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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帝王后妃宫廷风云人物

高宗赵构

高宗赵构(1107年~1187年),为徽宗第九子。母亲韦氏是一个地位较低的嫔妃,并不受徽宗的宠爱。赵构本与皇位无缘,然而,靖康之变中,赵宋宗室多被金兵掳去,惟独赵构成了漏网之鱼,“中兴之主”的位子自然非他莫属。靖康二年,时年21岁的赵构登基,重建赵宋政权。赵构在南京应天府即位。初期起用李纲为相,以宗泽为东京留守,发动军民抗金,后罢免李纲,启用投降派,逃抵临安后,任用岳飞,韩世忠等抗金,后任用秦桧,为宰相,以为区旗妥协。后被迫让位给太子。

赴金为人质

靖康元年正月,金兵已经攻至开封城下,宋廷向金求和,金人要求以亲王、宰相为人质,方可退兵。钦宗命康王赵构前往金营。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传说的内容完全不一样了。在金营被软禁了20余天后,幸运降临到了赵构的头上。金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怀疑赵构不是亲王,将其遣返,钦宗只好命肃王赵枢代替赵构,赴金营为人质。在钦宗答应割地、赔款等要求后,金人暂时撤军,肃王却没有被放还,而是被掳北去,当了赵构的替死鬼。

靖康二年五月一日,赵构在应天府登基,建立了南宋政权,是为宋高宗。金人得知赵构重建赵氏政权,马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南侵,目的是要趁赵构立足未稳,将其一举消灭。高宗建炎元年(1127年)秋,金朝分兵攻宋。高宗内心惟恐重蹈靖康之变的覆辙,不顾主战派大臣和将领们的反对,于十月将朝廷迁至扬州。建炎三年二月,宗翰派兵奔袭扬州,攻陷天长,前锋距离扬州城仅有数十里。高宗此时正在后宫寻欢作乐,乍闻战报,慌忙带领少数随从乘马出城,急驰至瓜洲渡江逃跑。这次突如其来的惊吓也给赵构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他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赵构在北宋末南宋初的这段时期内从北到南、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即位前,在河北的逃跑途中,赵构和大臣在寒冷的旷野中烧柴温饭,一起在茅舍下就食。即位不久,又发生兵变。扈从保驾的御营司将领苗傅、刘正彦等人因不满宦官的胡作非为,包围行宫,诛杀宦官,胁迫高宗让位于年仅三岁的皇子赵旉,由哲宗孟皇后垂帘听政,改元明受。兵变历时两月,后由韩世忠起兵平叛,高宗复辟。仅仅过了半年,金兵突破了长江防线,直扑宋廷所在地杭州而来。高宗退无可退,只得入海避敌,在温州沿海漂泊了4个月之久。前有恶浪,后有追兵,衣食物资也无法及时得到供给,南宋君臣的窘迫之状可想而知。一次,高宗饥饿难耐,命令停船靠岸,自己步行到一所寺院索食,僧人不及准备,只好以5枚炊饼进献,赵构居然连吃了三枚半,原本养尊处优的他方才真切地体味到饥寒交迫的感受。

但是这一切似乎并未磨砺出赵构坚韧的意志,也没有激发起他的斗志;恰恰相反,曾经在金营作人质的经历,让赵构亲眼目睹了金兵的强悍和凶残,每当想起,他还心有余悸。他抛弃了父兄被掳、国土沦陷的国仇家恨和中原浴血奋战的军民,宁可忍受道路风霜,只为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在逃跑途中,高宗还时时不忘向金人乞和,他一再派出使者前往金营,在国书中竟然自称“康王”,说自己未得金朝允许黄天荡之役就登基称帝,实为大错,现在甘愿放弃帝位,向金朝称臣。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之态跃然纸上。高宗的哀求根本阻挡不了金兵继续南下,倒是南宋广大军民的奋起抵抗,使金兵屡遭挫败,加上江南气候潮湿,河道密布,不利于金朝骑兵作战,金军主帅完颜兀术决定撤兵。金兵北撤途中,遭到南宋军民的不断攻击。撤至镇江时,宋将韩世忠率水师截断了金兵的归路,将其逼入建康东北70里处的黄天荡,宋军以8000人的兵力包围10万金兵。双方相持48天,金兵屡次突围均告失败,最后用火攻才打开缺口,得以撤退。兀术大军刚逃出了韩世忠的包围,抵达建康,又遭遇岳飞所部阻击,又被打败,岳飞收复建康。金军此后再也不敢渡江。

建炎四年四月,高宗在海上获悉金兵北撤,才从温州经明州回到越州。越州地理位置偏僻,漕运很不方便,南宋朝廷的大批官员、军队集中此地,物资供应无法得到保证。相比之下,高宗对逃难时曾经停留过的临安(杭州)念念不忘。那里交通方便,江河湖泊交错,金人的骑兵无法驰骋,大大增加了高宗的安全感;又地处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基本可以满足南宋朝廷的需要;而且自唐、五代以来,杭州经过了长期的开发建设,已经一跃成为繁华秀丽的“东南第一州”,它对于刚刚饱经流离之苦、热切渴望安逸生活的高宗来说,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绍兴二年(1132年),高宗迁都杭州,南宋朝廷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初步在东南站稳了脚跟。

意在求和

南宋政权虽然暂时安定了下来,但外有金兵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再次南下,内有各地溃兵败将组成的游寇集团和农民的反抗武装,极大中兴四将图地威胁着宋廷的统治。在这种情况下,高宗不得不抛开压制武将的祖宗家法,着意笼络重用武将。当时最有名的将领就是南渡后的“中兴四将”。其中,刘光世出身将门,其父官拜节度使,他本人早年曾随父镇压方腊起义;张俊和韩世忠都是行伍出身,靖康年间就追随赵构,在平定苗刘兵变中又都立有大功;而岳飞则是资历最浅的一位,但是在短短几年间,他的战功和威名就已超越其他诸将,绍兴四年八月,在收复襄汉六郡之后,宋廷授他为清远军节度使,地位与刘光世、张俊、韩世忠不相上下。

高宗是在向金人求和而不得的形势下才重用武将的,其目的只是自卫,并没有北伐恢复的打算。岳飞收复的失地,实际是从金人建立的傀儡政权伪齐手中夺取的。岳飞出兵前,高宗明白他与其他将领只守不攻的作风不同,特地下手诏,告诫他只需收复伪齐所夺之地,千万不可领兵北上,触犯金人,否则就算立下战功,也定要严惩。这一纸诏书,牢牢地束缚了岳飞的手脚,加上岳家军只有不到三万人的兵力,也无力进行北伐,因此岳飞只好在收复襄汉后,率主力退守鄂州。

面对金人的进攻,高宗始终不愿放弃投降求和。尽管绍兴四年以后,岳飞、韩世忠等率军先后击败了金和伪齐的两次南侵,但高宗并不想利用这绝好时机进行北伐,宋军的战果只是为他与金朝议和提供了讨价还价的砝码。就在各地抗金斗争接连取得胜利的时候,高宗派出求和的使臣络绎不绝。绍兴七年年底,宋使王伦从金朝带来了议和条件,金朝要求南宋称臣、交纳岁币,作为交换,金朝答应废黜伪齐,归还徽宗帝后棺木和高宗生母韦氏,归还河南地。高宗得到这个消息,欣喜异常,屈膝求和的决心更加坚定,他再派王伦使金,与金朝商量具体的和谈事宜。

高宗议和的决定遭到了朝野上下的强烈反对,其中几位手握重兵的大将的意见,对于和议能否顺利签定至关重要。绍兴八年八月,高宗召韩世忠、张俊与岳飞入朝,希望说服他们至少不反对和议。张俊向来害怕金兵,在历次对金作战中都极力避免与金兵交锋,其为人又善于逢迎,所以马上表态支持议和。而韩世忠与岳飞则坚决反对,岳飞更是对高宗明确表示:“夷狄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善,恐贻后世讥议。”这番义正词严的话不禁使高宗对岳飞心生嫌忌。

其实,在此之前,岳飞已经在两件大事上冒犯了高宗。这位抗金最坚决的大将个性耿直,在战场上有勇有谋,而在政治斗争中却显得缺少心计,太不善于保护自己。

绍兴七年三月,宋廷解除了“中兴四将”之一的刘光世的兵权,高宗本来答应将刘光世率领的淮西军队拨给岳飞指挥,岳飞信以为真,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兵力大增,兴奋之余,立即提出要带兵10万,出师北伐,这正犯了高宗的大忌。高宗临时变卦,拒绝将淮西军队交给岳飞。对高宗的出尔反尔,岳飞十分愤慨,一怒之下,他竟然离开本军驻地鄂州,以为母守孝为名上了庐山。在高宗看来,这种行为分明是要挟君主,但当时金兵的威胁尚在,解除岳飞兵权的时机并不成熟,因此高宗不得不再三下诏,对岳飞好言抚慰,敦促其下山。六月,岳飞返朝,向高宗请罪,高宗表示对其宽恕的同时,引用太祖“犯吾法者,惟有剑耳”的话以示警告,言语之中已经暗藏杀机。

