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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花向阳很疲惫,他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偏偏又疲惫得很亢奋,根本无法入睡。叫小莲泡了杯茶后,他就坐下来,一边喝着浓得发苦的茶水,一边思索分析着小莲的话。假田恬脾气变坏了,打电话也归鬼鬼祟祟的,说明她已经沉不住气了,只要对手阵脚一乱,他的机会就来了。

处理完这件事找回了田恬,一定要给自己放一次假,抛开一切和田恬去一个依山傍海的小渔村消消停停呆上一阵子——花向阳这样下决心,甚至他想到了从此告别商场,和田恬去唱唱戏打打牌,过一过休闲日子。

不过花向阳也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闲下三天,他可能就要难受了。

田恬依然是天亮前回来的。

花向阳没有惊动她,趁她没睡就假装打电话,故意滴嘀咕咕还要让田恬能听到一声半句的,然后他好像听到有人悄悄来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花向阳心里冷笑着,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似的继续说着:“好,非常好,现在他们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恩,恩,干得好,有了这些证据,他们就跑不了了……恩,对,要注意不要被发现,我们要给她来个措手不及……好的,下手一定要狠,必须一剑致命,对……好了,现在说话不太方便,明天细谈,好,按计划行动吧!”

清晨,花向阳早早离开了家。在车上他就给秦奋打了电话,说今天田恬可能有新动向,要密切监视。九点钟,小莲报告,说田恬今天起来的很早,也没吃东西就出去了,出去前还打了个电话,说想马上离开这个家……

哼哼,看来那女人也害怕了!花向阳认定今天一定会有收获。

果然,到了晚上秦奋就送来了一叠照片甚至还有几句录音——照片上是田恬和一位很有风度的男人站在湖边正在说着什么,而录音则是两个人的对话。录音质量不太好,但这几句还是听得很清楚:

田恬:我很害怕……我非常失败……我不知该怎么办……

男人:别太担心……现在还无法断定……

田恬:可是他好像……知道……

男人:沉住气……我想想……

田恬: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男人:照我说的做,没事的……

虽然录音听得清的只有这几句,但这已足够证明田恬确实只是一个演员“,她的背后另有导演——那个和她说话的可疑男人也许就是”导演,也许仍然只是个演员,花向阳指示秦奋一方面继续严密监视田恬,一方面尽快查出那个可疑男人的身份。花向阳没有让秦奋了解真实情况,他猜测秦奋一定以为他是在调查田恬的婚外情,那也正是他希望的。

晚上,田恬回来了,看起来已平静下来,可能是心里有了底吧。同样心里有了底的花向阳也恢复了冷静和自负,他冷眼旁观着,看看假田恬的戏要怎么演下去。

田恬竟然来到了花向阳的房间。

花向阳看着她,她问他是否在家吃饭,语气罕见地亲昵温柔,不过这也更加让花向阳感受到了她的虚假,因为田恬早已不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不过这次花向阳并没有揭穿她,而是像过去那样点点头,还很配合地说了句:“好像很久没在一起好好吃过饭了,呵呵。”

田恬竟然也笑了笑。

很不正常,但一切都在继续。

晚饭是田恬亲自下厨做的,她烧的几个小莱都是花向阳爱吃的,也是真田恬过去为花向阳常做的,她的厨艺也几乎可以与真田恬相媲美。花向阳吃得很香甜,因为这顿饭让花向阳仿佛回到了从前的美好时光,身边坐着的假太太也好像成了真田恬。

这顿饭花向阳是的吃得很香,也吃了很多。温馨和谐的气氛让小莲很奇怪又很不可惯,更让她以为这个家已经恢复了正常。

饭后,花向阳回到了书房,他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温馨气氛中不能自拔,而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悲哀,因为那种美好气氛只是虚假和阴谋的烟雾,那种久违的真实的美好和快乐可能永远也回不到他的身边了。

花向阳感觉到什么回头时,一个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的女人正倚在门口望着他。

这一刻花向阳的心里微微一颤——这个女人的这个姿势还有她的美丽和优雅气质真的像极了田恬——当然是过去的田恬。

田恬开了口,声音低柔而略带幽怨:“我忽然想起过去的事……”

花向阳不动声色地看看她:“想起了什么?”

田恬走进来,在花向阳身边坐下,目光却望向墙壁上某一点,声音悠远得像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想起了咱们在一起的很多事,记得你追我时,天天去听我唱戏,有一天海报贴出去了,本来就没卖出几张票,晚上又遇到大雨,我们以为不会有人来了,没想到还是有一个人浑身湿淋淋坐在了观众席上,那一晚我们只为一位观众演出,而且演得还特认真……那一晚全团人都为我骄傲,因为那个人就是你……现在想起来我还很感动……”

花向阳非常意外甚至是非常吃惊地扭头看着田恬,半晌脱口道:“这些你还记得?”

