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再没其他东西了,唐寻关上柜门将钥匙退给窗口,找了个塑料袋将纸小心翼翼地装进去,出来后先到五金店买了个手电筒,又顺便在路边小饭店饺买了四样菜、半斤饺子和一小瓶老龙口白酒,一起带回旧楼。
天色已近傍晚,外面虽然很冷但很晴朗,可一进到旧楼里就觉得黑暗阴森,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上二楼开门进屋,隔着玻璃窗就看见对面的大黑烟囱正滚滚冒着浓烟,唐寻冲玻璃窗呸了口,暗骂道:真够晦气,大年三年就烧死人,看来这一年都过不好。
他把酒菜放在桌上,吃了几口,觉得索然无味。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开始有人零星的放鞭炮和烟花,唐寻心想,以前的今天应该是在家里和父母共同坐在桌上吃新年饭,脚边趴着的小狗还会不停扬着头要吃的,可现在居然成了在逃犯,在这幢阴不见天日的旧楼里独自喝闷酒……
俗话说借酒浇愁,他越想越有气,不由多喝了几杯老龙口。唐寻酒量平平,白酒更是不行,可今天心情低落,这嘴上就没了谱。
天渐渐黑了,唐寻二两白酒也进了肚,他喝酒上脸,不多时脸和脖都红了,呼吸也粗重起来。
伸手拿起白天在文官屯火车站找到的那两张杂志内页,见印刷很精美,页眉印有“最女人”三个字,看来这就是杂志名,典型的女性杂志。当页的文章标题为“养个男友和养条狗,哪个更划算?” 作者署名“漂亮的菜青虫”,下面还配着印刷精美的插图,一个美女左边挽着帅哥,右边牵条金毛犬。
唐寻边看边嘿嘿笑,心想这种文章肯定是女人写给女人看的,不过我倒真想问问这位女作者:你能把男朋友当狗使,可你敢把狗当男朋友使吗?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酒劲上涌,唐寻眼睛也开始发晕,杂志上的文字也开始乱转,他用力揉揉眼睛,却更看不清了,只好把纸扔到桌上。
忽然门外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由三楼慢慢而下。这老太太原来一直在楼上,这么半天她在干什么?收拾她那个老姐姐的屋子?
唐寻站起来,握着手电筒打开门,黑暗中见一人影慢慢从三楼下来,并没有拿光源,就这么摸黑的下楼梯,从矮小的身形看,就是房东老太太。唐寻问:“是谁?”
房东老太太并没回答,自顾下楼。唐寻借着酒劲抬手电筒照向她,登时吓了一跳,只见那个老太太穿的并不是房东老太太平时常穿的那一身深蓝棉袄,而是头戴黑色绒布帽,身穿灰色对襟小褂,下面是深灰粗布裤子。
这身衣服唐寻记得很清楚,前天晚上在三楼的床上看到过,不就是房东老太太那死去的老姐姐穿的吗?
唐寻拿手电筒的胳膊微微颤抖,想移到那人脸上看个究竟却又不敢。只见那老太太折回身慢慢向唐寻走去,唐寻酒顿时醒了三分,边后退边颤抖着说:“你……你是谁?”
后背一凉,贴到了墙壁,唐寻紧走几步刚要进屋关门,那老太太开口说道:“今晚是除夕,我给我那老姐姐上几碗酒饭。”
这声音很熟悉,分明是房东老太太,唐寻仔细一看,果然就是她,不知道这该死的老太婆什么时候换上了三楼床上那套死人衣服,唐寻顺脸流汗,大声道:“你穿这身死人衣服干什么?想吓死人吗?”