第二件事发生在同年八月。返朝不久的岳飞好心建议高宗早立太子。高宗的独子赵旉8年前夭亡,他又在扬州溃退时受了惊吓,失去了生育能力,但高宗时年才30岁,内心仍抱有生育的希望,此时立太子,在他看来无疑是向天下暴露其难言之隐。宋朝的祖宗家法也规定武将不得干预朝政。所以,岳飞的建议一下又触犯了两大忌讳,更加深了高宗对他的忌恨。

这两件事以及在抗金恢复上毫不妥协的立场,为岳飞日后的命运埋下了祸根。绍兴八年,高宗与金朝的媾和活动正紧锣密鼓地进行,文武百官的反对之声日益高涨,只有秦桧极力支持高宗议和。十一月,金朝“诏谕江南使”张通古与宋使王伦南来。金使的称号中将“宋国”称为“江南”,敌对两国互通信息,应称“国信”,金朝却称“诏谕”,显而易见,这是金人故意羞辱南宋。金人接下来的要求更令南宋臣民难以接受,金使居然要高宗跪拜受诏,奉表称臣。为了苟安偷生,高宗对此并不介意,他冠冕堂皇地表示:“只要百姓能免于刀兵之苦,朕可以牺牲自己的体面来换取和议。”然而,天子有此“美意”,臣民们却不愿“领情”,朝廷内外群情激愤,抗议运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声势和规模,临安市民甚至在街上贴出醒目的榜文:“秦相公(秦桧)是细作(奸细)!”矛头虽然是指向秦桧,实际上表达出对高宗的强烈不满。尽管高宗恼羞成怒,将反对激烈的大臣一一贬谪,但面对舆论的强大压力,他也不能不有所顾忌。十二月,高宗以为徽宗守孝为借口,由秦桧等宰执大臣代他向金使行跪拜礼,接受了金朝的国书。

高宗以为和议之事已成,从此就可以安享太平,便大赦天下,给文武大臣加官晋爵。岳飞在接到升官诏书后,当即上书表示拒绝,提醒高宗不可相信金人,并重申自己率师北伐的宏图大愿。高宗和秦桧此时对岳飞切齿痛恨,除掉岳飞的阴谋已经在酝酿之中了果然不出岳飞所料,绍兴十年五月,金人撕毁和议,再次南侵,岳飞率军又奔赴抗金前线。随着金兵在川陕、两淮等地的进攻相继受挫,宋军进入战略反攻,岳飞进军中原。他命原抗金义军首领梁兴等渡过黄河,联络河北义军,结成“忠义巡社”,攻取河东、河北州县,以实现他确立的“连结河朔”的战略方针,同时亲自领兵长驱直入,进驻郾城。七月,金将兀术集结大军,从开封直扑郾城,岳家军以寡敌众,大败金兵。接着,兀术又转攻颍昌,岳飞对此早有防范,事先已命长子岳云前往支援,兀术在颍昌再遭岳家军的沉重打击。岳家军乘胜追击,一直打到了距离开封只有45里的朱仙镇。北方义军也纷纷响应,收复了黄河南北的部分州县。金兵不得不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慨叹,并打算放弃开封,渡过黄河北逃。

岳家军的接连胜利当然不利于高宗和秦桧与金朝重开和议,他们连下12道金字牌,催促岳飞立即班师。此时,数万岳家军由于收复失地很多,战线过长,兵力分散,而且,其他各路军队也已接到撤军的命令,张俊、韩世忠、刘锜等部陆续班师,岳飞要想在没有后方支援、缺乏友军配合的情况下,孤军深入,收复故土,实是难上加难。在形势和君命的逼迫下,岳飞违心地拒绝了两河百姓要他继续北伐的恳求,奉诏班师。退兵之日,他不禁深深痛惜自己的“十年之力,废于一旦”!这次最有希望的北伐就这样被高宗和秦桧葬送了。

绍兴十一年正月,兀术统领近10万大军卷土重来,直攻淮西。高宗命驻守鄂州的岳飞率军增援淮西,但岳飞援军尚未赶到战场,杨存中与刘锜、王德等已在柘皋大败金兵。张俊准备独吞战功,便打发岳飞等回军,不料兀术命孔彦舟回师攻陷亳州,并重创前来救援的杨存中和王德军,当岳飞率领的援军赶到时,金兵已安然渡淮北上。

岳飞两次赴援淮西,行动似乎都慢了一些,他向以用兵神速著称,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反常。究其原因,第一次据说是当时岳飞正患感冒,第二次则是军队乏粮,其中是否夹杂着对高宗阻挠他北伐的不满情绪,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实际情况如何,这件事还是成了后来秦桧陷害他的口实。

淮西之战后,高宗加紧了削夺武将兵权的活动。由于南宋建立以来,他不得不倚重武将外抗金兵,内平游寇,结果造成武将势力崛起,对皇权构成了潜在的威胁。因此,绍兴十一年四月,高宗将张俊、韩世忠和岳飞召到临安,任命张俊、韩世忠为枢密使,岳飞为副使,名为升官,实际是夺去了三大将的兵权,三将所辖军队从此直接听命于皇帝。接着,高宗和秦桧将迫害的矛头直指岳飞。七月,秦桧死党万俟卨秉承上意,上章弹劾岳飞,他抓住岳飞曾经擅离职守、私上庐山以及没有及时应援淮西等事,大做文章,并把张俊撤除淮东防务的事情栽赃到岳飞头上。岳飞意识到自己处境险恶,上书辞职,恳求高宗“保全于始终”,能放过自己,但高宗对岳飞的厌恶由来已久,根本不打算手下留情。

仅凭上面的几条“罪状”,尚不足以置岳飞于死地,秦桧又指使张俊胁迫岳飞部下王贵、王俊,诬告岳飞爱将张宪密谋要挟朝廷还兵给岳飞,串通谋反。张宪被押送大理寺审讯,严刑逼供之下,张宪仍然不肯屈招。好不容易等来了除掉岳飞的机会,高宗怎能因证据不足就轻易放过?他决定让大理寺审理岳飞一案。十月,岳飞、岳云父子被投入大理寺狱中,御史中丞何铸与大理卿周三畏奉诏审讯。何铸反复讯问,实在得不到任何岳飞谋反的证据,在审讯时,又看到岳飞背部刺的“尽忠报国”四字,深知岳飞的忠心与清白,便向秦桧力辩其冤。秦桧抬出高宗来,明确告诉他:“此上意也。”也就是高宗要置岳飞于死地。何铸愤然道:“我岂是为区区一个岳飞的性命,强敌未灭,无缘无故诛杀一员大将,势必失去军心,决非社稷长久之计!”何铸既然对岳飞下不了毒手,秦桧便奏请高宗,改命万俟卨为御史中丞,锻铸冤狱。岳飞身受酷刑折磨,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申辩的机会,他在狱中悲愤地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个大字,向高宗和秦桧发出了最后的抗议。

听说岳飞以谋反罪入狱,已经辞官在家、明哲保身的韩世忠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他当面责问秦桧,岳飞谋反的证据究竟何在,秦桧答道:“其事体莫须有。”意思是这件事情大概有吧。韩世忠气愤地说:“‘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但是,高宗和秦桧杀害岳飞的心意已决。在高宗看来,除去岳飞,既可以使和谈顺利进行,又能震慑其他武将,收到杀一儆百的效果,真是一举两得。因此,他不惜违背“不杀大臣”的祖宗家法,于绍兴十一年(1141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亲自下旨,以毒酒赐死岳飞,张宪、岳云斩首。

岳飞自20岁从军,到39岁被害,一生戎马倥偬,战斗在抗金的最前线,时时不忘以恢复中原为己任。他领导的岳家军纪律严明,骁勇善战,沉重打击了南侵的金兵。有人曾问岳飞,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他答道:“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的确,像岳飞这样既不蓄姬妾又不营私财的正派官员,在中国古代社会里是非常罕见的。但是,在当时的情势下,岳飞越是廉洁正直,高宗和秦桧对他就越是忌恨,必欲除之而后快。一代抗金名将最终不是牺牲在战场上,而是死于自己所保卫的朝廷之手,不禁令后世之人对他更生无尽的痛惜和由衷的崇敬之情。

