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笑声的世界,这是一个泪水的世界这是一个希望的世界,这是一个恐怖的世界我在一个从311里看到一组各自玩耍的老鼠。尤其有一对小老鼠,稚气地抱着一只圣诞球,球上写着: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一对新生的,要过第一个圣诞节了。这种令人心悸的快乐和美好!
我多么希望,人们不管多大岁数,都有这对小BABY这样的快乐和美好。
拒绝长大!
走出这个,看到门口硕大的加拿大的警徽下,一位白人老太太正和一位黑人男子坐在长椅上谈笑。我又一次感觉着快乐和美好。我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照相。我想,我们三个人三种肤色,我们三个人大体就是全世界了。世界需要有序(背景是大警徽)和微笑,因为这是一个、的世界。
警徽旁有一个写着9,11的报警器,按照相机快门的时候不巧没照下来。也对,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不需要9·11。
虽然高山林立大海宽广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世界唱起同一首歌
10月15日,我去安大略湖畔的一家古雅华丽的八…9065。店主是一位雍容美丽的加拿大女士,她像招呼老朋友似的招呼我:你的旅游鞋真好看,太好看了,你是在哪个店里买的?我很吃惊,因为这双鞋是我在北京的蓝岛商场买的,蓝岛不是燕莎、赛特那样的高档商场,这鞋更不是名牌,是寻常百姓鞋。居然得到海那边的这位女士的赞美,我好得意,好快乐。我想,快乐和幸福,常常就是这么一点一滴,要紧的是去珍惜。
16日《明报》的刊头旁,写着德康保健箴言:惜福惜缘。以前要是看到这几个字,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甚或觉得老朽。可是现在真想把这四个字做成一个大印章,打在全世界每一份报纸上,每一个电视屏幕上。
或许,人类的通病是不珍惜已经拥有的,也不珍惜同在一个星球的缘分,光是加倍地惋惜痛惜已经失去的。多少人恍若隔世地怀念(恐怖)这个字成为常用语之前的世界。但是以前我们有没有小心翼翼地去珍惜去保护那份安宁呢?
我曾经在报上看到过一行大字:保持安宁。我一惊:世界已经不的时候,才想到要保持安宁。如今打开北美的报纸,这个字像苍蝇一样哪儿都是。有的版面上方干脆标上!反恐战争。我是多么希望没有化,只有和平,只有世界大同。我都不愿意我的笔下出现恐怖这个词,我宁愿用斤。我又想起钱锺书先生的《围城》,书中的方先生和苏小姐凡有不大好说的事,就不讲中文讲法语。我也曾经生活在化0中,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可以走出化的阴影?
这是《星岛日报》在纽约世贸大厦高高耸立的照片下边配发的一首诗:
挥不去的思索……今天我们的大楼高了,脾气大了,高速公路宽了,视野窄了。我们的花费大了,快乐少了,住房大了,家庭小了。我们的妥协多了,时间少了,知识增加了,判断能力降低了。我们的药品多了,健康差了,财产成倍增加了,价值缩小了。我们说了又说,但是我们的爱只有那么一点儿,而我们的仇恨是太多了。
《纽约日报》报道,救援人员在世贸废墟下找到价值约2.4亿美元的黄金与白银,还不能肯定是否是全部。可是,想到那些逝去的生命,这些黄金还有什么价值?这个世界是不是脾气太大了?心胸太窄了?爱太少了,恨太多了?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20世纪末的世界,命中注定似的笼罩着世纪末的阴影。安全感、自信心、自由度、隐私权正在淡出。10月12日《明报》打出大标题:
数天内第二次恐怖袭击。10月13日,加拿大移民部打算2002年以枫叶卡份口咄取代移民纸。用激光印刷,而且有眼睛颜色等持卡人的大量资料,很难造假。同一天,多伦多市又掀炭疽警魂。香港防毒面罩供不应求,预计12月才能有新货。17日,郭富城在香港举办《爱情因八结束》新剧招待会。举办单位当场送他一部手提电脑。城城笑道:有这部电脑就可以收,免得邮件染上炭疽菌。
上帝啊,把化0这个字和炭疽菌一起从我们的生活里、从我们的脑子里赶走吧!