说完了他才觉出自己的话很不准确,应该说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才对,不过他并没有再改口。

田恬幽幽叹了口气:“是啊,有些事想忘也忘不了啊,就像昨天刚刚发生过,可又有晃若隔世的感觉……”

花向阳刚才本来有些被感动了,即使知道对方在演戏,可转念之间他却觉得脊背冰凉——她竟然连这样的细节都了解到了,肯定是先取得了田恬的信任,否则田恬肯定不会告诉她这些细节的。这女人一定接近田恬好长一段时间,但自己却丝毫没有查觉……田恬过去有句说的没错,虽然他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他们之间相隔着遥远的距离,遥远得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花向阳再次感到了心里的刺痛。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也不是悔愧的时候,现在他正为找回丢失的过去而战斗。好在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假田恬,否则被她玩死可能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因为她表演得实在太高超了,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虽然心里倒海翻江,花向阳表面上依然波澜不惊,他要看看这女人如此卖力地表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断定这是有一场戏的序幕。

果然,田恬转移了话题。

“向阳,都怪我过去对你关心不够,理解不够,还一直怨你陪我时间太少……其实你很累,压力也很大,你一直希望给我们最大的幸福,而且你也确实给了我很多很多……我很自私,不过我想还有机会补救……”

花向阳故作轻松地望向别处,随口问句:“怎么个补救法?”

这时小莲泡了茶送上来,田恬就停了话头。小莲放下两杯茶,偷眼观察了两个人一下就忙着出去了。

待小莲走出去,田恬转头很近地看着花向阳,沉吟着说:“说实话,我自已也不清楚现在是否还爱你,但我确实爱过你,爱得很真也很深,而且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你的妻子……我问过小莲了,我可能真是误会你了,你是什么人我应该知道,我也应该相信你,可我……这一点我没有做好,我向你道歉……”

花向阳笑了笑:“道歉就用不着了,说你想说的吧。”

田恬点点头:“是呀,过去的就不提了,我有个想法你看怎么样……”说着她试探地看看花向阳,在花向阳目光的鼓励下,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很累很疲劳,我建议你休息一下,给自己放放假,或者我陪你去玩一玩,或者你自己去也可以,总之你应该休息一下了,谁都不是铁打的,再说咱们也都不年轻了,什么也没有健康更重要……”

花向阳终于品出了田恬花里的味道,他很认真点点头,似乎很为所动地问:“这倒是个好建议,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我要离开了,公司交给谁呢?”

田恬见她的话引起了他的重视,也有些兴奋起来,话语也就少了些顾忌:“我可以试着替帮你管理啊!”

“你——你能行?你不是一直对做生意没兴趣吗?”花向阳眼睛中有利光闪过。

田恬可能有些自以为得计,有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注意花向阳表情的变化:“过去确实没兴趣,可是最近我想,这是你的事业,也是我们的事业,我们是夫妻,我理应替你分担一些,这总要比打牌逛商场有意义些,更重要的是,这样我们就找到了共同语言,或许可以消除我们的隔阂,说不定锻炼一下,我就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呢——你看怎么样?”见花向阳直直看着自己没有说话,田恬以为他真的动了心,就越发有些得意忘形地说,“我又不是很笨的人,我想只要我想做,就应该不会做得很差,何况有你这位家庭教师呢……唉,要不是嫁给你退出了舞台,要是再退回二十年让我重新来过,说不定我也能混成个当红名旦呢……”

狼子野心,图穷匕现,听完田恬最后这些话,花向阳觉得傻子也该明白她的用意了——她或说他们之所以被识破了奸计还不甘失败,原来他们是志在必得,而且妄想来个软着陆,用和平演变的方式夺取他花向阳血拼半辈子挣来的这份产业,真是太阴险太恶毒了。

田恬充满希望目光殷殷地看着花向阳。

啪——花向阳猛然一拳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田恬吓了一跳,花向阳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田恬站了起来。

花向阳也站起来掩饰着说:“你这个主意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向阳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太好了!”田恬惊喜非常,简直有些兴高彩烈了。

花向阳说:“我真的干累了,而且我也厌倦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我想过两天清闲日子,索性你就来主持全局,我退居二线……”

田恬很夸张地摆手:“那可不行,我可没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兴趣,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一些……”话虽这么说,但她却是喜形于色。

花向阳摆摆手,他又恶心又恼怒——这女人简直拿他当白痴了!不过他还是强压着怒火说自已有些累了,这件事明天再说。

田恬点点头,嘱他以后要早点休息,毕竞和年青时不能比。可是走到门口她突然又返了回来。

“向阳,来我给你按摩按摩吧!”田恬说着已经把手搭在了花向阳的肩上。

花向阳烫着一般猛然抖落了田恬的手,同时忍无可忍非常失控地吼叫一声:“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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