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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挑战

自那次吹眼睛事件之后,赫连信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李云袖,几乎从未主动与她说话,也不与她单独相处,这就经常使李云袖“挑战他的自制力”的计划告吹,她总不能当着一大群士兵的面明示暗示的“迷引”他吧。

她起初有些气恼,但气恼过后,想通了道理,慢慢也就释然了。以自己目前的处境来说,“迷引”赫连信是非常愚蠢的事,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根据她在二十一世纪丰富的恋爱经验,她可以肯定自己对赫连信动了感情,这份感情来的悄无声息,不知不觉,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迷引”成功的话,他们之间将如何相处?李云袖已经是解忧公主,是要嫁给乌奴国太子的,而赫连信是送嫁将军,职责是把她完好无损的送到乌奴。如果他们之间有了情,赫连信岂不是监守自盗?如果被花桑和乌奴知道,那他们就是天下的罪人了。若乌奴以此为借口攻打花桑,将是对花桑最沉重的打击。虽然她初来乍到,本不属于这个国家,也不存在所谓的爱国情感,但李家人将她当作真正的亲人,尤其是李夫人对她这个女儿的爱是她来到这里后最温暖的依靠。李夫人临别前那肝肠寸断的神情,经常在她的梦境里出现。就算没有李家这个顾虑,她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欢愉,而使全国百姓遭受战争的荼毒。这无关乎责任,却是良心使然。

想到这里,若说她没有丝毫神伤,是不可能的。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已经慢慢过去,每向乌奴走近一步,她心里的包袱也越来越沉重。虽然自身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未知的命运不可避免的使她多了一些忧虑。之前花桑曾有一位皇室公主嫁到乌奴,但不到两年就郁郁而终,香消玉殒。想到这位公主的下场,就让她有些不寒而栗,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险恶的环境和悲惨的命运。

但终日凄惶战栗除了让自己痛苦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她毕竟是个喜欢冒险和敢于迎接挑战的人,很有自我心理调整的本事,要不然被二十几个男人甩掉已足以让她跳楼自杀了。

摆脱痛苦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化悲痛为力量。于是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向元迟学功夫,练习骑射,然后与他比试切磋,这是旅途中最吸引她的活动和游戏项目。她在这个学习与进步的过程中表现出的坚毅心志令元迟瞠目结舌。她知道,只有让自己时刻处在劳累忙碌之中,脑子里才不会浮起那种对赫连信的旖旎情思。如果她任凭那情思蔓延生长,最终给自己留下的只会是无尽的思念和痛苦。

于是她不再执着,每天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更加快乐。她让小宁儿和小珠儿也跟她一起习武,教她们骑马,送嫁队伍中充满了她们的欢笑。

这天,元迟指着远处一座绵延数百里的高山对她说:“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是乌奴的领土了。山路险峻坎坷,公主做好穿山的准备,这几天的路程可能会很辛苦。”

李云袖看向那座高山,又看了看身后长龙似的队伍,心里叹了口气,“难道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元迟微微摇头,“除非向南或向北绕路。但绕路除了多走几百里的路之外,也并不是很安全,权衡之下,还是穿过这座山比较安全快捷。”

三天之后,队伍终于到达了山下。李云袖早已做好了准备,脱掉宽大华丽的袍服,穿上了劲装皮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她让珠宁二女跟在自己身边,方便保护她们。

果不其然,臃肿的队伍和繁杂沉重的辎重大大降低了行军的速度,若非有两万精兵的护持,那几百名美女、各色匠人和一百多辆马车想穿过这座山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已深入到这座山的腹地,赫连信这几天也表现的分外忙碌,每每扎营之后便立即召集手下将领谋士进帐议事,行军途中也不断有先行探路的兵士回报,每天不下百人,李云袖感觉有些不同寻常,想找元迟来问,偏偏找不到他的影子,想找赫连信又偏偏有些莫名奇妙的顾虑,只好在心里面存着这个疑问。没想到扎营的时候,赫连信竟然出现在她面前,神色间略带疲惫,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仍是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信念。

“公主,今晚不管有什么事,最好都留在帐中不要出来”。他的语气淡然,却透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

李云袖心中一动,想果然有事,若不趁此问个究竟就是对不住自己。“为什么?”她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让他有拒绝和敷衍自己的机会。

赫连信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担心今晚会有敌人出现。”

“敌人?”李云袖轻叫出声。“会是什么人?”

