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845200000011

第11章 夜雨打金荷(11)

那少年却怅然道:“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我伤了袁寒亭,不好意思,镖银算向你们袁老大致个歉。”众铁骑望着他,看他似乎不像在说慌,江湖上无人不忌惮袁老大的,他章 重创阿福,借刀杀了袁老大爱徒孙子系,犹其是重创了袁老大最心疼的兄弟袁寒亭后,只要退回镖银、袁老大就会不再追究?

店中人也是一楞,缇骑中人想:不赶走镖车只怕又要惹这魔头发怒,虽然雨夜路不好走,那时反而不好,先应着他再说,便一声不响地去起那镖。

镖局中人见秦稳不出声,便也都不出声。只听那个少年缓缓地有些疲倦地缓缓道:“只是,镖师的东西给人家留下,有什么不服的,等你们袁老大来跟我说话。”

“3标§”七、渡江

天色破晓,这风风雨雨的一夜总算过去了。外面虽还阴着,雨总算停了,这一夜对于谁来讲都未免显得太长了些。将近天亮的时候,众人都伏在桌上睡了一小会儿,却是镖局那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最先醒的,他把几扇纸窗全打开,后门也敞开,一股清冷的空气直扑进来,灭去了烟油味,众人一哆嗦,都觉猛一精神。金和尚最是高兴,破着嗓子笑道:“老子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今天的日头”,仿佛这条命并不是他的,拣回来就像占了多大的便宜。

耿苍怀天一蒙蒙亮就与沈放三娘道别而去,分手时一句话也没说――静了半晌、他仰尽了一杯酒,沈放和三娘便知分手在即了,也各饮一杯,以为惜别之意。耿苍怀抱许小六便走出店门,把浑身一抖,似是一夜的困倦便一抖而落,他不沿大路,却顺着田间小路走了。

那少年在缇骑中人走后也走了,他给镖局中人另付了一笔酬银,便骑着他那头疲瘦的骆驼摇摇而去,众人也不知他向哪里去,也没人好问的。却是王木本为这镖银而来,不甘心就眼看着它这么被缇骑带走,缇骑一走他就暗暗缀了下去。

要说最黯然的当数镖局一干人,这趟镖白吃了一番苦,可走得丢得都不明不白,众伙计都憋了一肚子气。秦稳一晚上像就老了不少,分给一个人一个包裹,勉强笑道“我本打算借着这趟镖走完,直接卷铺盖回乡养老,跟龙爷子也说了,我这支分局就算散了吧……”叹了口气“――没想会弄成这样,但虽说有些不清不白,但毕竟是镖主把东西送人的,跟你我无干,这镖也就算送到了。咱们大伙儿也就此道别吧。你们还年轻,有得奔,我老了,还是原意不改,回老家养老去。”

旁人见他词意萧索,也不免替他黯然,都觉那个黑衣服的骆姓少年虽说给了酬银,但等于把镖局中人耍了一番,未免太过。秦老爷子分给伙计的包裹沉甸甸的,想是银子。那些伙计也无话可说,情重的便红了眼睛,一个个跪在地上冲秦稳磕了个头,然后便南北东西各觅前程了。不上一会儿众人也就走得干净,只剩秦稳和那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他们行李多,除了铺盖箱笼,还有临安带来的的一些精巧玩艺,看来是打算回家养老哄小孙子的。

秦稳向店家买了两辆旧独轮车,店家死活只收一半的钱,――他们这条路上走惯的,是老主顾了。两人把东西捆好,便冲众人抱了抱拳,上路了。

焦泗隐叹了口气道:“瓦罐难免井上破,――镖行逢十抽一,这趟镖想来油水不少,这老秦就失在一个贪字上了。”那边杜淮山也颇有感慨,冲金和尚和张家三弟兄道:“怎么样,你哥儿几个是不是跟我们老头子到淮上去?”

张家三弟兄本来老实,此时无处可去,投入义军又是忠义之事,便都点头。金和尚无拘无束惯了,正待皱眉,杜淮山笑道:“只你哥儿三个吧,那和尚怕了,他原来只敢杀宋兵,不敢杀金狗的。――那也难怪,金狗本是不易杀的。”

金和尚大怒,骂道:“哪个怕了,随你老头子去就随你老头子去了!”一转念,忽怒道:“和尚就姓金,你一口一个‘金狗’,不是把我也骂了进去?”

