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性神经症是一种神经官能症,简称强迫症,以反复出现强迫观念和强迫动作为基本特征的一类神经症性障碍。强迫症在患者中男多于女,以脑力工作者常见。”
景录盯着电脑屏幕,念念有词。
“强迫症的临床表现……”他继续进行网上搜索。
“强迫动作 又称强迫行为。即重复出现一些动作,自知不必要而又不能摆脱。”
他回忆起明军在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种树拨树,越是回忆越是觉得明军不对劲。
“强迫计数行为:患者见到某些具体对象(如电杆、台阶、汽车、牌照等)时,不可克制地计数,如不计数,患者就会感到焦虑不安。”
景录回忆起月光下,明军一边用铁锹铲土,嘴里一边小声地念叨“一锹,两锹,三锹……”
他越想越觉得明军真生病了——这可都是典型的强迫症症状。明军为什么患上令人痛苦的强迫症?他想要找出原因。
“强迫症患者深层的心理焦虑导致强迫性行为的出现……”
可是明军生活富裕,衣食无忧,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焦虑担心。景录有些迷惑,但是转念一想,人的内心世界复杂莫测,人心是最难猜透看破的东西。自己一个普通人,平常性格大大咧咧,本来就不是心细如发的人,更难评断他人。
可是生病不是好事,总得想办法及早治疗才行。以明军要强好面子,遇事动辄要求完美的性格,直接开口跟他说“大哥,你病了。”一定会被他回一句“你才病了!”结果不欢而散,也无法达到目的。
景录眯着眼睛,聚精会神思考半日,终于决定先试一试自己的笨办法。
周末他早早来到明军家中,掏出一大叠DVD,“大哥,这都是我收藏的精彩电影,咱们来个周末电影节。”
明军不置可否,吩咐墨西哥女佣露西娅准备下酒菜。
DVD塞进播放机,当电影片名出现在屏幕上,景录格外留意明军的表情。
“《一个强迫症者的自诉》,好奇怪的电影。”明军心不在焉地随口嘟囔。
电影并不精彩,简直可以说是乏味,因为这是一部地道的纪录片,讲述强迫症患者患病到痊愈的全过程。放到大学讲堂上,算是一部参考意义很强的资料片,但是用于家庭娱乐则南辕北辙。
明军拍拍景录,“看不出你还有这种嗜好。”
景录有些不自在。什么嗜好?还不是为了你。别白费我这一番苦心,好好看,对照自己的行为,该醒悟了。他在心里嘀咕,更加起劲地观察明军的反应。
不料明军完全没有出现自己预期的各种表现——震惊,顿悟,感动,沉思等等表情一直没有呈现在他脸上。他的脸上倒是露出另一种景录完全没有期待的表情——无聊。明军百无聊赖地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景录感到很受打击。但是墨西哥女佣露西娅送菜的工夫,站在边上瞥了几眼纪录片,却一脸狐疑地打量本家主人。景录感兴趣地望着她,难道露西娅知道什么内幕?
他尾随露西娅走进厨房,假装洗手,凑近问道,“你都知道什么?告诉我?”
露西娅警惕地盯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景录撇撇嘴,“关于明军的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露西娅更加不屑,“你既然都知道,何必问我?”
“我需要人证!你懂吗?光是我一个人知道,没用。”
露西娅逼上前,“我做的墨西哥菜好不好吃?今晚吃墨西哥菜?”
景录坚定地摇摇头,“墨西哥菜确实好吃,但西红柿太酸辣椒太辣,餐餐吃我胃受不了。”
露西娅凑得更近了,“既然你承认好吃,今晚就还吃墨西哥菜!”
景录悻悻然,眼珠子转半天,只得答应。
晚饭时分,景录为难地看着盘子中鳄梨与西红柿的拌酱沙拉,看着露西娅快乐地大块朵颐自己的家乡菜,又看看完全没在意盘中餐、给什么吃什么的明军,感到沮丧。大嫂奇怪地打量景录,感到莫名其妙。
景录决定正面出击,他严肃地把明军拉进书房,向他摊牌。
明军瞪了他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来意。
“难怪我觉得那部风格奇怪的电影好像有所指,原来指的是我。”他一屁股坐下,“不过,我没觉得我有病。”
景录揭露真相,“大家都觉得你最近的行为举止很奇怪。我有人证!”
明军不解,“不就是因为我挖树坑?只不过时间地点略有些不合常理,也不能说我不正常!”
景录拿出自己在网上搜索来的医学资料,一一列举明军不正常之处。
明军随便浏览,虽然好象不放在心上,脸上还是有几分凝重与不安,“不就是半夜干点农活,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半夜干农活没问题,但是每天夜里起来干农活,就有问题了。更不要说一干俩小时,干得腰酸背痛,第二天早上爬不起来。强迫症不治疗的话,会升级,会变本加厉。原来你只挖两个小时的坑就满足了,不再难受了,可以上床睡觉了。可是你不愿意治疗,这病将来大发了,难道你想要每天半夜起来一直挖坑挖到天亮?”
明军情不自禁捶捶自己的背,一脸苦相,“那……景录你给我随便治治吧。”
景录哭笑不得,“我既不是医生,又不是专业人士,怎么够资格给你治病?”
明军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既然能够不厌其烦地在网上查找到成吨的资料,随便治治应该也不是难事。”
“你这么不当回事,我只好告诉大嫂!”景录亮出王牌。
明军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同意,“要不我们先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听听专业人士有些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