房东老太太笑了:“每年除夕我都会想念老姐姐,穿上她的衣裳就像看到她回来了一样,你别怕。这身衣裳还挺合适的吧?”唐寻哪有心情和她废话,赶快闪身进屋插上门,酒也完全醒了,脑门上都是冷汗。
渐渐临近午夜,外面的鞭炮声也越来越响,各种烟花闪出五颜六色的光亮,映得玻璃窗忽红忽蓝,像发光的万花筒。唐寻打了一盆水在屋里洗过脸,觉得酒劲已消了九成,脑子也清醒多了。屋里没有电视,当然也看不成春晚,唐寻夹了几口菜,便又拿起床上的那两张杂志内页看起来。
纸上除了印刷的图文之外什么也没写,虽然知道这是用来包钱的,可这对抓到游小依显然起不到半点作用,只能猜测出这个游小依把每次骗到手的钱包好存到火车站存件箱中,然后再通知另一个人去取。
唐寻有点泄气了,他仰头半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发软无力,右手举起那两张纸放在日光灯下照看,光线透过纸,发出柔和的光线。
忽然,唐寻似乎看到纸的下边缘似乎有什么图案,凑近眼睛仔细一看,好像是写着几行字,只是完全没有颜色,倒像是用某种细物写出来的,比如没了油的圆珠笔。
唐寻立刻从椅中弹起,把桌上的饭菜拨到旁边,用抹布将桌子擦净,再垫上两张干净报纸,小心翼翼地把两张杂志内页平铺桌上,找到那只半截铅笔头,将指甲刀拆开,用刀刃将铅笔芯削成细粉,最后用手指肚轻轻把铅粉均匀地抹在纸上,几次之后,纸上现出两行淡淡的文字:
大东区望花人民医院
二楼门诊神经科李大夫
两行字写得有点潦草,但唐寻一眼就认出是游小依的笔迹,因为她当时在林氏沈阳分公司时是财务助理,很多数额不大的票据都由她签字入账,这笔迹很熟悉。可文字内容又是什么意思?唐寻从各个角度仔细看了几遍,确定文字内容无误,赶紧用手机记下文字内容,再仔仔细细把两张纸看了个遍,确认再没其他可疑之处,这才靠在椅子上长吁口气。
他尽力让自己心情平静、大脑稳定,把那两句话来回地在脑海中滚动,猜想字里行间的含意,忽然,他又联想起另外一件事……
就在这时,忽听砰地轻响,一个小黑点带着火花撞在玻璃窗上,还没等唐寻明白怎么回事,就听一声巨响将玻璃炸碎,呛人的硝石味道伴着烟雾顿时飘涌进屋,原来不知是楼下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把闪光雷对着唐寻的屋窗户燃放,结果炸坏了玻璃。
唐寻气得来到窗前冲楼下大骂,可鞭炮声震天,唐寻连自己说话的声都听不到。寒冷空气伴着烟雾没完没了的往屋里灌,唐寻连忙搬过屋角的那十几只鞋盒堆在窗台上,暂时把玻璃破洞堵住。
可冷空气这东西是无孔不入,屋里的暖气片早就年久失修,哪扛得住这股寒流,不太功夫,室温至少降了六七度。唐寻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真是平地跌跟头,喝凉水都能呛休克。
他想下楼找房东要一块玻璃换上,可一想起那老太太,这心里就不舒服,好像吃了苍蝇似的,尤其想起她刚才穿着死人衣服的样子,简直就是变态到了极点,比任何恐怖小说都要人老命,可屋里这么冷,晚上肯定没法睡觉,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下楼梯来到一楼,外面的鞭炮声小了很多,只传来零星声响。唐寻伸手去敲中间屋门,没人回应。唐寻心想可能是老太太年纪大,早早晚下了,再用力敲了两下,门却自动开了道缝,从里面透出微微亮光。
看来屋里人还没睡,这老太太胆也够大的,怎么连门都不关?三十晚上入室盗窃又不是没有先例。唐寻伸手轻轻把门推开探头进去,屋里有股说不出的难闻味道,四壁陈设简陋,一张硬板床、一台小电视机,破旧的桌椅,床对面有个木制方柜,此外再无他物。方柜旁有个小门,应该是厨房。
唐寻问了句:“有人吗?”