旁人都不由好笑,杜淮山笑道“是小老儿失言了。”

正说着,却见王木从外面走回,一脸苍白,他昨夜是缇骑赶着镖车走后便缀了下去,想来对那趟镖尚未死心,金和尚问道“如何?”

王木苦笑了下,道:“走了一个多时辰,快到平陵时,他们又有几骑接应,绝对没咱们份了。”

众人脸上也一片黯然,看来、杜焦二人与王木倒是早约好的,一起来打这趟镖的主意。他们原就负责为淮上义军筹措粮草,江湖中人,劫镖盗货也属正常。却见忽然脸上一笑,道:“你们猜我跟着跟着后来又看见谁了?”

众人奇道:“谁?”

王木笑道:“还是那姓?看得人真叫痛快!”

“我就奇怪,这少年先把六七车银子弃于不顾,怎么又去抢回一车来?他做事当真反复无常,实在难测其意。我认得那辆车,是最小的一辆,原来我打探过,里面只有两箱银子。不知那小哥儿是不是忽然觉得钱不够花了?就又去要回来点儿。我看看缇骑护得严密,马上又要到他们的地盘了,不比这里,劫到手可以马上渡江,所以我便赶回来了。这批银子,咱们是没戏了。”

说着、他就望向杜焦二老,杜焦二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王木叹道:“淮北易先生那儿,真的手头已经左支右绌,揭不开锅了吗?”

杜焦二人点点头。王木就轻声一叹:“这些年,也真难为他怎么撑下来。唉,是我没用,他交待下来的事情又没办好。”说罢,恨恨道:“谁想到半途岔出这么多事来,如果还在镖局手中,倒还可以动手。”

杜焦二人摇摇头,劝道:“算了,你也别太自责,在秦稳手里,也不是那么好动的。只望易先生……能再撑两个月吧!”

金和尚却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独自在盘算那缇骑的事儿,想着想着自乐自怒,一会儿忽一拍大腿,骂道:“这趟镖真个邪门,叫和尚险些白丢了命,究竟连银子毛也没见一根。”

没想杜焦二人听他说‘连银子毛也没看见一根’时,神色忽然一动,他俩人心意相通,就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隐隐想到有什么不对。店中人多,他们没再多说,只又坐了一时,一行七人也便上路了。王木见那瞎老头祖孙俩可怜,无地容身,便把他们也带上了。

沈放与三娘终究讲究些,擦脸洗口然后叫了两碗面,吃了停停食,才又上了他们青骡小驴儿,向前赶路。好在雨适时知趣地停了,虽知路上定不好走,但就算趟泥涉水,也绝不能在这小店留了。

他们有牲口,走得快些,有两顿饭的工夫就看见前面秦稳与王木两拨人了。一路上这三起人便遥遥相望。也算同过一番患难的,彼此望见了便笑了一笑。偏秦稳和那小伙子两个人不大会推独轮车,歪歪斜斜,一路走得好慢。――他俩都是城里人,原也难怪,张家兄弟看见了,看不过去,便接手不时替他们推一程,后来索性全由他三兄弟换着推了。他们都是老实汉子,丝毫不惜力气,秦稳冲他们道谢时他们讷讷的谦辞倒像更让三人费力一般。

沈放叹道:“被朝廷逼得亡命江湖的人原来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倒是我这书生是最无用之人,万卷之书,径寸之翰,从此抛置,倒要妻子来费心照料了。”

他这里正感慨着,忽听得身后一阵铃响,三娘子回头望去,却见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少年赶着马车在路上行来,远远地辍在后面。一路上人空,铃声显得就越发清脆。他连车上镖旗都不拨掉,跟着的那匹骆驼也不用拴,自跟在车旁慢慢地走。看他的意思,倒是不急。

一路上那骆姓少年赶着车时前时后,也不理众人,有时车陷在那儿了,他也不要众人帮忙。高兴时就叫骆驼帮一把,那牲口劲大,只要拉一下旁套,一下子车子就可以拽出来了。不高兴时由那两匹接车的马儿摞蹶子使劲儿,他坐在上面一声不吭,也不知和马儿斗气还是和老天爷斗气。金和尚几次看见都想帮个手,但见他神色冷冷的,不由便止住了。

