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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八人抬着的大红花轿,那样的华丽,象征着无上的尊荣,随着鞭炮声渐渐地靠近,又缓缓地远去,轻纱微晃,朦朦胧胧可看见大红花轿上的大红色身影。那纤细的身子被喜庆的大红嫁衣密密地包裹着,显得愈加单薄。

那专注的视线不曾有片刻的偏离,一直一直跟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大红花轿中的人儿仿佛有所察觉般,微微抬起了头,眼前却仍是一片鲜红。

微微顿了一下,新娘子再次垂下脸,握紧了双手。

绣着鸳鸯的大红头巾下,那张倾国月容卸去了惯有的淡漠,一抹淡淡的笑意,浮上紧抿着的唇。那一丝丝的雀跃,融入那张娇羞的容颜,美丽到让人动容。

烈日炎炎,一名六七岁大的小女孩紧咬着唇站在院子里,带着渴望的眼神一直一直追随着坐在游廊下的小少年,终于,她仿佛是鼓起了勇气般,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源哥哥,你在做什么?”她怯生生地故意勇气对眼前的少年问道,却惹来少年充满了厌恶的眼神,“丑八怪,不要叫我源哥哥,走开!”

她委屈地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落下来,每次看到她落泪,眼前的少年总是很生气的样子,会很凶狠地骂她。

终于,小少年放下手中的小刀,满意道:“终于好了,她一定会喜欢的!”说完,便不再理会满脸委屈的小女孩,站起身哼着歌儿一脸快乐的走了。

小女孩站在原地,看着小少年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清澈的液体终于从眼角滑落。

“源哥哥……”

她伤心地往回走,回到自己那间冷冷清清的小院子里,习惯性地拿出一个小木偶,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

姿势从坐变成倚,又从倚变成趴,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乱糟糟,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会醒过来是被人大力摇晃的缘故,她睁开眼,朦朦胧胧看见一张充满了怒气的脸,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她眨眨眼,笑了,脆生生地喊道:“源哥哥!”

小少年脸上的怒气却更甚了,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扔到她身上,怒道:“她说这东西被你看到了,所以她不要了!丑八怪!以后不准你靠近本皇子!”

那被扔到她身上的东西很硬,从她身上摔落下去的时候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小女孩不明所以,只愣愣地低头望去,莹白的玉雕已经碎成了几块,零散不堪地掉落在地上。

小少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跑了。

背影渐渐地模糊了,坐在床榻上的少女缓缓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鲜红一片,她愣了片刻,终于想起,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摊开手心,那里静静地躺着几块莹白色的碎玉,她忽然轻轻地叹息一声,“竟然还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啊!”

轻轻地说着,她的思绪渐渐地飘散开去了。

从那天之后,她就不曾见过他了,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被他完全厌恶了呢,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哭了很久很久,真没想到,十年后的现在,他竟然会跟她爹提亲。

想到这,她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隐在大红头巾下,红烛摇晃,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朦朦胧胧地看着那新娘子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端坐在安静的新房中,隐约可以听见前堂传来的热闹声响,劝酒声、调笑声,虽不清晰,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见,偶尔可以听见有人在对新郎拼酒的声音。

时间缓缓流逝着,新娘子端坐着,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等到红烛不见了一大半的时候,终于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咿呀’一声,有人推开了们,接着,便是一声清冷的声线响起,“都下去吧!”是对着守在外室的侍女们说的。

少女低下头,握紧了手。

片刻之后,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少女的视线范围之内,少女屏住了呼吸,红彤彤的一片只有那双黑色的靴子尤其刺眼。

“韵清……”随着这声温柔的低喊,少女的头上的红盖头被揭开了,顿时,眼前一片刺眼的亮。

少女冷冷地抬眼,望进一双瞬间变色的黑眸。

“怎么会是你?”那前一刻还写满了柔情的黑眸霎时就已经被惊怒爬满了,“夏韵清去了哪里?”声音是那么冷,一瞬间就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窑之中。

少女仿佛是呆住了般,似乎是有些想不明白,她低下去,想要努力理清楚脑中的思路。

“本王在问你话,夏韵清去了哪里?”

心口一窒,她抬头,眼中带着不自知的悲哀,轻声问道:“你想娶的王妃,是谁?”

是夏韵清,还是,夏沐心?

当朝王爷不是傻子,从揭开红盖头看到眼前的少女之时,他便明白他的王妃已经被人掉包了,此刻,听见眼前少女这么问他,他不禁冷笑,“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你!”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你……呵……真的好直接啊……

她想要笑,嘴角却无力扬起,“可惜……”喜庆的新房里,红烛燃烧着它的热情,摇曳不定的灯火映照在她的脸上,明灭不定,“今日跟你拜堂成亲的,便是我!”

他的黑眸中蕴满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夏韵清去了哪里?”

垂下眼,她平静道:“我不知道……呃……”

话音还未落,一只有力的手已经卡在她的脖颈上,随着那只手的用力,她的脸色渐渐地涨得通红,又慢慢地变成青紫色。

“今日之事,是谁的主意?”

“……”她闭着眼,艰难地呼吸着。

心脏好难受,她会死在这里么?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不,她不要,她不要就这样死去!

几乎是发自本能的,她抬起手紧紧地抓住那只卡在她脖颈上的手,用力到指尖都发白了。

放开……放开我……

“说,夏韵清去了哪里?”仿佛是从遥远天际传来的声音,她听地一点儿也不真切,神志越来越模糊,她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可是她的沉默不语在眼前王爷的眼里,却变成了她的故意挑衅,手上猛地一个用力,她被重重地甩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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