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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乡音

春的律动

光与热,一直似蠕动在林间的小小爬虫,

静静地咬破生物界的沉寂,裂开一道罅缝。

向冰封的古城堡话别,冬的旋律一瞬间掠过雾海溟蒙,

我正小心地盘算着它:该不是在重温轩辕时的旧梦!

这并不是因为给人类栽培玫瑰梦的园丁们在指控,

云隙里的闪光,正是智慧诞生前的火种。

只有它,每天都在抒发着许多关于未来的称颂,

仰视太空中的,是一双双劳动者扩张了的瞳孔。

阴电同阳电在云海中的搏击,怎能说成是轻举妄动,

每一个纯青的光环,都是对大自然复苏的一次怂恿!

我到底并未惊讶于它,这正是一种新的崛起前的阵痛,

不理睬那些存在于生命和生活之间的播弄。

通过刚刚睁开了眼睛的测距器传送给您的,

是看不见身影的东风吹绿浅浅的春水一池。

都说这个古老的国家,原是一个盛满乡思的沼泽地,

我们的祖先,在她的怀抱给人们留下多少情思。

昆虫们紧贴在地球的笑靥尽情地呼吸,

同跳动在湖面上的皱纹,一同抒发着令人欣慰的信息。

如果没有系着绿色的柳枝,也没有放歌在柳枝上的黄鹂,

唉!同路人会辩解说:那才真是有负于脚下热得发颤的大地。

守望在国门上的三千万众和十亿人民,都在滔滔地叙说,

怎能把人们称颂的先驱者,逐鹿中原的壮烈思绪束之高阁。

它都如实地记录下,聚居在这里的人群过去是怎样生活?

并已化做一支震荡在人们信仰中的激情之歌。

英特纳雄耐尔!信念的本身就是进军的号角,

为了歌颂未来,而唱破了的嗓门已经愈合。

别以为有人在装腔作势地把知己谬托,

燃烧着的生命之火啊,已把爬行在地下铁的寒意抛却。

人们并不希望,为了朋友再去学瓦釜似的驴鸣,

多少年藏在心窝的生命的浪花,已汇聚成轩然大波。

啊!对于春的律动,您知道该怎么样认真地款待,

又是一轮旭日,从自己的头上热呼呼地滚过……

故乡的桔(二首)

我的故乡有一条明亮的小河

我的故乡有一条长长的小河,

河的两岸粘满雪白的花朵。

谁家乳燕在原野撂下她的轻装,

春的脚步叩击着我的心窝!

我的故乡有一条长长的小河,

画卷上高高叠起绿油油的颂歌。

歌唱大自然的巧妙安排,

智慧与劳动合成的彩绘更逗人恋慕。

我的故乡有一条长长的小河,

圆圆的秋月吻着圆圆的嘉果。

流萤在楼前随蛙鼓飘起,

拴住我的心也拴住梦的行脚。

我的家乡有一条长长的小河,

碧澄澄的河水摇晃着火红的山坡。

她从远岛为我捎回沸腾了的乡情,

我为她把海思的琴弦细细地捻拨。

故乡的桔树

故乡的桔树是一条明亮的小河,

逝去的岁月打从我的心上流过。

我和我的朋友曾经向她投掷过幻想和错觉,

记忆染红的霜叶渐渐飘落。

故乡的桔树是一条明亮的小河,

金色的岁月打从我心上流过。

园丁们守望着那块蓝天,

一群星座永远不会陨落。

故乡的桔树是一条明亮的小河,

撩开未来的岁月打从我的心上流过。

是她的理想囊括了故乡的诗情画意,

是故乡的诗情画意在写照我们的生活!

开拓者的谆嘱

哪里是什么幽灵在田间,

沿着绿色的边沿迈开探寻的脚步?

分明是真善美的人间使者,

在无垠的大地将众生普度。

啊!你知道,亲爱的英特纳雄耐尔,

难道还须问她是谁和为了什么缘故!

人们从一株不太古老的信仰之树,

采集着拓荒者留下的智慧露珠。

不能因为有了一个已经消逝的昨天,

在百花齐放的风晨依然叽叽咕咕。

金钥匙

是哪把钥匙打开了思想宝库的大门?

满眼里闪耀着的又何止是五彩缤纷!

沉淀在你心房中的,难道就没有一点惭愧?

马克思可以作证:它是由众多的劳动铸成。

在烈士墓前

从她的墓前拾起希冀,

为她的经历做了题记。

谁都不曾忘却对先烈的追忆,

其中理所当然地包括我和你。

是的,始料不及的风雨敲窗,

都敦促对一言一态的完备。

过去、现在和将来

黯淡的过去迫使你追求现在,

绚丽的现在还须探索更好的将来!

不愿细细咀嚼关前的

残阳如血,苍山似海,

怎能在马背上纵情唱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春色满园,该颂赞的是

它拥有众多奇芳异彩,

茁壮在园中的一草一木

时时萦念着园丁诚挚的抚爱!

在商品基地的绿荫里(组诗)

憨厚的大地

不用过多地指责她是什么什么情绪,

僵冻在历史长河中的恰恰是你自己,

不然,为啥别人的“文章”做得那么堂皇富丽,

而你的构思和笔触却都远远离开了主题。

宇宙间最憨厚的无过于祖国的大地,

它不会不知道谁在迷恋着它?谁在调皮?

纯真的恋情怎么能够把沉淀在生活中的理智排挤,

因为它正在谨慎地考虑给谁以惩罚或崇高的礼遇。

不管你的愿望是出于政治的要求,还是经济?

不管你追求的是概念还是责任制这个实体?

生产中关于丰与欠的回答它从来都是毫不犹豫,

这是因为它无法离开内部的综合平衡和相互戏击。

在商品基地的绿荫里

您为什么要自我动摇?自我沮丧?

难道不正是您所坚持的信念

燃烧在当年五亿人民的故乡!

您并没有辜负人们的嘱咐和期望,

难道不正是您所付出的巨大的物化劳动

美化着人生这个漫长、漫长的走廊。

偏是您这种激情使人们向往,

难道不正是昨天的失望,

给你换回今天的友谊和希望!

流通之歌

如果你想把这个整体都一起搞活,

就要敢于向生产领域争取这一着:

从财政上同每一个产品紧密加强联系,

使它的质量和数量都有个较大的突破。

如果你想把这个整体都一起搞活,

就要敢于向流通领域争取这一着:

让核算一直在全面地反映着经济效果,

并成为发展中各种经济成分的催生婆。

沿着丝绸之路

这怎能还把它比作一条冰川,

三十二年的探索并非虚幻。

它所引进的技术和建设规模,

不早已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沿着丝绸之路行进算什么眼馋,

惰性才是真正遮断视野的山峦。

是雄鸡三唱的时候了,

像太空的闪电紧扣人们的心弦。

从责任田飞起的彩蝶(组诗)

在黑色的泥土中成长

是谁把收获后大串大串的经受,

写成一部充满宇宙奥秘的巨著,

众多的人对这份还不太理解的遗产,

像一群舍身求法者那样细细地研读。

不应当忘记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吩咐,

开拓未来的这篇小序别用词含糊。

人们那双一向忠实于大自然渐变、突变的目光,

怎能不进入荣枯交织的然而总是短暂的迷雾。

谁还愿意再见到一张破旧的风帆,

老是翻滚在重重叠叠的生活浪谷。

乐于把崇高的信仰当做春天不眠的夜雨,

天天浇灌着黑色泥土中成长的智慧之树。

伟大历史的一刻

人们用真诚而又爽朗的笑声称颂它

是人类生活中伟大的一刻,

在那以前,这儿一再重复着令人难以忍受的

卑鄙、无知和吝啬。

朋友!只要你真正想沿着先驱者的脚印

向一则历史记载做最后的揖别,

那么,你就不应该再让那些苍白的岁月狼一样贪婪地向

蚁冢一样的塔楼索取余热。

再一次互助合作

太阳同月亮原就是兄妹排行,

天天都在巡视着古老的东方。

只有把她俩的行踪凑在一起,

才能换算您每天耗去的能量。

用高速度和高质量浇铸成一台温床,

用黑色泥土给理想的种子增添营养。

用四季的风风雨雨询问它的成熟,

生活的长河中淘金者会笑声朗朗。

开拓者的视网膜

生活在科学的春天,科学管理的语言从来就是无私的。

留在开拓者视网膜上的为什么有的向上?

有的沉沦?其中就包含着这一秘密。

但它并不曾因历史的延伸、有一个更遥远的里程而

感到失意,

正是这种崭新的责任感同柔丽的诗篇一样无限深情地

再现着诗人自己!

院场上的遐想

——看版画有感

院坝上——版画家的巧刻神刀,

诗人心中——壮阔的波涛。

三父子一个推,一个拉,一个歪在单车上笑。

构思——富饶,形象——更富饶。

请回顾一下:“三中全会后赢来什么?”

回答——抿起嘴从心里舀出微笑。

人民的渴求何止于温饱,

创新的口哨吹绿了涌向二〇〇〇的春潮。

丹桔——飞向故乡的一只不眠的大雁

序诗

我多么渴望这组小诗能亲手交付给你,一位年轻的女诗人,

因为你才真正是由故乡的一侧,刚刚飞越沼泽地的

那只雄鹰,

你会更高兴的,我检视过从前所有从搏击中丢失在

这块沼泽地上的投影,

明天,是你也将是我们生活得更甜蜜、更芬芳和更有色彩的

另一过程!