金和尚一番好心无处可用,口里不由喃喃道:“奶奶的,连我这不知眼色皮粗肉厚的和尚都怕他这张冷脸,以后要是哪个姐儿看中了这细生哥儿,那肉乎乎的心一天不知要滚上多少刺儿,可有得吃苦了。”说得身边的小姑娘听到了,不知怎么一张脸就暗暗红了一下。

从困马集到铜陵、再到长江边的渡口、路程本不算远,但道路泥泞,一行人足足走了两天才算走到。但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绕过铜陵城不进,直奔城外的尖石渡,那渡口因江边尖石得名,只见渡口诸山,石棱尖利,直插青天,众人也无心细看。这渡头是官渡,有官兵守着,又有两条摆渡的官船穿梭来去。从这里过去,过了江就是江北了,杜焦心里松了口气――快要到家了。过了江也就非缇骑势力所及,不由地浑身轻快了好多。

刚赶上雨晴,半个月没正经露面的太阳露出脸来,金红金红的,斜斜照在渡口上,半江瑟瑟半江红,当真江山如画。江北虽也是纷扰之地,但众人都是在南边多少犯下点儿事的,多对过江抱了很大的希望,脸上便不由都有一时的沉静,温温凉冰地像有些回家的感觉。章 人间小渡,至于每人心中是何感慨就无从猜测了。

那只大航船刚好过去了,另一只正在修补,秋江水涨,江面更觉宽阔。对岸的船虽已在返程,看来还得好一会儿还能划过来,众人都在看那船,那小姑娘英子却望向来路――中午时见到骆小哥儿那车子又陷进去了一次,章 就赶不上章 不知这次渡江之后,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而即使见到,他又能不能记得住她呢?

眼看着航船快到,忽然一片蹄声打碎了宁静,众人一抬头,只见东首沿岸路上正飞奔来几十乘铁骑,远远的只见一片烟尘,马上人未到,已经高喊道:“守渡的兵士听令,不许放一人过渡。”众人一惊,已猜知多半跟自己有关,可能就是缇骑。袁老大一向好面子,如今居然有人敢伤他弟弟。众人别说身上本有干系,就算没干系,以袁老大和缇骑的性子,牵怒之下,也绝不会放过一人。杜焦二人虽声名久著,又身在淮北义军,但这下只怕缇骑再也不会买他俩人的面子,多半要将他俩人一齐装了进去。

船刚好靠岸,众人便急着上船,守渡的有两个关防的宋兵听到传话,忙把船扣住,呼喝船夫,自己拦在船头,不让众人上。当此之际,谁还管得了许多,三娘站在最前,一拨拉就把一个官兵拨到江里去了,另一个也被她一脚踹开。岸上还有一小队官兵,见状便抢上前来,被金和尚几个当场拦下,一时十几人眼看就上了船,逼那船夫立刻开船,忽见那奔来的铁骑之中,犹远隔数十丈外,就已有数人腾空而起,要抢上前来。当先一人、形如大鸟斗蓬在天空中一张,鹰一般的飞扑而来。

一见他跃起的姿势,杜淮山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喝道:“鹰击长九,枭舞低三……”,他自己迎向来人站住。杜淮山的老伙计焦泗隐与他心意相通,见来的是个高手,船夫又惊软了,开不得船,自己奔过去一掌就将船夫推开,要亲自操舟。

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那当先扑来之人已到,他还在岸上,就已喝道:“不许走!”披风一旋,整个人黑压压直罩下来。杜淮山还没来得及上船,口里叫道:“真是龙虎山上九大鬼,快走!”