宋高宗在偷安东南几十年的统治生涯中,迫于时势,则又不得不在生活等细节上约束自己,克勤克俭,装点“中兴”门面。具体而言,首先在生活上较注意俭约。建炎二年,在扬州时,有人献宣和间器具,其中有螺钿桌椅,精巧奢靡,为了标榜俭约,高宗将“螺钿椅桌于市中焚毁,百姓观者,莫不悦服”。他意识到自己处于非常时期,不能与承平之主相比,因此在日常饮食起居方面不敢讲究。建炎年间,他睡的是白木床,上面只铺一层蒲荐黄罗褥。他对大臣说他不太喜欢吃肉,而多食蔬菜、豆腐;他还认为器具物品只要适用便可,不必美观,因此他准备把宫中的金酒器折为黄金五百两赏给有功将帅。其次,他还能注意农桑。诏令将帅在恢复区营地屯田,鼓励农耕。为了表明重视农桑,绍兴六、七年间,在宫中亲自种稻养蚕,“欲知民间蚕熟与否”,“亦欲知稼穑之艰难尔”。不贪女色,不专用宦官,也算是高宗有别于其他昏君的一个特点。高宗曾自称“朕不喜与妇人久处”,他于建炎元年曾得一子,三岁时早夭,此后高宗再无子嗣。他使用宦官,“备扫除趋走而已”,“未尝假以权也。每观汉唐之祸,及近时之变,故不得不防渐杜微”。他有较好的学习习惯,每日都有固定的读书时间,早上批阅奏章,午后读《春秋》、《史记》,晚上读《尚书》,“率以二更罢”。他尤其喜欢念《左传》,“每二十四日而读一过”。他还安排经筵为他讲《资治通鉴》,节假日也不间断。他对史书很感兴趣,不但通过读史了解以往史事,对史书编纂优劣也有自己的看法,有人说陈寿《三国志》写得也不错,而他却认为:“寿颇简略,事实多在注中,又诸家互相矛盾。”表明他毕竟认真读了点书。遗憾的是,高宗读史不能致用,历史上许许多多抵御外敌、捍卫主权,兼听纳谏、任用忠良的明君事迹对他不起丝毫作用,枉费一生读史,却落得个“偷安忍耻,匿怨忘亲,卒不免于来世之诮”的可悲下场。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金兵又一次南犯失败,金朝发生内乱,金世宗即位,金主完颜亮在军中被杀。南宋朝野纷纷要求趁金朝内乱举行北伐,宋高宗坚持继续屈己称臣,维持和议。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在军民的抗战声中,他也难以维持了,只好宣布退位。此后,他以太上皇的名义赋闲二十余年,于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年)十月病故。死后葬永思陵。

孝宗赵眘

孝宗赵眘(1127年~1194年),原名伯琮,为太祖赵匡胤七世孙。宋代自真宗开始,皇位一直在太宗一系传承,到高宗时,由于独子赵旉夭亡,大臣们建议从太祖的后代里选立继承人。绍兴二年,6岁的赵伯琮幸运地被高宗选中,育于宫中,36岁时被立为太子,改名为眘,同年登基。孝宗是南宋最有作为的君主。他不甘偏安,力图恢复中原,同时改革内政,希望重振国势,高宗时弥漫朝野的妥协求和之风曾一度有所扭转。然而,面对高宗的处处牵制、主和派的极力阻挠、主战派的人才凋零等内外不利因素,孝宗深感力不从心,中兴大业最终不得不付之东流。从此,宋朝皇位又回到了太祖一系。

孝宗之立

后周显德七年(960年)正月,赵匡胤发动兵变,夺取后周政权,建立宋朝,但在开宝九年(976年)十月,为其二弟赵光义所杀,帝位从此传入宋太宗后裔一系。北宋为金所灭,赵构重建宋朝,史称南宋,但仍在金军的追击下狼狈逃窜,几无宁日。建炎三年(1129年)二月,金军奔袭扬州(今属江苏),宋高宗突受惊恐,从此丧失生育能力,再未生一男半女。同年七月,独子赵旉又病死。南宋朝野认为是太祖的帝位为太宗所夺,太祖子孙“仅同民庶”,所以“艺祖(太祖)在上,莫肯顾歆”,以致北宋为金所灭,南宋政权也朝不保夕,应选太祖后裔为嗣子继承帝位,南宋才能稳固。高宗后于绍兴二年(1132年)选了宋太祖后裔赵伯琮、赵伯浩养于宫中,五月间,又选定赵伯琮由婕妤张氏抚养,但并未确认为皇子,实际上仍期望自己生子。宋高宗得宠的才人吴氏(后封皇后),也请育一子。于是在绍兴四年五月,又选了一个年已5岁的宋太祖后裔赵伯玖,由吴才人抚养,引起了大臣们的不安。次年五月,宋高宗以“朕年二十九未有子”,不肯封赵瑗为王,只是依皇子例,进授赵瑗为保庆军节度使、封建国公,仍不确认为皇子。

绍兴六年正月,赵伯玖赐名璩,初除也是和州防御使,因而中外议论纷纷。绍兴八年八月,宋高宗以御笔想封赵璩为国公、节度使,使其名位与赵瑗相等,遭到左相赵鼎和执政王庶、刘大中等的反对而暂时作罢,但赵鼎、王庶、刘大中随后被罢宰执而出任地方官。在秦桧独相后的绍兴九年三月,赵璩终于被进为保大军节度使、封崇国公,地位和礼遇又与赵瑗相等。在这场赵瑗、赵璩争夺皇子地位的斗争中,岳飞也参与其间,据说他还见过赵瑗,说过“中兴基本,其在是乎。”并向宋高宗秘密奏请立赵瑗为皇子,宋高宗却对岳飞说:“卿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与也”。这也是岳飞后来被处死的原因之一。

绍兴十二年二月,养育赵瑗的张氏死,赵瑗也归吴氏抚养。吴氏与张氏争宠与争着抚养未来皇子的斗争,虽因张氏之死而结束,赵瑗也随后进为检校少保、封普安郡王,但还是不立为皇子。相反地,绍兴十五年二月赵璩也进为检校少保、封恩平郡王。两人礼遇仍然相同,号称东、西府,直到绍兴三十年二月,赵瑗被收养已30年,宋高宗对自己生子也已失去信心。在金宋战争迫在眉睫的形势下,普安郡王赵瑗被赐名玮,字元瑰,进为宁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为使相,又进封为建王,终于确立了皇子的地位,赵璩随后也明确为皇侄。

绍兴三十一年九月,金军渡淮南犯,两淮很快失守。十一月的“采石之战”,宋军粉碎了金军渡江的企图,金帝完颜亮后也被部下杀死于扬州。南宋军民抗金呼声高涨,认为终归于和的宋高宗急于禅位,想将处理抗金还是求和的责任,推给皇子赵玮,并想立即禅位,在臣下提出只有先立赵玮为太子,然后再禅位为宜。于是,绍兴三十二年(1362年)五月,立赵玮为皇太子,改名眘、字元永。六月,赵眘即位,是为宋孝宗。高宗退位为太上皇、吴皇后为太上皇后,南宋帝位从此归属于宋太祖的后裔。

收拾旧山河

孝宗抗击金兵的雄心,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有所表现。绍兴三十一年,完颜亮南侵,朝中多数大臣主张逃跑,时年35岁的孝宗十分气愤,主动上书,请求领兵与金兵决战。但经史浩的提醒,为了避免高宗疑心,他再次上书,请求在高宗亲征时随驾保护,以表孝心与忠心。即位后,孝宗表面上不便对高宗妥协求和的政策明确表示反对,但在处理政事时,他一反高宗的做法,平反岳飞冤案,驱逐秦桧党人,起用一批被高宗贬黜的大臣,还积极联络北方抗金义军。绍兴三十二年七月,也就是孝宗即位后的第二个月,他颁布手谕,召主战派老将张浚入朝,共商恢复大计。张浚,高宗时为知枢密院事,坚持抗金,先后率军转战川陕、两淮等地,多有战功,在南宋朝野间享有盛誉,金人也十分畏惧他。秦桧当政,张浚遭到排挤,被迫离开朝廷。孝宗久闻张浚的威名,内心早已非常仰慕,如今要恢复中原,主持大局的最佳人选非张浚莫属。新皇帝锐意进取,力图中兴,对自己又如此尊敬与信赖,令压抑已久的张浚兴奋不已。他建议孝宗亲赴建康,以招揽中原百姓之心;陈兵两淮,进军山东,声援西线川陕军队。同时,他还向孝宗举荐了一批力主抗战的人才,如虞允文、陈俊卿、汪应辰、王十朋等,孝宗都一一予以起用。一时间,曾经弥漫朝野的妥协退让气氛为之一扫而空,主战派力量大大增强。

