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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舌头打个滚

爽,真他妈的爽呵……

林涛痛快地哼哼着,闭紧双眼,浑身上下那3万6千根毛孔统统怒张,尽可能多忍受一会,好让桑拿房中的热浪把胸中闷渍了多日的怨愤、恼怒和屈辱,同那油腻污浊的热汗一起,尽皆排出体外。然而毕竟是高温又缺氧的环境,他的脑袋很快就被热气熏得嗡嗡叫唤,呼吸也越发粗重了。想起今晚的酒也高了些,于是草草收兵,推门蹿了出去,烫毛锅里逃出来的光猪般,红赤赤汗淋淋地往大池里扑嗵一跳,霎时,身子如入瑶池般,七魂六魄都纵情飞腾起来……

妈的,想搞我!也不看看我是谁,真他妈的吃错了药!

他狠劲翻搅、拍打着泛着白花花浪涡的冲浪水,恍如拍打、蹂躏着章刚那油光光的秃脑壳,心情越发亢奋、畅快了。

章刚是县国土局副局长,他的第一副手。三年前他刚从政府办调来当局长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算过得去。起码,直到现在,章刚表面上一直对他言听计从,人前一口一个林局长,会上总是林局长你看呢,林局长你把舵嘛,似乎很好合作的样子。实际上他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明里暗里地和他较劲,和他争权夺利,想方设法要把他挤走好取而代之。林涛还算是很有涵养的。平时对章刚的意见能听的尽量听一些,对他分管的那一块也多采取睁眼闭眼的方针。毕竟章刚是国土局土生土长起来的元老级人物,副局长的位子就坐了5年多,岁数也是奔50的人了,想摸个正也可以理解。问题是并不是我林涛有心要来堵你的仕途呵,我也得有我的想头和去处呀。当初你早到上面使劲去呀,使不上劲跟我过不去算哪门子本事呀?可这家伙就只有这个和人作对的本事,而且,眼瞅着来了机会,想趁县里这次机关干部交流调整的机会把林涛挤出国土局去,不仅唆使他的心腹到组织部去嚼舌头,要求将林涛调整出去,让章刚当局长;居然又写起匿名信,市纪委、县纪委、市局、县委到处寄,真真假假地给林涛罗列了不懂国土工作、滥用职权、腐败堕落等一大堆罪名,这就不仅是要取而代之,完全是想把人往死里整了嘛——这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局长,上来搓个背吧。“一把手”好不容易才空出来。

局办公室文主任拿着块热毛巾,林涛一出水就往他背上一搭,揩着抹着,顺势扶着他往搓背间去。林涛问他:你搓完啦?

我不搓了,今晚人太多。你先搓着背,我到按摩房去等你。你洗澡时我先到楼上转了转,新来的387号很不错的。我先去点好她等着你。

林涛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痒痒地泛起一股暖流。偏头看着文主任那屁股瘦削得像刀削过的背影,心头莫名地咯噔了一下:这老兄怎么老也不长肉?他平时不言不语的,别不是也有什么烦心的事吧?不会吧。我对他向来不薄,我一来就给他扶了正。该满意的了。不过,他今年也过45了吧?会不会也有什么想头窝在心里?可能呢……都是章刚那狗日的闹的,哪天能把章刚撵走就好了,等着吧……软,劲儿使得刚中有柔,柔中有刚。重的地方你不觉得疼,轻的地方你不觉得没有到位。连哪儿有点痒痒他都好象把握得出,没等你出声就恰到好处地搓揉到了。

这倒有点像文主任呢。这人就像那块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的搓背布,似有若无,似无实有。不需要的时候它仿佛压根儿不存在,需要的时候也不用你多说什么,甚至不用你哼哼,那份熨贴,那份舒服就让你每个毛孔都感到了它的温存,每个细胞都体会到它的关照。文主任在机关里就是这样,像毛巾挂在毛巾架上一样,他也决轻易不会离开他的办公桌,更不会这个局长那儿串串,那个领导那儿凑凑;要动也风一般来,云一般去。平时则如影随形般随着林涛的意志转。林涛最放心他的也就是这一点。一旦他有什么需要,写个材料,要个文件,接待个客人,上哪儿放松放松,只要给文主任哼一声,哪怕是星期天,哪怕是深更半夜,他总能及时出现在身边,把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文主任那枝笔,林涛和局里其他干部无不自叹弗如。他人虽瘦却点子多,话不多却观点新。而且手脚很快,要什么有什么,从不误时。林涛很满意和他的这份默契,如果没有文主任这么个角色,林涛真不敢想象自己在局里有着章刚这么个家伙的前提下,还有什么当局长的趣味可言。

就说今晚这种活动吧,傍晚林涛从县委谈话回来时,只对文主任说了一句:他妈的今天我太痛快了。文主任立马就心领神会:局里的班子定下来了?

