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花一木只是没有你
雨之星，雨之星，……自己的丈夫若干次午夜梦回喊出口的名字——之星！
站在那儿，楚天默也被震慑住了，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了！
好半响，杜铃兰温柔的叫，“如烟！”
雨如烟惊颤着，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杜铃兰走了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孩子，那你告诉楚妈，这个男人是谁？”
雨如烟喘息着，眼里蓦然间充满了泪水，她向杜铃兰摇头，“他，他……”，
忽然，她哭了出来，她伸手紧紧抱住了杜铃兰，哭泣着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杜铃兰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脸色是严肃而正经的，“好孩子，别哭，楚妈知道他是谁，楚妈带你去找他，去找他！”
她紧紧地拉着雨如烟，力气出奇的大，她拉着雨如烟一直走出房门——
“砰”的一声，门重重的合上了。
房间内一片安静，楚天漠缓缓的，缓缓的跌坐到地上，这个房间里，飘荡着雨如烟的一切，她的气息，她的高兴，她的生气，她的笑，她的泪，仿佛她的呼吸声都还轻轻地在他耳边……
蓦然间，他发出一声悲切的低鸣，“啊……”
雨如烟被杜铃兰紧紧拉着，脚步踉跄的跟着。
杜铃兰拉着雨如烟急急的走往主楼，走了两步——
她忽的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哦，他不在这儿，他今天还没回来呢！”
雨如烟哽咽着，低低的叫着，“楚妈！”
杜铃兰的声音更加温柔了，她轻轻地说，“好孩子，别哭，我向你保证，我会带你去找他！”
她说着，已经拉着雨如烟走到楚宅外，甚至于李妈在门口喊她，她也没听见，她恍惚的拽着雨如烟一直走，直至在庄园保安诧异的目光下出了庄园大门，便急急的冲上了大路，甚至很快便冲过了马路。
突然，她听到了楚风的惊呼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在杜铃兰的耳畔，已经站在路边的杜铃兰偏头回眸——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准确的说，是冲到了她身后的脸色苍白，表情茫然的雨如烟的前面。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杜铃兰看到了马路那边的楚风，他正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他大声惊喊着，“如烟！”……
杜铃兰没有丝毫的考虑，仿佛本能似的，她猛地朝着前方跨出一步，同时，一手勾住已经不知所措的雨如烟的胳膊朝着路边猛力一推——
与此同时，楚风的手碰触到了她的身体，他们重重的落在了跑车的前脸上，接着，她和楚风同时腾空飞起……
撕心裂肺的刹车声终于停止！
楚风当场死亡！
——急救车再怎么快的赶来，再怎么急救，终也没能救回杜铃兰的命！
终于，这一天，成了雨如烟这一生再也无法忘记的日子，那些景象取代了往日——“哭喊着找妈妈”的梦魇，往后的多少黑夜里，她总是在这个新的梦魇中惊醒，醒来时，泪流满面！
看着满面泪痕的雨如烟，杜铃兰纵使有千言万语全说不出口，只是用一种充满歉疚之情，怜惜之情的眼神深深凝视着她，久久无法言语。
“太好了……你没事……”，杜铃兰想伸手抚触雨如烟那毫无血色，痛苦不堪的面孔，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的头好像灌了铅块似的，好沉，好重，“好孩子，答应我，离……离开他……”
雨如烟从来不知道，他们竟会舍了命的救她，这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冤孽——她决堤的泪水泛滥成灾，她点头，点头，死命的向杜铃兰点头——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
如果时间可以选择暂停，她乞求让时间停格在车撞向自己的那一刹那，她不要他们这样对她！她不要！她不要这样的恩情！她不要——
——天空，幽幽的细雨开始飘落，一丝丝飘散到发上，脸上，身上，……
葬礼简单而隆重的举行，……一列列宾客缓缓离去。
在硕大的墓碑前，楚颜跪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江晚晴脸色凝重哀伤，停立在楚天漠面前，“请节哀，爸爸妈妈已在飞机上，却还是没赶上楚伯伯的葬礼，对不起！”
楚天漠无言地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
雨如烟静静地站在他们后面，仿佛凝固的化石，视线没有焦距的投射在前方。
江晚晴叹气，看着他们，江祺晴轻拉拉她，姐妹两个慢慢离去。
雨越下越大，但是谁都没有动，好像钉在了地上。
忽然，楚颜慢慢起身，走向了雨如烟，泪水模糊着双眼，她抓住了雨如烟的手，恳切的眼神，恳切的语气，她央求着看着雨如烟——
“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请告诉我爸爸妈妈还活着，求求你，……就一次，请对我说一次谎吧！就一次，请你骗我一次吧！请你……
雨如烟木然的看向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没有一滴泪珠，仿佛失去了反应，……她慢慢张开嘴——
“他们死了，都死了……”
楚颜怔怔的看她，忽然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
——这一耳光结结实实，雨如烟的头侧了过去，整个人跌坐到地上去。
楚颜又抓住了她，死命的摇晃她，“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害死了他们！你看你做了什么事，你看你做了什么事？……”她不断重复的哭喊着。
雨如烟双手无力地颤抖着，木然的表情里，似乎没有伤心，………只是她的眼底，分明是痛苦，……似乎没有反应，只是面色苍白不停的颤抖，那分明却是无可比拟的痛苦！
楚天漠无力的抬起头，迎着雨，湿湿的头发遮住了眼，他转身，一把拽住了楚颜，用力揽着她，走向了停在远处的黑色轿车。
楚天漠重重的关上了车门，发动了汽车，车越来越远离墓地的位置，一个急刹车，车停在了路边，他无力的弯下腰，把脸埋在方向盘上，没了魂魄的表情，呼吸越来越粗重——
一大滴泪珠，悄悄的滑落下来！
——夜，静谧而多愁！
命运将他们牵扯在拉一起，却安排一个无言的结局，那道他们之间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这个问题如同一张网将他们牢牢捆住！
雨如烟静躺在被褥里，定定的看着满室夜黑——
