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溶这么一说,黛玉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吱吱在含俏那几个丫头房里过夜倒比在自个儿房里还多,也不疑有他。乖巧地窝进水溶怀里,道:“我只是忽然有些想它。”
不知为何,水溶心里生出些不好的念头来,强压了下去,越发拥紧了黛玉,装作自然地道:“天还早,再睡会子吧。”
黛玉应了一声,脑子便跟着有些糊涂起来,没多会子,便睡着了。倒是水溶有些好笑,方才还神气活现的,这么会子就睡着了。想着吱吱,水溶越发的担心起来,低头便在黛玉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再次醒来时,屋里还是有些暗,黛玉预备再睡会子,翻了个身,才知水溶已经起身了,掀了帐子往外看,见他并不在屋里。外面橘香听见里面的动静,忙走了进来。黛玉听到脚步声,忙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正了,二奶奶可要起?”
听言,黛玉忙掀了被子,“这个时辰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橙香和菡萏也走了进来,看见黛玉自下了床,忙都上前去,拿衣裳的拿衣裳,拢帐子的拢帐子,菡萏是一把把黛玉按到床上,一面急切道:“今儿天冷,您可仔细些,”又说:“奴婢使人打听着呢,老太太还没起身呢,倒是不必这般急。”
那面橘香说:“是二爷不让叫奶奶的,说叫奶奶多睡会子。”
黛玉就着橘香的手穿着衣裳,才又想起水溶不知在哪里,“他在哪?”这几天习惯了醒来就见着水溶,一时不见,心里竟有些失落,语气里不免就带了些出来。
橘香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二爷去外书房了。”
黛玉还想要问什么,便听得外面西洋钟“铛铛铛”乱响,忽又记起自己今儿起晚了,再想不起别的来,是以一时也没注意到几个丫头的一样。橘香和橙香面上的神色有些慌乱,而菡萏,眼中的泪水,一时滚滚而下,见黛玉没看过来,又慌慌忙忙地拿帕子沾了。
到太妃院子时,果然太妃也是才起身。水汐早就到了,正坐在偏厅吃茶,说了会子话,便有丫头进来说太妃请二人去暖阁说话,二人自是忙起身。韩氏到摆早饭时才过来,不知为何,黛玉总觉着韩氏今日待自个儿总有些笑意讨好的样方,想了好一会子,也没个头绪,便只当自己方才看错了,遂抛之脑后不再多想。
太妃只留了水汐说话,黛玉和韩氏便离了千秋阁,去王妃那里坐了会子,二人便各自回了自个儿屋里。
雨倒是没下大,只是越发的密集起来,婆子抬了轿子来。轿子才到门前才停下,帘子掀开,便瞧见水溶如玉的容颜,黛玉抿嘴笑了笑,还是伸出手放进了他的手里。才出轿门,便看见门口打帘子的几个丫头面上均是有些笑意,面上一热,回头见水溶混不在意的样儿,又有些好笑,便也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儿来。
亲自帮黛玉解下身上的雨披和斗篷,二人在炕上坐了,丫头捧了热热的茶来二人吃。黛玉忙不迭地捧了盖碗暖手,水溶却没有端杯子,喊了一声含俏。便见含俏走上前来,也不知是从哪里变出个白绒绒的毛球来。
黛玉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见含俏递给自己,便伸手接了。小小的身子,暖暖的,肉肉的,卷成一团,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来。被放进黛玉手里,连头也没抬,只微微地动了动身子,觉着更舒服一些了,又静静地窝着。黛玉不由地想起吱吱来,一面顺着小东西的皮毛,一面说道:“昨儿晚上便没瞧见吱吱,在哪里呢?”说着,也没看含俏,便看向水溶,笑问道:“这小东西是什么?是不是送我的?”见水溶点头,方接着说道:“怎么忽然想起送这么个小东西给我?你只怕是不知道,吱吱那小东西醋性大着呢,若是瞧见它,只怕这小东西皮毛不得存。”说着,想起前些年家里养了一只猫,看着可爱,不过略摸了摸,吱吱便在那怒吼要咬猫又不理人的样儿,笑意便又加深了些。
等了会子,还不见含俏回来,水溶面上的神色也略有些不大对劲,待要问,便见一屋子的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都出去了。
“是只小狐狸,喜不喜欢?”还没来得及问水溶,便叫水溶抢了先。
点了点头,觑着水溶,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还弄这么个小东西来讨好我,不是看上了哪个吧?怜香?还是惜香?”
话还未说完,便见水溶起身走了过来,黛玉心里有些慌乱起来,不会猜着了吧,细细想了想方才屋里的几个丫头,确实没有怜香和惜香的影子。还没理个头绪出来,便听得水溶在耳边说道:“以后我和它陪着你,好不好?”
黛玉还担心着那些事呢,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水溶这话在脑子里颠来倒去几十个来回,又想起半夜醒来时的事情,含俏这么会子也没出来,才慢慢有些悟过来,“吱吱?你是说吱吱……”
水溶面上似乎还有自责,点了点头,道:“善哥儿年纪还小,他什么也不懂……”
黛玉什么也不没听见,只见水溶点头,眼中的泪水便只往外溢,瞬间便沿着下颚滴到了衣裳上,“在哪里?吱吱在哪里?”说着,也等不及水溶回话,便直接冲了出去。水溶一个没注意,眼睁睁地看着黛玉出了门,忙起身便跟着跑了出去。
才出门,便见菡萏捧着一个红木盒子,盖子也没有盖,只用白色绸缎盖着,眼睛红红的,可以瞧见眼中泪水滚动,见着黛玉也不敢说话,就怕忍不住泪水便滚落。黛玉也不问,便知里面躺着的定是吱吱。含俏见黛玉身上也没披斗篷,忍着心疼,拉了黛玉便往屋里去,“奶奶……”
才喊了一声,便见水溶掀帘子出来,“玉儿……”说着,便示意含俏到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