当然。林涛重重地哼了一声:那狗东西还告我的刁状,想取而代之呢,等下辈子吧!部长明确告诉我,县委对我的成绩和能力是充分肯定的。并且已正式决定,国土局的班子维持原状,要我不受任何干扰,放手工作,而且还要强化土地管理和执法队伍,做大蛋糕,适应加入世贸、进一步促进开放引资的新局面。哈哈,章刚又放了个徒有臭气的夹屎屁!其实,他们写我的那些匿名信,前脚到市纪委,后脚就有电话一字字念给我听了。那腔调,那语气,那些狗屁不值的罪名儿,一嗅就知道是打谁的屁眼里出来的!这些人,真是利令智昏。也不想想,朝中无人的话,当年我就敢赤手空拳到这儿来做什么鸟局长?

林涛喝口水定了定神,向走廊上呶呶嘴:今天有什么动静?

好像很平静。

不见得吧,鱼有鱼路,虾有虾道,我相信他们也不是一点路子没有的。至少传点消息的喉舌还是有几个的。所以,保不准他们还比我先一步听到这结果了呢。平静!这会儿没准儿正如火如荼着哪。

恐怕真是的。但不管怎么说,这结果真是太好了。文主任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晚上我要好好敬你几杯。

行!林涛要的正是这个。

于是,下班后便按老习惯,林涛甩掉司机,文主任开车,就他们俩,直奔这邻县最豪华的“玉宇休闲中心”而来。

“玉宇”是一年前林涛来开会时发现的。后来遇到特别想放松的时候,他就带上文主任上这儿来吃吃泡泡潇洒一回,兴头高时索性关上手机,在楼上开个房间狂放他一个通宵。之所以敢这么做,首先是文主任绝对是自己长期考验下来完全可信赖的心腹之人。而这儿也不比自家那小县城,抬头低头都是熟面孔,所以潇洒起来分外放松。“玉宇”这地方天生就是个销魂窟。它集吃喝、洗浴、歌舞、保龄球、棋牌室、客房于一体,是道地的一条龙服务。而且,设备、服务乃至小姐都是方圆几百里中最道地的。一个人只要有钱,完全可以浑身疲惫地进来,一身轻松地离去。当然,如果你再(一般也根本不需要)有点胆的话,出去的时候也可能是疲软的,却准保是心满意足的。而这两点中的钱的问题对于林涛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个事儿。一切细节都不须他费半点心思,文主任都操持得好好的,他只需要过后在文主任拿来的单据上签个名就全结了。后一个胆量的问题有时会让他有所踌躇。但除了在节奏和时机上有所控制把握外,带上文主任,他也就胆大得多了。遇上想开房的时候,就开上两间,两人一前一后分头办事,相互在边上照应着,心理就宽松得多。过后哈哈一笑,泡上杯浓茶,相互回味回味,总结总结,是何等的惬意!

文主任果然好眼力。当然,这也与他摸透了林涛脾味有关。他知道林涛不喜欢高大、偏胖或者乍乍呼呼的小姐。而387号体态娇小玲珑,脸上红白粉嫩,嗓音柔柔的,女人味十足;而且岁数不大,顶多十八九吧,红短衫,低开领,加上那一对笑起来水波闪闪的眼睛,林涛仿佛又干了杯五粮液一般,不等她小手上身,骨头先已酥了。

老板可以开始了吗?