隆兴元年(1163年),孝宗任命张浚为枢密使,都督江淮军马,负责抗金前线的军事指挥。此前,金人向南宋索取海、泗、唐、邓、商五州之地及岁币,被张浚拒绝。金朝屯兵虹县、灵壁,摆出一副马上要进攻南宋的架势,南北局势骤然紧张起来。张浚主张先发制人,立即进行北伐。此议一出,马上招来了主和派的强烈反对,右丞相史浩就是其中的代表。

史浩曾是孝宗的老师,师生之间关系融洽,孝宗即位之初的一些改弦更张之举,如为岳飞父子平反昭雪、联络中原豪杰等,都得到过他的积极支持,他还向孝宗推荐了陆游等一批有识之士。但是,史浩的这些做法并不是为了恢复中原,而是为了维持南宋偏安一隅的现状。他认为,北伐劳师费财,南宋又兵弱将庸,主动出兵是冒险之举,退守长江以北,静观金人之变,才是最稳妥之计。他与张浚辩论五日,最终也没能说服张浚。此时的孝宗正是初生牛犊,锐气十足,虽然他曾一度在史浩的阻拦下有所犹豫,但经过张浚的鼓励和支持,又坚定了决心。当年四月,孝宗为了避开主和派的干扰,绕过三省、枢密院,直接命令李显忠、邵宏渊等出兵北伐。

北伐初期,宋军接连取得胜利,李显忠攻克灵壁、宿州,邵宏渊攻克虹县,金将蒲察徒穆、大周仁、萧琦等先后投降,北方人民纷纷响应,归附者络绎不绝。捷报传到临安,孝宗大喜,升李显忠为淮南、京东、河北招讨使,邵宏渊为副使。然而,就在宋军节节胜利的时候,军队内部的种种问题也暴露出来。首先是将领之间不和,邵宏渊为人心胸狭隘,争强好胜,孝宗任其为招讨副使,位在李显忠之下,对此他耿耿于怀。而张浚对这一问题又处理不当,听任邵宏渊不受李显忠节制,使宋军无法协调行动,统一指挥。其次,面对胜利,主帅李显忠产生了轻敌心理。攻克宿州后,他既不谋进取,也不作防守,终日与部下饮酒作乐。当有人报告说金军万余人向宿州逼近时,他竟不以为然地说:“区区万人,何足挂齿!”此外,李显忠在犒赏军士时有失公平,士兵三人才分得1000钱,每人平均只得300余钱,无法调动士兵们的作战积极性,邵宏渊又趁机暗中起哄鼓噪,士卒怨怒,宋军一度高昂的士气大为削弱。

就在宋军主将失和、军心浮动的时候,金人已经从前期仓促应战的慌乱中调整过来,调兵遣将,准备反击。孝宗和张浚对北伐面临的潜在危险也已有所觉察,以时值盛夏、人马疲乏、不宜连续作战为由,急令宋军撤退。然而,诏书尚未到达军中,金军已抵宿州城下。隆兴元年五月二十二日,金军向宋军发动进攻。李显忠通知邵宏渊出兵,夹击金军,邵宏渊却按兵不动,李显忠只得独自率军出战。战斗间隙,邵宏渊装模作样地出城巡视,对士兵们说:“天气如此炎热,就是手不离扇尚不得凉爽,更何况要在烈日曝晒下穿着厚重的铠甲作战?”言外之意是宋军几乎没有获胜的机会。宋军的二号统帅人物表现出如此悲观的情绪,使得宋军人无斗志,军心涣散。

当晚,中军统制官周宏、邵宏渊之子邵世雄等将领各带所部逃遁,宋军顿时大乱,金人趁机大举攻城。李显忠率领部下奋力抵抗,而邵宏渊当此紧急关头,仍不肯与李显忠合力守城,极力主张弃城撤退。李显忠知道邵宏渊对自己心存嫉恨,不会援手,仅凭自己所部孤军守城已不可能,只得放弃宿州,连夜南撤。二十三日,宋军刚刚退到符离,就被追击的金兵赶上。在金兵的围攻下,宋军再无抵抗之力,士兵们丢盔弃甲,惊慌逃窜,连同随军民夫在内的13万人马伤亡殆尽,粮草物资也拱手送与了金军。李显忠、邵宏渊二将在乱军中逃脱,侥幸保住了性命。至此,历时仅20天的北伐以宋军溃败而告终,这也是孝宗在位期间惟一的一次北伐,虽然失败,但毕竟是南宋历史上第一次主动出击,与以前穷于应付金人的进攻绝然不同。

北伐失败给主和派留下了攻击主战派的口实,他们再度活跃起来,纷纷上书弹劾张浚,要求与金人重开和议。对于恢复故国的大业,孝宗是不肯轻言放弃的。符离兵败之初,他曾宽慰张浚说:“抗金之事,朕还要全倚仗你,你千万不可畏惧人言而心怀犹豫。北伐的事情当初是朕与你共同决定的,现在也应该共同承担责任。”孝宗勇于承担责任,既无形中保护了张浚,也表明君臣之间志同道合的决心。虽然迫于主和派的压力,孝宗曾一度降任张浚为江淮东西路宣抚使,但不久就让其官复原职,后又升其为右丞相,表示对他仍然信赖。然而,北伐的惨败,毕竟使孝宗的勃勃雄心受到不小的打击,他逐渐从高涨的热情中冷静下来,意识到中兴计划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作为权宜之策,议和也并不是毫不可取。因此,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疏远主和派,甚至重新起用秦桧余党汤思退为相,准备与金朝议和。

隆兴元年八月,金人向南宋提出割海、泗、唐、邓四州之地,纳币称臣,以及遣还中原归附之民等要求,扬言若宋廷不允,即挥师南下。孝宗虽不反对暂时与金妥协,但认为在议和条件上不能过于迁就,应力争在平等的基础上达成和议。九月,孝宗不顾张浚等主战派的反对,派卢仲贤出使金朝议和。卢仲贤临行之时,孝宗告诫他切不可答应金人割四州之地的要求,而汤思退却惟恐和议不成,私下授意卢仲贤可以割让四州。结果,卢仲贤到宿州金营后,在金人的威胁下,竟不敢有半句争辩,表示愿意接受金人的要求。孝宗闻知大怒,将卢仲贤革职,发配郴州管制。和谈遂陷入僵局。

此时,德寿宫的太上皇高宗也不断地向孝宗施加压力。言谈之间,高宗对孝宗的所作所为早已表现出不满。孝宗赴德寿宫问安,常常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恢复大计,而高宗最听不惯的恰恰就是这种言论,一次,他终于忍不住粗暴地打断孝宗的话,不耐烦地说:“还是等我百岁之后,你再谈论这事吧!”这无异于向孝宗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要他断了恢复中原的念头。其实,早在北伐之时,高宗就对孝宗处处牵制,现在好容易有了再次和谈、维持偏安的机会,他更是以为万万不能错过,极力敦促孝宗答应金人要求,尽快达成和议。

对于这位选中自己继承皇位的养父,孝宗一直心存感激,因而总是尽量顺从他的意愿。主和派有高宗作靠山,便时时抬出高宗来压制孝宗,气焰更加嚣张。同时,他们又极力鼓吹金强宋弱,只有求和才是良策。在这种情况下,孝宗的态度开始左右摇摆。他曾一度因不肯屈从金人的割地要求,有过再次开战的打算,但对战事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一旦金人表示愿意与南宋继续和谈,他又不得不加以考虑。

在这种矛盾心态下,隆兴二年三月到七月,孝宗下令撤去江淮守备,主动放弃四州之地,并同意了张浚的辞职请求。八月,南宋再派魏杞赴金议和。汤思退等人担心孝宗态度再有反复,竟秘密派人到金营,通知金人发兵南下,用武力胁迫孝宗。金人有了这些吃里扒外的帮凶,更加有恃无恐,他们扣留魏杞,进而要求南宋再割让商、秦二州,否则便举兵南侵。十月,金人对南宋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孝宗任命汤思退都督江淮兵马,但汤思退拒绝赴任,江淮前线的宋军主力又已全部撤回,金军几乎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楚州、濠州、滁州相继陷落,金兵已临长江以北。南宋朝野上下舆论哗然,纷纷声讨主和派媚敌卖国的无耻行径。孝宗罢去汤思退,押赴永州管制。太学生张观等72人又上书孝宗,请斩汤思退等人以谢天下,汤思退在赴永州途中听说此事,忧惧而死。

