠贤曰:“君臣之义已绝,父子之恩难忘。”絮泣而去。溜须拍马,达到了无以复加。不仅没有为官者应有的道与格,连做人的基本羞耻都荡然无存了。没过几年,崇祯帝即位,阉党及其走狗全部被抛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了。这可以说正是六三“包羞”的形象说明。

其实,只要我们在研究否卦之时,把它与泰卦联合在一起来参悟,就不难发现,二者互为综卦,共同揭示出福祸本同根的道理。灾难和挫折给予我们打击的同时,也会将经验和磨炼赠与我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全赖我们自己行藏有方。

“泰”与“否”的处境都是人生所常常经历的,而复杂多变的官场更是会经常出现这种状况。所以,处于这种状态下,既要承认客观的否闭不利之势,又要守正而慎行。坚定而灵活地等待转否为泰的时机的到来,充分发挥人的主观作用,积极而又谨慎地行事,促使转否为泰的局面的实现,所谓走尽崎岖之路,自有平坦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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