10月15日,张学良去世,享年101岁。从1936年他被软禁后,一禁54年。正因为他年轻轻地就被软禁,他就永远被定格在少帅的坐标上。他是永远的少帅,因为他对和平、对光明的承担。
世上只有一个月亮和一个金色的太阳微笑对每一个人都意味着友谊虽然高山林立大海宽广这是一个小小的世界我又该回到我的世界里了。17日我拉着行李走进多伦多机场。旅客们排着长长的队。安检森严,队伍很慢。这话不通,应该是队伍很长。但是队伍本不存在长不长的问题,一班飞机大体是这些人。只是因为战时的安检,所有的人,包括旅客、送客和安检人员,都得速成地培植耐心的因子。轮到我了,安检人员笑: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你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吗?我的两只手很啰嗦地抱着这个那个洋娃娃。我刚想对他说,箱子里都是我从六时…此5里找来的玩具,就见他转过身来,头一歪,左手往腰际一叉,漾出一脸的笑,透心的笑。看那架势,好像他的工作就要就此打住,只和我聊天玩笑了。
我相信我和我的洋娃娃们实在不像,这位安检人员在无休无止的繁琐的登机程序里,还能感应到娃娃的美好和快乐。这种快乐就尤其地令人感动尤其地有传染性尤其地叫我和他一起快乐起来,全忘了刚才漫长的等待。
我们知道,有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可以分享,这是一个笑声的世界,这是一个希望的世界。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每一个合法公民同时都是世界公民,都不用签证可以在全世界走来走去。因为一一毕竟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上了飞机,坐下,不用排队了,不用安检了,可以喘口气了。我打开17日的《国家邮政报》,又是版面,又是出的文字。唉,上机不能带指甲刀,机上用餐只提供塑料(而不是金属》刀。
又翻开这天。分别看到两张大大的孩子的照片。一张是一个阿富汗男孩,趴在一张小破桌上,一条腿跪在破败的土地上,握着铅笔的手和一对又大又黑但是迷惘的眼睛,叫人好心疼。
这是一个泪水的世界,这是一个恐怖的世界,又一张是一个加拿大男孩,小大人似地交叉起双臂抱在胸前,天蓝的背景衬托着他明亮有神、世界在我脚下的自信,真是爱煞人。
这是一个笑声的世界。
这是一个希望的世界。
如果让这两个孩子一起上学,一起唱着《小小世界》,一起担任和平使者,一起逛,如果!17日的报纸报道八最新的一个店今天在多伦多开业。八开到香港,开到北京叫宜家,买宜家的什物、儿童用品已经是京城小资的一种标志。如果让这个可怜的、可爱的阿富汗小孩到宜家挑选可爱的儿童桌椅,如果!
我们知道有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可分享毕竟这是一个小小的世界我总算在报上看到一条好消息:《上海八阡上会议》,不过下一行就是门可能聚焦恐怖主义。当然,会议一定会探讨投资自由化、经济技术合作、电子六上战略、金融合作、人力资源开发等等。但是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不提化,光谈和平与发展?
写这些文字,是2002年8月12日。11日正好去保利剧院看了一出时尚诗乐舞《大唐华章》,展现盛唐时期的唐诗、唐人、唐酒、唐舞、唐乐,尤其是唐装。其实,2001年的上海八上会议更是一次大唐华章,把唐装一下推向世界。唐字所以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个符号,是因为盛。盛唐从贞观到开元,维持了一个半世纪,尽管盛唐万方奏乐,中西交汇,不过那时候一个国家的强大和稳定,可以是独立的不与世界有多少关联的。但是现在,纳斯达克下跌可能全球股市下挫,再没有特立独行的盛字了。小小世界再经不起折腾了。和平与发展,是世界上每个国家的共同的课题!
21世纪的人啊,问问自己,能不能肩负起对光明的承担,对微笑的承担,对和平的承担,对发展的承担!
全世界的人们啊,让我们唱起《小小世界》这同一首歌吧!
这是一个笑声的世界,这是一个泪水的世界这是一个希望的世界,这是一个恐怖的世界是时候了,我们知道有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可以分享。毕竟这是一个小小的世界,世上只有一个月亮和一个金色的太阳,微笑对每一个人都意味着友谊,虽然高山林立大海宽广,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麦当劳的魁北克色
朋友开车带我到魁北克,先去一处公园。10月下旬了,草地葱绿清纯,如豆蔻少女,枫树雍容绰约,似风韵贵妇。公园里几乎只有我们这两个人,我几乎在独吞这份静谧中的美丽,美丽中的静谧。
走到魁北克老街。我震惊了:这里是法国,还是加拿大?这是,19世纪的法国?我,一个现代人,一步闯入了19世纪的法国街道,就觉得自己的衣着、说话、举止都有点格格不人,书包里也没有一个法郞。
这里每一家店面,每一个门窗,都像一张贺年卡似的精美。整条老街,就好像是用一张张古典的贺年卡排列起来的。一块招牌,一个吊篮,甚至一个停车牌,皆是艺术,又一律地古雅。整条长长的老街,美丽得就像是舞台上搭出的布景。人们总是佩服艺术家,其实生活远远比艺术美丽丰富,抑或,这里每一家店主都是艺术家?