孝宗虽然迫于时势,与金人媾和,但内心恢复中原的强烈渴望并没有因此而消失。鉴于张浚仓促北伐而导致失败,孝宗对用兵之事变得谨慎了许多,集中精力进行各种必要的战前准备,等待时机,再图恢复。孝宗首先大力整顿军政,提高军队战斗力。从乾道二年(1166)底到乾道六年,他先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阅兵活动,这是南宋建立以来前所未有的举动,对鼓舞士气、振奋民心有其积极作用。除亲自校阅军队外,孝宗还规定各地驻军每年春、秋两季要集中演习,对于练兵成绩突出的将佐,予以破格提升,武艺出众的士卒也会获得重赏。中央禁军兵员冗滥,无法充当作战主力,孝宗对其进行拣选,裁汰老弱,补充强壮,使正规军的战斗力得以迅速提高。在以往的对金作战中,民兵是一支重要力量,但常常得不到朝廷的重视。如在淮东地区,原有一种叫万弩手的民兵组织,在抵御金兵南侵时发挥过很大的作用,但却在乾道元年被遣散。乾道五年,孝宗重新恢复了淮东万弩手,改名为神劲军,规定每年八月到次年二月集中训练,为两淮前线增添了一支生力军。

孝宗要再次北伐,将帅人选的问题亟待解决,而此时可以依赖的主战派大臣却越来越少。张浚、吴璘等人相继去世,孝宗最终把领导北伐的重任寄托到了坚持抗金的虞允文身上。完颜亮南侵时,虞允文在采石之战中曾大败金兵,表现出杰出的军事才能,而且他力主以武力恢复中原,与孝宗的心意不谋而合。乾道三年,孝宗任命虞允文为知枢密院事,并接替吴璘出任四川宣抚使。虞允文在四川练兵讲武,发展经济,卓有成效,巩固了南宋的西北防线,为再次北伐时出兵川陕打下了基础。

乾道五年八月,孝宗召虞允文入朝,升其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掌握军政大权。虞允文一方面在财力、物力、兵力上积极为北伐作好准备,另一方面,他建议孝宗遣使赴金,要求修改隆兴和约中部分侮辱性的条款,一是要求金朝归还河南的宋朝帝王陵寝之地,二是改变宋帝站立接受金朝国书的礼仪。对于孝宗来说,祖宗陵寝长期沦于敌手,每次金使南来,自己必须下榻起立接受国书,他内心早已视为奇耻大辱。因此,他立即同意虞允文的建议,于乾道六年闰五月,派范成大使金,提出归还河南陵寝之地和更改接受国书礼仪的要求。金世宗断然拒绝宋方的要求,金朝群臣也都对南宋擅自破坏和议愤愤不平,尽管范成大与金人据理力争,毫无惧色,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虞允文虽然是北伐的坚定支持者,但实际上他心中顾虑重重。孝宗在隆兴和议签定前,对于和战的态度总是摇摆不定,最终在太上皇的逼迫和主和派的压力下,接受了屈辱的和约,对此,虞允文记忆犹新。一旦再次北伐,他担心孝宗又会像上次那样改变主意,使北伐半途而废。而且,孝宗对东宫旧人曾觌等奸佞之辈十分宠幸,这也令虞允文意识到了潜在的危机。万一北伐不利,自己势必遭到朝野上下的围攻,甚至会有杀身之祸。乾道八年九月,他辞去相位,再次出任四川宣抚使。临行之前,孝宗要求他到四川后立刻出兵,与江淮军队会师于河南,虞允文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陛下届时未必能够配合。”孝宗当即表示:“如果你出兵而朕犹豫,就是朕有负于你;如果朕已举兵而你不动,就是你有负于朕!”然而,孝宗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并没有打消虞允文的顾虑。他到四川后,虽然积极备战,但却一再推迟出兵时间。乾道九年十月,孝宗手诏虞允文,催促他早日出师,虞允文以“军需未备”为由,要孝宗“待时而动”,实际上拒绝了孝宗的要求,从而使孝宗恢复中原的计划又一次落空。

应该说,虞允文的担心不无道理,正当他在四川任上时,孝宗任命了坚决反战的梁克家为宰相,让这样的人物主持朝政,势必会对虞允文的行动有所牵制和阻碍。淳熙元年(1174年)二月,虞允文因操劳过度,得病去世,这对孝宗的中兴大计和信心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南宋再也找不出像虞允文那样坚决主战又有才能的大臣,主战派不少干将已经亡故,尚还在世的大臣也日趋消极保守,更不要说主和派官员了。面对朝廷上下安于现状的主流意识,孝宗既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自己恢复中原的远大抱负无从施展,昔日的锐气渐渐消磨下去,暮气日重。到了淳熙年间(1174年~1189年),也就是孝宗在位的后期,他在内外政策上都转向平稳,南宋朝廷又陶醉在了“中外无事”、偏安一隅的升平景象之中。

重振皇权

孝宗在积极处理对外关系的同时,更注重强化内部统治机能。高宗后期,秦桧独揽朝政,党羽遍布朝廷,相权的膨胀对皇权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孝宗曾亲身感受到秦桧的专横跋扈,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大臣擅权的局面,他采取了各种措施以加强皇权。

孝宗即位以后,“躬揽权纲,不以责任臣下”,大至军政国事,小至州县狱案,他都要亲自过问。无论是在积极进取的隆兴、乾道时期,还是在消沉保守的淳熙时期,孝宗一直保持着这种事必躬亲的作风。这固然是为了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但作为一个皇帝,自始至终能够孜孜不倦地处理政事,还是十分难得的。

孝宗即位之初,就开始着手革除南宋初期以来政治上的种种弊端。他积极整顿吏治,裁汰冗官,加大对贪官污吏的惩治力度,严格官吏的考核,甚至亲自任免地方中下级官吏。南宋建立以后,财政一直拮据,孝宗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还常召负责财政的官吏进宫,详细询问各项支出和收入,认真核查具体账目,稍有出入,就一定要刨根问底。为了改变民贫国弱的局面,孝宗非常重视农业生产,不仅每年都亲自过问各地的收成情况,而且还十分关注新的农作物品种。一次,范成大进呈一种叫“劫麦”的新品种,孝宗特命人先在御苑试种,发现其穗实饱满,才在江淮各地大面积推广。

孝宗的勤政确实达到了集中皇权的目的,许多原本该由臣下处理的政务,现在都要他亲自裁定,臣子们只好俯首听命,少有自己的主见。然而,这种勤政对南宋政治却产生了消极的影响。孝宗理政之细,已经到了烦琐的程度,他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细枝末节上,反而忽视了治国的大政方针。一些大臣曾劝过孝宗要先抓住国家大政,虽然孝宗也认为他们言之有理,但一遇到具体问题,又依然故我。在重大决策上,孝宗常常事先不经深思熟虑,就贸然施行,稍有挫折,又马上收回成命,他在位期间,朝令夕改、犹豫反复的情况多次出现,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在张浚北伐、隆兴和议中的表现,恢复中原的计划最终落空与孝宗的这种为政作风也不无关联,有人评价他“志大才疏”,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正因为孝宗的集权,使以宰相为首的朝廷难有作为。孝宗在位28年,先后出任宰相的有17人,参知政事更是有34人之多,如此频繁地更换宰臣,这在宋朝历史上是很少见的。每位宰臣在任时间几乎都不长,可见孝宗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权臣的出现。他为树立起君主的绝对权威,有时甚至听信片面之辞,不经过调查核实,就将宰臣免职。乾道二年,有人检举参知政事叶颙受贿,而检举之人与叶颙素来就有矛盾,孝宗在真相尚未明了之前,就将叶颙免职,后来经有关官员查证,并没有发现叶颙受贿的确凿证据,孝宗才意识到错怪了叶颙,重新召其入朝。淳熙二年,朝廷选派使臣赴金求河南陵寝地,宰相叶衡推荐汤邦彦,汤邦彦胆小如鼠,他怀疑这是宰相要自己去送命,因此怀恨在心,向孝宗上书告密,说叶衡曾有诋毁孝宗的言论,孝宗大怒,当日就罢去了叶衡的相位,并将其贬往郴州。宰相是百官之首,孝宗却轻易罢免,反映出他对宰臣们缺乏真正的信任。