作为同行,我能不为她提供一首像您那样令人陶醉的

颂诗?

这并不是因为您生长在我的故乡,而又因我的故乡而

举世知名,

您或许正在担心,我一个年过花甲的人无法跨进颂诗的

大门,

不!您就是一条明亮明亮的溪河,长年浇灌着故乡的画

意诗情。

因为是嘉果,在当前不由我不想起您在历史上的

一些嘉宾,

有一位三闾大夫,就曾经慷慨激昂地把您唤做

他的性灵,

他热爱自己的国家,从他的遗著看,的确有甚于热爱

他自己的生命,

按照他的解释,正是和您一样,长期共祖国的大地

相互依存。

海云深处,还有一位“惧同枳棘愁迁徙”的李绅,

这当然有他自己的抱负,但又何尝不醉心于您对未来的

憧憬,

每当人们越过莽莽苍苍的关河,而梦阻满园秋色的

时候,

是他在激励着您,不要随岁月的流逝而丢失挂在小果枝

上的每一滴童贞。

您也不会忘却李峤的《桔》,沈约的《园桔》和《咏柑子》的

徐陵,

都曾经用饱蘸着各种色彩的如椽大笔,抒发过对您的

爱慕与崇敬,

他们正是要通过描绘您对青春的迷恋,盛夏的热情,

三秋的喜悦,

赞美祖国江中的水,水底的天与飘动在天上和

水底的红云。

我正要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观点把您论证,

当然不会鄙薄您对自己的理想、道德、情操而独立盘根,

我想您也从来没有忽视过在故乡农副工中所承担的

责任,

故乡是一幅版画,你的色彩在这幅版画上已显得越来越

鲜明。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这在社会舆论中早有定评,

粮食是基础的基础,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规律已经

肯定,

多种经营是促进粮食生产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条件,

而您在多种经营中的骨干地位哪一位社员不举手赞成。

一定还有人,甚至包括您也会埋怨我借诗坛撰写

政治论文,

这怎么能把一个诗人,对生产领域的探索硬说成是

迷失了路径,

假如谁都不愿用诗鼓动它提供更多的粮食、劳力和

原料,

在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您不担心有辱于扩大市场的

历史使命?

这不是花样滑冰,而您却在商品基地给人们留下难以

消失的脚印,

穿过一块一块的责任田,用收获织成的红地毯覆盖着

十亿尧天的乡井,

撒下绿色的音符,是您为祖国的港汊、铁路、矿山和森林敲响时代的银铃,

向海洋、向蓝天,在火热的生活气息中为年轻的诗人们

猎取着神韵。

能不能说沧海桑田有如大千世界,您便是闪在大千世界

一颗灿烂的行星?

在我短短的前半生曾经多次看到过有人为您苍劲的躯

干改变经营,

您每次都总是要点起一团熊熊的火焰,照亮一双双沉思

着的眼睛,

火种的全部含义只有您知道,就从这儿吧,燃烧向郭外的山根。

是的,您本身就是一位无可非议的诗人,早该接受盛情的邀请,

为八十年代的一支插曲,像迎接旅游者一样推开半掩的柴门,

您会从行人充满智慧和坎坷的目光,搜寻到一对灵敏的触角,

让“猛人”们捶胸顿足地去痛悼吧!一个新的概念已从废墟上诞生。

早上,我从另一片沼泽地一直漫步到被晨雾淹没的江心,

晌午,又一步一步地从惜土如金的山根迈上用翡翠砌成的峰顶,

傍晚,我还冲着用一双双平凡的胳膊连接成的一道溪谷,

在您的眼睫下,看到一座善知识之神的雕像在挺直的胸脯一齐落成。

有人会告诉您的,通向明天的不只是一条坦途,也并非全是曲径,

一座浮现在大海里似乎有些摇晃的小岛,既亲切又使人感到陌生,

联产到户,专业承包,产销见面,综合经营,还有待于人们的继续探寻,

摆在三者关系里的是非功过,只有直接的消费者是您最有益的知音。

在多少个岁月的峡谷穿行,您说您的心简直成了一口废井,

如果这一切都可以同时忘去,宇宙中的光能却还远远没有散尽,

也正因为如此,戏逐在太空的太阳和没有颜色的雨雾风云……

都成了岩芯管从您这口废井中,为生物界掏出一篓潮湿的星星。

时序并不同于路旁的里程碑,毫无表情地告别每一个逝去的晨昏,

但速度却是否定之否定的一个艰苦的历史过程在俯视着众生,

您大概是蹲在未来的邮亭常常探索着那些开拓者天生的癖性。

哪怕瓶底只剩下一滴香醇,也要把华夏歌手们嘶哑的

歌喉湿润。

哪能因一时失算便责怪您有意怠慢朋友们捧向习习

金风的青铜盂鼎,

科学家正在分析您固形物的可溶性把历史同社会的

称誉引申,

在营养系的选择,区域适应性的试验,砧木比较和S26的

命名,

一位金陵大学的高才生,在人们不曾想到过的地方献出

自己的生命。

响彻大江南北的长岛之歌,您自然应当引为无上光荣,《洞庭秋色赋》的风格,哪怕仅仅是一组小诗也令人兴奋,至于在嘉陵江畔撑开的那把“绿色的阳伞”我想只有您才最理解她的纯真,

诗人在他们的笔底,随时都可以从梦游中拾回故乡一个甜甜蜜蜜的黎明。

在一条林间小道上姑娘和小伙子们擂起一阵笑声,

谁说他们仅仅是在向天上的月亮告别,向山边的黎明

致敬,

昨天,就是他们敢于用短笛在我的故乡吹奏起圆桔

成金,

轻轻放下的,又是一筐丰收的喜悦和一群长者的叮咛。

她们在大队包装厂的散果车间,挑选出上品中的上品,

屏着呼吸,都在油包、色彩和果型上寻找最真挚的友情,

各自在怀中揣着一叠厚厚的废邮存底的书信,

朋友,请猜猜吧,用花粉团成一篓丹桔要耗费多少殷勤。

一个火红的港汊,喧哗的人语,夕阳下的风帆,拔光杆的

投影,

为什么只靠高速列车、万吨巨轮和城市的噪音,构成一

幅现代化的前景?

越过太平洋和大戈壁的集成装箱,在龙门吊上大声

吼问,

或者,只有《三百年的愿望实现了》那篇宏文的作者,

能把其中的奥秘道尽。

在一个寻根者的家宴上,主人含着热泪用智慧的剑揭去

您金红的面纱,

主客们都有感于您在每一勺甘芳的奶汁中拌和着无限的海思与乡情,

正是那些传龙的人,隔海用两地相思的语言相互存问,从古代传说中的怀桔人,一代一代地寻找着他父亲的父亲。

在归途我从您雪白雪白的小花捎回早春的又一个脚印,

是她们在湖边为我发掘着被儿时埋葬的一块黄昏,

都在祝愿您尽快成长为一棵通往少年时代的桫椤古树,

让那位姓张的老园丁用他自己的马表记上您的年轮。

我愿就开拓者的宏愿为您呆在白帝城边浣花村畔的

浓荫,

光明、力量,时代的酣梦都一齐落入一座又一座坟起的

屋群,

荣誉就是责任的同义语,耳畔从屋群飞过一阵阵回音,

没有闪电和惊雷,哪来叶绿素和水染绿您湿漉漉的

双鬓。

犯不着再跟别人一起去诅咒拜金主义者怎样在时代的

逆流中去学会拜金,

孩子们已经能够从您的思想、性格和力量对比中找到她

们自己生活的头寸,

您对权力这个词的全部哲理,用一个简明的公式表述得

如此诚信,

人们可以用手摸得到的,是红彤彤的丰收所掂起的劳动

者的天平。

毁谤您只要一涉足淮河就会改变姓名的只有一个又矮又黑的晏婴,

谁都知道不会在植物学或园艺学上能找到什么政治术语以欺世盗名。

听说您正在透过一个生产周期核对自己是否尽了朋友的责任,

闪光的誓言伴随坚实的脚步迎候在故乡敞开着的大门。

夺冠之战(三首)

您为我们垫起了什么?

刚从贝壳里掏出的一颗一颗珍珠飞越重洋,

系着坚贞的信念奔向一座灯火辉煌的厅堂。

我正打算询问此刻屏息在哪一个行星之上,

突然把我从梦中惊起到处堆满灿烂的朝阳。

窗外早就有人点燃您垫起民族尊严的火炬,

已经把所有的歌手都赶出他们自己的歌帐。

人们从您那细眯眯的然而充满智慧的目光,

悄悄地拾起丢失在折腾中战死沙场的愿望。

每当您腾空跃起的一瞬间

每当您腾空跃起的一瞬间,

在这个东半球的东大厅,

便成为一个充满光芒和激情的去处!

——幸福的波,

把所有留在这个星体上

正在探索胜利的人们再一次惊住。

您可曾看见挤在人群中的,

那些用一双颤抖的手

扪着心房的年轻“泼妇”。(注)

也正是当您腾空跃起的那一瞬间,

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画上音符的歌海,

便唱出她们对胜与负最新的译注。

四川姑娘

在北京富丽堂皇的候机室里,

争看您这“块”好样的四川姑娘,

谁不夸四川是咱们革命的故乡,

您有幸、偏偏就在这个革命的故乡成长。

泸定桥头的篝火把您的血液烧得滚烫,

金沙江畔的一声唿哨千里汪洋,

打从大草地起飞的雄鹰眸子雪亮,

太平洋上空的急风骤雨能拨转您的航向?

