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朱不锐在心里想象过这个画面,可是当紫东真的忘却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无用的。
“说话干嘛吞吞吐吐的?难道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紫东仰着头,明亮的眼睛像一抹月牙儿,又有柔波流动。
朱不锐就那么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又低下头,一言不发,但他缩在衣服下的手,一直颤抖着。
“你这人是哑巴麽?”紫东又开口,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熟悉,可是她分明就不认识他。
“你好,我叫朱不锐,你可以叫我胖子,很高兴认识你。”朱不锐突然仰起头,竭力堆出一个微笑,说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紫东。”紫东蹙着眉头,心里想干嘛露出一个那么丑的笑容,本姑娘又不是恶魔。
她不愿再理那个神经兮兮的胖子,转过身子,看到一旁的孟行,眼睛一亮。
她十分恭敬的行礼,喊了声,“先生。”
“嗯?”尽管师父刚才从大殿内走出时,已传音告知了殿内发生的事,可是,当听到紫东喊他先生时,还是有些不适应。
“以后,与我一同修行便是,至于先生之类的称呼,就免了吧。”孟行感知到紫东身上的元力波动,虽然只是元轮一重,却十分凝聚,虽比不上自己重新祭炼过的元轮,却也超乎常人。
“好的,先生。”紫东再次行礼,她始终记得孔仁说的话,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她也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失了什么,可她的过去的一切,她都记得极为清楚,她根本没丢过什么。
朱不锐望着面色红润的紫东,看见她不再被病魔缠身,重重呼出一口气,或许是他的执念太深,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孟行看着从殿内走出的白玛上师,上前行礼,“上师,弟子之前有所悟,还需修行,能否借用这座大殿,让弟子几人修行。”
“小施主,不必多礼,往后日子,你便在这座大殿修行吧,至于每日的吃食,我会派院内僧人给你送过来。”白玛上师双手合十,眉目慈祥,他十分欣赏孔仁的这个弟子,虽年幼却知礼节,举止十分得体。
“多谢上师。”孟行再次行礼,一旁的紫东也躬身行礼。
白玛上师摆摆手,持着天珠,口中诵着不知名的经文,向一旁走去。
他停住脚步,看着面色苍白的朱不锐,“施主,你信命么?”
“大师,我不信!”朱不锐抬起头,坚定的答道。
“为何不信?”
“倘若我信命,我便与她永隔一道天堑。我不敢信,也不能信!”朱不锐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沙哑。
白玛上师拨弄天珠,闭上双眼,过了一段时间,开口说,“你的命运上有一层迷雾,我看不清,或许只有你自己知道。”
“多谢大师指点,我会考虑清楚。”朱不锐若有所思,深深一鞠。
白玛上师不再说话,便转身也离开了这座大殿。
大殿前,两名僧人依旧庄严的站在那里,站在阳光之中。太阳不再如日出那般微弱,一颗耀眼的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散发着无尽光芒与温暖。
“朱哥,我要去修行了,你还有什么要与紫东说吗?”孟行侧过身子,询问着朱不锐。
“我…我能和你们一样成为修行者么?”朱胖子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他非常忐忑。
还未等孟行说话,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小胖子,过来过来…”
朱不锐回过头去,看到了一袭白袍的葛青云,坐在一道墙上,俯瞰着殿前的三人。
孟行望着小师叔,心里有了些定数,急忙行礼。
葛青云甩了甩手,从墙上一跃而下,却凌空未落,望着朱不锐问道,“小胖子,你想修行?”