387号见林涛把烟头扔在痰盂里,忙捧上茶杯让他喝了口茶,然后便扶着他躺下来,给他高高凸起的肚子上盖上块毛巾,便坐在他头前,开始在他额头上抚摩起来。她靠得他那样紧,林涛一掉脸就能看见她那丝质红短衫下颤动的两坨乳峰,而它们也时不时地在他额头上轻轻触动,让林涛情不自禁地闭了眼睛,去细细品味它们的温存。

按摩房倒是开放式的。一间里有8张床,但每张床周围都有一人高的屏风分隔开来,所以虽然人几乎是满的,但也互不相扰。每张床顶上亮着个媚眼般的小小红灯,幽幽的光线昏暗而暧昧,怕是榆木疙瘩躺在这儿也难免不有那么点儿心旌摇荡。

你姓啥?林涛悄眼看见身边的隔间里并没有人,开始逗弄那小姐。

姓玲。

真巧,我也姓林。林涛说了这句就意识到自己有点走神。在这种地方对这种小姐说出真实身份和姓名无疑是个犯忌的事情。他马上改口:不过我是凌云的凌,壮志凌云。

我也不是双木林,我叫玲玲。

哦,玲玲,听起来好可爱哟。只怕不是真的吧?

嘻嘻,小姐露出雪白而细巧的牙齿:和你一样。

林涛也笑了,顺手捏住她一只嫩藕般的胳膊:这么细呀?怪不得劲这么小。

小姐暗中使了点劲,林涛夸张地叫了起来。小姐咯儿咯儿直乐:我身上胖着呢。

哦?就你这小模小样的,能胖到哪去?林涛说着,顺势在她胸口撩了一下:看不出来,这地方真够胖的。

小姐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往后让了让身子,手上又加了点劲,林涛又撩了她一把:别这么暗算我呀,累着了你我可舍不得哟。

那我这就给你推油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推油?

刚才那老板这么关照的。

嗬嗬……林涛点点头,多少有些心虚地向四面看了看。小姐一边麻利地脱去他上面的小睡衣,帮助他翻过身来合卧着,一边安慰他:没事,推油又不犯法。

他没出声,一时也出不了声了。那小姐已伶俐地上了床,两腿一叉,骑跨在他屁股上,双手在他背上抹油并轻柔地抚摩开来。顿时,他觉得身上痒丝丝、屁股上暖烘烘的,小姐的下身紧密地贴住了他。他的脑袋又喝多了似地血流奔涌,身下也躁动起来……

这妞……今晚就是她了……

这时,他想起文主任来。这种事他不习惯自己谈,向来也用不着他开口,相中了只要使个眼色就行了。老文……他向周围叫了两声,没人答理。怪了,他怎么没在这按摩呢?

文主任在楼下吧台边打电话。他侧着身子,话筒紧贴耳朵,一只手始终搁在IC话机上,似乎随时打算挂机。他也很少出声,只间或低低地嗯哼两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颊肌却怕冷似地微微抽搐着。同时,他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楼梯,像在防备着什么。

楼下暖气弱,只穿着短浴衣的文主任身子畏缩地蜷紧了。细心的吧台小姐注意到了,找来块大毛巾搭在他肩上。他捂住话筒道了声谢谢,却又连连挥手让小姐退回去。小姐无声地退回了吧台。其实别人站得再近,恐怕也听不出话筒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文主任即使偶然说上句把什么,那话音也蚊子哼哼般轻微。当然,如果吧台上的小姐真要“窃听”些什么,偶尔也能听到话筒里因对方情绪过于激动而突然飘出的只言片语。但小姐都在忙自己的事,看都没向这边多看一眼。

这个电话的时间显然不短了,以至到后来文主任频频看着吧台后的挂钟,果断中止了对话:行,行,我明白了。有你这个态度,我就有底了。章局你就走着瞧吧……

放下电话,文主任长长出了口气。伸手到寄放在吧台上的烟盒里抽出枝烟来,向小姐伸过头去,小姐咔地按燃打火机,文主任说了声谢谢,抱着肩膀大口大口地猛吸起来,一枝烟几口就下去了一半。他将剩下的半枝烟往痰盂里一扔,抓起烟盒快步上楼。

就像有第六感掐算似的,文主任进门时林涛刚好结束按摩。他坐起来,微汗的脸上泛着潮红的油光,畅快地吸了口玲玲小姐刚为他点上的香烟。而现在他们的关系显然也较先前更热络了。以至玲玲小姐拿过签单本请他签字时,敢于嗲嗲地倚在他胸前,小手轻抚着他的脸庞说:看在我服务到位的份上,多签半个钟吧。

好说,好说,林涛顺势在她鲜润的唇上嘬了一口:早知这样,你该再亲热点的。

下次吧,下次你还点我。别忘了我的工号是387号。

现在就点你,怎么样?