您真是抒发乡情的好诗一行,

我还未读完就已经老泪盈眶。

毛毛!这不是在痛悼我失去的岁月已多,

漫漫征途,总算迎来了振兴中华的小将。

自注:

孩子们欢呼日本拉拉队为“泼妇”。

在折腾中闪光的信念

是谁席卷西北风,把地球的憨笑吹冻?

是谁泼下墨一般的浓雾,窒息着长空?

它赋予人群的,难道只是对山河情的指控,

爬行在这个星球的热流已掀起战鼓咚咚。

背负着信念,守望在大院,

众多生机一同蛰居在大院之中;

谁勇于探索生命力的律动,

谁就将同火红年代的新生息息相通。

深陷在历史长河的,不能一概斥之为荒唐,

生活的过程,就是一道五彩缤纷的画廊;

诗人们,不仅是为眼前的风光觅句寻章,

用热泪浇洒故垒也别具心肠。

热爱春天并不对时序作任何幻想,

向往未来我更向崇敬和怀念寻求给养。

英特纳雄耐尔!早该抹去心灵上的创伤,

孩子,我愿为您圣洁的理想而放声歌唱!

在那些苍白的岁月里

曾经有人树起黑幡拷问过他

为什么喜欢自己的国家?

被震塌了的屋瓦可以作证

他抗声回答:

我热爱它无比憨厚和无比的博大!

站在世界屋脊远眺的人终于寻到了北京,

使我想起传说中的条条道路都通向罗马。

在那些苍白的岁月里

曾经有人树起黑幡拷问过他

为什么喜欢自己的同胞?

被摔破了的那支笔可以作证

——他热爱他们

在凯歌声中的正直与勤劳!

他一向生活在充满颂歌的万花丛中,

就像一盆覆盖在朝霞下金色的芳草。

在那些苍白的岁月里

曾经有人树起黑幡拷问过他

为什么喜欢涌向这里的同僚?

被当年坐穿了的牢底可以作证

我们都在为一个共同的信仰

贡献自己一生中所珍藏的忠诚与思考!

我们不但一起扶着焦灼经历过多少冷酷的严冬,

我们也怀着晶泉般的恋情一同领略春天的欢笑。

在那些苍白的岁月里

曾经有人树起黑幡拷问过他

为什么喜欢自己的政党?

我热爱它是沐浴在真理长河中一轮破晓的朝阳!

对还深深地陷在人们记忆里的

遥远的和近代的惩罚该怎样去发掘和埋葬?

许多死囚徒凭它的智慧

从几乎同泡沫一样微薄的生活旋律中获得解放。

在那些苍白的岁月里

曾经有人树起黑幡拷问过他

为什么喜欢自己的同志?

被击碎了的唾壶可以作证

我热爱他们生活在并未冻僵的地壳上

从来就是一些不会屈膝的骑士!

为了在那血腥的屠场上一同揭开人类社会历史的秘密,

乐于用生命为奴隶们崇高的向往写上自己纯真的誓词。

在那些苍白的岁月里

曾经有人树起黑幡拷问过他

为什么要为英特纳雄耐尔的开拓操劳?

——他确信它是宇宙间还被屈辱折磨着的人们

从地狱走向天堂的一条通道!

多少被暴徒非法判处极刑的伙伴

在断头台上把它引为自己的骄傲,

一个坚定的信念翻滚在难以僵冻的时代思潮。

正是他这种闪光的信念

使人们在折腾中感到愤怒,

难道祖国的山川、海洋……

能让人给它涂抹上一层腥秽的血污!

人们该怎样去珍惜拓荒者

用汗珠和眼泪凝成的弹痕累累的战地黄花,

人们又怎么能一时便忘却

它所经历的多少年代风霜雨露的凌辱。

正是他这种闪光的信念

使人们在折腾中惦念民族的尊严

是谁用鲜血拌和智慧铸成?

——正是像他们这样一大群先驱者

为了未来的开拓

曾付出难以计量的牺牲!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的庄严形象推向苍茫无际的烟海,

抹杀他们所揭示的为什么和怎么样从黑暗走向光明?

正是他这种闪光的信念

使人们在折腾中产生疑虑,

为什么追求真理和歌颂未来都成了犯罪?

这难道是白日做梦么?

活生生的现实使刚刚觉醒了的一代见而生畏。

不!挥动铁一般的拳头

谁能再容忍那些背负黑幡的人

最最最地焚椒折桂!

正是他这种闪光的信念

使人们在折腾中不禁要问:

为什么当年遭到棒杀的

竟是刚从血海腥潭解脱出来的精灵?

耸立在金水桥头的云表

和拜倒在西子湖边的翁仲啊!

为了辨奸

在历史的审判台上曾经作过多少次见证。

正是他这种闪光的信念

使人们在折腾中坚信革命的火种不会熄灭,

因为谁也不知道

为它输送能源的管道已经延伸到那里?

每当该死的黑幡

在灰色的恐怖中慢慢升起,

奴隶们缅怀的不是希冀

而是绝望这个过程在默默地消失。

正是他这种闪光的信念

使人们在折腾中仔细盘算,

跟随艺术家们唱遍天涯的弦索

哪能就此中断!

尽管轻捻过它的歌手们

都曾经遭到过不同程度的摧残,

但人们确信系在焦尾上的最强音

正紧贴在人们追求的理想之巅。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时就有人指出:

为什么牛棚里关的不是牛?

为什么把许许多多的“老九”当作反动来揪?

是的人说生命之树常绿

那系上未来的心弦发出一阵颤抖。

有什么必要

一定要在人类共同的语言上

硬划出一道未名的鸿沟。

也正因为如此

再也没有人去设想

黎明前的黑暗有多么可怕?

虽然它从来就是一条吞噬光明的毒蛇!

人们又一次亲眼看到的

仍然是充满生命全部涵义的黎明。

多少个黎明啊!你们看

驱散黑暗的倒总是红光四溢的朝霞。

也正因为此

多少在折腾中被激怒了的人们

正在称颂伟大历史的审判。

在生与死的搏斗中

迸发出来的是血是火

而不是豆棚瓜架下的清谈!

不管当年造神者手中握的是血污的经还是脱了柄的剑,

都不能逃脱人类的指控它曾经为历史的反动推波助澜。

也正因为如此

曾经有人提出别以为世界上

再没有什么比生命的价值更高昂,

正确的回答应该是从被扼杀中解救出来的信仰。

这不是人们常常说的

燃烧在午夜的火树银花可以名状,

倒有些像可以感觉到的思维中的形象

为坎坷的流年插上矫健的翅膀。

回顾供人借鉴的历史

正是为了追寻一个更美好的明天。

在漫长、漫长的记忆里

看来它的正直与无私并不是那么茫然。

有那么几只吵吵嚷嚷的乌鸦

躲进万紫千红的大院。

这何损于春天的美丽

又何损于人们对春天的迷恋。

回顾供人借鉴的历史

正是为了拾起在折腾中丢失的闪光的信念。

同我们已经熟悉的

并已重新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一起渴饮饥餐。

现在也正是为了圣洁的未来

把你的生命之火烧得更旺更欢。

烧掉那些从前像幽灵一样

混迹在人世间的愚昧与阴暗……

智慧之泉常绿——为党的第六十个生日而放歌

叮叮咚咚的泉水流自何方?

智慧之泉常绿,携手盼河梁!

生活在这个行星上的人群,

捧童贞,祝福您源远流长。

叮叮咚咚的泉水流向我的故乡,

相逢峡底猿啼,妖雾接荆湘。

一路上小心地搏动着人们的心脏,

我怎么样模拟您善良的心地也不算夸张。

叮叮咚咚的泉水流向山外斜阳,

风雨归来无恙,秋日夜偏长。

您虽然几次被阻在多情的赤水河谷,

但一点也无愧于金沙江的激流奔放。

叮叮咚咚的泉水流向沼泽之邦,

极日寒烟寞寞,纤影系斜阳。

自然有人会骂您像幽灵一样四处流浪,

但,正是这样为人们留下了清晰的印象。

叮叮咚咚的泉水流向古城堡的心脏,

风云际会倥偬,薪火发真藏。

作为一个行程需要的是效率和速度,

有流有塞,对于您这绝不是什么荒唐。

叮叮咚咚的泉水流向古老的战场,

回顾垓前灞上,剑拔弩俱张。

在这条曲折的人类社会历史道路上,

怎能说一些善良人的心血没有白淌。

叮叮咚咚的泉水流向河西走廊,

珍重生平一诺,歌哭百千场。

你为了要奴隶们永远铭记这充满腥秽的启示,

从来没有埋怨过:你的旅途是如此地漫长。

是您叮叮咚咚地垂恋烟树几行,

闻道彩虹初架,乡梦绕长江。

面对祖国的钓艇如萍的万里行卷,

有多少的诗人在颂歌声中成长。

是您叮叮咚咚地穿过雾海茫茫,

瞬息白云苍狗,旷野接平岗。

只有您才能怂恿呆在春草池塘的东君,

绿染着长城内外的山色湖光。

是您叮叮咚咚地唤醒不冻之港,

醉矣联樯白苎,啸我赤旗扬。

您听见吗?那一排排站立起来的龙门吊,

都在欢唱是谁给祖国第一次披上华装。

是您叮叮咚咚地同大海商量,

迟我当头明月,不负少年狂。

您似乎在汪洋中探索着什么?是吗?

