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月凉如水。已是夜深人静之时,清冷的月色散在静谧的庭院中,空中气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清香,轻薄的雾气渐渐弥漫起来。
白雾婉若游龙,似有生命般蜿蜒而上,笼罩了整座庭院。
“童战——”
穆楠雪猛然从梦中惊醒,紧攥着衣襟,额头沾满冷汗,伸手一抹,手心一片****,才发现脸颊上满是泪水,枕巾****了大半。
是童战,日日梦中的男子竟是童战!
心脏怦怦直跳,穆楠雪捏紧了手心,一股冷意从心底荒凉得流淌而出。每晚重复的梦境,一日日的更加推进,她终于等到男子抬头的瞬间。尽管他仍隐匿在阴影之中,当她触到那双孤寂悲凉的眼眸,心被紧紧揪住,窒息之感充斥在她的胸口,令她四肢冰凉,喘不过起来。
仅仅一个眼眸,她就知道是童战。
穆楠雪感到喉咙干涩,心口不断翻涌着,下床虚颤到桌边,倒了杯热水,掌心中的温热令她缓缓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眼眶微热,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杯中,她却不查,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顺着咽喉而下,稍稍缓解了她心中的寒意。
月色透过窗柩倾泻而下,穆楠雪叹息一声,缓缓走到窗前,抬头眺望悬挂在夜空中的冷月,思绪恍惚了一瞬,皎洁的月牙儿竟隐隐染上妖魅血色,愈来愈浓,犹如被血染红似得。
她一怔忡,再一定神,月亮又如往常般皎洁,散发着洁白的光辉。
大概是近日太累,看花眼了吧。
穆楠雪嘟囔了一声,悻悻然地正欲提步回榻上,余光一撇,一抹白色的身影跃上眼底。瞳孔猛地一缩,穆楠雪浑身一震,觉得背脊阵阵发凉,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透过窗柩,一位月牙白衣裙的女子背对着她,站在幽静的庭院中。乌黑柔顺的秀发披散在肩上,一根竹簪挽起发髻斜插着,月色洒落在她身上,浓郁的雾气笼罩着她,周身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穆楠雪的目光落在青石板上,眼神一凝,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刷得煞白。
月光下的妙龄女子,没有影子。
颤抖的指尖缓缓触到冰冷的门柄,指节分明的手指紧攥着房门,穆楠雪僵直了身体,定了定心神,推门走了出去。
在离她仅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穆楠雪的眼眸盯着女子,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
雾气更加浓郁,在她们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墙。妙龄女子背对着她,纹丝未动。
见她不答,穆楠雪目光一怔,心中的害怕烟消云散,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子没有恶意。她正欲上前,一阵清风拂过,白雾遮住了妙龄女子的身影,待白雾散去,妙龄女子赫然立在庭院的门口。
穆楠雪恢复了冷静,似乎感觉那女子是在引路,既来之则安之,何不跟去一探究竟?想罢,提步跟了出去。
浓郁的雾气弥漫在整座御剑山庄。穆楠雪紧跟着妙龄女子的脚步,无论她如何追赶,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女子也始终背对着她。而庄里巡夜的铁卫队和奴仆不知去了哪里,一路走来,穆楠雪竟没有碰到其他人。
不知走了多久,女子终于在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然后,穿门而入,消失在穆楠雪的视线中。
穆楠雪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停在门前。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不过是御剑山庄中不起眼的一间,石阶布满青苔,房门破败,窗子沾着蜘蛛网,门栓上落了把大锁,似乎许久没有住人了。
她为什么要领自己来这里?这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大锁古朴沉重,还拴着铁链,若没有钥匙她是无法打开的。穆楠雪用力扯了扯大锁,皱了皱眉头,嘟囔道,“钥匙呢,没有钥匙如何开的了这把锁?”
