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死
孟婆轻轻叹了一声道：“你可知道世间万物都是有因果存在的，无论前世或是今生，一切也都由因果而生，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你现在，可想知道你的前生是做什么的吗？”
高振神情一怔，他没想到孟婆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我的前生？”
孟婆接着说道：“你随我来，我带你看看你的前生！”
高振心里一凛，淡淡道：“好吧……”言罢，他随着孟婆来到了桥边，在奈河桥边耸立着一块形状怪异巨石，这块巨石足足有几丈余高，在这块巨石的正面刻有红色的大字----三生石。
高振心中一颤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
孟婆轻声说道：“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轮回，缘起缘灭，都会在这三生石上显现出来，现在就让你看看你前生吧”
高振的心里悸动了一下，此刻，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这“三生石”上。
这时，“三生石”原本粗糙的表面，好像突然发生变化，渐渐的变成了一面光滑，并且闪着亮光的巨大石镜，高振站在这面巨大的石镜前，静静的凝望着，蓦地，从石镜的中心隐隐的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在一座深宅大院的门前，一个乞丐蓬头垢面的蹲在墙角里，他的身上只穿着非常单薄的衣裳，在瑟瑟的寒风中不断的发着抖。好似他已经饥饿了好多天，今日来到这深宅大院前，本想求好心人赏口饭吃，可没想到突然下起了大雪，在这大雪纷飞的早上，他只好忍耐着。
过了一段时间，雪下得更大了，乞丐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他轻轻的扣响了身前那面朱红色的大门。
“咯吱……”大门轻轻被拉开了。
“求好心的人，赏我一口饭吃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啦！”
大门内的一个仆人望了乞丐一眼，蔑视道：“滚，滚，滚，这大清早的，你一个臭要饭的来这里起什么热闹，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乞丐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的嘴角在不停的颤抖着，好似全身已经被冻得不行啦！
仆人道：“今天是我家小姐成亲的日子？你来这里，真是晦气，还不快滚？”
乞丐艰难的说道：“那乞丐我恭贺贵府大喜，贵府大喜之日，我来这里只求得一口剩菜剩饭吃！请您可怜可怜我吧”
仆人一脸怒气道：“我说你这臭要饭的怎么不识好歹呢？告诉你今日乃我家小姐成亲之日，你还不快滚，别在这里碍事！”
乞丐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暗自摇了摇头，欲转身离开。这时，从深院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甜美的女声，道：“张管家，是什么人呢？”
仆人闻言，立即回应道：“禀小姐，是一个要饭的乞丐，我说让他快滚，他还在这里跟我说个没完！”
院内女声道：“原来是乞丐啊，张管家，你就赏给他一口饭吃吧！”
仆人应声道：“是，小姐，我这就给他弄去！”
不多时，仆人手中端着一碗剩饭从大门中走了出来，递给了乞丐道：“给你，这是我家小姐赏给你的，哼，吃完了就快滚！”
“咯吱……”朱红色的门轻轻的闭合上了。
大雪还在不停的下着，乞丐手中端着这碗剩饭，像是见到了亲人般，三口五口便都吃了下去。
没过多时，一阵悦耳的锣鼓吹打声，隐隐的传了过来。乞丐吃了这碗剩饭后，恢复了些体力。他极目眺望，在这条街的尽头，走来了一列迎亲的队伍，几个人手提大红灯笼的人，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头，后面则跟着一帮人，沿途吹吹打打。
一顶花轿停在了院门前，新娘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显得格外的华贵，全身好似都散发着圣洁的光华，新娘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下，迈着莲花步，朝着院门缓缓的走来。此刻，门外炮竹齐鸣，锣鼓震天，新娘的身段婀娜，犹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百合，迎着微风，在翩跹起舞，而在新娘的头上，蒙着一块红盖头。