没人答应。唐寻以为老太太在厨房里,便开门闪身进来,走到里间屋一看,厨房里也是空荡荡的没人。唐寻心想老太太可能是出去看鞭炮烟花了?再不就是给她死去的亲属烧纸了,出了厨房看到旁边那个方形柜子上面垂着布帘,好像是个佛龛。
唐寻好奇心起,伸右手揭开布帘一看,顿时吓得头皮发炸!
只见里面摆着三碗供果,中间有香炉,香炉后头是一张大镜框,里面镶着房东老太太那死去姐姐的泛黄黑白照片。遗像中的老太太面无表情,眼睛直瞪着唐寻,似乎在质问唐寻为什么打扰她。
怕什么来什么,唐寻赶紧放下布帘,缩了缩头,抬腿刚要出去,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听步伐就是房东老太太的,唐寻暗叫不妙,这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在她屋里东张西望,还不定说出什么来。他脸上冒汗,瞥眼看到床单下空荡荡的,情急中也没空多想,蹲下身子一闪身溜进床下藏起,想等老太太上床睡着后再偷偷溜出来。
床底下被床单遮着,留有一尺宽的空隙,床角处有个扁瓷夜壶,上面盖了块方木板,但还是散发出阵阵臊臭,唐寻酒劲还没消,被熏得几欲呕吐。
他怕被老太太发现,极力使自己靠着墙。他把头低下,用下巴支着地面,从空隙中看到门被推开,一双趿拉着黑绒布鞋的小脚慢慢走进来,踱到床前坐下,双脚互相脱掉鞋子。
唐寻明显感觉到床下沉了一些,他在床底竭力屏住呼吸,生怕被老太太听到。却见老太太又蹬上鞋起身,缓缓走到那方柜前面。
就听老太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我可怜的老姐姐啊,我给你上几炷香……”
唐寻心想,哦,原来是给那死老太太上供呢。又听她继续道:“老姐姐,这十几年来你一直孤零零的自己在三楼住,现在我帮你找了个伴儿,过几天我就让他去三楼陪你,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唐寻吓得心里一咯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听老太太低声抽泣起来,只是哭声又像哭又像笑,听上去十分刺耳。哭了一会儿,老太太又慢慢走回床边坐下,双脚踢掉鞋刚要上床,却又悬在半空中停住,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唐寻半卧在床下姿势很别扭,两条胳膊也开始发麻发酸,心慌神乱,就盼着老太太赶快上床睡着,老太太两条腿终于退到床上,看来是想睡觉了。
唐寻悄悄长出一口气,双臂支撑身体换了个姿势,把头探到床外侧耳听老太太的呼吸声,以判断她是否入睡。
突然老太太的脑袋倒伸到床底下,一双昏黄浑浊的眼珠直瞪唐寻,尖声叫道:“你看什么呢?”
唐寻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用左手抓起那个夜壶掷了出去,原以为准砸到老太太头上,却不想她灵活的缩回头,夜壶撞到墙上裂了大半,臭味更浓。唐寻迅速从床头爬出来,在床下憋了半天气,早累得气喘吁吁。房东老太太满面怒容,两只眼睛瞪得像铃铛:“你躲在我床底下干什么?”
唐寻喘着气说:“我、我屋里的玻璃窗被鞭炮崩坏了,想到你、你这借一块玻璃补上,屋里太冷了。”
老太太哼了声:“你在偷听什么?”
唐寻心中有鬼,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以为你在里屋就进来找你,可你没在,正赶上你回来,我怕你误会我偷你东西,才……”
老太太嘶哑着道:“你打坏了我的尿壶,你得赔!”
唐寻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赔,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个新的,买个最好的……”
老太太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出去!”
唐寻又气又怕,也没敢说什么,连忙逃出屋子上二楼插好门,再用木桌子将门顶死,也不管屋里冷了,关了灯钻进被窝睡觉。
这一宿觉睡得很遭罪,幸好有这床KITTY猫的鸭绒被,否则非冻出类风湿不可。爬起来一看天已大亮,窗户上从鞋盒堵着的缝隙里仍然飘进鞭炮那种特有的硝石味道。唐寻揉揉眼睛钻出被窝,正要下地出门,忽然发现昨晚顶在门上的木桌居然又回到了墙边!
