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避无可避
很小的时候，夜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爹地慈爱，妈咪温柔，全家爱意浓浓，充满了幸福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好像他最爱巧克力冰激凌一样，满嘴香甜滑嫩。
那天是圣诞夜。
他和妈咪喜滋滋地坐在圣诞树旁边等待着从北美谈洽生意的爹地回来，计划怎样度过圣诞美夜。
等了良久，爹地拓扑雄在李叔叔的扶持下回来，脸色苍白，唇色紫红，看见他们，伸出手来，一边抱着一个，满眼的不舍。
妈咪大惊，问出了什么事。
“清儿，”拓扑雄爱昵地亲了一下风云清的头发，声音颤抖说：“对不起，估计我不能伴随你到老了，你要好好照顾小夜。”
然后，他的七窍突然流血，头一歪，就在风云清的怀里死去了。
如此的突然。
风云清哭得昏天暗地，拓扑夜恐慌地靠着她身边，跟着哭泣。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前几天还好好出去的爹地，为什么一回来，就变成了死人。
第二天晚上，妈咪忘记爹地的嘱托，悲痛欲绝的跟着离去，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面对着无尽的黑夜和孤单。
爹地的死，对于他来说，一直是悬疑，就像是突然毒发了一般。
到底是谁毒了爹地？
他成长后，一直根据各种蛛丝马迹去寻求答案，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惠子看见拓扑夜脸色不正常，担心他又会癫痫发作，于是，紧张地问：“夜，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她的话把他从回忆的潮水之中及时拉了回来，使他恢复了正常。
惠子以为他想的是和小爽的往事，于是，也就不多追问。
“对不起，我很累了，想先回去。”夜说。
“好的，我陪你回家。”惠子温柔地说。
“不要，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自己回酒店吧。”夜摇头说，然后站了起来，扔下惠子扬长而去。
看见他竟然这样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扔下自己，惠子的心突然升起了一股悲凉。
自己为什么要爱他爱得如此低贱？
她真想放弃！
但是，她不甘心！
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不允许自己输。
爱情也一样，她也不允许自己输得那么的难看，而且是输在小爽那样毫无特色的人的身上，简直是太窝火了。
想到这，她愤恨地握紧拳头，恨不得把小爽捏死在掌心。
但是，如何才能把她干净地从拓扑夜的心里铲除呢？
那可真是一个难题。
想到这，她拨通了自己妈咪的电话。
这么多年，面对无数争夺爹地的女人，看起来人老珠黄的妈咪却能一直稳做正室之位，一定会有自己独特的方法和手段的。
小爽刚回到家，师傅那张大饼脸就欣喜地凑到自己面前，手里快活地扬着两张机票，说：“小爽，你立刻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去纽约。”
“去纽约干嘛？”小爽看了看师傅手里那两张从A市到纽约的机票，莫名其妙地问。
“执行任务，你还以为可以去旅游呀？”师傅翻了她一个白眼说。
“哦？”小爽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任务？你向来都不要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事？”
“还以为你是猪头呢，原来还是有一点点自知之明的。”师傅伸出手指在她那布满黑线的额头上用力点了一点，嘲弄着说。
小爽不满地揉揉被他点得生痛的师傅，真怀疑他平时是不是经常练习葵花点穴手，老是喜欢拿人家的额头点点点，超郁闷。
如果是以前，师傅说要带她去纽约，她一定欣喜若狂，雀跃不已。
纽约，作为世界上最糜烂最盛产资本家的超级大都市，肯定比A市胜几十倍，精彩几十倍，花样多几十倍，就连人种，多很多倍。
而且最关键的是很多金发碧眼的帅哥！
但是，现在，她却提不起兴趣来了。
帅哥多又如何？
他们又不是夜！
看见她一副如丧家之犬耷拉脑袋皱着眉头的样子，师傅不爽地说：“喂，小蹄子，你现在是去纽约，不是去地狱，干嘛一副苦瓜脸？”
