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开封府有两户人家,一户姓李,一户姓郭。
李家祖上有德,持家有方,虽非骡马成群、家产万贯,却也过得有滋有味;不料传到李百万手中时,这个主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经常钻赌场、泡烟馆、逛妓院,难得十天半月回趟家,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妻子李白氏好言相劝,他非但不听,还拳脚相加,经常打得她鼻青脸肿、披头散发,仅几年功夫,好端端的一份家业败落得好不惨凄。害得李白氏以泪洗面,怨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最后干脆横下一条心,有丈夫权当没丈夫,把满腔希望倾注在儿子李济岩身上。她没黑没明地织呀纺呀,硬是用单薄的肩膀和粗糙的双手,艰难地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小孩贪玩,本属天性。但当儿子李济岩偶尔贪玩厌学时,李白氏便如临大敌,惊恐万状,不是罚跪,便是殴打,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训导:“儿呀,娘起鸡啼熬半夜为了谁?你再不争气,长大跟你老子一个样,娘的心就悔烂了,咱这个家也就完了!”好在儿子懂了道理,李白氏虽然辛苦清贫,心里倒也踏实。街坊邻居常在一起议论:“这个女人外柔内刚,了不起!”
再说郭家,乃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后裔。虽然这个家族早已不似当年那般飞黄腾达、威风八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偌大的开封府仍有口皆碑,好评有加。尤其是郭张氏,虽年逾八旬,但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清晰,口齿伶俐,好善乐施,恩泽乡里,人们尊称她“佘太君”。平日不论大小事,只要她发话,众人一呼百应,没有不尽心尽力的。只可惜好人不得好报,儿子、儿媳英年早逝,害得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郭张氏时常拉着孙女郭英兰的手感叹着:“孩子,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奶奶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只要你长大成人,上不辱祖先,下不昧良心,奶奶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心甘情愿了!”
在郭张氏的言传身教下,郭英兰亦步亦趋,数年后缝补浆洗样样在行,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成了郭张氏年轻时活脱脱的翻版,喜得郭张氏嘴上不说,心里却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