为人类庆幸愚昧和灾难的永远埋葬!

是您叮叮咚咚地低徊在烈士墓旁,

无视当年浩劫,龙战血玄黄。

人们已拾起他在折腾中丢失的信念,

在这里汇聚了多少双充满激情的目光。

是您叮叮咚咚地使人们感念着起飞前的雨露阳光,

草长莺飞何意,五岳茂三湘。

地图上已经记载下来的圈圈点点,

就是对您的一个伟大行程的录像。

是你叮叮咚咚地横跨历史的桥梁,

重访河声塔影,慷慨赋新章。

绿色的泉水啊,您永远是祖国山川海洋的内在形象,

时代有时喘息着,但十亿人民不会把您遗忘。

是您叮叮咚咚地洞穿未来的希望之窗,

聪明正直遗注,料应采风忙。

孩子们的心房何止是盛满您的智慧和博大,

让他们的理想,沿着您的开拓展翅翱翔。

依旧是托在信仰之巅的一座名山

一群人怀着对拓荒者的崇敬与怀念,

从遵义出发,翻越大娄山脉,进入赤水河

谷……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今天依旧是被人夸耀的

一座托在信仰之巅的名山!

这并不是因为您

不同于躺在祖国西北角

由西北风啸聚的绵亘千里的沙峦。

也不仅仅是因为您绿色的铺垫

曾经给一些鼾睡在

你怀抱中的人们以华丽的梦幻。

屹立在云海中的雄关啊!

每当霜晨雁叫时

你为行人平添过多少的智慧和勇敢?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拓荒者并不都钟情于您的穿戴,

在季节上惹人迷恋的

千姿百态的瞬息偷换。

我也从来没有发现过,

在别的地方已多次被古诗人称颂过的

满盛着暮鼓晨钟的寺院。

那飞越风雨如磐的

三十年代的飞矢和流弹,

在历史的闪光中

依旧是一条看不见的风景线。

很显然:

它的另一端,

同垫起海思乡情的整个大陆架,

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记得从前有一位大主考,

在一张举子的试卷上校正说:

“宝藏在山巅”。

这一次来到您的身边,

当然也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宝藏”,

比如铺在若尔盖绿色的草原。

是呀!

只有傻子才去鄙薄人类社会

赖以燃烧向新的起飞的能源。

我已经亲眼看见过有多少电动仪,

从您的血液里戽给人们最良好的祝愿。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我怀着开拓者

能够也应该获得的鼓舞,

同人们休沐在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

真正意识到:

不是几乎把我陷入迷惘的登山之路,

而是另一种感受颤动在我的胸前。

通向您的经历让后继者去思索吧,

从前拓荒者脚下的毅力,

和为他的理想所承担过的忧患。

我总算

从铸成您这种战斗性格的战斗历程,

拾回启蒙家们摧折不断的脊梁骨一段。

大娄山!

多像一位昂直头颅

在风雨飘摇中顶天立地的好汉。

船人之歌

同志!回来,在这晨光熹微中重新扬起您理想的风帆。

有人在大海的一角,斜倚在他修复后的沉船的一侧轻轻

呼唤。

为了人类智慧的开拓,这怎么能不令人衷心地为他

祝愿,

永别了!那种靠发颤的劝进声所支撑的苍白的路线。

多大的折腾啊!十亿人民证词的一页和它所指控的

十年,

在多半是敬意和伤逝中已凝聚成一个坚实的特殊信念。

请看!有多少幽灵默默地消逝在一幅漫长的历史行卷,

这真是包裹着众多炽热情感的可资借鉴的明镜一面。

它既然不是古诗人所咏叹的剪不断、理还乱的什么

哀怨,

而为它流尽了眼泪的不是贪婪而是贪婪者的无知与

荒诞。

我以为我们所丢失的许许多多同志的岁月、理想和

良好的心愿,

已经换来了人们再也不会怀疑的,像冬阳一样可爱的

生活条件。

剑情

好在历史从来就是由人民自己来撰写的,不信你看:

尽管滴着宫刑的血,哪能出卖灵魂供别人赏玩!

但是他多么像晨雾中刚刚奔出大漩涡的一只快船,

载着人类的理想、信念重又掉进令人信疑参半的泥潭。

由于悼念一些老人悄悄搁下了先驱者的重担,

由此把人们在挺进中的脚步声僵冻在冰川。

如果真想把遮断生活旋律的乌云驱散,

那么早就该审视你思想境界中的守缺抱残。

当时你就曾经这样思考过要有慰于九泉!

伟大历史的一刻并不是飘忽无踪的梦幻。

把祖先的智慧同后继者的发掘投入熔炉,

铸一口倚天长剑横挂在古柏森森的墓前。

渡口

孩子!你知道我目前在什么地方?

躲在疏林边的晨星闪着蓝光。

它们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

我正同一群探索者飞驰在红军走过的路上。

永不平静的心情啊!这就是苍山如海的苍山,

永不平静的心情啊!这就是残阳如血的残阳,

这就是红军亲手培育过的迎春花含苞待放,

它们在召唤:为拾起林间小路的记忆奔忙。

我原打算把更多的燕舞莺歌绣上你纯真的心板,

当富有历史感染力的赤水河一瞬间涌进我的车窗。

在这儿我仿佛听到许许多多的长者在向我吩咐,

用全部力量给未来的征服者们闪动历史的翅膀。

用双手捧起红军杀敌后渴饮过的河水,

早有一股巨大力量撞击着人们的心房!

喝吧!喝吧!喝吧!好芬芳的河水啊,

一群失散已久的孩子重又回到她母亲的身旁。

我独自一个人来回地踱在红军桥上,

是您从另一个历史港汊迎来智慧的光芒。

是您把人们对它的无限崇敬与信仰,

像西风把一片片红染的枫叶交付给河水流向远方……

守候在红军曾经守候过的山岗,

隔河倾听一位老大娘放声歌唱。

有人说:它多么像挂在里程碑正面的

那个满盛着时代冲击波的诗囊。

我正苦思着,徘徊在一个红军抢渡过的渡口。

用一个什么最虔诚的词汇祝福他的埋葬?

同志哥啊!埋葬的是您终究要埋葬的躯壳,

而您的牺牲至今仍为我们的行程增添力量!

亲爱的孩子!这就是最宝贵的历史珍藏,

大娄山脉啊!好一根觉悟了的民族脊梁!

赤水河谷啊!我正该举起红军高举过的红旗,

同孩子们一道,把它插在南天门的风火墙上。

山中铃响

——他们响起当年红军响过的铜铃

一行人马驮着黄昏,

走进赤水河寂静的山林。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夜雾已深深锁住山寨的大门。

寨里人们在倾耳静听,

随着引起了一阵沸腾;

老人的低呼传到了夜行队:

“听,那是我们山寨熟悉的铃声!”

林中篝火烧得旺盛,

老年人忆起当年红军长征;

铃声和故事把年轻人提醒:

启程吧,踏着先驱者的脚印!

黄洋界上的莺飞草长

如果说黄浦江的咆哮是复仇的怒吼,

那么黄洋界的炮火并不是为了悼亡!

有多少的阶级仇在黄洋界的炮火中燃烧,

有多少的民族恨在黄浦江的咆哮中震荡!

哟!正是为了钟情于滕王阁畔放出的第一枪?

才为人们描绘就今天山南山北的莺飞草长。

马背上的伟大沉寂

用马蹄踏碎关门前的苍山如海,

用喇叭吹坠关门后如血的残阳。

一瞬间,从马背上溜过去的伟大沉寂,

这难道仅仅是对奴隶们爱和憎的鉴赏。

——用屈辱和反抗在赤水河谷

架起一座通向人间天堂的金色桥梁!

失去寒意的桥绳作证

您从莽莽苍苍的万山丛中呼啸而来,

又从莽莽苍苍的万山丛中呼啸以去。

这尽管已经是千百万年的经历了,

但有谁曾经领略过您当年倒泻银河的真谛?

风卷红旗像一团烈火从您的身上翻滚过去,

他们是一群普通劳动者而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横逆。

人们不知道您在已经失去了寒意的桥绳下咆哮些什么?

——只有深深地凝聚在信仰中的英特纳雄耐尔

才会创造人间的奇迹!

飞越大草地的雄鹰

窒息着大自然的

尽管是千里冰封,

但当人们的记忆

已经回到历史长河中的时候,

燃烧在篝火中的岁月

仍然是一泻千里。

搁在地平线上的夕阳啊!

留在你瘦长而苍白的身影后面的,

——正是一大群先驱者走向明天的脚迹。

生命之火正在为您燃烧

怀着对老一辈巨人的崇敬

穿越古城堡,

漫步在黄土高原的

静静的延河水啊!

您的音调,

至今还律动着十亿人民的心潮。

迎来多少朝暾,

送走多少夕照。

守望在金水桥边的门楼啊!

您应当引为骄傲:

奋斗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同胞,他们的生命之火正在为您燃烧!

生活在一块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三首)

——山城杂忆

在一间女大学生的卧室里

这是一间整齐清洁的大学生卧室,

同主人有过交往的也都叫她“阿桂”;

不知是谁竖起指头悄悄地问过她: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占用两个床位?

“在这个星体上我还有谁?

你不要在那里疑神疑鬼!”

但她自己也就打量过你,

是不是从“娘家”来的妹妹?

