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理学角度讲,人在最激情时最真诚,在最真诚时最无私。斯里兰卡的头三年,正是陈霞对海外事业激情初起、真诚无比的时期,她的付出和投入是不计成本的。在日常工作照常完成的前提下,65万美元索赔是她三年来的一项绝不放弃的重点任务。这三年中,她反复研究合同,广泛收集证据、整理原始资料,为索赔作了长期艰苦的努力。关于索赔的信函,她写了几十封;关于索赔的谈判,她进行了无数次。水局开会时,陈霞求见总经理,可以坐在会议室外长时间等候,不见总经理不走,直到人家散了会再接见。渐渐地,斯方业主、监理们都认识了这个年轻而倔强的中国女人,她做事严谨而认真、不成功不罢休的风格可称是出了名。在中地集团公司总部的全力支持下,在项目组经理及全体同事的共同努力中,1998年底1-C2项目合同索赔成功,1999年应得的65万美元到账,该项目还顺利完成了业主追加的合同额。斯里兰卡办事处在2000年又取得了两项共计2500多万美元的新的工程合同,使公司得以在斯持续发展。陈霞对我说:“第一次出国三年,我最大的收获是完全熟悉了海外项目施工的各个环节和整个流程,我的英语和商务专长已经与海外事业结合,进入一个新领域。如果说有所成功,那就是我们通过不懈努力,使那认为不可能的65万美元索赔案最终获得了成功。”
1999年秋,陈霞正式调入中地集团公司,继续赴斯里兰卡工作。
在斯里兰卡期间,她先后曾担任过“项目经理助理”、“办事处副主任”等职,不过那都是内部任职,工作基本是商务外交。
2003年2月,陈霞调到中地东非经理部任总经理助理。2003年10月,她被派往乌干达,任乌干达国家经理,这似乎给了她独当一面的首次尝试。她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决心把乌干达市场开拓好。去乌干达时,只有几个员工、两台钻机、一个合同额不大的供水工程项目。陈霞认为,开拓市场的关键在于清醒地判断形势,适时地把握机会,准确地找到解决困难的途径。她分析,乌干达国家不大,但分成56个地区,市场分散,追踪项目难度很大。所以,她说:“解决乌干达市场难题,必项一针见血。”她说的一针见血,其实就是经理直接上市场一线。她利用自己善于沟通的技能与各方面业主直接打交道。她没学过钻探,但亲自做成过若干打井项目的投标书,先后投过20多个打井标。她善于动脑,在投标中采用“不均衡报价”的方式,做出了许多新尝试和艰苦努力。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她和同事们在乌干达共取得了总计100多眼井的钻探工程项目,向经理部提交了××万美元的收益。2004年9月,由于坦桑尼亚108公路项目施工遇到难题,东非经理部考虑到大项目成败的影响及其关键,决定暂调陈霞回坦桑以解决燃眉之急。她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乌干达的,至今她仍这样对我说:“我总想有机会让实践证明一下,看看我能够走多远……”
从2003年2月至2009年7月,陈霞一直在中地东非经理部工作,职务始终是总经理助理。曾有人评价,说陈霞善于解决“疑难杂症”,此说倒的确比较公允。由于她是商务外交领域中长居海外少有的女性,可能给业主、监理们印象深刻,这是个优势吧。但是,她精明干练,熟悉合同及商务流程,谈判中既柔情又咄咄逼人,总有股锲而不舍的劲头,可能更是一种独特的精神力量。商务谈判的价值是什么?简单地说,一次成功的商务谈判,可能为工程项目节省或争取几万甚至几十万美元,经济效益是潜在的、巨大的;另外就是隐性效应,商务工作的成功能使监理业主积极配合,使工作少了许多障碍,工程进展更顺利。陈霞这样评价自己从事的工作:“有心和无心、愿意不愿意深入地研究探讨问题,事先准备得充分不充分,这对商务外交谈判的结果都是至关重要的。”比如做项目,必须知道哪些附加税是可以退的,必须熟悉法律条文,必须懂得需要准备哪些文件,必须知道应当找哪些部门办哪些手续,否则几十万上百万美元就可能悄悄地流失。陈霞认为:“有时,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过程推理是否合理?信息收集得是否全面?资料准备是否准确?谈判能否朝着对我方有利的方向发展?应当说,这个过程准备充足、分析合理才是取得谈判成功的关键。”这是多年实践积累的真知灼见呀!用陈霞的一句话可以概括为:“在商场,损失、收益就发生在处置过程中。”
陈霞对业务的执著、认真更是有口皆碑的。2005年中地东非经理部投标阿鲁沙供水工程项目,当年夏天关键时刻,陈霞回国探亲。该项目业主为坦桑尼亚水局,多年打交道后陈霞在公路局、水局等几大业主方均交了不少朋友。回国探亲,人在成都,她仍然关注着阿鲁沙项目的投标进展。电子邮件、手机短信从成都发往坦桑,没有一天间断过与业主的沟通。这个项目的成功取得,应有陈霞一份功劳。2005年后的一段时间,中地东非经理部业务繁忙,120公路项目、大桥项目、阿鲁恰供水项目等几个大项目同时实施,每个项目启动后都有大量的商务外交事务需要及时处理,在每个项目的第一线上都有陈霞忙碌的身影……
她是个不知疲倦的女人,她是个激情洋溢的女人。
不灭的激情,给生命以活力,给生活以美丽。
三、理想篇
生命不息,我们的理想总在万丈红尘中浮浮沉沉。
2000年6月,陈霞做出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殊决定:停止在海外和国内的工作,自费到英国读MBA。
这决定太出人意外了。首先就是费用,读英国工商管理硕士,读下来大约是20多万人民币,这与陈霞在斯里兰卡工作3年的总收入差不多,那出国3年岂不是白干了?其次是难度,陈霞原仅是英语本科学历,虽然有海外施工经历,但毕竟没有专业理论基础,要想拿下英国MBA学位,谈何容易?还有,陈霞此时刚刚正式调入中地集团公司不久,贸然要求自费留学,在新单位还可能损失什么?陈霞当时究竟怎么想的?事隔10年,陈霞坦率地对我讲:“一个女人,要在事业上取得点成功,实在太难了。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我要彻底改行,以中地的海外发展为自己的事业了。为此,我必须提高一下,充实一下,同时也总结一下,思考一下。”她又补充一句,“我认定的事,一定要办成!”