“人们不都说纽约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吗？我是穷人，去纽约就等于去地狱了。”小爽狡辩说。
“呵呵，你放心，师傅是不会让你穷的。你以为师傅是谁？师傅可以纵横世界的妙手门掌门人，富可敌国呢。”师傅一副自满得意的样子说。
小爽知道师傅一直不缺钱花，但是，他说富可敌国未免也太夸张了？
于是，她翻了一个白眼说：“像比尔盖茨富，还是像巴菲特那样富？”
“嘿嘿，不告诉你。”师傅眯着眼笑着说。
“就知道你会骗人，你来来去去不过就那几个古董而已，呸！”小爽嗤笑着说。
“呵呵，所以嘛，这次我们就要去执行一个任务，让我们一下子跻身世界富豪榜上。”师傅毫不在意地说。
“什么任务可以令人这样快速发达？”
“暂时是秘密，我们先到纽约去，反正，近来你留在A市不开心，就当出去散散心吧，师傅答应你，完成任务后，带你环球游，到时候，所遇帅哥无数，嘿嘿。”
小爽抿抿嘴，不言。
所遇帅哥无数？我却只想遇见某一个人而已。
看着她那依然黯然的目光，师傅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你之所以会迷恋拓扑夜那个家伙，那只不过是你见的帅哥太少而已，等到你眼界阔了，遇见的人多了，你就会认为他也不过如此，从而把他放下的。”
是这样吗？
难道我对他的迷恋，只是因为他是自己所遇见的第一个帅哥？
小爽有点发怔地想。
师傅看见她走神，又伸出葵花点穴手用力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别发呆了，去收拾东西吧，晚上八点的飞机呢。”
“哦，”小爽挪了挪嘴角，回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打开衣柜，一件黑色的男式衬衣赫然摆放在最中间。
她的目光一滞，缓缓伸手抚上那件衬衣，就好像师傅摸一件绝世珍宝一样。
这件衣服是那次她被人下了药后，夜给她披上的，然后留在酒店里的，她穿上他为她买的衣服，然后把这件衣服带了回来。
衣服拿回来后，她不舍得洗，因为上面残留着令她留恋的气息，触手所处，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用衣架架好，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衣柜中央，每天打开，仿佛见到他一样。
她把衣服拿了下来，然后把头埋了进去。
气息若有若无，就仿佛他对自己一样。
她对着镜子穿上这件大衬衣。
拓扑夜的身材高大，而她却娇小玲珑，衬衣穿在她的身上极端的不合身，袖子长长的，下摆长长的，几乎可以遮到膝盖了。
看着镜子里那个如套大人衣服的孩子般的自己，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甩起长长的袖子乱舞起来，忘记了某些不开心和失去。
一直舞到师傅敲门，她方把衣服脱下来，然后叠好，塞进行李箱了。
她决定，以后就用这件衬衣做睡衣算了，反正那么的长，就连睡裤都省了。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依然是和夜在一起共眠的：）
师傅推开门，看见她一副雨过天晴，鬼怪灵精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情好转了，不由微微一笑。
小爽是他自小带大的，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她了。
她一直都是那种神经有些太条，很容易转移注意力的人，因为情感困惑的暂时阴霾应该不会笼罩她很久。
这也是他要带她去纽约的原因。
以小爽这样水平，做个小女贼还行，但是，要执行大任务，根本就是累赘。
他就只想小爽转换一下生活环境，有新的心情而已。
以小爽那爱玩爱新鲜爱热闹的性格，估计在纽约很快就回归原来的正道，恢复回原来那活泼的样子。
当然，这次任务也很重要，他计划，干完了这最后一个任务，就金盆洗手，从而带着逍遥在世界各地。
当然，他也不寄望小爽真的能继承他的衣钵。
小爽这样单纯而神经大条的人，也真的不适合干这行，只能很遗憾从此妙手门后继无人，或者，自己再物色角色，收一个关门弟子以享天年算了。
想到要离开A市一段时间，小爽给风笑云挂了个电话：“风哥哥，我要和师傅去纽约了。”
“去纽约干吗？”风笑云问。
“嗯，师傅说去玩玩。”小爽当然不方便说执行任务，风笑云并不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也好，出去散散心，但是，别忘记经常打电话给我报个平安哦。”风笑云柔声说。