——这时候文主任插了起来,一边接过签单本签字。一边和小姐调笑。小姐眼波闪闪地扫着文主任:现在?你不要搞错哦,我是不出台的哦。

不出台你可别后悔,我们大老板的小费可是大大的……

文主任说着,偏脸征询林涛的意见,林涛眯花眼一笑。文主任心领神会,扶着林涛下了按摩床,将他让到门外去,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个客房钥匙牌交给他:你先到楼下拿衣服进房间喝茶。我搞掂了就让她上来。

林涛下意识地四面看了看:真玩吗?今晚我倒是没准备呀。

没事,不过夜就是了。一会儿我给嫂夫人挂个电话,就说你给县委叫去谈下午那事去了。这么大的好事,她还能说什么?

一提起这个,林涛的心又呼地腾起股快慰的火苗。他哼哼一声,下了决心:娘的,就冲着章刚那张哭丧脸,老子也得好好慰劳一下自己!说着,将钥匙牌往空中一抛又紧紧攥住,向文主任点点头:你叫她要两听啤酒带上来。转身大摇大摆地先走了。

而口口声声不出台的玲玲小姐,和文主任讨价还价了几分钟后,也眉开眼笑地更衣去了。不一会工夫就换上了一袭短裙,挎着个垂到小腿上的真皮坤包出来了。先前挽在头顶的发髻也散了开来,波浪般乌油油的垂散在肩上,灯光下那红白乱窜的笑脸分外鲜艳,文主任不由得直了眼睛。玲玲冲他一笑,用小包碰了碰他的腿:几号房间?

7……哦,1705.

玲玲小手一扬,径自走了。望着她小屁股扭扭的样子,文主任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忙掉过头去,从另一侧楼梯下楼进了更衣室。他先看了看林涛的衣箱,已经空了。知道他已上了楼。便飞快地换起衣服来。但他的双手突然犯了什么病似地哆嗦起来,一个衬衫扣子要扣好半天,裤子拉链反复拉了好几回才了事。他匆匆来到大堂,边走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怔忡了片刻,一咬牙,开始拨号。可是刚按了两下,蓦地清醒过来,扬手拍了下脑门。揣起手机,直奔大堂的IC电话而去。电话旁没人。他略觉宽心,但那不争气的手忽然又僵硬起来,以至好一会才把卡塞进话机。一摸头,凉沁沁粘滋滋的竟全是冷汗!

他索性停下来,抖抖地点枝烟猛吸着,支着额头闭上双眼,凝神默思了两分钟。抬起头来时,他深深地吸了口长气,再不容自己有片刻犹豫,果断地拨了号码:

110吗?请问,有人卖淫嫖娼你们管不管?

当然管。

那好,我向你们举报,东关大街上的玉宇休闲中心,1705房间有人嫖娼。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请问你是哪里?

喀嗒一声,文主任挂上了电话。他猛地冲到门外,噢噢干呕,胃也阵阵绞痛……

几个月后。

县土管局领导班子重新确立。章刚任局长,文主任也补缺接任了副局长。

在此之前,林涛因为嫖娼被抓了现行,虽然县里有人保他,也只是免除了15天刑拘之苦,还是按规定交了5000元罚款并被“双开”。

官是再也当不了了,呆在当地也难以为人了。所幸林涛有个表哥在南方做老板,不几日他便举家南迁,投奔表哥去了。

生活总得过下去,故事也并不会因此而终结。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

因为工作出色,因为局长章刚被癌症掳去了老命,当年的文主任如今又成了新任局长。人生就是这样,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一旦某种空间被打开,前途真可谓不可限量呵。

但生活的逻辑又总是错综复杂的。这不,文局长刚有点踌躇满志的意思时,让他见了就心惊肉跳的林涛,从天而降般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是一个夕照如火的傍晚。肚围已明显圆了一圈的文局长走下楼来,习惯地对着他的奥迪玻璃抚了会纹丝不乱的头发,刚要上车赴饭局时,耳边竟钻进个似熟非熟的声音:文局长这么晚才下班哪?

