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车帘一掀,一袭狐裘裹身的黛玉双手叉腰的站在车辕上,“断翅膀的鸟,你丫再敢乱说,我就到终南山去告诉老头,说你欺负我!”敢在她亲爱的弟弟面前议论她,真当她的耳朵是装饰啊!
一听这外号,他就气结,想当初这女的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来了句,“哦,飞不起的傻鸟!”因为她说枭是大鸟的意思,洛云直接译为落云,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飞不起的鸟。听她叫唤,他连撞墙的心都有了,真是悔不当初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一个不小心说漏嘴说自己有师傅(为杜绝戚夫子的骚扰),又一个不小心带她去了终南山,再一个不小心,他那脾气古怪的师傅竟和她看对眼了,认了她当孙女,从此他就开始了自己悲惨的免费奴隶生活,他原以为自己会这样堕落下去,可巧,这又让他找到了人生目标,他一定要把小雪雁骗到手,到时佳人到手,他就一走了之,管她怎么吓唬自己!
傅轩雪雁见他吃瘪。都很没义气的笑出了声,这洛云枭绝对是一找骂型人才。
雪静静的从空中飘下,周遭除了他们的笑声,都静了,他们的笑声突兀在林子里,很是诡谲多疑。
雪白素手探出狐裘锦衣,黛玉指尖触碰到冰凉冰凉的雪,黑眸流光溢彩,转瞬一丝不屑浮上眼帘。“傅轩,交给你们了。”她淡淡的吩咐一句,便转身回到马车里,多好的雪景啊!可惜再过些日子就看不到了,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不长久。
此刻洛云枭也不再吊儿郎当了,拍拍红衣上的落雪,唇畔泛起一丝狠厉凉薄的笑,六年血色洗礼他早已不是初出江湖的愣头小子了。傅轩仍是那副风轻云淡,只碧色的眸一片冰冷,而雪雁早就不耐烦的摩拳擦掌,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静,深沉的静,打破这一切的是一只从草丛里窜出的红嘴小鸟。
一群黑衣人直挺挺的窜出隐身之地,就那么大喇喇的包围了傅轩三人。
“诸位是哪条道上的人可知我们是谁?”傅轩修养极好,生死关头,还是不忘先礼后兵。
黑衣人似乎没有多好的教养,未等到傅轩的话罢,就抽到直上,与傅轩等人交上手来,他们的教养虽不好,可是武功却是不俗的。傅轩三人虽无功不弱,可是要护黛玉安全,就有点处处受制了,加之这群人来者不善,且是有备而来,因此他们都有些吃力。
马车内黛玉靠在车壁上,全身笼罩在一股温暖之中。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着热茶静静听着外面的打斗。此时,她不担心傅轩他们,也不去想那些人来自何处,她,只想念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个突然闯进她脑海亦或是心里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如她手中的这杯茶,清浅透澈,又雅致清逸,不知何时,她开始想念他的呢?
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更早之前。
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霍聆风,你可知我在想你?
而你,如今又身在何方?
大雪封山,虽是已过春节但是雪花仍在滚滚而来,丝毫不见停歇。雪花化成水与地上的鲜血混为一体,形成潺潺细流,延伸至四面八方,恰如血流成河。
傅轩右手一挥,拍飞一个黑衣人,神情却是有些倦怠了,“姐姐,你先离开!”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哪里来的?一波一波的,让他应接不暇,这衣服都被划烂了。
而洛云枭这边的情形也不太乐观,雪雁武功再好,可毕竟是个女子,体力本就不如男子,几番打斗,早就气虚力竭,身上也挨了一刀,还是全靠洛云枭全心护着,不然恐怕她早已身首异处了,洛云枭一心护她,所以也受伤不轻,此时他们几人都十分懊悔,为什么当初不带上白卫护法!
车内的黛玉听到傅轩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手中冷却的茶杯从手中滑落,尽数倒洒在她的白裙上,她不作他想,起身到了马车外面,看到满地尸首时,饶是在血腥中拼搏成长的她也不禁为之悚然。刚才那如诗如画的景致不在了,被满地残尸鲜血所替代。雪仍旧在絮絮落下,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满地的猩红,那血腥味虽然被雪水淡化,但是黛玉仍觉得那血腥味浓郁的充斥在她的世界里,那么恶心,那么难过。那支离破碎的尸首如同指证一般在她面前陈列开来,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害怕。
脚下踩着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那双圆睁的眸死死的看着她,那么不甘,那么怨愤。一种冷,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凉透了她的心房和神经中枢,让她如堕入冰窖一般,冷彻心扉。
他也是因她而死的吗?她恍惚的想着,泪眼朦胧中的她看见傅轩担忧的眸,她看见傅轩在说什么,可是,她听不见。她只知道在最后一刻,冰冷的铁剑穿透了她薄弱的身体,一种痛,携同刺骨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可是又不是那么的疼,只是在默默寂冷,一如死亡。
恢复意识醒来时,黛玉差点以为自己又再次穿越了。因为此处华丽至极,琉璃玉瓦,金碧辉煌,这一切的华丽都丝毫不逊于罗刹天下。她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胸口疼痛万分,手抚上心口,满手猩红,看着那夺目的颜色,昏迷前的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她记得,她不是在林子里吗?怎么又会在这儿呢?而傅轩他们又在哪里呢?她又怎么会受伤呢?一切似乎都乱了,最好受不了疼痛的她,筋疲力尽的躺回床上去了。这大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如今静谧,让她的心更加不安惶恐,她讨厌这种感觉!一气之下,将自己触手可及的东西狠狠掷向对面的铜镜,“哐当”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了尤显刺耳。
而就在片刻中,纷沓而至的脚步声凌乱而来,看着那蓝色粉红的服饰,黛玉的脑子‘轰’得炸开了,她,她怎么到这儿来了?为什么转来转去她又和他牵扯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