唐寻傻了,他努力回忆自己半夜是上厕所了,还是自己梦游把木桌搬回去的?想了半天也没结果,干脆也不去想了。开门到外面洗了把脸,将桌上昨晚的剩菜胡乱吃几口,收起手机出了门。
大年初一,街上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皮,这种偏远地区清洁工分配的也少,鞭炮皮被风刮得到处都是。
唐寻紧裹了裹羽绒服,顺小路向东拐了几个弯,一直走到大道边的车站牌前,看到一家三口脚边放着水果盒和酒盒在等车,看样子应该是去老丈人家的。唐寻上前先拜了个年,说道:“望花人民医院在这附近吗?”
那男人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笑着答道:“就在这里坐269路车,四站地下车就能看到了!”
不多时269路车来了,上车坐了四站下来,果然站牌对面就是一幢五层小白楼,上面镶着红字“沈阳市大东区望花人民医院”,下面还有行小黑字:三级乙等医院。
进大门来到门诊大厅,看病的人不多,有几个捂着眼睛和耳根的包着纱布坐在病床上,看样子是昨晚被鞭炮给炸伤的,唐寻不由得想起昨晚玻璃被炸的事来。这种小医院规模不大,服务也很一般,所以也没有导医员上前问话,唐寻想直接上二楼看看,却被楼梯口桌前坐着的人拦住伸手要挂号单,唐寻心想这收费是跑不掉了,就说要上神经科,那人说神经科在三楼,但今天是初一,除外科的所有部门全部休息,晚七点开诊两个小时,九点下班,要看病晚上抓紧来。
唐寻头回听说医院也有休息的,没办法,只得在附近找了个网吧泡了大半天,好容易挨到晚上,在街边胡乱吃了碗面条,七点刚过就又回到医院。
他以为自己算早的,却没想到挂号处已经站了长排,原来不光是神经科,其他所有诊室如耳鼻喉、内科、妇科和肛肠科等都是七点开诊,至少有三十多人在排队,唐寻无奈只得站在排尾,近一个小时才轮到自己。
先花五块钱挂了号,然后他立刻上二楼按照门楣横条上标的字找到神经科。进去之后,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医生,身材高大健壮,国字脸上架着副玳瑁眼镜。旁边还有个年轻女护士,长相普通,但生得唇红齿白、丰满白嫩,两人正低声调笑着,见唐寻进来,那男医生连笑容都懒得收起,保持着微笑状态对唐寻一摆手:“坐下,挂号单。”
唐寻知道对方的笑容并不是给自己的,也没多说,把挂号单递给大夫,问:“我想找神经科的李大夫。”
这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在挂号单上签字:“我就是李大夫,有什么症状。”
唐寻说:“感觉,头有点不舒服。”
李大夫头也不抬:“具体什么症状,哪一侧,什么时间疼,每次疼多长时间,由什么引起的。”
唐寻想了想,说:“我好像觉得我的头丢了,你知道我的头在哪儿吗?”
旁边那女护士正用暖水杯喝水,听到唐寻说出这句话,一口水噗地喷了满墙,差点没笑呛了。
那李大夫刚笑出半声,却又停住了,神情疑惑的上下打量唐寻,那女护士还在旁边嬉笑,李大夫干咳两声,问道:“是不是偏头痛导致有些神经衰弱,或者有时候也有幻觉出现,比如幻视、幻听……”
唐寻接口道:“比如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头不见了,或者离开身体飞走了。你看,我的头已经飞出窗外,它就在那里……”
唐寻边说边指了指大门,李大夫满脸惊愕,那女护士却笑得直不起腰来,格格娇笑:“你呀,走错门了吧?你应该到精神病院去挂号才对,我告诉你坐哪路车……”
唐寻却一本正经地说:“李大夫,我是孤独的,如果午夜你醒来,也许会看到我在你的床前。”
女护士笑得直咳嗽,那李大夫却慢慢站起来,先抬腕看了看表,再冲那护士一摆手:“你先去楼下休息吧,这个病人的偏头痛很严重,已经开始压迫神经,我要给他好好检查一下。”
随后对唐寻说:“请跟我来,到B超室去检查一下。”
那女护士笑着还要说什么,李大夫把眼一瞪:“我没跟你闹着玩,快出去!”