话音刚落,手中的大锁“啪嗒”一声,竟奇迹般的落了锁。
微微吃了一惊,穆楠雪的头皮有些发麻,四下看看确定无人经过,镇定了心神,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月光的清辉透过敞开的房门,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月华暗影,一抹月牙白的身影直挺挺地立在屋子的内侧,背对着她,乌黑的披肩秀发随风飞扬,衣裙飞扬。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握紧了手心,额间沁了细汗,穆楠雪眼眸灼灼得盯着她,挪动脚步,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就在穆楠雪快要触碰到女子时,她屏住了呼吸,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眼前的身影变得飘忽透明,伸出的手指竟穿过了她的身子,与此同时,眼前的女子瞬间烟消云散。
顷刻间,白雾消散,走廊响起了铁卫队整齐的步伐声,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穆楠雪怔怔得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神情愈发凝重,墨色的瞳孔中满是讶异之色。她的前方,赫然摆放着一把古剑。
天鲛剑。
他们终究没能困住童博,有血蟒助阵,还是让他杀出重围,化身成龙呼啸而去。
围剿他的武林人士死伤过半,而龙氏后人化为冷血杀手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大门派或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武林人士纷纷摩拳擦掌,虽有一心为百姓安危着想之士,但不乏有一些想抓住童博,好让自己名声大噪的鼠辈。一时之间,童博已成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
豆豆只记得,她坚持亲手把小女孩的尸身下葬,徒手挖坟,阳春十指被尖锐的石子划了无数口子,她却感觉不到痛楚,双手沾染的鲜血分不清是女孩的还是她的。
童战破天荒地没有劝她,静默地看着她的举动,薄唇紧紧抿着,搁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来,和她一同徒手挖土埋葬死者。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回到端木山庄,豆豆浑浑噩噩地已记不清晰。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双冷厉的眼眸,和那把滴血的长剑,还有小女孩死不瞑目的双眼,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仿佛胸口裂开了巨大的缺口,不住得灌进寒风,冷得她直打颤。
阳光跳跃在她的眼皮上,豆豆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刺痛了眼眸,下意识得举手挡光,指尖却传来尖锐得疼痛。
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覆在她的眼皮上,挡住刺眼的光线,豆豆坐起身来,迷茫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摆设,意外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怔怔地愣在原地。
轻轻地划过她的鼻梁,端木离夏转身拉上了帘子,确定阳光不会直照在她的脸上,才坐在床沿,拿起桌上的白粥,舀了勺在唇边小心地吹了气,递到她的唇边,“饿了吧?喝点白粥。”
恍恍然盯着眼前温柔的脸庞,和唇边晶莹的白粥,豆豆的心中狠狠一怔,眼眶微微泛红。端木离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面上没有一丝起伏,他的眉目间染上几分心疼,不由得声音更柔了几分,“豆豆,多少吃一点,好吗?”
昨夜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她的脑中浮现,豆豆的神情僵住了,沉默了片刻,她猛地攥住端木离夏的手,刺痛从她的双手传来,她却毫不理会,睁大了眼眸,期盼得盯着他,语气中带着祈求,“是做梦的,对吧?告诉我,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在做梦……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豆豆,你的手……”端木离夏轻柔地反握住她的手腕,纤纤手指上缠着纱布,左顾而言他,“刚上了药,你别再乱动了。”
豆豆置若未闻,一双大眼睛固执地盯着他,执意要个答案,嘴角强扯出一丝苦笑,急切地问道,“离夏,只是一场噩梦对不对?对不对?”
她声音哽咽,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端木离夏心中一紧,拧了拧眉头,低下头注视她祈求的小脸,犹豫了一会儿,话里有股无奈的意味,“童战说,他带着族人先行回族里商量对策。”
他的话语,击垮了豆豆所有的自欺欺人。那双灵动的大眼变得晦暗无神,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豆豆无力的靠着床架,沉痛得闭了闭眼,噙着的泪水夺眶而出。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要对付他,是不是?”
端木离夏一窒,脸色有些僵硬,并没有回答。
昨晚,他心软了。面对女孩的泪水,头一次,他感到如此手足无措,心生疼惜。以往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遇到多么危险的困境,他能都处变不惊、从容不迫。但只要牵扯到与她有关的事,他就失去了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目光克制不住地定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她的撕心裂肺打乱了他的心神,童博不一定逃得掉。
身为端木山庄的庄主,身为武林至尊,所作所为自当以大局为重,不能存有半点私心。况且,童博屠村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若再不出手阻止,只怕他会做出更多危害武林之事。
而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势必要结合众人之力,联手对付童博。
再次睁开眼,豆豆静静地凝视他,眼眸夹杂着痛苦和纠结,神情决然,一字一句地说,“带我去。”
端木离夏一惊,断然拒绝,“万万不可!”
“带我去,或者,”豆豆正视他,对上他的错愕,眉目间散发着无所畏惧的意味,“……我自己去。”
童大哥生性善良宽厚,绝不是残忍好杀之人。如今他沦到这般境地,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无论如何,她决不会弃童博不顾。一切来龙去脉,她定要亲自查个清楚!
心生怒意,端木离夏一掌拍向桌面,盯着她的无畏,心间莫名涌起一股烦躁,“他就那么重要?值得你如此冒险?!”
