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像个茫无边际的平面。莫特勒号就在这个平面上蜗行。
在海面上航行,从A点到B点有无数种航线可供选择。这与在陆地上行走不同,它不必沿着固定的街道行进,不必受车辆的阻碍和交通灯的指挥,完全自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
大副雷蒙正让艾文计算航程:“从西经75°北纬45°到东经151°、南纬34°的悉尼港,如果莫特勒号以每小时20节的航速,需要多长时间到达?”
这看上去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计算,距离确定,速度确定,会用除法的人都能得到答案。但雷蒙说,他用这个问题难倒过无数人。
雷蒙说:“眼睛所见的往往和实际有很大的不同。”
当艾文报出答案的时候,雷蒙轻蔑地摇头。“你完全不懂航海,”雷蒙说,“你在用走路的方式在海里游泳。”
艾文又重新计算了一遍,自信没有什么误差。想不到雷蒙瞄了一眼答案说:“你还是没有给出正确答案,幸亏你的搭档是本·凯奇——一个异想天开的人。”艾文只得把已经到嗓子眼的质疑咽了下去,觉得自己没有质疑的资本。
雷蒙有些卖弄地说:“路,是不会动的,而海洋是会动的。逆流航行要慢,反之就快。所以,在海洋里,两点间耗时最短的距离不是直线,而是可利用的洋流的曲线。这就是天才约翰·那什的航海理论。”艾文一听,顿时茅塞顿开。他很庆幸刚才把已经到嗓子眼的质疑咽了回去,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质疑的资本。
这时,尼莫船长突然插进话来:“3500的立方根是多少?”
“15. 18,”雷蒙似乎没有思索,“你问这个干什么,船长?”
“没事,请继续。”说罢尼莫船长拉着艾文走开。
“他是一个数学天才,我不能让他的思想停下来,但也不能让他的光芒灼伤别人的眼睛。”船长向艾文解释道。
“我没事,他说得很对。”
“是的,或许你不需要了解洋流知识或者博弈论,但你必须知道,以往适用的规则换了环境可能就不再适用了。比如说,在海上,直线并不一定是耗时最短的行进距离。”
如果没有底舱的工作经历,艾文是不会体会出船长这番话的深意的:人生中的各种磨难都是必要的,有的时候,直线并不是距离目标最短的路径。
艾文把这件事写到了他的航海日记中。他越来越觉得,莫特勒号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这些人组合在一起,到底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