文局长定晴一看,不远处停着辆蓝晃晃的“宝马”,从车里钻出个胖笃笃的汉子,把墨镜一摘,老友重逢般双手抓紧他的手,一个劲地摇。

林……局长?文局长差一点背过气去。没错,林涛气宇不凡,西装革履,领带飘飘,已然是一副大老板派头了。他不顾文局长的犹豫、推辞,自作主张地打发了他的司机,打开自己的车门,恭恭敬敬地将他让进散发着异香的宝马里去。

悠扬的乐声里,林涛一边热情寒暄着,一边老练地驾着宝马,驰上了奔邻县的公路。这局面多么容易令人回忆起某种当年的情景呵!所不同的只有一点,当年驾车的文局长和林涛换了个位置。文局长越发惴惴不安起来。林涛却宽慰他,不过是几年不见了,想请他再到“玉宇”去叙叙旧而已。林涛还说,他现在是与他表哥合股的公司老总。回来是想在家乡做点投资,少不了有麻烦文局长的地方,还望文局长眷念旧情,多多关照。

好呵,大老板衣锦还乡,投资又是报效家乡之盛举,我们求之不得呵。文局长稍觉心安,酒席上便询问林涛需要他效些什么劳。林涛一口闷掉杯中之酒,豪气满腔地说是要盖幢十层大楼,搞它个比“玉宇”更豪华的一条龙式休闲中心。并说他已在城西中心公路边相中一块30多亩的农田,要劳文局长批准。

文局长的笑容刹时冻结:林老板……林局长,这方面的政策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县局哪有批这么大土地的权限呵?

文局长可不该跟我打官腔啊!正因为清楚里边的道道坎坎,所以我才敢来求你。别忘了我当局长时就批过不止一块几十亩的地。这点,你当主任时也不会不清楚吧。

可现在……

林涛的脸色不知几时也阴沉下来:既然你有难处,我们先不谈这个。还是谈谈三年前那个晚上的事吧。那晚我们不就在这张桌子上喝的酒吗?后来的事就不必我回忆了吧?

当然。都怪我一时大意没安排好……不停灌酒却仍面如土色的文局长,嗫嗫嚅嚅地一个劲擦着冷汗。

算了吧。老兄。没有你的精心安排,哪有今天的文局长!

林局长!

得了,还是叫我林老板吧,这样更让我受用点!不过我局长虽然不当了,头脑倒要比出事时聪明多喽,所以别以为我还会相信那是个偶然事件!老兄,其实你的安排也并不算高明。因为当我醒过神来时,不过托县公安局朋友到这里一摸就清楚了——这儿的公安说抓我并不是什么突击行动,而是有人举报。110的来电显示清楚地表明,电话是从“玉宇”的IC电话上打的。那么除了你,那晚还有谁知道我在1705房间做什么?

文局长突然窜起来:我……我想上个洗手间。

可是林涛一把将他按回了座位上:溜什么?难道我会杀了你?

不,不……

那就是了嘛。不过老实告诉你,前两年我不止一次动过这念头,还想举报你和我一块玩过女人。我还正儿八经向黑道上打听过,只要两万块,就可以割了你的舌头!

割我舌头?文局长惊惶地捂住了嘴巴。

对,我不就是让你这条该死的舌头害的吗?算你运气,还是我的理智占了上风。因为我觉得你这条狗舌头不配我拿性命作赌注来换。时间和我后来的成功也让我明白,你这条舌头也是身不由己。而那个容易让舌头犯浑,让大脑迷糊的官场,也不见得比我现在的处境更值得眷恋!况且,留着你这条舌头,兴许还会有那么点儿使用价值。这不,今天我来相求的,不就是局长大人这条舌头的一个滚吗?

林涛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容,他从容地给文局长和自己斟满酒,举杯碰了文局长的酒杯一下:怎么样?干了这杯?

好……好说……文局长努力端稳酒杯,但杯中酒还是滴滴答答洒个不停。

哈哈!林涛豪爽地一仰脖子干了杯: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哪——干了!

文局长咬了咬牙,也将酒倒进了舌头僵硬且干得生烟的喉咙里……

原载《福建文学》2003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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