“我已知道对方是谁,也有把握打败他们,你只要听我的话,留在帐里面就可以,我已经都安排好,有足够的人保护你们,相信不会有危险。”他温和的脸孔,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感到他身上散发的强大的自信。

李云袖还没来得及再问,他已转身离开。想起他说的要听他的话,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升起异样的感觉。他说不会有危险,她竟然理所当然的相信他。

虽然不懂行军布阵的学问,但她也看出今日扎营布阵与往日有所不同。营后是陡峭的山壁,营前是一条宽约数丈的河流,水流颇急,修筑的防御工事也比往日的更为坚固复杂。

月光在这个夜晚变得晦暗。两万多人的营地有着不同寻常的安静,只是间或传来一声低低的马嘶。

夜已经很深了。李云袖躺在温暖安全的营帐里面,却没有丝毫睡意,甚至都没有把白天穿着的劲装脱下。她睁着亮亮的眸子,似是在等待赫连信口中敌人的到来。不知不觉,脑海中浮现出赫连信淡然自若的样子,挥之不去,她无来由有些气恼。可能是因为赫连信总是一副与她保持距离的态度,而她又总是对他有些念念不忘。真是不公平!

她有很充足的理由生气。气他,更气自己。

她明白这是自找烦恼,想以元迟教她的法子闭目凝神,运气调息。刚刚闭上眼睛,便听到外面突然传来的喊杀声。听上去声音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这当然是因为她们被保护在营阵最深处的缘故。

她敏捷的跳起来,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和刀配在身上,刚要走出营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慌的轻呼:“小姐,你……你去哪?”

原来是小宁儿醒了,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给惊醒的,听声音显然是被吓到了。

李云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别怕,我只是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和小珠儿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说完便迅捷的溜出帐外。

笑话!要她在这种情况下乖乖的留在帐里面是绝对不可能的。要知道这可是古代真刀真枪的战斗,绝对的惊险刺激,她怎么可能错过。

到了外面,环顾四周,才知道赫连信给她们的保护是如何的坚实,密不透风,到处都是巡逻守卫的士兵。在这关键的时刻,这一支军队的训练有素、处变不惊得以充分的展现。几百米之外的前线已经是火光冲天,喊杀激烈,而这些负责保护没有战斗力的群体的士兵则像根本没有听到声音、看到火光一样神色自若的各尽职守。

拜这些士兵所赐,李云袖不得不费尽脑筋隐藏行踪避开他们,在营帐之间黑暗的阴影中前行。她担心赫连信对这些士兵下了不准她离开的命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些的好。

当她费尽心思终于到达战场的边缘,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副惨烈悲壮的画面,浓重的血腥味和一声声的惨嚎极尽强烈的冲击着她的鼻子和耳膜,对于她这只从影视画面中了解古代战斗的现代人来说,大脑接受这样的画面是需要时间的,她花了将近一分钟才从这种真实惨烈的考验中缓过神来。

她长吁一口气,拔出佩刀,却并没有贸然的投入战斗,而是小心翼翼的沿着战场的边缘行走,乌溜溜的眼睛搜寻者那个心中的身影。尽管她已经胆小鬼的非常小心的不被发现,却还是被几个敌人看到,向她提刀砍过来,她本能的出招反击,竟然只需两三招就能干掉一个,不由信心大增,看来她还是有一点点战场搏杀的本事的。不过这多亏了有元迟的传授,否则她很可能已经被这些悍不畏死的猛敌打倒了。