他是叫焦泗隐快走,自己却已不及上船,当即一弯腰,却用一手撑地,一手遮天,来了个‘铁牛耕田’。焦泗隐已知这下麻烦大了,只见那顶披风虽已将杜淮山接住,杜淮山的人影却被罩在其中不见。焦泗隐正犹疑在走与不走之际,那来人用一招‘乱披风’困住了杜淮山后,人已向他扑来。焦泗隐和杜淮山相交多年,就是从没听说过他说过什么“鹰击长九,枭舞低三”,更不知让自己这个老搭挡“洞明手”也骇然变色的什么“龙虎山上的九大鬼”是谁,但见来人一出手仅以一袭披风就能将杜淮山困住,那是从未有过之事,当下将橹往王木手里一交,叫了一声“秦兄”,先就一招攻去。他这许多年已很少出手,本人绰号‘练达剑’,但剑已弃用多年,这一下便以掌为剑,直向那人刺去。他叫一声秦兄,是当因为此之际,敌忾同仇,叫他帮忙操舟。没想他一招掌剑刺出,对方人己不见,先冲秦稳发了一招,秦稳‘哼’声一接,秦稳在地,对方在半空,秦稳却被逼得退了半步。焦泗隐一急,当下拨剑,他的剑就藏在他的旱烟杆里,那人却闪过了,只接连向秦稳下手,秦稳稳扎稳打,却不觉就要被他迫到了岸上。焦泗隐也未想到此人竟会如此棘手,好一声喊:“好!”手中剑再不留情,倾力而出,那人便已无暇再攻秦稳,一转身手中长袖就向焦泗隐剑上拂来,他袖中也不知藏着什么,只听‘叮’地一声,焦泗隐的剑已荡开,那人接着就是出手进招,焦泗隐只接了一招就觉出对方的压力。焦泗隐出道三十余年,还是头一次在别人背后进招,却在一招之下就被对方封过而且马上出手反攻,他这下亲自动手才觉出那人的厉害。

这时杜淮山终于破开了那披风,一跃而至,口中叫道:“焦贤弟,他是龙虎山上人,绝不可大意。”

登时,秦稳、杜淮山、焦泗隐三人已成三角形将那来人截住。从头至尾,也就一瞬间之光景,这人居然一出手就已迫得船头三大高手人人出手,还隐占上风,成功地拦住了他们上船渡江的念头,在场人心中不由都懔然一惧,――这人是谁?竟有如此能为!龙虎山上人又是什么意思?

杜淮山却不愿多等,叫道:“秦兄,你走,焦贤弟,你留下,咱们老哥俩儿见识见识张天师座下的九大鬼,王木,开船。”

他口里说着,手下不停,一只手转眼已呈淡金色,想来就是三娘特意提过的‘洞明手’了,更不迟疑,直向那人背后击去。焦泗隐也不敢怠慢,长剑一挺,就出了手,对秦稳道:“秦兄,你请”。

那人嘿嘿道:“来不及了!”双袖飞舞,已和杜焦二人交上了手。当此之际,秦稳照理绝无先走之理,不由一时沉吟,却一皱眉,拱首道:“多谢二位了,二位的人我一定帮忙照护。”

金和尚怒道:“谁要你护了!”就要扑上岸来,却被王木一把拉住了,说:“和尚,咱们另有要事。”

金和尚一楞,叫道:“什么要事?你怕死你先走。”但心中知那王木绝不是怕死之人。就在此际,又一人影扑来,已和秦稳动上了手,明显的秦稳占不了上风。那边杜焦二人喝道:“王木,快走,记着我吩咐的话。”

那边王木就要开船。镖局那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见秦稳已被困住,待要上前,秦稳已叫道:“大牛子,别管我,先走,记得东西一定要捎到我淮北的老家。”那小伙儿一迟疑,便不下船了。这时杜焦二人已把先来那人逼下了船,秦稳则拚力将另一人缠住,却明显落了下风,王木起锚开船,那瞎子祖孙吓得缩在一边。

船方动了一动,忽然船头上空一暗,第三个披了一件长披风的人扑上船来,直指王木,要阻止开船。杜淮山吸了一口气,象吃惊已极,叫道:“天!龙虎山上九大鬼今天居然来了三个!老配幸何如之!”三娘子一直在掂量局势。这时一声不出,一匕首就已向那来人刺去。来人也没想到他一介女流,居然出手如此狠辣,口中‘咦’了一声,手中全力击向王木的一招便缓了一缓,金和尚得空得以一杖打来,他一手格开金和尚的禅杖,左脚就向另一边扑上来的镖局那小伙儿踹去,犹余一支手就拍向王木操的橹,那橹是经年的黄杨木浸了桐油做的,坚实异常,看他的架式竟象要将之一掌拍断,他若得手,这一船人都休想走了。