门轻轻的开了，她悄然闭上眼，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走近了床边。
身边的床垫向下陷了些许，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喃——“雨如烟……”
她的名字仿佛变成了咒语，由他的口中吐露的咒语。
雨如烟没有动，以前她经常觉得楚天漠喊她的时候象念魔咒，低低在她耳边的吟咒，
“如烟——”，那魔咒伴随着轻怜的吻飘落在她的额上，很轻很轻，……她却深深的感觉到他内心漫天的痛苦，那痛苦快要让他窒息了……
她几乎进入无意识状态，……
许久，她又听见了轻轻的开门声，那熟悉的脚步声慢慢离开了，他走了……
直到退出门外的脚步声再不可闻，她才睁开盈满珠泪的双眸，隐隐感到那远去的身影再不能眷恋了，再也无法眷恋了……
她明知不可为却还无可救药的眷恋着，眷恋着他的温暖；明知不可以还无可救药的的奢盼着，奢盼可以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也好，静静地看着也好……
一阵阵痛楚直刺穿她那千疮百孔的心，泪水滴落进枕头——老天爷，我错了！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雨如烟拎着简单的行李立在楚宅主楼的大门口，整个室内静悄悄的，楚风夫妇的遗像前只有楚颜，她压抑的抽噎着——雨如烟却没有勇气走进去。
她倚着门框，低语，“楚颜，……”
楚颜泪流满面转过身来，看着她，痛楚的大声叫嚷，“你走，走啊，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雨如烟模糊的看她——千言万语都弥补不了这一切了，永远弥补不了了，千言万语都只化成——
“对不起！……”
她绝然转身，走了出去，泪眼朦胧中看见楚天漠高大的身影，他冷冷的立在大门口。
她拼命的眨眼，贪婪的想将他看得更清楚，奈何眼泪来的太多太急，眼前的楚天漠忽远忽近的有些模糊。
楚天漠冷冷的注视着她，待看清她手里的行李箱，他脸色遽变，猛然抓住了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雨如烟！”
雨如烟浑身一震，被动的站立在那，“我要离开这儿！”
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可是却又是那样遥不可及，咫尺天涯，真的是咫尺天涯了，因为从今以后她再也没资格去想他，对，想他的资格早就不具备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看着他了！
所以，她要逃离了，带着满身的罪孽逃离他！
楚天漠瞪视着她，逐渐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僵直着，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在这一瞬间，心里象有一千根针在狠狠地刺着……
她慢慢将楚天漠的手拽下，她清晰地感觉到那手愤怒的在颤抖，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眼中的凌厉足以刺穿她，她只是以最快的声音低语，“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
她大步远远地走了出去，她背脊挺直着，麻木地往前走着，……
罗訾阳赫然伫立在那落日余晖中。
楚天漠定定的看着，看着那深深渗进他骨血的身影渐渐走向了罗訾阳，他久久的静默的站在那儿，久久的如石头般的沉寂，……
久久，他冲血的眼眸泛起了残酷的光芒——
雨如烟，你会回来的！
已是冬天到来的时节，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高远，比任何时候都要清冷。
雨如烟安静的坐在后车座，她不说话，只是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罗訾阳也不说什么，静静地开车。
车子开得很稳，冬天才刚到，天气还是一如前些日有些阴冷，车厢里有足够的暖气，可她还是觉得冷，从来没这样冷过，从头到脚彻头彻尾的冰冷。
雨如烟渐渐蜷缩起身体，这一刻她觉得浑身冷得似冰块，冷得她几乎觉得汨汨流动的血液似乎也快结冰了，而她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胸口像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她像溺水的人，陷在黑暗的绝望里，不断地向下沉，向下沉，却无法挣扎……
“如烟，如烟，如烟，……”
有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她看到罗紫阳正担忧的回头喊着。
“你没事吧？”
她错愕的抬起头来，看到罗訾阳温柔关切的眼神，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歉疚，今日他来接自己，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忆起那日楚天漠的言语，总觉得不安，……
但今时今日，……也许自己多想了，她拢紧了衣服，吸了口气，小声说，“谢谢你了，你在前面放我下车吧！”
罗訾阳稍稍有些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问，“好，那我就在前面的酒店门口放你下车！”也许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楚家突然发那么大的事，她却在此刻离开，肯定与她有某些关联。
——地球不会因为谁而停止不前的，时间也不会因为谁心碎就停止的，所以，日子还是照常的过下去。
只是楚天漠不再回小楼去住。
“古飞，往后你要密切关注罗氏企业所有业务往来，详细的报告给我。”就算她是他妹妹又如何，就算因此害死了楚风夫妇，他也没有打算让她离开他身边——
而她居然推开了他的手，楚风夫妇尸骨未寒，她就迫不及待的投入罗訾阳的怀抱了吗？他以为挂了他妹妹的名号他就会让她堂而皇之的逃离他吗？
“罗氏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要想在短期内吞下它有些困难！”古飞点头，隐隐约约在楚天漠眼中看到一些恨意，他是恨罗訾阳吗？罗訾阳和他根本没接触过几次，除了上次他突然决定和罗氏合作，那****还带了雨如烟出席仪式……那么，他是因为雨如烟了吗？
“任何手段，我只要最短的时间！”没错，那个此刻身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楚天漠，的确给人一种心怀恨意，阴冷森然的感觉，他慢慢的啜饮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
他绝不能放纵她离开太久！
古飞看着他，浓眉微蹙，微微出神，忆及那个如水般的女子……他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