又解决了几个拦路的敌人之后,她一抬头便瞥到那个白色的身影陷身在战场的核心,赫连信手握长剑,白色的衣衫不停的飞舞跃动,以无比快捷的身法将一个个敌人斩于脚下,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君子,而是变成了一个魔君,在人还没有看清他的样子时就已死在剑下。李云袖心知,如果当日赫连信以这种态度和打法对付她,她早已经死了千百次了。虽然他有着让人难以抵御的杀伐力,但白色的衣衫在夜色中仿佛是一个号召般,敌人一波一波的涌向他,丝毫没有被他可怕的身手吓到,似乎都被施了魔法,将杀死他作为唯一的目标。

李云袖心叫不妙,不假思索的从外围攻入,一步一步的向赫连信靠近。手中的长刀越来越顺手,如臂使指,每杀掉一个敌人就使她对战场上的近身搏杀多了一层领悟,可能这就是经验了。此时,杀人在她心中已没了最初的内疚和罪恶感,她只想拯救和帮助那个人。

在他们之间只隔了两个人的时候,赫连信终于看见了她,神情有着不加掩饰的惊愕,随即喝道:“你怎么在这?”随手运剑割破了一个人的喉咙。

李云袖则一刀砍倒另一个人,笑道:“跟你并肩作战啊!”

赫连信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微微一愣,但险恶的情势容不得他多想,又专心投入到杀敌之中,只是分了两成心思时刻注意着李云袖的情况,每当她被打的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时,就会上前疾风骤雨般的替她解决几个敌人,而她则不忘说一声“谢谢”。虽然有赫连信雪中送炭般的数次解救,但这里毕竟是战场,对她这样一个从未有过战场厮杀经历的人来说,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当一把刀突如其来的砍在她的左臂时,她感觉骨头都要被砍断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使她痛叫出声,她左支右绌地应付敌人的‘乘胜追击’,正在她感觉无法再坚持着站立的姿态的时候,一支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搂住她,毫不费力的携着她杀出重围,手臂上不停流下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她精疲力竭的靠在那人的怀里,伤口剧烈的痛楚使她不情愿的保持清醒。

他携她到了军医帐内,将她放在床上,对旁边神情紧张慌乱的军医简短的命道:“给她治伤。”

她气喘吁吁的笑着说:“多谢太子救我一命。”说完才惊异于自己还有力气笑。

赫连信则紧皱着眉头,脸上的关切神情表露无遗,“我们有绝对的把握取得胜利,你何必冒这个险,不听我的命令?”

送嫁的士兵足有两万人,除去在后方保护公主和其他人的六千人外,还有一万四千人御敌,而来犯的敌人则只有三千人,人数上相差悬殊。虽然敌人骁勇善战,个个都能胜过花桑士兵,但这支送嫁的队伍是花桑军队中的精锐,训练有素,勇猛善战,与敌人相差无多,而人数又是敌人的三倍多,强弱悬殊,因此一开始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虽然很不想说话,但她可不想做做错事被数落的小姑娘。“既然绝对能胜,你又为什么冒险?太子的万金之躯不应该比我的更重要吗?”

他叹道:“那是我牵制敌人在预定战场的计划……”他倏地住口,有些惊愕的盯着她的伤口。

军医已经把她左臂的衣袖撕掉,露出白皙无暇的手臂,而上臂的中间部位则触目惊心的有个长达数寸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仍在不停的流出来。

虽然李云袖对他说的牵制计划很有继续追问的兴趣,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深深的瞥了他一眼,便昏昏的睡过去,朦胧中看见他一脸焦虑的神情。

等李云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感觉到自己是躺在马车上,小珠儿和小宁儿都守在旁边,眼睛红红的,带着水雾,看她醒来都高兴地叫起来,小珠儿打开车门嚷了一句:“快通知太子,公主醒了!”

“我睡了多久?”伤口的痛楚袭来,她吸了口气,试图忽略那比刚受伤时还剧烈的痛苦,却是白费力气。

小宁儿擦干眼泪,递上一杯茶,温柔的道:“得有五六个时辰吧,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小姐醒的早了,军医说小姐昨夜耗尽了力气,又受了伤,起码要睡到今晚。”

那看来我恢复的还挺快,只是这个伤口怎么会这么疼,难道这时候没有止痛药吗?