乞丐卷缩着身体，隐藏在墙角处，好似所有人都在忙着迎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新娘渐渐走到了花轿前，轻轻地下了头，可当新娘要走进花轿的瞬间，不知从何处，忽然刮起了一阵的寒风，将蒙在她头上的红盖头，轻轻的扬起了一边，乞丐尊在墙角处，恰好看到了新娘的相貌，只这一瞬间，乞丐看到了一张极美的面庞，犹如出水芙蓉般，清纯而美丽，乞丐怔住了，这么美丽的女子，是乞丐这半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新娘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在吹吹打打中已经远去。乞丐依然蹲在墙角处，他心里在暗自想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呢，看来这辈子是别想了，只有等下辈子了！
“三生石”上的画面到这里忽然的停止了，孟婆突然开口道：“你看懂了吗？你的前生就是那个乞丐，而她则是那个深宅大院里的富家小姐，前世她赏给了你一口饭吃，这就是前世种下的因，如今你要报答她？”
高振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他望着身前这块巨大的“三生石”怔怔的出神，好似前世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在了他的心头，““乞丐”原来我的前世就是一个乞丐，“呵……””高振暗自摇了摇头，在这一刻，他的心灵深处，好似某个地方在砰然碎裂。
末了，高振转身对孟婆道：“孟婆汤真的可以抹去所有的记忆吗？”
孟婆神情一怔，她哀怨的目光望向了高振那张早已苍白而又僵硬的脸，叹了口气道：“孟婆汤可以抹去人世间所有的记忆……”
高振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悲戚之色，淡淡道：“虽然我的前世只是一名乞丐，虽然她只赏给我一口饭吃，但我还是要救她回去……”
孟婆神情又是一怔道：“你执意如此？”
高振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缓缓转过僵硬的身体，望向了正站在奈何桥上，那个被重重迷雾包裹的白色身影，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她回去。”
孟婆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轻声道：“孩子？在冥界之中，有着严明的法制，只要来到这奈河桥上的魂灵，就不可以回到阳间。你可知道？”
高振淡淡哼了一声道：“哼，冥界的规矩我自然不会知道！但不管是天界还是冥界，所有的法规和制度皆由心生，我想由心所制的东西都是可以改变的！”
“由心所制？”孟婆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没错，所有的法制皆由心生，但这冥界中，所立的制度已经被执行了千百年都不曾更改，现如今怎能因为你而改变呢？”
高振心里一沉道：“我若是执意要带走她，难道你要强行阻拦吗？”
孟婆眼波一转，望向了奈河桥上的小茜，然后淡淡道：“你要强行带走她？就算我不阻拦于你，你们逃出了这奈河桥，但“冥界使者”会轻易放你们回阳间吗？”
“冥界使者”高振脑中突然想到，记得以前听师父和自己说过，在冥界之中，有着专管拘拿魂魄的官员，凡是上了奈河桥的魂灵，若是想要逃脱，都会被冥界使者拘拿回来，并按照冥界的法规，将逃跑的魂灵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苦。但也有例外的情况，除非魂灵的怨气太深，冥界之中不能收留，冤魂需化解怨念后才可进入轮回。”高振心里暗自苦恼：“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过了期限，小茜的肉身将不能保全，就算魂魄回到阳间，终究无济于事。现在到底要怎么做？若是强行逃过，就算过了孟婆这一关，冥界使者那一关也是不会轻易过去的！”
孟婆渐渐收回了目光，轻声道：“孩子？你还是回去吧？凡是到了冥界的魂魄，只要上了这奈河桥，就别想再回到阳间。”
“不……我不甘心……我说了，我一定要带她回去。”高振的眼眸中腾起了一团火焰，在疯狂地燃烧着。
“你不甘心，又能怎样？凡是上了这奈河桥的魂灵，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呢？他们都有着自己未了的心愿，但现实就是这样，你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如果来到冥界的魂灵在阳间善事做得多，那么他所得到的福报自然也会多，但一切终究都会在来世才能得到果报。”
“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啦吗？”高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疯狂的大喊起来，“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求求你告诉我，不管怎么样，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愿意去尝试，只要小茜她可以活过来！”