王木双手一沉,用腋窝夹住了那橹,却用双手一齐向那人击来的手扭去,他生性坚忍,才接下这一招来一双虎口就如炸裂了一般疼痛难忍,但口中大叫道:“出手”,金和尚更不多话,一杖又向那人头顶击去,张家那三兄弟一向反应慢一点儿,这时才会意出手,三根扁担就已砸出,那人本想先废了王木一双手,这时只有先避了金和尚那一杖,避过后,左手却被镖局那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儿缠住了,张家三兄弟那三扁担他又击了过来。不过他看了那扁担来势一眼,就且不管它,任由它们砸在身上,只把双眉皱了一皱,立意要废了王木那双手。这时适才被逼退的三娘却抓住时机,忽然欺身而上,一出手就是一招以命相搏的‘玉女投梭’,合身向那人投去。她出手很有一些骆寒的风格――但求一击,别无所计。那人双目一凝,再次惊觉小看了这个女人,忙右手卸力,放了王木却也已不及还手,却一掌带住了金和尚的禅杖,将金和尚连人带家伙一齐向三娘刺来的一势挡去。三娘当场一弯,但她这空中转势究竟远不如骆寒的‘九幻虚弧’,准头已歪,那人趁机一脚已踢翻王木,左手也伤到了镖局那伙计,但后背一凉,一袭披风却被三娘子一匕首划开了一道长缝。

他一惊,却沉稳下来,并不暴怒,反后退一步,他没想到章 气息不匀,却只划开了对方披风一道裂口,不由手心齐齐出汗,不知这一战会是如何结果。

岸上那先发动的人已‘嘿嘿’笑道:“老七,你的披风也破了?就老二的还没破呢,咱老哥俩儿可是把天师传给咱们的宝贝都折了,怪不得吴奇那些笨蛋会失手,点子果然扎手。”

船上这人只冷‘哼’了一声,双眼阴阴地盯着众人,忽然就腾身而起,众人只觉眼一花,只见他披风一抖,一下就罩住了张氏兄弟三人,直向岸上带去。他原是看准众人中数他三人功夫较弱才出的手。却是镖局那小伙儿反应最快,一扑而上,当场缠住了那人的左手,他象极能估算此时形势,知道凭自己一人绝难应付,也不贪战,只一心一意让那人腾不出左手。他这种性子和王木极为配和,王木百忙中还和他相视了一眼,却极默挈地缠向那人右手,让他腾不出手加害张家兄弟,加之他的披风已被三娘刺破一口,张家三兄弟在他‘铁披风’下一时也还支撑得住。三娘还是一剑盯住了他的背后,她力弱而招险,不敢和他硬拚,却如附骨之蛆一般,不叮死对方绝不撒口,但就是这样,六人还是不约而同被迫被对方带到了岸上。那人双手却并没全被王木和镖局那伙计完全缠住,犹有余力,这时却轮到金和尚大喝一声,跃到他面前,和他迎面对拚。也当真只有他有这番粗豪胆色,只见他呼声连连,杖风冷冷,打得最是热闹,剩下几人却一声不吭,偶尔有三娘一声娇叱为自己助势,张家三兄弟在披风中苦苦挣扎,最大的压力却是王木和镖局那伙计担下了,他两人脸上汗水不停地流,一得一失只有自己知道,知道自己只要一招失错,不光危及自身,另几人就可能马上命丧倾刻,只有咬住牙全力顶住,死不开口。

他们章 以二对一,似是隐隐占了些上风。但他二人心下忧急,只想二人联手,先做掉对方一个,再对别人援手。他们对手偏偏也是如此想法,想把对方最吃紧的杜焦两个角色拖住,叫自己两兄弟先得手再说。杜淮山与焦泗隐多年搭挡,配合无间,但却也越斗越心惊,没想到以他们一掌一剑,合力出手,也只略微占了上风。他们三人都招式花巧,斗得最为好看,秦稳那边却已变成拚掌,一招招只是闷打,但最先决出生死的只怕反是他章 好象他还落尽了下风。

众人心中其实已知渡江无望了,能袖手闲着的只有沈放和那瞎子祖孙两个。瞎子看不见,小姑娘看不懂,也还好说。沈放毕竟有些阅厉,虽不懂武艺,却也看出已方已落尽了下风,不由连连搓手,要不是怕上场添乱的话,他真恨不得插手。

这时杜焦二人问道:“王木,你走不走得了?”