她坐起来,撩开窗帘,想看看外面的天色,正好看到赫连信从前面骑马过来,眼窝有些凹陷,显是一直没有休息,但精神看上去不错,仍是那一副淡然的神情,但看到她时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点温度。他调转马头与马车并驰。

“公主感觉怎么样?”他看着她的脸。

李云袖感觉有些异样,以前他们谈话时,他是从不会盯着她的脸的。难道我的脸色很差?

她想照照镜子,但目前面对他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只是在心里祈祷自己不要是面色苍白、不修边幅的丑样子。

她习惯性的想抬手整理头发,因为右手为了在山路上行走而摇晃比较厉害的马车上保持平衡而抓着窗框,她便健忘的抬起了左手,结果当然是一脸痛苦,“噢!该死!”

“怎么了,伤口很疼吗?”赫连信不无关切的问道。起码她是这么认为,赫连信关心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能够因此取得进展的话,受这点伤简直是太值了。她不想跟他闹僵,绝不想,虽然闹僵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跟他和睦相处,或许因为她是个和平主义者吧。

她强忍着痛苦,傻乎乎的一笑:“没什么,呃……是有点疼。”

赫连信道:“虽然没伤在要害部位,但伤口很深,肯定要受些苦的。”语气有些忧虑和惋惜。

李云袖有些开心,回忆昨晚那一战,他把她从敌人刀下救下,她靠在他的怀里时竟然感觉是那么的安全,她完全放松下来,就好像已经脱离了险境,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对了,敌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她现在才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是乌奴太子托木哈的人。”他看着前方,语气淡然,那一如深潭般不见底的眼眸闪动着了然和自信。

“乌奴太子?”她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嗯,他们是来杀我的。”他看着她,神情平静,语气淡然,好像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我不明白,花桑不是要跟乌奴和亲的吗,他为什么要杀你这个太子呢?”她完全糊涂了,对两国之间复杂纠结的关系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看了她一眼,望着前方。“杀我并不是乌奴国王的意思,而是乌奴太子托木哈。乌奴国王年纪老迈,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斗志,只想守住那一方领土安然度日,因此同意了与花桑的和亲。但托木哈不一样,他很有野心,希望能灭掉花桑和川国,踏平中原,他看穿了和亲只是我们的权宜之计,只要我们灭掉了川国,下一个目标就是乌奴。他不敢明着反对乌奴国王,却可以暗中破坏和亲。他知道只要杀了我,花桑绝不会罢休,那时就能促使乌奴国王不再苟安,与花桑开战。但为了不让乌奴国王看出是他的安排,偷袭的三千乌奴兵全部都是川国士兵的装扮,这样他既能逃避责任,又能挑起花桑的怒气。”

“那你怎么能确定那些人是他派来的,而不是川国呢?”她终于跟上了他的步伐,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他淡然一笑:“川国虽然有理由杀我,却没有这个实力,偷袭的三千敌兵悍勇非常,骁勇善战,体型大都高大健壮,川国是训练不出这样的军队的,否则今日也不会面临亡国的危机。而且我之前得到消息,托木哈调动了旗下三千精兵,却不知去了哪里,再联系这些日子追踪到的线索和托木哈的意图,就不难猜到了。”

“你既然预料到他会在中途杀你,为什么还要亲自来送嫁,据我所知,送嫁是不需要一国太子出面的。而且昨晚你还站在战场中间最显眼的高地上,是怕他们看不见你吗?”难不成你想送死?只是这句话却不敢说出来。

他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轻轻地漂浮在空中,使人有不真实的错觉。“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才出现在那里,把他们牵制在预想中的战场,这样就能保证你和其他随嫁的人的安全。如果他们找不到我,胡乱冲撞,就很难保证你们的安全了。”淡然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李云袖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会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安全而将自己置于险境。太子们的培养课程里应该都有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的治国良言,但真正能实践的恐怕没几个,这从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就可以看出来。就算能实践,真正发乎于心的又有几个呢,这恐怕就只有太子和皇帝们自己才知道了。她盯着他的脸很久,却没有看出丝毫虚伪做作的成分。是他伪装的太成功,还是自己太小人?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亲切却总是与人若有若无保持距离的青年,真的让她看不清楚了,而她,向来不擅长看人。

她良久才道:“所以说,你是拿自己当诱饵?”

