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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轮台胡杨林·向死而生

上榜理由

这是一种神奇的树木,人们把它英雄化了,并给了它一个十足悲壮的说法: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

如果要为植物界里的树木评选最可以叫人肃然起敬的英雄的话,胡杨一定是其中最热门的候选。这种大漠深处的树木好像是专为人们写赞歌而生的,它的每一道根脉、每一条枝干、每一片树叶都写满了生命的谕示——有关死亡和活着的艰难选择的,有关绝地逢生的。有些时候,生命脆弱得像一朵很容易凋谢的花朵,往往来不及珍惜和呵护。但是,在胡杨林的词典里,生命却像是一团不熄的火焰,好像它可以仅仅依靠自己的信念和渴望以及一点点的水分就可以同恶劣的自然斗争下去,抽出鲜嫩的枝叶,在烈日下默默地站立,为众生撑开一片浓郁的树荫。这就是胡杨,它用鲜亮的形象宣讲了生命的另外一层含义:向死而生。

在天山南麓的轮台县,有世界上最大、分布最密、保存得最完整的胡杨林,这片100平方千米的胡杨林因为古老而被称做“第三纪的活化石”。胡杨是一种地带性分布比较明显的树种,在这一地区,它们追随着塔里木河的水流在沙漠里塑造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当地维吾尔族人的语言里,这种树木又被称做“托克拉克”,意思是“最美丽的树木”。或许,所谓美丽不仅仅表现在对它们外形的夸赞上,更多地表现在对它们生命力的赞叹和敬仰上。这是一种神奇的树木,人们把它英雄化了,并给了它一个十足悲壮的说法: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然而,对于生命而言,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有多少个千年可以逾越?仅凭这一点,胡杨就可以被记入植物英雄图谱的首列。

胡杨根系发达,深入而广泛地扎入大漠的地下,攫取任何一点点可以用来维持生命的水分,单是裸露在沙地表面的根须部分就有十几米长。这种广布的根系使得胡杨的基础较之其他植物更其稳固,虽然风沙肆虐却始终不倒。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植物界里还有一种堪称“巨人”的树木,那是加州海岸的红树,高达百余米,然而根系却极不发达,所以在飓风过后常常成片仆倒。一株胡杨留在地表上的部分的确可以叫人们仰止,但是它埋藏在地下的部分更叫人哑然失色。

胡杨的叶子是倒生的卵形小叶,即使在最为茂盛的时候,也比正常的绿叶多一些鲜黄的色彩。秋天的轮台胡杨林,是辉煌而富丽的,其繁华程度有着同沙漠荒凉背景背道而驰的风格。那些来不及凋谢的也在树上被秋风吹成灿烂的金黄色,头顶上是湛蓝的碧空,显得高深玄远;而在夕阳的残照里,无论一棵胡杨还是一片胡杨,都显得那样孤独和悲伤。一些不知道在过去历史上哪个年份死掉的植株,依然把闪电一样的枝干刺向无言的苍穹。有些活着的植株,带着半数以上的枯枝和树干之中的硕大的空洞,让新生的枝叶长得更加繁茂,好像方死,又像方生。

在轮台胡杨林外沿,有一个景点叫人睹目难忘。三株老胡杨坐落在小湖边,其内部已经朽坏殆尽,形成巨大的树洞。然而,仅仅依靠外部的树皮和一层树干的维系,它们把树干扩展得极其高大繁茂。树下湖水明晃晃的,在这个以缺水著称的世界里像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轮台的胡杨林里没有简单怡人的风景,每一寸都不容易,每一寸都催人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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