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清景山①
鲑菜,鱼之总名也。濒海村民多业渔,每数十人结队乘潮汐往取,昼夜不失期,网曰网捕,篾笼曰篾捕,俱谓之张鲑菜,土人以夏时鱼盛可当蔬,解之曰夏菜,故呼鲑为夏。其实鲑菜非夏菜也。种类错出不可胜数,小者不过尺许,大者至二三十斤,间或巨鱼入渚中,潮涸不能出,虽数百斤者亦有焉。辄刲其肉以分民,有至溺死而弗悔者,利所驱也,歌以记之。
海乡生息饶鱼盐,私捕不禁禁私煎。
煎盐税重鱼税轻,渔民比屋若云连。
劈竹练麻制渔器,候潮随汐驾渔船。
潮头倏忽摧山裂,冒险原非关计拙。
赤蟮白蟹利尽收,麦鳊梅鱼味亦别。
一朝蚁制海大鱼,瓜分直欲餍东浙。
夏来鲑菜多于菜,沿门贩客更成队。
十钱买取一斤余,落苏蹲鸱何足爱②。
家家趁日曝鱼干,贫户枝梧富户赛。
如此生涯颇不薄,抵死休言波浪恶。
家肥大半置田园,田氓相羡憎钱镈。
去秋七月遭飓风,大众飘沉十失九。
老渔掩泣泪涔涔,此祸从来得未有。
亲朋走讯劝改图,渔弟渔兄坚不受。
君不见,海塘前后盐舍空,小者官拆大官封。
纷纷属窜知何处,捕鱼犹得相始终。
“注释”
①景山(1755—1827),字筠标,号双岩,嘉庆庚辰(1820)岁贡,工书擅诗,著有《西爽楼诗文集》25卷。
②落苏:即茄子。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二:“《酉阳杂俎》云:‘茄子一名落苏。’今吴人正谓之落苏。或云钱王有子跛足,以声相近,故恶人言茄子,亦未必然。”蹲鸱:大芋。因状如蹲伏的鸱,故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