生活在一块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

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哪一个年头?哪一个月?

虽然它当时还是一块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你也该清楚地记得:

像候鸟一样吞噬了这个山村的宁静的,原是一些断了脊梁的人,

同他们的哀叹对照,打从密林中挤过来的一堆篝火是多么炽热。

夜莺之歌有时俨然成了奴隶们一支复仇的画戟,

也有人在暗暗地惊呼它是古代传说中的阳春白雪;

那时,我们之间的每一组有些过敏的神经显然都息息相通,

而中枢则总是在盘算着做一个向帮闲者饱以投枪的过客。

寻思在烈士墓旁

我正寻思在书写着一位先驱者姓名的墓碑左旁,

能找到一个比什么都虔诚的词汇祝福他的埋葬;

同志哥啊!同志,埋葬了的只能是你终究要埋葬的躯壳,

而你所奉行的信仰,至今并将永远活在人们的心房!

蹲在罩着合欢花的坟场,隔河倾听一大群年轻人放声歌唱,

就是你留下的这支山歌鼓舞他们战斗在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他多么像浮雕在那块宽阔的墓碑正面,一个塞满时代感的诗囊

向旅伴们提出劝告:不要再忽视过来人血染的鲜明形象!

草堂寺答问

我就是不肯相信你当年早就预感到有人要把你丝绣,

艺苑中的某些历史是非和寸心得失到现在还争辩得没个尽头;

但有一条你似乎可以放心,时至今日不会再有人把你当作“老九”来揪!

望江楼

我们兴致勃勃地欢聚在您的身边,

并不单是因为锦江缓缓地流经你的窗前;

也不是为了要代人回答:

那白云飞处是哪一家的蓝天?

我们所追寻的倒是它那一缕诗魂至今并没有淹没在历史的狂澜。

薛涛和薛涛井

假如您还活着,还生活在人间,

您!一定会回绝我再度在您的井边留连;

因为您知道诗人们倾泻在您留下的彩笺上的乡思,

已经挑起了我对于您当年那种无可奈何的身世的迷恋。

丞相祠堂

正如那一株一株的古柏受知于古老的诗人一样,

你以忠实于自己的诺言受知于世称枭雄的“先帝”;

而忠贞于你自己事业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它在千载下广阔的寰宇中为你结识了无数的知己。

有人埋怨六出祁山是自不量力,

这是他忘了你鼎足而三的论据;

有人诅咒你在同僚中玩弄权术,不!

没有纪律,那对敌人来说是最高的友谊。

成与败并不能说明它本身就是真理。

而或擒或纵则可以表达某种重大意义。

否则陈竖子的立论便不能相映成趣了,

不要忘记,人们更称道的是你的高风亮节。

成都抒情(二首)

单车上的人群

生活的节奏像一阵旋风把视野吹送,

单车上的人群从大街小巷涌向桥东。

人家还没有来得及驶进理想的港汊,

捆在背上的孩子早已落入香甜的午梦。

我决然不是又在呼吁大家抢险防洪,

为了同一个速度每天都有几次洪峰。

我想从前那些夸耀车水马龙的人们,

未必曾经梦见今天这样的车水马龙。

在青羊宫花会行走

像大雁一样排成队伍的人群,

天天涌到这儿来蘑菇些什么?

是不是为了饱他们悬望已久的眼福,

或者是擦过“鼻通”试一试自己的嗅觉?

是的,已有人醉倒在新鲜馥郁的香海,

是的,已有人沉溺在五彩缤纷的花河。

但谁都没有撂下自己对春天的友谊,

这就是他们为春天唱出的第一支歌!

都夸老园丁真是有述有作,

争看一群秋海棠开在殿角。

时令说正是它触发了秋海棠的生机,

秋海棠反驳是它的生机把时令触破。

还有人戏说生活就是一个园林,

所有的游人都在这个园林就座。

用不同的语言赞美祖国的春天,

谁能再诅咒他们是学舌的鹦哥!

激情是纯青的一团烈火,

把色彩和芬芳煮做一锅。

在沸腾着的锅里还煮些什么?

让游人在归途中去细细评说!

诗人和诗人们的故事

有人说诗人并不满足于囊括天下的名山大川,

但却没有谁肯挺身而出指责他生性贪婪;

不是这些人在历史面前有什么偏见,

而是因为诗人们所有的佳章都是人民的公有财产。是不是所有亲爱的读者们都如是我观,

还有更高于名山大川的诗的火种有待于诗人在人们的灵魂深处继续偷传。

假如是这样,一提到月明如水就感到寒颤,

那么,举杯邀明月的还有什么可以攀谈。

是什么在捉弄,使他踌躇在采石矶畔,

是黄河在怒吼,还是岭南缓缓归飞的大雁?

远古最残酷的记忆是天寒、酒阑、人散,

但正同今天一样,终于熬过了十年浩劫的摧残。

不管是在地球的东边还是地球的西边,

善良的人们争相祝福的是:人寿,花好,月圆。

是的,当人们在失意的时候往往把诗人抱怨,

因为他把各种经过加工的信仰在宇宙通传。

或者鼓吹一种纯真的爱情把人们日日夜夜纠缠。

当然,这其中也有最崇高的友谊和友谊一类高山仰止的风范。

那么,您也应当充分谅解诗人们在纷繁的社会现象中意马难拴,

《天问》和《天答》它并不都等于豆棚瓜架下的雨丝风片;是他自己筛下的苦酒,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口一口地喝完,

是他甘愿做一头挤干了奶汁的牛吗?

是的!正如吐尽了最后一口丝的春蚕。

请不要忘多么妩媚的青山和跌破了脑门的醉汉,

历史的逻辑就是要化人们所憎恶的沧海为桑田。

诗人们的刻绘压根儿就是浮游在人们脑海中种种期待

和失望的再现,

当前,他们正在捕捉所能理解的最强音以歌颂人们的正直和勇敢。

历史笑面上的皱纹(三首)

濮湖夜月

谁会想到曾经留连在

这小小濮湖上的明月,

竟成了像断鸿一样

消逝的历史佐证。

发怀古之幽情,

我乘月色从山脚寻到山顶,

是什么力量,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从这里抹去了它的身影?

如果有人说这就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的客观必然性,

那么,我敢和他打赌,濮湖上的明月将在人们痛苦的记忆里获得永生。

江涛

江涛啊!

我为您从心底敞开眷恋的大门,

听凭尽情地歌唱那午夜的天风

摇闪着满江的渔火,满江的星星;

您知不知道我当前向往的

正是我当年无法向往的情景,

要不,我怎么能够像今夜这样

紧偎着你多情的倩影分韵低吟。

正是那反传统的精神在我们丰硕的面庞

深深地刻上了历史的皱纹,

也正是这些难以忘却的记忆

在不断地考问着人们的愚蠢和聪明;

明天,当您同金沙江的暖流一起

欢笑在海洋上的时候,

请不要忘记当年刚从沉睡中唤醒的青春!

流水与礁

流水啊流水!如果您所终日奔忙的正是为了

像催送无数风帆那样,催送淌在万里长江的乡思,

那您应当确信,而且可以毫无愧色地宣称:

那些越过海誓山盟而终究皈依于您的知音

将永远不会从这个星球上消逝。

不管被人们诋毁为暗礁,还是被誉为中流砥柱,

对于您,这都可以说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呼唤。

无论是玩忽还是谨慎,是善良还是贪婪,

而您的存在则的确是对宇宙长河中

千百万领航者无私的审判。

金佛山搜奇记——献给我国一位著名的生物学家

那年总算有幸能一同生活在绚丽的“天府”,

金佛山多么像耸立“天府”插入南天的“天柱”。

还有人夸它说是生长在大海里的一棵长青树,

好宁静的大海哟!常常被莽莽苍苍的林荫染绿。

是你倡议在这块未开垦的处女地谋求落户,

在电闪雷鸣里仔细搜寻传说中古老的金佛。

拓荒者的示意图已向整装待发的人们标出:

小金发的生活史比传说中古老的金佛还古。

不知是不是金佛遣来的无边无际的迷雾,

一向覆盖着前人丢失在山间的生命之路。

在朦胧中我小心地谛听你在显微镜下嘀嘀咕咕,

似乎正在咀嚼一部研究苔藓与森林发育的巨著。

一听说在生态演进上有所发现便眉飞色舞,

理当自豪在叶状体与茎叶体之间狼奔豕突。

你在陆生生活的鉴定中常常说发现有我的汗珠,

至今忘不了你是我探索宇宙奥秘的第一个师傅!

回顾第二次握手在炮火连天的山城一时把人惊住,

如果我的判断无误你似乎不大可能还在教授生徒。

“陪都”!它到底是主子和奴才们争夺的摇钱树一株,

你难道真是在尝试人们皱着眉头讲的“宦海沉浮”?

从你那双眼睛我立即觉悟到已经犯了错误,

这种推理对你来讲可能是道道地地的侮辱。

就在这一瞬间我重又随同你所坚持的事业在金山上出没,

我只能用满腔难以抑制的喜悦为一个拓荒者的黎明祝福。

繁花一样美丽的心灵怎能见容于当时的社会制度,

在它的智囊中储备的只能是对科学家们的凌辱。

尽管你仍然是艰难地荷着铁锄长年在荒原上漫步,

博士沉甸甸的思绪哪能抒发人们烧得滚烫的心曲!

