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四杯热水走回去,霍莎已经被推出来,但医生说现在我们还不能进去见她,霍妈妈守着医生哭了半天,医生才允许她进去看霍莎五分钟。
我把水递给妈妈,端着一杯走到安洛面前,他扭过头,别说接我手上的这杯水了,根本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再递,他再躲。
我就蹲下来,逼着他看着我。
“怎么?很生气?你敢说,我说的就没有一点道理吗?霍莎是怎么找上阿汐的?她要是个乖宝宝,就算阿汐去找她,她也会拒绝的。”
我狠狠地把那杯水泼在地上:“在你心目中,她就那么完美无缺吗?”
他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不是完美不完美的问题,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一把把他推回到椅子上:“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好,圣人,我们就一点点来把事情过程还原,看看阿汐是不是罪无可恕。”
“说吧,霍莎找阿汐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阿汐说了,这件事情只能问你和霍莎。”
“这件事你不要管。”
“为什么我不能管?”
“不归你管,跟你没关系,”他站起来,“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为什么跟我没关系,霍莎跟我认识的时候,霍莎跟我姐姐妹妹拜把子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跳起来。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看香港版的《天龙八部》,段誉先是认了萧峰做大哥,又认了虚竹子做二哥,我们羡慕得不得了。原来我们独生子女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是这样来的啊,感情还不比亲生的差,我们也就豪气干云天地拜了把子了。我是姐姐,她是妹妹。那一年,我们六岁。第二年,安洛出现,我们就暗暗地把他当了大哥!可是,现在,姐妹情疏,哥哥跟我反目,这又是为了什么?!
安洛的脸上起伏不定,终于对我说:“对不起,我心里难受,所以,就把气全出在了他身上。”
“什么叫心里难受就把气全出在他身上?人家阿汐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了?”我气结,他始终不肯告诉我他和霍莎之间发生了什么。
“霍莎在他车上出的事,当然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
安洛的脸通红通红的,但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虽然从我走上这层楼看见他开始,他就一直在隐忍着自己的泪水。
“我不管你们的事了,你也别再把阿汐牵扯进来。”我气呼呼地说,转身坐到椅子上,恨恨地盯着安洛。
其实,我心里在想,我就看着你,看你说还是不说。你安洛心里那些小九九,我还不清楚啊!
但我低估了安洛,他径自走到霍莎的病房外守着,不管不顾我这只喷火龙会不会火气太旺盛而导致内伤。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医生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食品袋。
他看了安洛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我正好气没处发,瞪着他咆哮:“怎么?没见过美女啊!看什么看!”
他试探着问:“你是……顾太太吧?”
“我倒!”怎么每次倒霉都会发生些奇遇。
我硬着头皮:“我是,你有什么事。”
“这个……”他把食品袋递给我,我打开来看,是四碗莲子羹,但已经凉了。我“咦”了一声,这家伙可真是神通广大,这么晚了,他还有本事买莲子羹来给我们做夜宵。想象他吊着一条腿去买莲子羹,再找人送过来,我就感动得心里冒酸水,一汪一汪的,刚刚他还跟我生气了,现在又带伤给我买夜宵。
结果,男医生说了句话,让我恨不能一头在墙上撞死。
“这莲子羹,顾先生说是坐在他车上那位霍小姐买给他妈妈的,让我给提上来拜托你转交给霍太太。”
“还有,”他没有注意到我要杀人的表情,居然停顿一下继续说,“顾先生说,如果顾太太你实在是饿了,可以拿它当夜宵,反正他已经答应霍小姐让你以后经常给她妈妈送莲子羹了。”
一口一个顾先生顾太太跟绕口令似的,山路十八弯都被他给绕完了,我朝他嘿嘿笑:“顾先生还有什么叮嘱没啊?”
“没有了!”他肯定地说。
“哦,还有……”我以为终于结束了,他又补上一句。
“顾先生还有什么交代一口气给老娘说完,真他妈妈的受不了你了!”又不是他家奴才,一口一个顾先生喊得那叫一个亲切!
“不是顾先生说的,是我想要告诉你,凉的莲子羹千万不要吃,会消化不良的。你要是想吃,不如我先拿到我办公室给你热热。”
你姥姥的,要热早热了再拿上来撒,这会儿充什么好人。我在心里嘀咕,但脸上笑得比花还灿烂:“那你等一等,霍太太就要出来了,你问问她要不要吃再热吧。”
霍阿姨出来的时候,一听这是霍莎替她从阿汐那里讹来的莲子羹就一把鼻涕一声号啕地哭得老泪纵横,估计是舍不得吃了,我挥挥手让奴才医生滚,又想起点什么,把他叫回来,问他:“你是哪里人?”
“我是台湾人,在这边医学院念研究生,每天晚上在这边兼职!”他一口标准的台式国语!
靠,我霎时醍醐灌顶,居然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