无视他的微愠,豆豆微侧过头,尖锐的痛楚猛烈得侵袭了她所有感知,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恢复了平静,眼眸中显露出不可置疑地坚定,她起身下床,冷声道,“多谢端木庄主相救,豆豆告辞。”
“你!”端木离夏气结,紧绷的脸庞透着躁动之色,身形一跃挡在她身前,拦住了她的脚步,原本脸上的怒意在触到她脸庞上无声的哀恸,瞬间柔化了冷硬的线条,端木离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甘地低声道,“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来还债了……”
“诶?”豆豆眨了眨眼,有些懵然。
“诶什么诶!姑奶奶,我投降还不成吗?”端木离夏有些不悦,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警告道,“现在给我老实呆着,把粥全部喝完,我可不想带一个饿肚子的丫头上路!”
盯着豆豆喝完了白粥,端木离夏稍稍舒展了紧皱的眉头,走廊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喧闹的人声由远而近。突然,房门被大力踹开,一道亮丽的火红身影翩然而至,大刺刺地闯了进来,伴随着一道清脆响亮又包含怒意的嗓音,“端、木、离、夏!”
红衣女子星眸一瞪,红唇一嘟,扬起腰间的长鞭朝着端木离夏奋力一挥,他身形一闪,轻而易举地躲过攻击,这反而更激怒红衣女子,手中的长鞭更加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招呼去,丝毫不在意是否会伤及无辜。
左躲右闪,端木离夏游刃有余地躲过长鞭,长鞭愈发凌厉,他唯恐伤到豆豆,揽过她的腰身跃出屋外,红衣女子染上愠色,扬着长鞭便跟了出去,狠狠地喊着,“站住!你还敢躲!”
把怀中佳人推到安全区域,端木离夏回身迎了上去,勾唇一笑,“不躲难道任你打吗?我又不傻!”
豆豆被突乎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刚想出手帮忙,却见端木离夏轻易化解她的攻势,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他的功力明明在红衣女子之上,长鞭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却故意逗着她玩闹似的,任她挥着长鞭白费力气。
她不由一怔,缓了神情,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
不知过了多久,红衣女子累得香汗淋漓,收起长鞭,气恼得在原地跺脚,“端木离夏,你给我滚过来!”
端木离夏双手环胸,懒洋洋地斜睨她,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滚?在下可不会,不如冬日妹妹先示范示范几次?”
“你!”雪飞冬日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一张红唇翘得老高,杏目圆瞪,双手叉腰地质问道,“为什么这几日都不见人影?我一不留神,你又跑到哪个温柔乡鬼混去了?!”
端木离夏打了个哈欠,嬉皮笑脸地发问,“怎么,你的四不像戏水绣完了?”
雪飞冬日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那是鸳鸯戏水!是鸳鸯!”
“鸳鸯?”端木离夏扑哧一笑,露出讶异的表情,“你是说灰不灰黑不黑的那团四不像是鸳鸯?!就算在下学识浅薄,你也不能骗我呀!”末了,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胸脯,表示受到了惊吓。
“你!”纤指一指,雪飞冬日怒目而视。
把这一幕看入眼底的豆豆忍俊不禁地笑了,雪飞冬日闻声望去,这才发现庄内多了名女子,甚至还有些面熟。她仔细想了想,拧紧了眉头,口气有些不悦,嗔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雪飞冬日凑近豆豆,高傲地上下打量她,斜了端木离夏一眼,“喂,姓端木的,你何时口味变了?吃惯了荤菜,来个清粥小菜清清肠胃吗?”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虽流连烟花之地,好在他一向知道分寸,不曾招惹良家女子,倒也没闹出纠缠不清的事来。
只是端木离夏向来喜欢千娇百媚、身姿丰满的姑娘,眼前这位姑娘虽算得上清秀可人,但没有入骨的娇媚,不像是他平日的喜好。
“雪飞姑娘,请你说话尊重一点!”听出她语气中的轻蔑,豆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柳眉一拧,面色沉了下来。
雪飞冬日揪着胸前的一缕秀发,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嘲讽道,“我说怎么有些面熟呢,原来是豆豆姑娘啊——”
她冷哼一声,高傲地扬起下巴,嘴角勾勒出鄙夷的笑意,“怎么,你的未婚夫成了冷血杀手,成了武林公敌,龙泽山庄待不下去就来勾搭别人的未婚夫了?”
豆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端木离夏抢先一步挡在她们之间,变了脸色,低斥道,“冬日!”