孟婆轻轻叹了一声，这一刻，挂在她眉宇之间的那一抹哀愁似乎更加的浓重了，淡淡道：“办法是有一个，不过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高振闻言，心里一颤，赶忙问道：“当真有办法？”
孟婆接着说道：“没错，这个办法也是冥界之中的传说，这千百年来，我一直守护在这奈河桥畔，还从未知道这个传说是否真的有效！”
高振心里急迫，接着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其实他心里明白，孟婆所说的办法一定有着太大的风险。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什么办法，这也许就是救小茜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这一刻，孟婆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苦涩，哀怨的目光怔怔的望着高振。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愿意为她死吗？只有用你的性命，才能救活她！”
“什么……”高振的脑中一道惊雷猛地闪过，天地在这个瞬间变换了颜色，无数把利刃将他身体，切割成了碎片。
他沉默了，一颗炽热的心，在这一刻，砰然的碎裂。他缓缓垂下了头，不经意间已经泪流满面。
“师父……师父……”这一刻，高振想起了他的恩师-----宏恩大师。“师父，记得很小的时候，您老人家就对我说过，因爱生忧，因爱生怖……只有了却七情六欲才能成就智慧。可我……难道天命果真如此吗？”
哀怨凄婉的歌声，还在轻轻的吟唱着，仿佛唱尽了世间的沧桑和悲凉，唱尽了缠绵绻缱的爱恋和痛苦。
蓦地，高振缓缓抬起了头，充满了血色的眼眸，望向了孟婆。这一个瞬间，忘却市井繁华，忘却了孤灯清寂，忘却了悲欢离合。唯一不能忘却的是那个美丽的身影。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一抹可以摧毁世间万物的悲伤，写进了奈何桥畔，写进了冥界地府。
高振声音哽咽道：“你说吧……我愿意……”
孟婆身子颤了颤道：“你真的原意为她而死？”
高振悲戚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来到五台山后，是师父一手把我拉扯成人……可现在师父的恩情未报，天下浩劫未了……心虽不甘，但别无选择……我不能看着她这样死去……就算她不知道我的心意，就算她不会知道这一切，就算我……自作多情。但只要她能醒过来，就足够了……我还可以听到她的笑声，还可以默默守护着她……”
这一瞬间，孟婆也沉默了，片刻后她哀叹一声道：“在冥界之中，盛开着一种奇异的花朵，这就是冥界中独有的死亡之花------曼珠沙华。相传，只要摘得一朵曼珠沙华，用它在心爱的人面前许下愿望，最后并吃下“曼珠沙华”的花瓣，这个愿望就可以实现，而吃下花瓣的人就会死亡。所谓“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天空中忽然飘落下了细密的雨丝，击打在窗前那棵老槐树茂密的树叶上，发出“唦唦”的声响。一阵阵的狂风夹杂着一股股潮湿的气息席卷而来，吹拂过校区内一栋栋老旧的教学楼。
天炫道长在寝室内沉默不语，他面部的表情此刻显得十分的沉重，眉头似乎也比刚才皱的更紧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高振身前的“长明灯”。这时，长明灯的火苗好似比刚才弱了许多，天炫道长心中甚是担忧，眼看两个时辰的期限就快到了，可高振的元神还没有回来。
天炫道长正要掐指盘算。蓦地，一阵夹带着血腥气味的阴风，从窗口刮了进来。紧接着，一阵犹如夜枭般阴森可怖的笑声在空气中幽幽的响起。“哈哈……哈哈……”
霎时，平躺在书桌上的“紫芒天贤剑”泛起了淡淡的紫光。天炫道长神情一怔，他显然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这阵突如其来的阴风显然是朝着“长明灯”的方向吹去的。天炫道长见状，赶忙口中默念咒语，将手中的拂尘横在了胸前，“天贤神威，金刚护体”瞬间，“紫芒天贤剑”的剑身之上，泛起了绚丽夺目的紫色光芒，紧接着，天炫道长将手中的拂尘向着空中扫去，霎时，紫色光芒形成了一道犹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的屏障，保护住了“长明灯”。
风声减弱，鬼魅般可怖的笑声也渐渐的消散而去，而天炫道长苍老的脸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手捋长须，轻叹了一口气，还心有余悸。
奈何桥畔……
妖艳血红的花瓣，仿佛散发着一股慑人魂魄的妖力，血红色象征着永世不忘的爱恋，同时也象征着死亡。
高振站在小茜的身前，在他颤抖不止的手中拿着一枝妖艳血红的花朵。此刻，一滴晶莹的泪珠正顺着他的眼角，悄然下落，是那么的无怨无悔，是那么的缠绵缱绻……
末了，高振对孟婆道：“小茜她现在为什么不认得我？”
孟婆轻声道：“她上奈河桥的时候被我施了“迷魂咒”所以才会这样。凡是上了奈河桥的魂灵都会被施“迷魂咒”，因为所有的魂灵都对阳间有着依依不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