在宰臣的具体人选上,孝宗恢复了宋代立国以来“异论相搅”的祖宗家法,提倡宰臣之间存在不同的政见,以此来让他们互相牵制。宰臣们不能团结合作,虽有利于皇帝控制朝政,但这种局面却给孝宗的中兴大业带来了极其严重的负面效应。隆兴元年十二月,孝宗以汤思退为左丞相,张浚为右丞相,让主和派重新执掌了大权,他们趁机大肆破坏张浚辛苦经营的江淮防线,最后迫使孝宗屈辱求和。乾道年间,孝宗再谋北伐。他先是任命叶颙为左丞相,魏杞为右丞相,前者素来主张恢复,后者却始终反战主和,一年之后,孝宗就觉得他们意见分歧,很难成事,罢去了他们的相位。但是,孝宗并没有改变用人方法,乾道八年,在他任用虞允文为左丞相的同时,又将反对用兵的梁克家升为右丞相,结果使虞允文心存顾虑,迟迟不肯从四川出兵。除了内部的互相牵制,孝宗还利用宰臣之外的政治力量来制约宰臣,就是重用自己未当皇帝前的部属们。这些部属往往倚仗孝宗的宠幸祸乱朝政,被士大夫们指斥为“近习”。他们由于长期跟随孝宗,和他关系密切。相对于其他朝臣,孝宗对他们更为信任,遂重用他们以为耳目,这构成了孝宗朝政治的又一特点。

孝宗的近习比较有名的有曾觌、龙大渊、张说等人。曾觌、龙大渊原是孝宗为建王时的低级僚属,因善于察颜观色,深得孝宗欢心。孝宗一登上皇位,立即破格提升二人,让他们参与军机大政。朝臣们纷纷上章反对,抨击二人不学无术、见识浅薄,仗着孝宗的恩宠,必将“摇唇鼓舌,变乱是非”。孝宗非但不听劝谏,还将反对的大臣降职免官。曾、龙二人从此更无所忌惮。乾道三年(1167年),参知政事陈俊卿抓住曾、龙二人不法行为的证据,弹劾他们偷听、泄漏机密政事,孝宗一时激愤,将曾、龙驱逐出朝。实际上,孝宗心里对二人还是念念不忘的。乾道四年,龙大渊死于任上。接到龙大渊的死讯,孝宗又想召曾觌回朝,但朝臣们已经猜到了孝宗的心思,不等诏书下达,反对的奏章就纷至沓来。乾道六年,反对最力的陈俊卿罢相,孝宗立刻召回了曾觌,对其恩宠有加。曾觌一时间权势显赫,朝中文武官员多出其门。直到淳熙六年(1179年),出守建康府的陈俊卿两次面见孝宗,一再指出近习结党营私的危害。孝宗对朋党一向严于防范,经陈俊卿的提醒,才开始对曾觌等人稍有疏远。

张说本以父荫入仕,后因娶高宗吴皇后之妹,遂受重用。乾道七年,孝宗任其为签书枢密院事,进入执政之列。朝议大哗,同知枢密院事刘珙耻于与张说共事,愤然辞职,中书舍人范成大拒绝草诏,孝宗只得暂时收回成命。一年之后,孝宗再次命张说参与枢密院事,尽管这次朝臣们依然激烈反对,但孝宗不为所动,将持有异议的李衡、王希吕、周必大、莫济等人一并免职,强行发布了对张说的任命诏书,再也没有人敢公开议论这件事了。张说之所以能够得到孝宗的器重,除了他的外戚身份外,还与他在抗金恢复上的态度有关。当时孝宗正在筹备再次北伐,而朝中大臣要么明确反对,要么犹豫观望,张说对北伐积极赞同,是除虞允文外,少数几个支持出兵的大臣之一,因此,孝宗坚持起用张说,希望他能协助自己和虞允文,早日恢复中原。然而,张说既无才识,又无德行。他上任之后,便与曾觌等人互相勾结,倚恃恩宠,为所欲为,使孝宗大失所望。淳熙元年,孝宗罢免张说,将其贬谪抚州。

综观孝宗一朝,对外力图中兴恢复,最后却徒劳无功;在内重新树立起了皇权的威严,但吏治腐败、民乱迭起的状况却没有得到根本好转。淳熙后期,孝宗已经深感力不从心,开始厌倦烦琐的政事,打算让位于太子,但碍于太上皇高宗还健在,一时无法施行。淳熙十四年十月,高宗病逝,孝宗决定服丧三年,以“守孝”为名退位。淳熙十六年(1189年)二月,孝宗正式传位于太子赵惇,是为光宗,自己退居重华宫,做起了太上皇。

吴皇后

高宗赵构的皇后吴氏,14岁被选入宫,侍奉高宗赵构。高宗即位之初,外受金兵追击,内部时常发生兵变,吴氏身穿戎装,跟随高宗左右、英姿飒爽,颇有胆略。金兵南征,高宗乘船入海,从定海(浙江镇海)转赴昌国(浙江普陀)途中,封她为和义郡夫人。回到越州又迸封才人。此后,吴氏博览书史,勤习翰墨,旋进为贵妃。韦太后由金国还朝后,吴贵妃侍奉太后起居,太后的认可,高宗便于公元1143年正式册立吴贵妃为皇后。

高宗惟一的儿子病死后,后宫再无生育。张贤妃收养宗室赵伯琮为养子,吴皇后为才人时,也收宗室赵璩为养子。张贤妃病逝,伯琮也由吴皇后一并收养高宗分别封赵伯琮、赵璩为普安郡王、恩平郡王。伯琮恭俭勤敏,聪慧好学,可当大任,吴皇后劝高宗立伯琮为皇太子。于是高宗立为皇太子,改名为赵慎(系宋太祖赵匡胤七世孙,赵慎即位,皇权又转人宋太祖一系)。

公元1162年,高宗禅位于赵慎,是为孝宗。尊吴皇后为寿圣太上皇后。1194年,孝宗死,光宗又尊吴太后为太皇太后。光宗因病退位,立皇子嘉王赵扩为宁宗。

吴太后一生,经历高、孝、光、宁四朝,在后位(含太后)长达五十五年,是历史上在后位最长的皇后之一。

公元1197年,吴太后病死,终年83岁。谥号为“宪圣慈烈皇后”,葬永思陵。

光宗赵惇

光宗赵惇(1147年~1200年),是南宋第三位皇帝。他生于绍兴十七年(1147年)九月四日,43岁登极,仅仅过了两年,就患上了精神疾病。两宋历史上患有精神障碍的皇室子弟并不罕见,如太宗之弟赵廷美、太祖长子赵德昭、太宗长子赵元佐和六子赵元偓,他们的死都与心理疾病有关。这或许是出于某种遗传,加上统治集团内部无休止的勾心斗角,一些皇室成员的人格和心理不可避免地受到某种程度的损害。光宗的病态心理源于他对父亲的猜忌和对妻子的惧怕,在位6年间,他的病情不断加重,最后不得不在48岁时退位。光宗在位时间虽短,却在宋代历史上写下了极为奇特的一笔。“孝”子:从东宫“孝子”到不孝之君。

权力斗争

孝宗皇后郭氏共生4子,长子邓王赵愭,次子庆王赵恺,三子恭王赵惇(即光宗),四子早夭。孝宗最先立赵愭为皇太子,但不久病死。按照礼法,庆王、恭王同为嫡出,当立年长的庆王为太子。然而,孝宗认为庆王秉性过于宽厚仁慈,不如恭王“英武类己”,决定舍长立幼,于乾道七年(1171年)二月立恭王赵惇为太子。有意思的是,孝宗对并非自己生父的高宗谦恭仁孝,而光宗对生身之父孝宗却一直怀着极大的疑惧和不信任。在东宫时,为了稳定储君的地位,光宗尚能对孝宗毕恭毕敬,而一旦登上皇位,父子之间的矛盾便开始凸现出来,并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日益尖锐。

东宫历来都是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太子言行稍有疏忽,不仅储君之位不保,而且还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赵惇深知这一点,因此,他入主东宫后,勤奋好学,一举一动严守礼法,对孝宗克尽孝道。孝宗情绪好时,太子也“喜动于色”,反之则“愀然忧见于色”。孝宗常以诗作赐与太子,不断提醒他继承自己恢复故国之宏图壮志,太子在和诗中也竭尽所能地称颂父皇的功绩,努力表现自己的中兴大志。这种父唱子和无疑使孝宗更感欣慰,太子似乎的确继承了他的英武与志向。