“是的,大师。”朱不锐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别叫我大师,大师如今都是骗子,叫我青云先生便是。”小师叔语气一顿,又道,“若是想修行,便跟我走吧。”
葛青云脚尖轻点地面,看着精神状况有所好转的朱不锐,转身走到大殿转角停住脚步。
朱不锐回头望了眼那个青衣女子,又冲着孟行行了个拱手礼。
虽未言,孟行知道朱哥是在拜托他,照顾好紫东姑娘。孟行还礼,并点了点头。
朱不锐感激的望了一眼孟行,便急忙跑向青云先生,那个人,给了他希望。
孟行看见朱不锐被小师叔带走,除却杂念,整理好衣服,便跨过大殿的红木门槛,盘膝在一块蒲团之上。
紫东也跟着少年身后,效仿着少年模样,也盘膝运转之前在那片黑暗之中,得到的那篇古经。
古经的文字她看不懂,但理解无碍,她感觉这篇经文并非完整,是残缺的。
她闭上双眼,运转那篇古经,可是,她总是会想到那个胖胖的,满脸忧伤的胖子。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是会想起他?”紫东心神不宁,体内气息絮乱,元力运转骤然停滞。
紫东越想头脑越乱,感觉自己头疼得要炸,体内元力在经脉内四散,她陷入一种极为混乱的精神状态,无法自拔。
虽然孟行在紫东身旁,可他正全身心祭炼着元轮,根本没有去感知周遭一切,更不知紫东走火入魔。
青衣女子状若癫狂,浑身颤栗,中丹田元力震荡不止,她的神丸宫里的神识,也变得黯淡。
无数杂念侵扰紫东的本心,更破坏她的道基,让她彻底迷失自我,忘记了自己,更忘记了修行。
“青!”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紫东体内响起。原本神识蒙蔽,道心混乱的紫东,被这声音一震,神丸宫得到一丝清明。
她双手交错,结出青辰木印,将体内原本四处离散的元力,重新纳入中丹田,中丹田内的那道元轮在虚空中盘旋,无数青色元力涌入元轮,使元轮重新发出璀璨光芒。
青色元轮在中丹田虚空盘桓,镇压所有元力,避免元力再次混乱。
而紫东的神丸宫内,有一枚奇异字符,落入她的神识湖泊底部,散发着碧青柔光,使她的神识重新恢复如初,不再黯淡无光。
紫东看懂了那枚晦涩难懂的字符,那是一个“青”字,那青字符在神识湖底,不断旋转。
一个稍显青涩的少女出现在她的神丸宫,“孩子,当初我救下那男人,他滴落一滴精血在心头,为我洗髓伐筋。”那少女似乎有些缅怀,神色有些感伤,“他留下一篇经文让我修炼,我求他留下,他转身离去。我成就虚神,等了他八千年,他始终未再回过曲直。而我大限将至,以肉身为种,化为一株青木,继续等他。”
“天地浩劫时期,终究还是见了最后一面,他始终那般英俊,一袭青衣染尽了血。”
“那您和他最后在一起了么?”紫东以神识沟通着。
“我死于那一役,却也是死在他怀里。”那少女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若有机会,你代我去真界寻他,替我看他一眼。”
“他还活着么?”紫东疑惑的问,按照先祖所说的年代,距离现在很久远了。
“他可是青,从混沌中走出的帝尊,多次浩劫时期,他都没有泯灭,我不会相信他会死去。”说到那个男人,那少女眼中神采奕奕,十分崇拜。
“好的,我答应您。”紫东很诚恳的说。
“我这些神识碎片,即将也要消散了,我帮不得你什么,我传你上古文字,让你能够彻底领悟‘上青真始经’的要义。”那少女的身影逐渐消散,只留下一道金光融入紫东的神识湖泊。
无数文字在紫东神丸宫中浮现,她对于上青真始经,真正的开始了解。
“混沌孕万物,青木从众生。生之时曲直,死之时辟邪。木者为生本,木衰则无光…”紫东神丸宫内,阵阵仙乐之音传出,古经绽放光明,神辉洒满神丸宫。
紫东睁开双眼,眼中一片宁静,不以万物而喜。
“不论那人是谁,我心只存大道。”她眼中不再有迷惘,她如孟行一般,道心确定。
她继续运转上青真始经,再度开始修行,准备冲击第二道元轮。
朱不锐跟随在葛青云身后,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葛青云停下脚步,转过头,“你想修行,只是为了她?”
“是的。”朱胖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但如今她忘了你,你又何必继续纠缠因果?”葛青云一脸严肃望着这个痴情的胖子,他觉得凡人过多的痛苦,就是来于因缘纠缠。
“如今我只想修行,尽管她忘记了我,我也想继续守护她。”朱不锐抬起头,坚定的望着朱不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青云先生,请您收我为徒,让我修行。”
葛青云却没有回答他,开口说,“我观你身上满是金银财气,倒很像上古龙子——貔貅。”
“先生,我只求你让我修行。”朱不锐不断磕头。
“知道貔貅如何修行么?”葛青云顿了顿,大笑道,“这龙子爱食金银之气,而它没有屁眼,五金之气不会消散,它借此成道。”
看着笑意不断的葛青云,朱不锐低着头,紧握着拳头,再次道,“先生,求您教我如何修行。”
“那貔貅曾在这人族祖地留下传承,便是那五金化元法。恰巧呢,贫道这儿有一套,不知小友是否感兴趣?”葛青云望着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朱不锐顿时明悟,“先生,求您传授我……”
“唉,起来吧,你也是够苦的。”葛青云看着朱胖子憔悴的模样,摇了摇头,一甩道袍,一道无形的力将朱不锐托起。
他抬着头望着朱不锐,眼中却满是沧桑,“小友,你要记住,念念不忘,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