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调是人事安排的一种形式,即一个单位借用另一个单位的工作人员而不改变其隶属关系的人力调配方法。通常情况下,用人单位缺乏具有某种才能的人员,于是求助于其他单位,采取借用的办法,调用其他单位的人来承担某项工作,时间或长或短,借调期满后再返回原单位工作。借调期间,被借调人员仍然隶属于原来所在的工作单位,即被借调人与原来所在单位签署的劳动合同不变。规范的借调关系,要由借人单位、被借调人以及被借调人所在单位签署三方合同,也就是所谓的借调合同,对借调期限、被借调人的工作任务和要求、借调单位为被借调人员所提供的工作和生活条件、被借调人在借调期间所享受的薪酬、保险、福利等方面的待遇,进行具体的约定。
通常情况下,如果被借调人员的工资和奖金由原来所在单位发放,需要借调单位向被借调人员所在的单位支付相应的借调费用;如果被借调人员的工资和奖金由借调单位发放,被借调人员的保险和福利等各种费用,则由其所在单位支付,借调单位可以给予相应的经济补偿,也可以忽略不计,即作为被借调人员所在单位对借调单位在工作上的支持。在借调期间,如果被借调人员在借调单位的岗位薪酬与其所在单位原来的岗位薪酬之间存在着差别,有时会采用津贴的方式加以解决,费用的来源则通过人员所在单位和借调单位协议确定。当然,借调合同的细则是根据借调单位、借调人员和借调岗位的实际情况而确定的,因此在具体的操作上也不尽一致。
目前,工作人员的借调往往发生在政府部门之间或企业之间,上下级政府部门之间、政府部门和企业之间,常见的是上级政府部门向下级政府部门借人和政府部门向企业借人,政府部门向国有企业借人的情况最为常见。目前,从乡镇政府到中央国家机关,包括部、委、办、局、处、科等机构,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群体,即“借调干部”。其中有些是借来干活儿的,有些则是借来得利的。借来干活儿的,大多数都是上级机关向下级机关借来的,或者是政府从企业借来的。既然是借来的,他们就还是原单位的人,即人事关系还在原单位,工资也在原单位领取。有了机会也许会正式调过来,但绝大多数是只借不调、无偿使用,而且没有公平的借调合同。
所谓借来得利的人员,大多分布在基层单位。有些地方官员利用借调政策,将亲属和关系户安置到自己管辖的事业单位和政府机关,或者从经济效益较差的单位借调到经济效益比较好的单位。也有互相帮忙的现象,即“你帮助我安排,我帮助你安排”,实际上是在借调亲属或关系户方面所进行的权力交换。中纪委和有关部门曾经发文,就上级机关向下级单位借调人员的问题进行纠正,提出了许多具体的要求,查处以借调之名任人唯亲的腐败案件,要求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借调人员必须经过考试等程序。然而,利用借调的政策安插亲属和关系户的现象依然存在,无偿使用借调人员、长期占用下级单位或国有企业资源的事情屡禁不止。
政府部门所进行的“精减机构,精简人员”,曾经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也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然而,有些单位和部门利用借调的渠道,在编制之外增加工作人员,助长了机构实际上的臃肿,也养成了在编人员的惰性。所有的借调都是“以工作需要”的名义实现的,也可能确实是因为机关的人手不够,而且得不到及时补充;也可能因为人浮于事,真正能干活儿的人却少之又少。借调到政府机关工作的,一般都是有文字功底的年轻干部,借调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撰写各种文字材料。于是我们不禁要问:那些正式在编的干部,难道不能做这些工作吗?如果他们的水平不够,不是更应该加强锻炼吗?显然,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他们缺乏敬业精神,在于政府机关的人事管理存在问题。
按理说,借调是有利于工作的,对被借调人员也有锻炼的作用。但是,在许多情况下,借调的政策弊大于利。除了地方基层政府官员可能利用借调政策来以权谋私之外,危害更大的是它不利于政府在编工作人员敬业精神的培养,侵占了下级机关和国有企业的人力资源,助长着官僚主义,损害着公平的原则。让借调人员承担着本该正式机关工作人员应该承担起来的工作,不仅影响着公务员工作水平的提高,而且会助长国家机关里的慵懒之风。对于企事业单位而言,上级单位借调下级单位的工作人员,同样毫无公平可言,同样是凭着权力和地位进行借调,对整体科学运行机制的危害同样是深远的。客观地说,有些临时性的任务,借调人力是必要的,也是合理的。不过,借调干部是严肃的事情,借调程序一定要规范,借调的管理更应该严格,应该避免随意性过大、借调时间过长的现象,尤其要防止借调造成的实质性扩编。
在很多情况下,借调对许多被借调人也害多益少。在有些政府机关,论资排辈,等级森严,官大的可以指挥官小的,先来的可以指挥后来的。有些正式在编的人员,也会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即“我是正式的,你是‘借调’的”,像小市民看不起农民工那样,在“借调”干部面前派头十足,像“领导”那样指手画脚。被借调的人员之所以愿意被借调到上级机关工作,多数人是因为觉得在上级机关有更多的进步机会,首先是期待着转为正式工作人员,并期待在未来能混上个一官半职。然而,现实会粉碎很多人的美梦,转正的等待遥遥无期。为什么呢?因为借调单位借调的目的是借他们来干活儿,不可能轻易地为了他们转正而增加编制。也许他们确有才干,且借调期间吃苦耐劳,可有谁把这些当回事呢?即使有了被提拔的机会,首先考虑的是正式的人员,怎么可能轮到他们呢?尽管他们“起得比鸡都早,干得比牛还累,吃得比猪都差,下班比小姐都晚”,等待的却是漫长的借而不调,进不来也回不去,“姥姥不疼,舅舅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