赵惇小心翼翼地在东宫作了十几年孝子,年过不惑,却仍不见孝宗有将皇位传给他的意向,终于有些耐不住了。一天,太子向孝宗试探道:“我的胡须已经开始白了,有人送来染胡须的药,我却没敢用。”孝宗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答道:“有白胡须好,正好向天下显示你的老成,要染须药有什么用!”太子碰了软钉子,从此不敢再向孝宗提及此事,转而求助于太皇太后吴氏(高宗皇后)。他多次宴请太皇太后品尝时鲜美味,太皇太后心知肚明,在某些场合也曾向孝宗暗示过,应该早点传位给太子,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太子还须历练。父亲威严强干,又迟迟不肯放权,这也许已经给太子的心里投下了某种不祥的阴影。

淳熙十四年(1187)十月,高宗驾崩,孝宗悲痛欲绝。对高宗的禅位之恩,孝宗一直心存感激,加上自己已年逾六旬,对恢复中原也深感力不从心,因此他一改以往为先帝服丧以日代月的惯例,坚持守三年之丧,既表明他对高宗的孝心,也借机摆脱烦琐的政务。淳熙十六年二月,时年43岁的赵惇终于盼到了内禅大典。孝宗传位于太子后,退居重华宫。他原本希望能像高宗那样,悠闲地安度晚年,却没有料到父子之间的矛盾与冲突骤然剧烈起来。

登上了帝位的光宗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必要装出“孝子”的模样来讨孝宗的欢心了。即位之初,他还曾仿效孝宗侍奉高宗的先例,每月4次朝见重华宫,偶尔也会陪孝宗宴饮、游赏,但是没过多长时间,光宗便开始找借口回避这种例行公事,父子间的隔阂逐渐显现出来。

绍熙初,光宗独自率宫中嫔妃游览聚景园。大臣们对此议论纷纷,认为高宗在世时,孝宗凡出游,必恭请高宗同行,而光宗只顾自己游玩。看到这样的奏章,光宗极为恼火,恰逢此时孝宗遣宦官赐玉杯给光宗,光宗余怒未息,手握不稳,不小心打碎了玉杯。宦官回到重华宫,将事情的经过掐头去尾,只禀报说:“皇上一见太上皇赏赐,非常气愤,连玉杯都摔碎了。”孝宗心中自然不快。另有一次,孝宗游东园,按例光宗应前往侍奉,可到了家宴之时,却仍不见他的踪影。一向搬弄是非的重华宫宦官故意在园中放出一群鸡,命人捉又捉不着,便相与大呼:“今天捉鸡不着!”当时临安人称乞酒食于人为“捉鸡”,宦官们显然语带讥讽,暗指孝宗寄人篱下的处境。孝宗虽佯装不闻,但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可想而知,毕竟光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连起码的礼数都没有,作为父亲,岂能听之任之?种种迹象已让孝宗感觉到光宗对自己的冷落和怠慢,而在立储问题上,父子二人意见严重分歧,进一步激化了原有的矛盾。光宗皇后李氏只生有嘉王赵扩一人,立为太子,本是顺理成章之事,但却受到孝宗的阻挠。可能是因为嘉王天性懦弱,孝宗认为其不适宜继承皇位,相比之下,魏王赵恺的儿子嘉国公赵抦生性聪慧,深得孝宗喜爱。当初光宗取代了二哥赵恺,成为太子,如今孝宗却宠爱赵恺之子,不同意将嘉王立为储君,无形中加深了光宗心中对孝宗本就存在的猜忌,让光宗时时感到恐惧和不安。在他看来,父亲似乎不仅对嘉王的太子地位,甚至对自己的皇位,都是潜在的巨大威胁。在别有用心的李后和宦官们不断离间挑拨下,这种恐惧感逐渐成为光宗挥之不去的阴影,其心理和精神压力越来越大,终于导致了无端猜疑和极度偏执的症状。他视重华宫为畏途,不再定期前去问安,尽可能躲避着孝宗。天子孝行有亏,臣子劝谏责无旁贷,而臣僚们的这些言行更激起光宗的固执与疑惧,终于引发历时数年的过宫风波。

绍熙二年(1191年)十一月,李氏趁光宗离宫之机,杀死了他宠爱的黄贵妃。光宗闻讯,虽万分伤心,却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将痛苦埋藏于心。次日,光宗强打精神,主持祭祀天地的大礼。仪式进行过程中,突然刮起狂风,大雨倾盆而下,祭坛上的灯烛也燃起大火,祭祀被迫中断。接连两次精神上遭受如此大的刺激,光宗“心疾”加重,精神疾病彻底发作了,对孝宗的疑惧也日甚一日。每到一月四朝的日子,他就托词不去,有时明明事先宣布过宫,可又言而无信,临时变卦。后来他干脆以孝宗的名义颁降免去过宫的诏旨。如此行为无疑有损天子“圣德”,大臣们纷纷上奏劝谏光宗要尽人子之道。光宗偶尔也心有所感,绍熙三年十二月到次年正月,他三次赴重华宫朝见,但不久又故态复萌,数月不过宫问安。朝野上下,市井街头,对当朝天子的不孝之举议论纷纷,太学生们也加入了劝谏的行列,上百人上书要求光宗过宫,而光宗依然故我,根本不理睬外间舆论。

绍熙五年,孝宗得病,光宗仍一次也没有过宫探视。亲生儿子冷落自己到这种地步,孝宗心中充满了失望、悒(yì)郁与悲伤,病情急转直下。五月,孝宗病重。太学生们听说光宗此时竟然还在后宫玩乐,并不过宫省亲问疾,便写了一篇《拟行乐表》,其中两句说“周公欺我,愿焚《酒诰》于康衢;孔子空言,请束《孝经》于高阁”,辛辣地讽刺了光宗的不孝无德。与此同时,群臣因光宗不从劝谏,纷纷上疏自求罢黜,居家待罪,“举朝求去,如出一口”,光宗统统下诏不许。丞相留正等大臣再三恳请光宗过宫探视孝宗病情,光宗不听,拂衣而去。留正紧拉光宗的衣裾,苦苦进谏,光宗仍不为所动,自回内宫,群臣只得恸哭而退。都城百姓对光宗的强烈不满至此也达到了顶点,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曾经藏在心里的愤怒,现在“勃勃然怒形于色矣”,过去只是私下里议论,现在“嚣嚣然传于道矣”。

六月,孝宗驾崩,光宗仍然不顾百官奏请,连丧事也不肯主持,只得由太皇太后吴氏代其主丧。实际上,光宗内心深处仍然畏惧着孝宗,他不相信孝宗已死,以为这是一个篡夺自己皇位的圈套。他不仅安居深宫,宴饮如故,不为孝宗服丧,而且担心遭人暗算,时刻佩剑带弓以自卫。然而,正在这位不孝的皇帝终日提防自己父亲的时候,他却万万没有料到,皇位已经被自己的儿子悄悄地取代。绍熙五年七月,嘉王赵扩在太皇太后的支持和大臣赵汝愚、韩侂胄等人的拥立下即位,是为宁宗。在过宫问题上,有些大臣对光宗的进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光宗有时也似乎被打动,当时答应了过宫,但一入后宫,就会在李后操控下改变主意,最终也未能成行。一次,光宗在群臣苦谏下传旨过宫,即将出发之时,李后从屏风后走出来,挽他回去,中书舍人陈傅良出班拉住光宗衣襟,一直跟随至屏后。李氏呵斥道:“这里是什么去处!你们这些秀才要砍了驴头吗?”陈傅良只得大哭而出。宗室赵汝愚是光宗较为信任的大臣,对于他的劝说,光宗也是“出闻其语辄悟,入辄复疑”。这种反复无常的举动固然是因为光宗的病症,而李后在光宗身旁不断的挑拨与阻拦,无疑加剧了其忌讳过宫的病态心理。在这种情况下,光宗的精神疾病注定是无法治愈了。

李后

李后出身武将之家。据说她出生时,其父李道的军营前有黑凤栖息,遂起名“凤娘”。李氏十几岁时,一个擅长相面之术的道士皇甫坦到李府作客,李道命女儿出来拜见,皇甫坦故作惊惶之状,不敢接受,说:“令嫒将来必贵为天下之母,怎敢受她的拜礼呢!”绍兴末年他受到高宗的召见,鼎力举荐李氏,说:“臣为陛下做媒来了,为陛下寻得个孙媳妇。”接着把李氏出生时的故事说得天花乱坠,高宗听信其言,遂聘李氏为恭王赵惇之妃。

光宗病情不断加重,皇后李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生性妒悍,又有着强烈的权力欲。一方面,她独霸后宫,不允许任何女人与她争宠,光宗对此只有忍气吞声,抑郁不乐;另一方面,她视孝宗夫妇为她皇后地位的最大威胁,想方设法离间孝宗、光宗父子,从很大程度上加剧了光宗的病态心理。在做恭王妃期间,李氏尚能安分守己。恭王被立为太子后,太子妃李氏开始暴露出她骄横蛮悍、无事生非的本性。她不断在高宗、孝宗、太子三宫之间搬弄是非,到高宗那里埋怨孝宗为太子选的左右侍臣不好,在孝宗面前又诉说太子的长短。高宗方后悔不已,在与吴皇后的谈话中,他认为自己受了皇甫坦的蒙骗而撮合了这门亲事。