这条老街的商店根本走不过来,每家商店的商品也根本看不过来。仅仅是一家店一家店地感觉一番,已经叫我乐不可支晕头转向。那么多的美丽堆积在这条街上,叫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老街过去一点,朋友指给我看一家麦当劳。麦当劳在北京无人不知,还用得着朋友指引?麦当劳从来给我大红大黄的喜兴。但这家麦当劳,一长排店面全漆成墨绿近黑色的。从0:00脱1015和那个大从也是近黑色的。据说当初麦当劳要到这里开店,很多意见反对。因为麦当劳的大红大黄会破坏魁北克老城的古雅。于是麦当劳把自己漆成魁北克色。魁北克胜利了,把麦当劳也变成魁北克色。
麦当劳胜利了,在魁北克也开起麦当劳店。
爱迪生和贝尔的后人
你最不爱去的地方是哪里?医院。我像回答抢答题那么快。
当然,有人说还有更可怕的地方,譬如火葬场。但那地方到了该去的时候,爱去不爱去也得去。
而医院,我是不去的。做到了有病也不去。没工夫去就不愿去死活也不去。我怕听护士那种好像传犯人的喊号,怕医生那种好像口里含枚橄榄似的问什么都懒得对你答上一句,怕医务人员像煎烙饼似的把你来回翻转着照X光,怕在交方、计价、收费、取药这一个个窗口前来回排队,让生命在亳无价值的等待中流失。
看一次病受到的不尊重看到的冷面孔听到的吆喝声看到的病人们的愁苦,这一切对我的伤害对我心境的破坏,比疾病本身更叫我难以承受。
不看病。
但是现在,我走进了筑波医疗中心。我的日本朋友给我买了医疗保险,押送我去检查一下双腿。我的腿病久矣,只是赴日时拖一下行李箱,腿又受了点挫。
走进医院大厅,好像走进一个鸟语花香的林子。护士们轻灵地、前倾地快行,好像张开了翅膀的安琪儿。她们拖长了甜美的声音叫着某生,某某生。不分男女,一律叫生。好像鸟鸣晨林,给人带来阵阵欢欣。
候诊大厅的老人多,75岁以上的人更多。在日本,75岁以上的人看病全部免费。老人们常常有病没病地都到候诊室聚会,连看病带聊天。就有人在问:某某生今天怎么没来?另一人回答:他感冒了。哦,不病的时候才来看病?
看病前病人自己先量血压。把手臂伸进自动血压计,一会儿就有一张纸条蹦出来,上面打着血压、心跳。真好玩。我再量一次,再再量一次,量血压玩。
好玩的事还有。医生、护士的白大褂口袋里,怎么都插着米老鼠圆珠笔?我见米老鼠就高兴,没想到走进这家医院就像走进了迪士尼乐园,满眼皆是浊吖。
大厅一面墙上有一组电话机,打本市的,自动换钱的。站在这所医院里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端的人接上话。我到一地,最关心两件事:电灯和电话。倒好像我是电灯发明家爱迪生和电话发明家贝尔的后人。因为电灯事关灯下写作,电话事关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终于走向诊室。门口挂一牌:担当医小野幸雄。小野医生年龄不小,一脸阳光。他那笑容就叫人觉得阳光灿烂。他用日语问了我很多后,突然对我用中文讲,他叫小野幸雄,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我眨巴着眼睛问:小野先生会中文?他说不,他用中文只会讲自己的名字。不管他的中文积累是不是只有这几个字,总之就觉得更不生疏,就觉得这里是一个很好的生态环境。
拍了X光,订做了护膝。我想把片子带回北京。医生说可以为我一份。而且告诉我,他写好了一封信,是给北京医生的,里边写着筑波医院的诊断结果。真是有担当!
走到医院门口,有人上前问:要不要医院用车送?我的日本朋友说不用,谢谢。我们有车。我回首看,一辆医院的无料送迎车停在一旁,随时接送病人用的。
无料,就是免费。在筑波医院看病,就是一种享受。享受小鸟的啼鸣,享受阳光的灿烂,享受米老鼠的幽默,享受候诊病人的愉悦,享受担当带来的感动。
人生,原来还有上医院这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