女护士吓得把笑容硬咽回去了,她极不情愿的站起来,狠狠瞪了李大夫一眼:“凶什么凶?真是的!”扭着丰满结实的屁股出门去了。
唐寻跟着李大夫出门上到四楼,拐了几个弯来到门上标有“B超声波检查室”的房间,李大夫先将唐寻让进去,他随后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把门反锁,又进了一间屋,里面有张病床,床边放置着一台彩超机。唐寻大大咧咧地坐在病床上,李大夫回手关上门,急切地问:“老古让你来的?”
唐寻看了他一眼,假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也算是吧。”
李大夫疑惑地问:“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我可是一直与老古单线联系的。”
唐寻干咳一声:“最令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李大夫惊道:“什么?老古没收到钱?”
唐寻又点点头。
李大夫说:“这……这不可能!他在车站取到钱之后,都会在我医院的住院处墙角给我留记号,我半个月前就收到记号了啊。”
唐寻心想这招见效,立刻顺着他说:“记号是假的,古连明早就跑了!”
李大夫呼地站起来:“跑了?他……他怎么会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那份他还没给呢!”
唐寻将他的话在大脑里急速分析,同时表情上还得装出冷笑:“我的那份也没给,你看怎么办?”
“这个混蛋古连明,居然把我们大伙都给耍了!”李大夫猛捶桌子,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寻道:“古连明和那个漂亮妞是同时消失的,这还用说吗?但凡不是老年痴呆就能猜得出。”
“游小依?她也跟着跑了?我操他妈,这对狗男女!”李大夫大声怒骂。
唐寻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俩是哪天跑的。”
李大夫开骂道:“这个游小依,不要脸的臭女人,我早就看出来她们俩有猫腻,没想到还真是这回事!”
唐寻点点头:“我们都让人给耍了,你有什么主意?”
李大夫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一根白沙烟点着,大口大口地猛吸。唐寻笑道:“医院里严禁吸烟!”
李大夫好似没听见,边吸边在屋里来回走,自言自语地道:“他妈的,不行,必须得找到他们,这对狗男女,不能便宜了他们!”
唐寻问:“关键是怎么找?反正我现在是找不到她们,你最后一次见到游小依是哪一天?她都说了什么?”
李大夫恨恨地道:“三个多月前,我就见过她一面。这臭女人信誓旦旦地说会分我一成,他妈的却放我们鸽子!”
唐寻假装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你我没能耐,找不到人家呢,算了吧,自认倒霉!”
“不行,我、我咽不下这口气!”李大夫把大半截烟杆狠狠掷在地上,又补上一脚,“你见过游小依吗?”
唐寻脑子转了转,摇摇头:“没有,她很谨慎,从来都是留言给我,从不和我见面。”
李大夫又问:“这么说,她不知道你的长相?”
唐寻点点头,李大夫哼了声:“好!”拿起桌上纸笔刷刷刷写了些字,折好交给唐寻,“没见过就好,我和她碰过面不好出头,兄弟,这是我知道的仅有线索,全靠你了!”
唐寻刚要打开纸条,李大夫却阻止道:“回家再打开,这里人多眼杂免得引人怀疑,说实话,我在这里已经露了点尾巴,千万别搞砸了!”
唐寻把纸条收起刚要走,李大夫又说:“等会,你上病床躺下!”唐寻不解,依言躺到病床上,李大夫开启彩超机电源,用透视器在唐寻脑门上照了一会儿,再按动彩色屏幕下方的电钮拍了几张片子。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填了张处置单交给唐寻,这才让他起身离开。
出了医院已是九点多,唐寻拐几个胡同,在偏僻处打开纸条用手电筒一照,见上面写着:
鸭绿江街94号2幢。
§§第二章 停尸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