孝宗对李氏的做法也十分反感,屡屡训斥她道:“你应该学太上皇后的后妃之德,若再插手太子事务,朕宁可废掉你!”孝宗的劝诫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在李氏心中播下了怨恨的种子。淳熙末年,孝宗召集宰执大臣,表示自己欲行内禅之举,大臣们都交口赞同,惟独知枢密院事黄洽不发一语,孝宗问他:“卿意如何?”黄洽回奏道:“太子可负大任,但李氏不足以母仪天下,望陛下三思。”尽管孝宗对太子妃有所不满,但如此直言不讳,令孝宗难以接受,毕竟李氏是自己的儿媳。黄洽接着奏道:“陛下问臣,臣不敢不言。他日陛下想起臣的这番话,再想见臣恐怕是难有机会了。”退朝后,黄洽即请求辞职。此时,孝宗以为李氏虽然刁蛮骄横,还不至于祸乱朝政,凌驾于皇帝之上,但事实却不幸被黄洽言中。

光宗即位,李氏成为皇后,越发肆无忌惮。面对强悍的妻子,懦弱的光宗既惧怕又无可奈何。一次,光宗洗手时见端着盥(ɡuàn)盆的宫女双手细白,不禁喜形于色,不料被皇后看在眼里。几天后,李后派人送来一具食盒,光宗打开一看,里面装的竟是上次那个端盆宫女的双手。一个宫女因为手白而得到光宗的好感,李氏尚且不能容忍,对于光宗宠爱的妃嫔,她更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光宗还在东宫时,高宗曾赐给他一名侍姬黄氏,光宗即位后晋为贵妃,倍受光宗宠爱,李后自然妒火中烧,她趁光宗出宫祭祀之机,虐杀黄贵妃,然后派人告诉光宗说黄贵妃“暴死”。光宗明知是皇后下的毒手,但惊骇伤心之余,除了哭泣,连质问皇后的勇气都没有。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与第二天祭祀时发生的一连串怪事,直接导致光宗的精神彻底崩溃。

李氏一向对孝宗夫妇傲慢无礼,一次,孝宗皇后谢氏好言规劝她注意礼仪,她竟恼羞成怒,反驳道:“我是官家的结发夫妻!”言外之意宋代的药铺,是讥讽谢氏由嫔妃册为中宫,在场的孝宗闻此勃然大怒。以前他说废黜还只是想警告一下李氏,希望其有所收敛,但经过此事以后,他真的有此打算了。他召来老臣史浩,私下商议废后之事,但史浩认为光宗初立,此举会引起天下议论,不利于政局稳定,执意不从,废后之事只得作罢。孝宗废后的警告对李氏来说,时时如芒刺在背。为了保住凤冠,她更得牢牢地控制住光宗,使其疏远孝宗,只相信和依赖自己。

孝宗为给爱子治病,搜集到民间秘方,照方和好了药,本可差人给光宗送去,但孝宗恐怕被李后所阻,就准备等光宗来重华宫问安的时候让他服用。李氏此前已经听说孝宗不同意立自己的儿子嘉王为太子的事情,认为孝宗是借机来发泄对自己的不满,此番孝宗让光宗过宫服药,更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以为这是孝宗要毒害光宗的一个阴谋,自己的皇后之位也会因此而受到极大的威胁,便极力阻止光宗去见孝宗。不久以后的一次宴会上,李氏当面向孝宗提出立嘉王为储,孝宗沉吟不决,李氏竟然责问道:“我是你赵家正式聘来的,嘉王是我亲生的,为什么不能立为太子?”孝宗大怒,拂袖离席。回宫后,李氏向光宗哭诉,又重提服药之事,说孝宗对光宗有废立之意。光宗本就对孝宗不肯立嘉王耿耿于怀,李氏这一番添枝加叶的挑唆从侧面“证实”了他无端的猜疑。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再也不愿去重华宫朝见孝宗夫妇了。

在光宗突然发病的当晚,孝宗亲自过宫探视,看到儿子满口呓语,不省人事,不禁又急又气,召来李后厉声训斥道:“你不好好照顾皇帝,以致他病成这样。万一皇帝有何不测,我就灭了你李家!”接着嘱咐丞相留正劝谏光宗保重身体,若光宗不听,就等他到重华宫问安时亲自劝谕。几天后,光宗病情稍有起色,李后故技重施,哭诉道:“皇上近来龙体欠安,太上皇迁怒臣妾,打算诛灭妾族,臣妾有什么罪过啊?”又将孝宗吩咐留正的话肆意歪曲,说孝宗要在光宗再过宫时留住光宗,不让还宫,这样光宗更不敢赴重华宫了。

光宗的病情时好时坏,无法正常处理朝政,这正中李氏下怀。从绍熙三年开始,“政事多决于后”,大权旁落李氏之手。然而,她既无兴趣也无能力参决朝廷大政,权力对她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为娘家大捞好处。她封娘家三代为王,侄子孝友、孝纯官拜节度使,一次归谒家庙就推恩亲属26人,172人授为使臣,下至李家门客,都奏补得官。李氏外戚恩荫之滥,是南宋建立以来所没有的。李氏家庙也明目张胆地僭越规制,守护的卫兵居然比太庙还多。李后一门获得的显赫权势、巨额财富,无疑都是其患病的丈夫光宗所赐。随着光宗病情的恶化,政局也开始动荡不安,群臣再也无法容忍这个疯子皇帝。绍熙五年(1194)七月,赵汝愚、韩侂胄等人拥立嘉王登基,是为宁宗;李氏自然也一道被遗弃,无论她如何泼悍,终归无济于事。

光宗此时对政权交接尚蒙在鼓里。当他知道后,长期拒绝接受宁宗的朝见,依然住在皇宫之中,不肯搬到为太上皇预备的寝宫里。他对于失去皇位的担心终于应验,病情因此又加重了。与他一同失势的李氏一反常态,对光宗不再像以前一样咄咄相逼,反而有同病相怜之心。她惟恐触动光宗脆弱的神经,常以杯中之物来宽解光宗心中的郁结,还反复叮嘱内侍、宫女,不要在光宗面前提起“太上皇”和“内禅”等敏感字眼。

当初皇甫坦一番故弄玄虚的话,让李氏母仪天下,从此她对术士之言深信不疑。一旦她成了宫廷斗争的失败者,命运已经很难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更需要各种术士“指点迷津”,以解除苦难,得到“安静”。她听算命的说自己将有厄难,便在大内僻静之处辟了一间精室,独自居住,道妆事佛,以求神灵保佑自己平安度过难关。然而,平日作恶多端的皇后并未因此而心安理得,反而受到了更大的精神折磨。庆元六年(1200年),李氏在精室中染病,却没有人来关心照顾。七月,这位昔日泼辣刁蛮而又工于心计的皇后孤寂地死去。李氏死后,宫人到中宫为其取礼服,管理钥匙的人怨其平日凶狠,拒不开启中宫殿门,结果礼服没有取到,宫人们只得用席子包裹尸体,准备抬回中宫治丧。半路上忽然有人大喊:“疯皇来啦!”宫人们一向怕遇见疯疯癫癫的光宗,一听到喊声,便丢下尸体,急忙散去。过了很久,他们才知道不过是旁人故意喊叫的时候,再回去寻找李氏尸体,尸体已在七月骄阳的曝晒下散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治丧时,宫人们只得杂置鲍鱼,燃起数十饼莲香,以掩盖难闻的气味。一代骄后落得如此结局,也是其多行不义的结果。

综观宋代后妃,能够影响朝政者并不少见,但如李凤娘这样完全控制丈夫、大肆封赏外戚、蓄意制造皇帝父子对立的皇后,在两宋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她既无辅政之才,又无后妃之德,高宗仅凭术士的无稽之谈就选中她为恭王妃,种下了日后的恶果;孝宗始而不听黄洽之谏,继而耽于史浩之阻,废后不成,失去了补救的机会;光宗生性懦弱,对于这位泼悍的皇后除了惧怕,根本不可能制约她的所作所为;只有当新君宁宗即位后,她才随着丈夫光宗的失势而失去了往日的淫威。李氏的一生与南宋初期前后四代帝王紧密联系,从她的经历中,不难发现南宋初年政局变化的诸多诡异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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