王木‘嘿’了一声,道:“走不了,我们也已经不打算走,先拚掉他们再说,拚掉一个是一个。”

他虽处危局,但极为冷静,知道当此之时,一个心态可能关及所有人的生死。――如果局势不许,还一心想走,已方众人可能会心态燥浮,杜焦二人可能冒险出手。明知不可为,还不如定下心来,死战到底,也许还能拚一个不知鹿死谁手。

杜焦二人一听,长吸了一口气,手里招式却慢了下来。这时出手已是死战,不图退走了。

场中诸人均心态黯然。那边岸上,不一时,诸铁骑已飞驰而至。杜淮山抽空瞧了一眼,更感绝望,冷笑道:“好啊,缇骑三十二卫的六飞卫居然也全到齐了,焦老弟,咱老哥俩儿今天面子大了,居然劳动了这么多高手。”

众人一听,已知今日必然无幸。只见那几十匹马‘咴’的一时一齐刹住,领头的果是六个人,虎视眈眈地把众人看着。杜淮山冲对方遥遥开口道:“缇骑袁老大真要把我老头也留在江南吗?”他一向和和气气,但这一开口,声音沉沉荡荡,极见功力。

那边当前六人也即杜淮山所云‘六飞卫’中有一人抱拳答道:“不敢,袁老大没章 困马集中之事听说杜前辈也在场,袁大哥叫把所有人都留下,做个见证……”

他一句话说完,杜淮山知道为了袁老二章 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算结束了。他不再答对方的话,却仰头看了天上一眼,落日溶金,天上白云都带了一层金边,他心中想的却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另外一个念头――易公子此时已经左支右绌,真还当得起自己再给他添上缇骑这一个对头吗?自己这江南一行,本为镖银而来,却一再失误,是不是老了老了,真没用了,连事都不会做了?

他脑中一想及那人,心胸反而一开,他那‘洞明手’本来要练的就是世事洞明、泰山崩于前而无所动于色的那种境界,章 令人茫然的气息,焦泗隐看了看杜淮山一眼,知道这个老伙计是真打算把一条命都拚在这儿了。

忽听见得、得、得地一阵响,有一个人喃喃吟道:“波上马嘶看棹去,柳边人歇待船归。”那声音空空?他是她的英雄!

同类推荐
  • 我要我们天天在一起

    我要我们天天在一起

    李东文,70后。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以小说及情感专栏为主,曾在《天涯》《长城》《十月》《西湖》《长江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
  • 许泗的梦幻人生

    许泗的梦幻人生

    许泗大学毕业后,很幸运的进入河海市某机关工作,当上了公务员。大权在握的万金顺局长,被压制多年的黄跃先书记,巧立名目的办公室蔡主任,擅长舞文弄墨的何连山……机关里形形色色的人物,带许泗经历一场如梦似幻的官场人生。全书共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机关机关》、《家事如天》、《官场倒戈》、《梦幻人生》。《许泗的梦幻人生》语言简洁犀利、文风幽默风趣,耐人寻味。
  • 周老汉当家

    周老汉当家

    无为,原名赵亮。甘肃平凉人,定居广西北海。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周家情事》。广西作家协会会员!
  • 银河帝国4:基地前奏

    银河帝国4:基地前奏

    人类蜗居在银河系的一个小角落——太阳系,在围绕太阳旋转的第三颗行星上,生活了十多万年之久。人类在这个小小的行星(他们称之为“地球”)上,建立了两百多个不同的行政区域(他们称之为“国家”),直到地球上诞生了第一个会思考的机器人。在机器人的帮助下,人类迅速掌握了改造外星球的技术,开启了恢弘的星际殖民运动;人类在银河系如蝗虫般繁衍扩张,带着他们永不磨灭的愚昧与智慧、贪婪与良知,登上了一个个荒凉的星球,并将银河系卷入漫长的星际战国时代,直至整个银河被统一,一个统治超过2500万个住人行星、疆域横跨十万光年、总计数兆亿人口的庞大帝国崛起——银河帝国。
  •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6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6

    本书收录了《血字之谜》、《四签名》、《冒险史》、《回忆录》、《归来记》、《恐怖谷》等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中的经典作品。
热门推荐
  • 你是我抢来的老公吗?