“不好意思,是冬日说错了。谁都知道你在大婚当日当众逃婚给龙博难堪,让他沦为武林的笑柄。如今龙博的性情大变,就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不过冬日很好奇,五年前你为了龙博,不惜与姐妹决裂,甚至与他私奔五年之久,为何突然单方面毁婚呢?”
雪飞冬日冷笑的盯着她,无视端木离夏的警告,不慌不忙地意有所指,“抑或你找到了另一高枝?这倒也能说得通。龙氏虽久负盛名,但毕竟家道中落,人丁单薄,豆豆姑娘花容月貌,何必嫁过去受苦呢?但恕冬日多嘴一问,一个姑娘家与男子私奔五年,她还能清清白白吗?”
眼眸窜上一股怒意,她毫不掩饰地鄙夷和轻视,刺痛了豆豆的眼。雪飞冬日的话语,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她是个见异思迁、不清不白的女子。她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胸口愤懑不已,心里一阵酸疼,但更多的是自责。
她从未想过,她的仓皇逃婚给童博带来多大的耻辱,在旁人口中说出竟是如此不堪入耳,而他却从未责怪过她半句,一心只顾念她的安危。
思及此,豆豆攥紧了手心,眼眶酸涩又浮现隐隐怒气,质问道,“你调查我?!”
“怎么,敢做还怕人知道吗?”雪飞冬日双手环胸,蛮横道,“你以为你的存在能瞒得过我雪飞冬日的眼睛?”若不是前些日子她不在城内,她绝不会放任豆豆暂住端木山庄。如今正主儿回来了,哪里容得了她在眼前晃悠!
她满意地看到豆豆微颤的身子,又逼近了几步,端木离夏大步上前,挺拔的身影挡在豆豆身前,平日的嬉皮笑脸已荡然无存,此时的他脸色微愠,眼眸一深,眉宇紧皱,语气隐含怒意,“大小姐脾气发够了没有?这里是端木山庄,容不下你这座大菩萨!”
“端木离夏你别不知好歹!你被她骗了!”雪飞冬日辩驳道,端木离夏却不想再听,斥责道,“这就是雪飞山庄大小姐应有的教养吗?端木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你平日刁钻任性也就罢了,如今怎变得如此刻薄尖酸?雪飞冬日,你太让我失望了!”
雪飞冬日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是堂堂雪飞山庄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继承人,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也养成了她骄纵霸道的性格。以前无论她如何使性子,他从来都是一笑了之,宠之顺之,何时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为了这个薄情寡义的女子,竟当众让她颜面尽失!
愈想愈气,愈想愈委屈,雪飞冬日噙满了泪水,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端木离夏,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甩下这句话,她攥着长鞭,怒不可遏地甩头就走。
端木离夏侧目注视失神的豆豆,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涩,想拂去她的忧愁,伸出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指尖微颤,又恍恍然地收了回去,踌躇了半晌,语带歉意道,“对不起,我带她向你道歉。冬日她性子骄纵,说得话难听些,但她的性格我最清楚,别看她一副刁蛮的样子,实则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豆豆低着头,眼眸黯淡,握紧了手心,喃喃地问了一句,“你们都是那么想的,对不对?”
在世人眼中,她不仅抛弃了童博,还当众给了他一记奇耻大辱。心中隐隐刺痛,浅浅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双肩突然被扳了过去,豆豆心底一颤,抬起头对上一双温和宽厚的眸子,无声的暖意缓缓流过她的心间。
端木离夏轻柔地拭去她脸颊的泪痕,笑着对她说,“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豆豆怔怔得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面颊上的指尖温热,眼前的他渐渐化为另一名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的脑中忽然忆起零星的片段,曾几何时,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童博总是万般纵容千般宠溺为她善后。
“多大了,还这么爱哭。自从认识你,就没见你少哭过,端木山庄都快被你的泪水淹没了!”端木离夏颇为感叹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蓦然努了努鼻子,略带嫌弃地撇撇嘴,戏谑道,“本来就不漂亮,哭起来更丑了。”
“哪有!”扑哧一笑,粉拳重重地锤向他的肩膀,她眼眶****的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心中冷冽的寒意被他轻而易举地暖化。
眼眸泪光点点,她的嘴角却在不经意间上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犹如一道明媚的阳光冲破云层中倾泻而下,纯澈如初。
被她的笑容感染,鲜活澄澈的笑意跃上他的眼角眉梢。
清澈的湖面被微风吹皱,漾起一圈圈波澜,刺目的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应和着两人相视而笑的影子,甚是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