我完全明白了这并不是你苍白岁月的全部,

我坚信你的理想一定会刷新你自己的纪录。

多么惦念金山上我们亲手建起的那间木屋,

坐在风雨灯下把残留下来的标签数了又数。

尽管你对格林先生的邀请信已无缘展读,

尽管日内瓦世界生物学会你也难再亲赴。

但是格拉斯瓦特大学仍然把你的讲稿当做传宗接代的家谱。

十九个国家的六十多名生物学家正是因为你的存在而欢呼!

是《属志》重又把人们带往褐色的港汊寻找新绿,

从《对照表》中我终于找到一个巨人对你的嘱咐。

人们称颂你十七年开拓了从前不可能开拓的道路,

是的,你在新的条件下总算赢得了该去的一个去处。

在折腾中有人想把你从《东亚丛藓科》上抹去,

但你却一直深深地铭刻在后继者们的肺腑。

正如你说过的在泥炭藓和低位沼泽的演变中,

从那里去抱回一根大风雪吹折不断的脊梁骨。

从折腾中醒悟过来也曾经用自己那只出过血的眼睛奋笔直书,

昨天我还在为你那位七十四岁高龄的遗孀掩卷痛哭。

它并不是为了诅咒构筑在我们心灵上的一座座牢狱,

而是因为从那些牢狱解救出来的生产激情谋得了

更高的速度。

乡情

是谁在小心地模拟着二十年代的童贞

多像一只小小风帆飘忽在茫茫的烟海

匆匆地检视着落英般逝去的岁月

用它来证实苦辣中赢来的现在

不要担心乡情会给你的心灵涂上异彩

正是它悄悄地传递着海峡两岸的期待

是赶海人引吭高歌,引吭高歌的时候了

跨出一步吧,莫再低头迟疑地徘徊

友谊

是不是最早闪在嘉陵江边的那一滴朝露

把我们纯真的友谊牢牢地浇注?

是不是最初响在大巴山侧的那一声柳哨

使我们在血雨腥风中一见如故?

别那么草率地结束你漫长漫长的回忆吧

从前最好的祝福哪能都来自褪色的家谱?

是的,都把那万里寻真的信念读做开拓者之歌

一步一步地踏上先驱者们曾经跋涉过的征途!

为了过去的一声珍重

——朋友,请留意:离开现实便是对时代的撒谎

谁说这又是在寻求从冰川消逝的雨后阳光

让丢失过笑容和欢乐的花朵互致良好愿望

假如满满地塞在行囊的仍然是近半个世纪的偏见

那么,人们怎么不说你才真是用憨厚伪装的一只贪狼

当然,这只能是像幽灵一样在小鸟的上空飘飘荡荡

谁还肯去用谎言填充海峡两岸思亲和怀友的饥肠

迎着生机蓬勃的彼岸是谁在驱赶着一群赤子之心

宛如暴风雨后的滚滚风帆出没在无边无际的海洋

如果她是一位诚实的歌手

深色的蓝天沾着露水绣出星海茫茫

就这样都沉醉于充满神话般的乐章

站在瞭望镜前的如果真是一位诚实的歌手

她决然不会从夜雾中谱写慢慢升起的音浪

有多少年轻的问讯像带哨的信鸽在长空翱翔

怀乡的岁月却偏偏随萤火在田野的月光下飘荡

诗国的永生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老是盯着他从前失去的一位知音

一支听不见的悲歌正贪婪地捂住她厚厚的两片嘴唇

难道不就是那些湿漉漉的“还未克服的遗物”

隔着海曾经作过多少次湿漉漉的历史见证

还留在古渡头鞭打着行云流水的游人

沉甸甸地偷换了多少个湿漉漉的晨昏

如果真能长传龙的精神,一齐向海峡两岸索取思亲怀友的歌吟

那么,由一颗颗湿漉漉的泪珠所镶成的将不仅仅是诗国的永生

隔海,他常常这样想

沧海桑田,原来就是一个长过程演变的榜样

尽管身负历史重债,这何损于她善知识的发扬

不!只有当那只令人产生重重忧虑的眼睛隔海盯住

他的面庞

祖先的遗愿,才真正像里程碑那样高高地竖立在游子的心房

乐山大佛说

这依旧是诗人们举杯邀来的明月

这依旧是诗人载酒醉游时的夕阳

该不会再疑惑了?峨眉的倒影,东去的九江

她们全都隔海关注着风雨系舟人的行藏

乡恋

柔丽的春风轻轻地、轻轻地吹弹着倒扣在心弦上的南山塔影

而一直流传在这儿的一支小夜曲,却曾经困扰许多个清明

但它到底不是瞿塘峡里的船歌,尽管也一样没有留下她的姓名

哭吧,朋友!何妨再检视一下你的经历,一切都会从你的理智中消逝干净

哪怕他对游人们演奏出的主旋律,赋予那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敌意

我坚信支撑着人生第一个走廊的,是倒插长河另一座直端端的塔影

假如赤子之心至今还没有来得及向山城作最后的告别那么留给你的,这儿已不再是那片浸泡在野哭声中的荒坟

一九八二年六月

友谊·乡情·理想

难道是为了走访黔南第一山?

难道是为了放歌于秦淮河畔?

都哪能还有别的什么盘算呢?

一起去战火纷飞中抵掌倾谈!

你的出走是我所能料及的一场离散,

把山泉的絮语带往最美最美的港湾。

燃烧的彼岸意味着那么坚定,那么锋锐,

所有的观念形态都在称誉民族的尊严!

仿佛才从瀚海中驶出的一队风帆,

无数的生理盐和贝壳丢失在狭长的海滩。

假如不幸再一次跌入岁月的峡谷,

友谊,乡情,理想一大串招领的名单。

一九八二年六月

海思与乡情

——代人向一位侨居海外的台湾诗人致意

乐在绿色旋律中的小鹿班比,蹦蹦跳跳,

他真似打从我心底架向远人的一座小桥。

尽管你当前还羁留在海峡那边,客路迢迢,

但我相信:也是你思亲怀友的一条通道。

听说你早把诗的抒情当做一条明亮的小河,

流向月之故乡的正是一曲阳春白雪的变调。

如果你真的已经沉醉于你常常称羡的潋滟柔波,

重合在大脑的疑虑,早冰释于相思树上的黄鸟。

假如我们的爱情之笛只是在伴随汗马的嘶叫,

那么不管是辜恩还是负义,你都应该比我明瞭。

在众多迎来送往中磨砺着我的不是别的什么,

仍然是正在扩大的海峡两岸之间的相互见招。

也许是由于你当时不愿陷入那个共荣圈的圈套,人们传说中的命运当然要把我俩粘得如漆如胶。我当时奔驰在铁索横江的古战场上,曾经有感于你的大声呼号,

就是因为这种不平凡的遭遇,我们都十分乐意接受战火的燃烧。

都说闪烁的星星离紫金山地面老高、老高,

难道就没有一颗拽着海思投奔你的怀抱。

这不是我对祖国绚丽的历史行卷有什么偏好,

但它于你确是一生中难以消受尽的诗材画料。

你是个诗人,当然还记得香山居士有这样的歌谣,

说一个天生的良人,绝不会把自己打扮成僬侥。

那坐落在红围翠绕中的尚书祠堂如果愿意出来作证,

背负娇儿,我们丢失在几水江边的窃窃私语该有多少?

我深感痛心的正是你所自谦的存在,

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引凰吹箫,

我的脑海倒俨然是已经被点燃了的火海,

别听信那些谎言能铸成我精神上的镣铐。

当着众歌手的面,当然还会有人怀疑赞美幸福的波是一种徒劳,

但他自己也无法回避,这确有比山泉更美的旋律在把心鼓轻敲。

从日光岩上空掠过的银燕,已冲着往日的笑貌寻找到她的旧巢,

一任他们网罗张得高高,无奈海峡两边聚居的原都是骨肉同胞。

更有谁呢?把一片刻上良好祝愿的柳叶,

轻轻地投向古渡头流经大海,引领迢遥。

寄语还独自歌唱在海峡那边的夜莺啊!

快快驮着乡思结伴归来,趁上涨的春潮!

船人说几乎所有的关注都涂上扶摇直上的飞鹞,

蓝天下捞起的正是一幅刊满乡思和恋情的浮雕。

我再不相信还有谁敢在海峡那边向人发出号召,

掐断众多地生长在眉眼之间每一棵寻根的幼苗。

用青石镶成的夜明珠——使人记起蒙受尽双重的凌辱

这难道是女娲氏补天时留下来的一块青石,

它在太平洋的一角装点过如此众多的门户。

谁都指望在赶海中能为自己捞回点什么?