“嗯，我会的。”小爽知道，风笑云一直都是最关心她的人，而且，近来他看她的目光没有以前那种炙热，也不再追着她说喜欢她，要她做女朋友，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关怀着她，爱护着她，所以，他们的相处越来越愉快了。
“你会在纽约待多久？”
“不知道哦，师傅没说，反正，等到厌腻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的。”
“呵呵，好的，哥哥有空会去纽约看你的，到时候别只顾搭理那些金发碧眼的帅哥，而不理我哦。”风笑云笑了，纽约对于他来说，并不遥远，只要有时间，随时可以飞去。
“不会的，你永远都是小爽排第一位的哥哥。”小爽说。
呵呵，只是排第一位的哥哥而已。
风笑云笑了笑，看来，无论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都已经注定了哥哥了，只好认命吧。
“小蹄子，不要打电话了，我们准备上机了。”师傅叫嚷，小爽只好抱歉地挂了风笑云的电话，然后跟着师傅踏上飞往纽约的客机。
飞机冲上云霄，离A市越来越远。
但愿意，所有的一切忧伤和痛苦都能跟着冲上云霄，然后有新的开始。
有些人，总是很奇怪，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毫无准备地遇见。
小爽坐在座位上，隔着机窗看窗外的白云蓝天，忽然，有一张熟悉的脸映在窗上。
她一愣！
幻觉？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思念了？
她揉了揉眼睛，那脸依然在窗上淡淡的印着。
回头——真的是拓扑夜！
他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另外一排座位上，也正凝视望着她，眼神复杂，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怎么会在这飞机上？
是凑巧的吧？
小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良久，呲牙，挤出一个笑容，装作大方的说：“嗨，你也去纽约？”
拓扑夜点点头。
他这次去纽约是参加一年一度的黑帮联盟大会，但是，却没想到，小爽也要去纽约，并且和他坐同一列次的飞机，位置相隔不远。
在没见到小爽的时候，他可以下决心把她忘记，但是，每当一看见她，他的方寸又大乱，很想抱着她，闻着她身上那种如青草般清新的气息，以及亲吻她那甜甜的嘴角，甚至缠绵在一起。
看见她朝自己慌乱地一笑，他的心也跟着砰然心动，真想立刻站起来，坐在她的身边。
四目在狭小的机舱里就这样相碰，交缠，然后黏住了。
师傅发觉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回看，看见是拓扑夜，不由怔了一怔。
世界如此的狭小？
狭小得这样也能相遇？
自己带小爽去纽约，明明就是想避开他，让她忘记他的。
结果，他还是如鬼魅般相随，真是巧得郁闷。
师傅有点不爽地瞪了拓扑夜一眼。
然后伸出手指，用力在小爽那傻呆的额头上戳了一戳。
看见她那白皙的额头被戳出一个红点，拓扑夜感觉就像是戳在自己的心上，痛了一痛。
如果那不是小爽的师傅，他想他会冲上前给他一拳，打扁他的脸。
“小子，如果你不能为她的感情负责的话，你就远离她。”师傅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般炸响了夜的耳朵。
是的哦，自己并不能为她的感情负责，自己也想逃避，但是，却是避无可避。
一看见她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想沉沦，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根本自拔不了。
“师傅，”小爽推了一下师傅的肩膀，不满地说，“我才不要他负责，我自己的感情自己负责。”
“是吗？如果你能负责得了，你又怎么会郁郁不乐？”
“那只是暂时的。”小爽说，“很快就好了。”
很快就好了？
一想到她可能很快就忘记他，他的心里又极端的不舒服起来。
这时，一个漂亮的空姐走了过来，看见拓扑夜，眼里亮起了千万瓦的光，惊喜地叫：“夜，亲爱的，你在这？”
这个空姐叫ROSE，一直迷恋着夜，和他有过几夜缠绵。
大家都知道，在碰到小爽之前，夜对于女人的态度就是发泄工具，没有任何感情，用完了就扔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