英国MiddlesexBusinessCollege大学的MBA学位要求严格是举世公认的。一学年16门课程,每门课程必读教材十几本,每门课程必有论文,每个案例分析都有小组研究和当众讲演,还要闭卷考试……因种种客观原因,陈霞到英国入学时便整整迟到了两个月,刚开始听课就面临阶段考试,而考的“财务管理”课程她几乎连题目都看不懂。导师对她讲:“陈,你现在的目标是生存,本校MBA淘汰率是10%以上。不及格就淘汰,及格就是生存。”那种压力,前所未有。很累,很无助,但很有挑战性。一贯倔强的陈霞,当然是迎难而上,接受了新挑战。那年,她已经39岁了,在各国学生中都是老大姐了。更难的是,校方还让她签了个“承诺书”,内容是不及格被淘汰自己承担责任,将不退还所交的学费,那可是3年在斯里兰卡辛勤劳动的血汗钱哟。没有选择,只有背水一战。第一个学期最苦,陈霞努力忘记过去的一切,除了吃饭和睡觉,将所有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学习上,自学前面的课,预习要讲的课,应对正学的课。厚厚的几十本参考书,陈霞发明了“取其精华,只取有用信息”的阅读方法,硬是一本一本攻读下来。第一学期结束,局面便打开了,她的成绩突飞猛进,特别在案例实践中,取得了高分,受到导师的称赞。没有时间游玩,没有精力管别的事,一切靠刻苦,一切靠自己。那一段英伦岁月,好似黑夜中点燃了心灯,为理想铺上了温暖而明亮的底色。辛劳付出总是会有收获的。2001年毕业时,陈霞的毕业论文一次通过,2002年正式授予MBA学位。陈霞自己总结这段日子时说:“大概我是温州血统,喜欢闯荡,喜欢挑战。”
文化是生命的花朵,学问是事业的基础。陈霞自费留学有所失,必有所得。当一个40岁的女MBA重归中地事业时,那种潜在的文化、学识力量不易察觉,但是那种对事业对理想的执著追求,却应当具有感动有识且有心者的分量了。在斯里兰卡,在坦桑尼亚,在乌干达,在东非经理部,陈霞都是个能应对困难、敢面对挑战的高素质员工,而且是商务外交谈判的高手,或许是证明。2009年3月,中地集团公司任命陈霞为中地苏丹经理部副总经理,这是她第一次担任领导岗位实职,时年48岁。她没能按时赴任,因为她还要在坦桑尼亚组织编写120公路工程项目的竣工报告,还要参与尚在进行中的公路项目投标……至2009年7月回国探亲后,她才奔赴苏丹的新岗位。
陈霞到苏丹后,进入情况同样很快。她迅速熟悉了情况,及时沟通了关系,广泛寻找着信息,力图在达尔富尔地区打井供水市场寻求突破。中地苏丹经理部总经理关霖也是个开拓型人才,关霖与陈霞携手开拓,应有所成就。陈霞到苏丹的时间不长,我采访她时,她这样讲:“我从不混时间,从不浪费时间,我和关总的态度是一样的,除抓好在建项目施工外,我们蓄积力量,等待机会,力求有所突破。”那种迫切,那种急促,那种不为不甘的心态,溢于言表。一个即将年届50岁的中国女人哪!
远在1997年,我写作长篇报告文学《走遍印度河》时,在书中便曾写过这样一段论述:“中国企业不短缺技术人才,更不乏吃苦耐劳的精神。但是,要想到海外承包工程,开拓市场,往往缺乏的是优秀的高素质的商务外交人员。一个优秀的商务外交人员的作用,可以超过几个有水平的高级工程师。”
有人读后,说我武断,我至今不悔。
陈霞的梦想,陈霞的激情,陈霞的理想,令我钦佩。
路不险则无从识良马,任不重则无以识人才。
人生不过百年,短暂的人生旅途中,究竟什么样的作为才能为世人不忘,才能使自己内心充满自信和欣慰呢?答案只有一种:激情不灭,理想不移,为国家为民族做一点实事。
我愿为陈霞献上一曲中国女性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