自然也还有人担心他的晚归会引人瞩目。

只有随潮水起落的灯火能照澈海洋的肺腑,

鱼群的戏逐从不会因暴风雨的袭击而止步;

悲惨的历史总算终结了,你该还记忆得清楚,

这颗小小的夜明珠,曾经蒙受尽双重的凌辱。

返航

一艘拥有二百七十匹马力,十三个船人的宝源丰十七号渔轮,从高雄出海生产,因遭台风和海啸的袭击,动力设施和电路均被烧毁,流困妈屿,后得汕头港的热情接待,为他们修复了船只,解决了足够的生产和生活资料,并为其中的三个渔胞找到了亲属。他们在兴高采烈地参观了市容和友谊商店,游览了中山公园之后,满载大陆同胞的情谊安全返航。

天啦!大海总算停止了它的咆哮

是的,船人们都屏着最后一丝呼吸

看,穿行在惊涛蛇立中的宝源丰十七号

依然喘着气。寻找它力竭声嘶的一群伙计

颠簸在浪尖上一个执著的意念

像远在西天,杂在恒河沙数中闪光的一粒

悄悄地流泻吧!向彼岸悄悄地流泻

共奔涌着的另一个漩涡

再经受一场暴风雨的洗礼

陶醉吧!又一曲挥金如土的爵士音乐

沉醉吧!又一杯挥汗如雨的威士忌

这真是丢尽了船主厚黑厚黑的老脸皮

他还能为飘泊在海上的友谊和未来祝福么

凭毅力再凝成一个具有生命力的实体

是鲧,还是禹在巡行水系时的大意

把台风和海啸都一起丢失在这里

如果还有什么兆头,一堆紫盈盈的磷火

在那边,或许还有人担心鳄鱼群的袭击

唉!拼它那股拔牛筋的力气

蹦在夜雾里的,是马达吐出的最后一声叹息

谁是强者,总不能老是拣一些不吉利的言语

投入贪婪地偷噬过光和热的茫茫长夜

啊!船,就是它,一会儿被高高地托上珠穆朗玛峰的上空一会儿又被一头张着嘴的巨灵掷向比海拔还低的

吐鲁番盆地

曾经有人认为它已经被挟持在死亡的腹壁之中

假如是这样,一个新生体即将降生在汕头一侧的妈屿

全凭一条没有被死神掐断的生命的小溪

十二条好汉重又奔流在一起

这尽管是一片又潮又湿的海滩

但它到底是我们不太陌生的土地

喝着身边剩下的最后一口淡水

大家都在忖度着破晓后的遭遇

早就蹲在这片海滩上的:是不是同行的嫉妒

早就蹲在这片海滩上的:是不是久别后的猜疑

早就蹲在这片海滩上的:是不是政治家们的偏见

早就蹲在这片海滩上的:是不是同胞兄弟的情谊

别再那么不安地相互瞧着了吧

反正都是捆在一条发鞭上的蝴蝶结

这当然不是讨论出海捕捞的会议

沉默和争吵难以填补内心的空虚

悬在眼睫下的:

——是一些一米六七瘫软了的身躯

悬在眼睫下的:

——是咬碎了牙的柴油机

悬在眼睫下的:

——油箱里已经没有一滴白色的血液

悬在眼睫下的:

——再已没法找到那付轻型的储冰设备

都守着一座快要倾圮了的心房

能用全新的语言为自己作出满意的总结

谁曾料到汕头港至深至广的关切

早在瞭望镜中为他们一一备齐

啊!溺在海峡中起伏不定的思潮

原都同大陆十万万同胞共呼吸

乡音在富有色彩的外滩筑起大院

鼾睡在大院中刚放下的一只摇篮

摇篮里真的还散发着儿时的乳臭

人们都瞪着一双似曾相识的倦眼

难道我们不是歇息在一座冶合的大炉膛么

把难以钩稽的往事一一烘烤在灼热的炉前

友谊正像魔术师一样,伸出一双健壮的胳膊

把搁浅海思中的宝源丰拖进新的历史港湾

一群人肩并肩地向园中走去

都怀着对一位先驱者的敬意

假如它是用色彩涂成的一支散曲

果然已掉入南海的晚霞凉风习习

假如它是用音响揉成的一首抒情诗

我们又朗诵了一次陶令的归去来辞

假如它是握在艺术大师们手里的一杆画笔

墙外的渔家小院第一个读到它最佳的祝词

它还隔海捎来老搭档们的一席悄悄话

园中的草和树都在说严寒已全然消逝

这时,大脑像一台熊熊燃烧着的加热炉

水和气在沸腾着的炉芯管中激烈争议

——手里团着一个越来越坚实的信念

回归!看你还能为人们豁出多大距离

他们正穿行在高楼林立的峡谷

寻找毅力和智慧浇铸的立体造型

往往在黄昏后登陆的十二级台风

曾多次试探过它固有的稳定性

当他们小休在一家命名为友谊的商店

橱窗口堆满形形色色象征友谊的商品

每一个商品都绣上浓浓的海思与乡情

每一位店员都是绝顶聪明的仓颉先生

是她们:假精灵于祖国的名山大川

是她们:象形于自然界的异兽珍禽

是她们:深有感于长夜的晨鸡三唱

是她们:重温着五千年的历史投影

是她们:日日夜夜信守着大海的潮汐

是她们:日日夜夜守护着春天的永恒

海枯石烂么

——这儿像银河系一般的宁静

海誓山盟么

——怎能道尽十亿尧天的乡情

琴毁人亡么

——到处都还操着难改的乡音

焚椒折桂么

——依旧是毁不了的落叶归根

啊!令人迷惘的搁在阿里山顶的一轮明月

使人想起那口珍藏多年生了铜锈的古镜

爷爷,你真该高兴,你空前兴会

你带给我的一切,我都完全没有猜对

原以为:从你垂在脑后的那一头长发

还可能嗅出当年返航时发酸的臭味

如今,竟在发式隆起的地方

找回你搁在海上的多少年岁

原以为:白内障拉开的一层厚厚的雾幔

已把你送进盲人院第二梯队

然而你的晶体并没有产生蛋白质变

在清彻的玻璃体中依然闪耀着年轻的信心和智慧

原以为:八十个年头的劳累

已在风餐露宿中压屈了你的双腿

这儿是雨后晴云刚刚拂拭过的海滩

从第一行脚印,同行便都认出你健步如飞

(不管是哪一个年头的哪一个春天

他们肯定会在妈屿同你再次聚会)

不对!不对!这原来是一场大大的误会

十三株英雄花和一大袋红豆该有多美

你在青年人的理想和老一辈的信任之间

你在海峡的这边和海峡的那边

俨然是一个好心肠的播种者

海上的风暴啊,我一点也不后悔

哪怕是穿过冻土层下一条越来越拥挤的通道

人们也将怀着感激的心情重入故乡敞开着的门扉

就在欢送宝源丰返航的港汊里

留下一首还没有写完的抒情诗

载回一船永远睡不醒的美梦

还夹杂着一些传奇式的故事

该怎样去慰藉岛上那些跟爷爷一样的爷爷

还有那个望眼欲穿的越发衰老的花家姐姐

一排排蓝色的矮屋

一串串熟悉的名字

一条长满荆棘的小径

一种近乎公开的秘密

让孩子们也学会怎样歌唱重逢的欢乐吧

一页一页地撕去同离思粘在一起的日历

眼睛

都夸它是一个人的灵魂之窗,

因为灵魂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皮囊。

然则,假如一旦真的丢失了那双能青能白的眼睛,

朋友!那你留在人们心目中的:

爱与憎的天平只能是更加渺茫。

都夸它是一座广知识的圣殿,

这就摩崖造像者来说已经屡见不鲜。

然则,假如一旦真正丢失了那双能青能白的眼睛,

朋友!你能剩下的:

难道不只是一张再也不能飞向未来的风帆。

“尸 解”——记一位侨居海外的神经病理学专家

当时就有人夸他是从沼泽地那边飞过来的雄鹰,

并声称曾经拾到过他同暴风雨搏击的败翎;

而人们的记忆却偏偏从湛蓝色的海面慢慢升起,

因为每一个开拓者都珍惜自己刊入记忆的青春。

他并没有乘兴陶醉于那些发自内心的掌声,

而是以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投奔祖国的信任;

既然咆哮在太空的暴风雨并没有把他惊倒,

他那一双矫健的行脚又何惧于道路的泥泞。

欢唱在生命之树的鸟儿叫知更,

多想用自己的专业为祖国抒情;

让健康打开每一扇灵魂之窗,

让聪明长护我大黄帝的子孙!

有人担心他选择的道路似乎尚待铺平,

而他赞赏的却原是校园中的传龙精神;

假如北斗星肯给他注销一轮花甲,

更能为未来的开发贡献多少青春!

他说祖国和人民并不欠他一份人情,

他说祖国和人民并不欠他一块美金;

那他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在欺世盗名?

