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笑骂道:“你这个老货,连我也编排上了,”说罢,又扭头打量着黛玉,“果然是胖了,脸上也有了肉,也有了颜色,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黛玉忙笑着说:“看在母妃这般疼他的份上,他也不敢淘气呀。”
王妃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偏你会说话。”说着,正好丫头上了茶来,黛玉还没想起,瑾嬷嬷便笑着拦下了,说:“偏是老奴忘了交待一声,二爷可是下了令,不许二奶奶喝茶,冲一碗蜂蜜水罢。”
黛玉这才想起,怕驳了王妃的面子,忙说:“哪里就能尽信他的,连沈太医也没说不许喝茶,今儿在母妃这里好容易能尝个味儿,偏嬷嬷还拦着,叫我连个空子也偷不着。”
听言,众人都笑了,王妃连声直叫拿下去,又说去问问厨房燕窝可炖好了,黛玉忙拦着,道:“母妃,您可就饶了我吧,我们爷不许我喝茶,瑾嬷嬷便整日介的吩咐厨房炖着燕窝银耳什么的,我都喝得嘴里什么味儿也尝不出来了,今儿不许我喝茶,但凡能喝一碗白滚水也是好的。”
王妃好笑,道:“看这说得可怜的,有的人家,想还想不到呢,她倒是当喝毒药似的。”说罢,看着那丫头,道:“也罢,便赏你们二奶奶一碗白滚水,若有人说我苛刻儿媳,我也只好认了。”说得屋里的丫头婆子俱是笑了。
上了茶,王妃又问:“可是打老太太那里来的?”
见王妃问起太妃的事,黛玉又想起那一天的事来,莫名的觉着有些委屈,声音里便带了些出来,“才去给老太太请安,却不想老太太身上不好,便没进去。也是媳妇不孝,今儿才知道。”
王妃只是拍了拍黛玉的手背,道:“是老太太拦着不让告诉你的,再说,老太太也到了年纪,三病两痛的也是常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养好身子要紧。”
婆媳两个正说着话,便听见门口的丫头说话:“馥姐儿来了。”
听见,黛玉忙转向门口,一面说:“上次一个月没见着,便不认识人了,这又有快两个月没见着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说着,便见帘子掀起,奶嬷嬷抱着一身鹅黄衣裙的小童进来,“祖母,”叫了声王妃,便定定地看着黛玉,若有所思。
见奶嬷嬷要开口教,黛玉忙摆手,果然,黛玉才收回手,馥姐儿的脸上便换了笑颜,叫了声“婶婶”,便扭着身子,朝黛玉伸出胳膊来。
黛玉喜得无可无不可,起身便想要上前去抱馥姐儿,却被瑾嬷嬷拦住,“奶奶不可,馥姐儿年纪虽不大,到底也沉得很。”
王妃也笑着说:“她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仔细踢着你哪里就不好了。”说罢,便看向馥姐儿,笑骂道:“连这一丁点的小东西都知道要美人,嫌弃我老婆子了?”
馥姐儿年纪虽小,却也会看人眼色,只是分不出真假,见王妃似乎不高兴了,忙又转向王妃,伸着手要抱。
黛玉好笑,嗔道:“母妃还年轻着呢,叫瑾嬷嬷评评理,这和我大嫂子站一起,像不像是姐妹?”瑾嬷嬷有什么好说的,自是连声说像。
馥姐儿与王妃说了她早上做了什么后,便看着黛玉,眼睛上下到处打量,似乎找什么,找不见才看着黛玉,道:“婶婶,球球。”
王妃一愣,然后笑着点了点馥姐儿的额头,嗔道:“你婶婶哪里有那东西,”说罢,便回头看着身后的茉莉,“去把馥姐儿的绣球拿来。”王妃还以为是馥姐儿为了和黛玉表达亲近之意,所以才找黛玉要东西。
不过黛玉却是听明白了馥姐儿的意思,只是王妃先开了口,黛玉自不好打断,等王妃说完,这才笑着说:“馥姐儿不是要绣球呢,”见王妃看过来,又接着说,“是雪球,我原先养的吱……”提到这个名字,黛玉还是有些难受,“那只松鼠没了后,我们爷便捉了只小白狐,养了两年,还是那般小,善哥儿和馥姐儿都很喜欢。自我有孕后,也不敢养在身边,叫丫头们在别的院子里养着。”话毕,又笑着与馥姐儿说:“雪球在家里呢,等明儿叫二叔给你抱来,好不好?”
说完,又想起这话似有不妥,忙又跟着解说了两句,“许是我跟它们有缘,这雪球在我身边尚好,离了我也凶狠得厉害,也不敢给馥姐儿,伤着哪里可就不好了。”
黛玉在这边住得时间少,便是过来,也极少带过来,只是凑巧叫善哥儿和馥姐儿见过一次,她偏就记住了。是以王妃并没多大印象,黛玉说起,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听黛玉后面的话,倒也并没放在心里,只当黛玉是舍不得,毕竟是儿子送的,想起他们夫妻素日便和睦,自然看得重。只摆了摆手,道:“原该如此。”
因王妃坚持,黛玉到底没达成心愿,只能看着馥姐儿,与她说话儿。
到中午,水溶到底没回来,黛玉陪着王妃用了中饭,便被赶着回了绿园。含俏铺好了床,伺候黛玉躺下,“奶奶有事便喊奴婢。”说罢,替黛玉压了压被角,放下纱帘,自在外面炕上坐了,与晚霞两个一起做针线。
黛玉哪里睡得着,在床上躺了会子,便有些心烦意乱了,遂起身下床,含俏忙跑进来,一把扶住黛玉,“奶奶可是要水?怎么也不喊奴婢。”
黛玉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睡不着……”便要问水溶回来没有的话,又想起这是长安王府,问得这么勤,倒是叫丫头们笑话,随忍住了,遂转了话头,“你们收拾了些什么东西,我正好瞧瞧,差了什么也好添上。”
一听这话,含俏瞬间便明白过来。想起水溶明日就要走了,含俏多少能理解黛玉这会子的心情,自也不好拦着她。只好伺候黛玉起身,收拾出来的箱笼自有晚霞去找人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