    你是我抢来的老公吗?

    认识他是在十年前,但是两个人好像没有缘分,擦肩而过,她心里留下了他的影子。逛个街却捡了一条命,她好险得救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没想都到是那位无缘份男子的儿子,天,几年不见,他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她该伤心吗?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无缘无故的吻了她呢?他不是已经有了家庭吗?十年不见,他们再次见面,他竟然成了表白的人,害她这暗恋他的人一时间傻了眼!现在什么情况?她能接受这个有一个儿子的男人做情侣吗?他儿子的母亲会让她抢走他吗?拭目以待吧!
  • 王爷请自重

    王爷请自重

    穿越到古代,洞房花烛直接收到他的休书,穆晓宇怒了!要甩也是她甩你!略施小计……。某姓王名爷的王八蛋羞红了脸大叫……
  • 元素弹药师

    元素弹药师

    2020年世纪集团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款虚拟网游《上古遗迹》,上古未出,名满世界。五大职业、特殊隐藏职业、神魔十大成长型神器、国王争霸战、上古十大副本、……自称在网游界‘第一’的秦汉被这款游戏所吸引,毅然进入其中。很幸运,秦汉在游戏中拥有了一个隐藏职业!可是……他被列入人类十大罪犯之首……国王争霸战、神器、副本、这些都注定与他无缘!人家杀他是正当防卫、他杀别人却是罪加一等……做为一个只能扔扔炸弹埋埋地雷的秦汉来说,压力很大……
  • 强势女孩追爱记

    强势女孩追爱记

    他当面和她说了分手,结果是他被别的女的诱惑了,她不甘心,她要加倍还回去,她华丽脱变,倒追校草,不知道是否会再次失去。。。。
  • 大学修养观

    大学修养观

    当代大学职能在不断扩展,大学不但是知识传承的圣地,还是民主自由的殿堂;不但是科学研究机构,还是服务社会场所;不但是社会发展的工具,还是社会发展的目的地。大学乃大师之学,大学乃人才之学。大学教师既是经师,更为人师;大学学生既要学养丰厚,更要品行高尚。大学要履行社会职能,实现自身价值;教师要忠诚教业,具备良好的职业素质;学生要成为合格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都应该不断加强修养。涵养大学文化,健全大学人格,要熔炼大学精神。
  • 圣绣山河

    圣绣山河

    你的侠道仗剑天涯,我的武道恍若明月。江湖再远都有一座庙堂,庙堂再高都有一处江湖。少年持剑下天山,行侠义,寻武道,扰庙堂,悟江湖。殊不知此乃天命劫数……有道是:两脚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 夏缘

    夏缘

    千年前的战斗,让夏缘濒临灭亡。他们的后代玄琳,将如何带领肖奈三人,击败邪恶的上官墨影,还世界一片光明?一路的曲折坎坷,玄琳等人将会突破重重阻碍,与上官墨影和他的三部下生死搏斗!千年之后,末日之战爆发,他们终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与心爱的人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
  • 有个女鬼伴身旁

    有个女鬼伴身旁

    四九城里出了名“无所不能”的私生子,步家七少在救了一个小女孩之后发现自己的生活完全变了样。身边多了一个变化无常的暴力萝莉小鬼身体里还多了一个异常吝啬的小鬼系统最最重要的是,步七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存在,一个全新的世界在步七眼前逐渐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 晚春登大云寺南楼

    晚春登大云寺南楼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狂妄三小姐:盛宠毒医妃

    狂妄三小姐:盛宠毒医妃

    “宫主,您的男宠烧了凌霄殿。”“嗯,烧吧。”“宫主,您的男宠打了太上皇。”“嗯,打吧。”“宫主,您的男宠被西岐宠妃劫走了。”“嗯,劫……你说什么?”她冲冠一怒为蓝颜,清点兵马,血洗四国,然而真相揭晓,才知这人身份竟然不一般……“我亲爱的君上,麻烦给一个解释?”“本君无敌天下,偏偏喜欢被你惯着的感觉。”“这是病,得治!”“咋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各种姿势治!”君上邪魅撩人,宽衣解带。“如卿所愿,任卿采摘!”【男强女强1V1,欢迎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