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萦。”堇真摆了摆手“你把门内长辈都请出去,再去把这正院封了,没我准许任何人不得闯进。包括你爹。”
这玄萦虽是千万个不愿,却也是对堇真爱的真切,对他言听计从。
我稳了稳步子,这摆明了是要和我单独解决这些恩怨。
冷冷地回应道:“南渊,带上师傅和九离回去。”
南渊自然是不动,一双凤眼正高高挑着向堇真示威。
“我说,回去。”
九离一向知我脾性,匆匆把南渊推搡上大鹏鸟,南渊也感觉到了我情绪的骤冷挣扎了两下便乖乖顺从。九离看了看堇真,犹豫了一下,侧过身对我说:“迟宿,昨夜那碎了的玉佩我已替你丢了。”接着,便乘了大鹏鸟一同离去。
我自然明了九离是在提醒我与堇真缘分已尽,而“昨夜”二字更是清晰的向堇真表达了我和她的关系。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折腾人了。
我看见,堇真一瞬间内眼底闪过的慌乱。
许是我看错了,因为现在的他正仰着颔面无表情的对着我。
终于,偌大的正院是剩下我和堇真两人对立而站。多可笑,堇真啊,我和你经历了那么多,师兄弟到朋友,朋友到兄弟,兄弟到师徒,最后是爱人。
如此,是敌人。
“迟宿,终是要有个了结吧。”堇真的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陌生得拒我于千里。
“你爱过我吗。”
堇真愣了愣,眼中的流波却依旧趋于平静。
“你爱过我吗?”所谓了结,到底也只是纠缠于我这一问上吧。
堇真默了默,终是开了口:“自你迟宿在三尺大雪之日将我赶出山门时,我堇真便已忘了何为情滋味。”
他的话着实让我浑身一震。这抽筋剔骨的感觉,远比当初我被选为掌门人是所挨的那道天雷更令我心惊。那道天雷劈去了我半生修为,而堇真这些话,也是夺去了我半生真情。
“那日大雪没膝,你迟宿率着抚虚门三千弟子把我逼出山门。没错,我是妖,一只血统纯正的白狼,自诞生之日便被封了妖性禁锢为人形,又在山下凡人家中生活数年磨得妖性全无,才瞒得过你们数十年。若不是八门相斗那场恶战使我身负重伤冲破封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妖。”
堇真死死盯着我,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下去:“那****身负重伤被你赶出师门,化作原形仍抵御不住刺骨的寒冷和伤口的剧痛。可是迟宿你知道吗,着这些来的更更冷更痛的是我的心。”
我的脸色变得煞白,脊背上已然渗出一层冷汗。
他并不理会我的反映,一步一步靠近我:“若不是玄萦救了我,现在站在你眼前回答你的估计也只能是我的兽体了。”
堇真离我越来越近,直至他的手覆上我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脏:“这便是我的回答,问问你这里,可还满意?”
我阖上了眸,浑身无力。那日的情景我当时不会忘,那日的雪打湿他流散于肩侧的青丝,他胸间的伤口还未完全止住血,尽头了淡紫色的薄衣,恰如一朵绽放于心口的黑色曼陀。而手执斩云斧,率三千弟子逼他离开的,也正是我。
可我还记得,他被赶出山门后我不顾佑斓以断绝师徒关系作威胁,死命地奔出去找他。怪我愚拙,终是未能寻得丝毫,却又因前一日经历了那八门混战体力不支,昏倒在了那无边无际的苍白之中。
在知觉还未完全消退的前一秒,雪打在我已经僵硬的脸上,触感冰冷,就像你曾落下的唇。
堇真的手仍在我心口覆着,这样,便是他只用六七成功力就能置我于死地。
我没有躲,睁开眼,望着眼前轮廓有些模糊的堇真:“那你爱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