不!让神经病理学替他的心灵作出反应……

“并不是因为年过古稀急于向祖国讨座坟茔,

我没有什么烈士感,也不会去追求自我牺牲;

假如我的经历真能填充祖国的一项空白,

为医学界提供尸解,我当引为无上的哀荣。”

这就是他为什么久久不能忘怀于那一百九十个小时的行程,

这就是他常常惋惜的有些人压在“伤痕”下忘却了自己的责任:

如果你真正想做一个喜欢光亮和温暖的骑士向南天门进军,

就不能再在偷火的普罗米修斯面前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为璀璨的故乡举杯——留在回归线两端的一段经历

黎明,杂在另一群人中,从太平洋的一侧

爬行在用期待弹出的、快三十八年的生活音响

尼龙口袋里装的,不是前人净化在巴子国的蕴藉

也不是道士们在青城山上建起的水陆道场

阳光,热气浪,别再那么不安的眯起你的眼睛

为给古柏森森的丞相祠堂系上脱缰的遐想

不!是谁把十二桥边殷切的问询亲手递交给你

还用火漆代替封条把袋口牢牢地烙上

我一定能够找到她的,一幅生气盎然的画布在眼睫下摇晃

打开智慧的闸门,逻辑思维就是一种难以克制的力量

这当然不会是十八世纪留下的差异和嘲弄

假如是这样,我也宁愿烧死在璀璨的故乡

只有在这一瞬间,你才算真正走出了灰色的雾谷

我还是您的一个公民!挺直的胸脯,厚厚的脚掌

是的,你并没有沉溺在一种虚幻的构思之中

遥望闪光的新岸,挥动着有力的双桨

昨天,为什么人们老是讲述着她的故事

在那个渔港,能再用绛紫色的迷雾胶住驰骋着的年华

依然是那枝袒露在墙头的红杏

连同嫩绿的花萼一起披上儿时绚丽的童装

747的视野还没有来得及移向它掉在落霞中的倩影

机舱里的人们已拜倒在从大地缓缓升起的民族脊梁

哟!八十年代又一个春天的早上,有人在苦苦地思索着

呆在跛了一只腿的历史回廊中,轮到他该是第几度刘郎

你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红润的波光

总算第一次被带进浸泡在海思乡情的舷窗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填不平的沟壑

特别是那些曾经被历史车轮牵动的逗人的行藏

慢慢移动着的星座一再提醒我已经呼吸在祖国的领空

祖国的领空啊!此刻正在用大楷缩写蕴含多年的懊丧

思亲和恋友的火焰把祖先留在人体中的血色素煮成溶液

沿一条湛蓝色的航道浸染着海峡那边每一个激动的心房

急促跳动着的心律就是一支回归的奏鸣曲

但它决然不似闪烁在出发前那双眼睛中带血的狂想是谁再次把我憋在唢呐一样的频率之中

一会儿重又把我送往传说中古老的华阳在长城一侧的那幢灯火辉煌的厅堂里

我成了一个狂热的现实主义者把天花板望了又望所有凝注在这里的目光都在庄肃地向我交割主人们的祝愿像飞瀑,像山泉湿透我的诗囊

一九八二年五月

红染一林枫叶

红染一林枫叶,

噫,一醉已成深秋。

诗人说:炊具不炊煮自家骨肉!

此岸故事如流,

彼岸故事如流。

依旧闭门觅句?

伊人更上层楼,

从没见过没有神龙约束的殿堂。

只要敲响黄钟大吕,

任他书符念咒。

桑利莫·远山·夕阳和海

彩绘耶?无需。

一支无法投递的歌,瞬间,

共夕阳固化在远山的白云。

您说是您的,

她说是她的。

蝴蝶谷,蝴蝶泉,蝴蝶梦。

圆月,在又一次摈弃中。

蝴蝶,飞向桑利莫,

飞向脆弱的平衡。

惦记她,也惦记着您。

梦,不是一张弓,

不是弓和矢的挑战。

而人则都可以被太阳掳去,

掷向大海,掷向岩石,

掷向世界的一隅。

恰在索取和奉献之间,

水爱向往,山爱回忆。

既回忆了,也向往了,

——留在诗的断层,诗也

早知道该怎样造就它自己。

解甲乎?可以。

投肩乎?可以。

你会发现夕阳解说的风景线,

——世界大串连的哲学构架,

有如孔子在长崎受到的礼遇。

愿外星人和您,

也一起沉思吧。

没有船,一个月白风清之夜,

更没有什么奇迹,

让人和人都各自占有一段距离。

诗,又从海里满出来了,

满出传统,满出未来,

满出主义……

浪,真像一堵凛然的墙,

唷!一衣一钵竟系百世情谊。

远山、白云、路和海在哪儿?

还是去问水,去问小溪。

副题仍是女性和人才的压抑。

正像过头的话,

叫人感到多余。

晚安!请问这是第几个周期?

涉过海,何以见不着海?

抱着一座根雕的主妇,

杂在人与城市,

杂在人与人之间,总爱回过头去。

小班比之歌

“天上一个月亮

水里一个月亮”

“天上的月亮在水里

水里的月亮在天上”

“低头看水里

抬头看天上

看月亮,思故乡

一个在水里

一个在天上”

——《台湾诗选》:彭邦桢《月之故乡》

一提起鹿苑就使人们想到它似乎象征着偌大的

无所不包的天地,

令人惋惜的倒是小班比一家的命运真是蹩得出奇;但不知为了什么他今天是如此高兴而又彬彬有礼?路上有人说老班比的海外行踪给他浮游的思亲之梦插上了双翼。

正是那一腔激情化作热泪淹没在天伦之乐的惆怅迷离,当着班比妈的面凝聚在字里行间的何止是母爱的唏嘘;满脑子的迷惑和猜忌对他长时间的折磨,

并不曾使他忘记是谁给自己命名为班比。

像一只云雀翱翔在云际无数的星星闪亮他儿时的记忆,紫金山正是一支缠绵悱恻的歌多年来紧贴在她的怀里;多情的春风和烟雨把秦淮河畔的画舫打扮得多么柔丽,雨花台前寻找过多少次充满了理想和希望的诗人玉屑。

是什么魔力把老班比掷向海峡的一隅,

太平洋上空的风暴可真由不得他自己;

天府之国便成了小班比的第二个嬉游之地,

偏是辽阔的楚天又招来了班比妈无限心事。

粘着云和雨的巫山十二峰也难以挡住鸳鹭般的怀念,

追忆祖国的山川、历史、人物你看老班比是何等的贪婪;

他正像水中的明月悄悄地浮向太平洋的彼岸,

痴情地倾听着羌管、箫鼓和山馆中的燕语呢喃。

对长天班比妈暗问斜阳系住归舟的是哪家的垂杨,

豆棚瓜架描绘尽老班比涉海前的音容笑貌诗酒文章;

记得母子俩都无限深情地盼望着总有那么一个早上,

海峡的这边和海峡的那边会架起一座金色的桥梁。

小班比并没有辜负她要善为祖国贡献青春的教诲,

和她一样满怀信心地走上他多么喜欢的工作岗位;

难道您没有看见理想和热情浇注的绿洲他当之无愧,

远处燃烧着的篝火照亮了那些青年小伙子们的智慧。

十年浩劫代人受罪的班比妈精神上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并不是她有什么疏忽而只是“历史”留下的一块创痕;

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当然感到震惊和无比的悲愤,

但她更痛心的是会不会因此而影响老班比的舔犊情殷。

她从不理睬人世间还存在不存在人们常说的那种憨厚,

多么像屋旁的老榕树那样长年扎根于老班比的歌喉;

出洞庭湖口不管他的旅游是逆水行舟还是顺水推舟,

她都慷慨地乐于为之提供绿色的梦提供绿色的淹留。

只有渗杂在热恋中的万千情语才不计报酬,

因为它往往像秋露一样随枫叶飘落在荒洲。

她为什么老是伴暮鼓晨钟紧抱着诗魂一缕?

这能说她于老班比的一往深情是一无所求!

历史上留下来的偏见离间万里寻亲的忠诚?

玉门关外的铁笛吹裂了一时失去母爱的赤子之心。

谁还肯相信那一些嘲弄历史的家伙能够挨到天明,

您看金色的太阳已经翻越笼罩着它的浓厚的乌云。

灿烂的二月阳光给小班比拧开幸福之门的电钮,

让妈妈同自己的悬想共红色的电波在宇宙搜求;

似古代传说中的飞舟驾着两名饱经忧患的歌手,

驶向海上对所有的人家致意俨然带着无限绸缪!

海峡的这边和海峡的那边原都是同胞骨肉,

兄弟呀别再把对祖国的怀念长期憋在心头;

看!孩子们的祝愿像光与热交织成的柔情万缕,

把祖国大陆同台湾省间的海水热腾腾地烧透。

遍插茱萸乡人们已高高地举起红茅烧酒,

小班比手植的锦橙已累累枝头快要熟透;

人们是多么盼望寄居在海峡那边的同胞,

在当前最是逗人欢乐的季节里回归聚首。

老班比像其他滞留海外的侨胞一样感到十分惊讶和内疚,

无数飞鸢载着欣逢盛世盼亲归的家书在海峡的上空飘浮;

缅怀往事,他一时坠入了炽热的乡情共离思汇成的幻海,

夜莺啊!莫再用蘸着烦恼的歌声困扰我月之故乡的良俦!

是人为的隔阂不是时代的刁难使他情不自禁地发出长叹,

浮现在他脑际的一切都充满着希望而不是什么断井颓垣。

往事迢遥,包括带泪的笑脸,但这怎么就能说它是往事如烟,

沦陷,期待,祖国的灾难,战火中的初恋不都一一涌现在眼前。

并不是从前所担忧的失望砸烂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在一大堆函电中小班比的名字首先映入他充满征尘的双眼。

还来不及鉴别这个令人悬念多年的名字是真是幻?

他预感到将有一种什么力量会解脱他长年搁在心上的负担。

孩子的思念爱人的眷恋本来就已经常常使他的泪花在眼中盈转,

但他认为所有这些都只能说明过去所传将信将疑的问题的一半;

如果能早早结束一家人天各一方的尴尬局面,

不管过去是为谁吃苦代谁受罪她都心甘情愿。

小班比和班比妈抱有一个共同的心愿,

海峡那边的悬念正是海峡这边的悬念;

为什么要把种种罪名强加在同胞之间,

要扫除疑虑看来还离不了坚定和果断。

当然这并不是广寒宫阙的琼楼玉宇也不是什么唐宫宋苑,

但的的确确是用光明代替了笼罩在这块土地上空的黑暗;

也许人们怀乡和思亲的善良愿望会化作一只无名的大雁,

总有一天定会展垂天之翼自由自在地飞翔在海峡的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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