他脸上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包含着淡淡的无奈。“不错。虽然只有三千人,但他们的实力却不可小觑,托木哈并不傻,不会让他的人来送死的,他只派了三千人是因为他认为三千人就能杀掉我。虽然我们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如果不是事先得到了确切消息,包括他们进攻的时机和方位重点,他们有把握达到目的。为了这三千人,我们已付出了七千士兵的代价。”

她解读着那一笑的含义:乌奴军队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我们现在还是在去乌奴的路上吗?”自从进入山中,她就再没有辨明过方向。

他转过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

“既然托木哈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去乌奴送死?”语气几乎是气急败坏了。一万多士兵到了勇猛善战的虎狼之国,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因为不光他要杀我,我也要杀他。”

赫连信的神情和声音并没有因为提到杀人而有所改变,依然是那样的温文尔雅,就像是在谈诗论词,而不是说关乎一万多人生命和两国邦交的大事。

李云袖突然平静下来,“那我们都会死在那吧,还有你冒险救的那些美女和匠人。”在她看来,如果某件事的结果已成定局,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起码她可以优雅的选择自行了断,而不是任人宰割。死并不可怕,她甚至曾想通过自杀来解除人死后是否还有感知的疑惑,可怕的是未知的命运。而这个飞蛾扑火的结局使她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虽然远嫁乌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之前还是存了些幻想的,起码可以给她本已传奇的经历锦上添花,而现在恐怕是要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了。

“你放心,我既然救了他们就不会再让他们去送死。”他顿了顿,看着她道:“除了你我和珠宁二女以及一万两千多士兵,其他人已经返回花桑了。”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探出车窗向后看去,却因为山路弯曲阻隔了视线,看不到什么,但队伍行进的速度确是快了许多。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她亲自去判断并不是为了证实赫连信的话,而是本能的反应。她从未怀疑过他,虽然对她来说彼此交情浅薄,但她却对他无来由的信任。可是他要凭着一万两千勇士在乌奴的地盘上杀死他们尊贵的太子,这个希望是不是有点太渺茫了?

“你有把握吗?你刚刚也说,乌奴士兵至少能以一敌二……”她很不想表现出对他的怀疑和不信任,但她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他真的是要去杀托木哈的,或许她对他和这一万两千花桑士兵的实力不是很了解,但闯进一个勇猛善战的国家杀死他们的太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哪,这让她想起二十一世纪的恐怖分子和刺杀政要之类的事,看来这种事在古代就存在了。

赫连信脸上现出缅怀和叹息的神色,“几十年前,乌奴的确是一只勇猛的老虎,无人敢惹,但现在,老虎的利齿已经快要掉光了。乌奴的大部分军队已经没有了他们祖先那样的勇气和斗志,将士们这些年来早已被花桑送去的软酒美女迷惑,沉迷在舒适安逸的生活中,战斗力也随之一泻千丈,只有托木哈旗下的八万军队仍旧保持着往日的雄风,但人最是难以忍受诱惑的,酒色蚀骨,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而且托木哈虽然治军严格,但性格暴虐,嗜酒好色,旗下将士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我要杀他,并不是不可能的目标。”

李云袖消化着他的话,叹息着那句酒色蚀骨,想到千年后的中华民族却在这时自相残杀,心里就不由得低沉起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名为送嫁实为暗杀的行动应该是极秘密的事,他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个他在一天前还躲之不及的人。而且这些话使她本来轻快地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听到倒不如不听到。

赫连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云袖吁了口气,没有说话,回忆着他刚才的眼神,努力分析着那个眼神所表达的信息和情感。她喜欢那样的眼神,那种透露着期待和信任,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我要怎么帮你?”这句话说的无奈却又十分情愿。

“我需要你和我并肩作战,就像……昨晚一样。”他说完便即望着前方,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马身,但不知表面的平静下暗涌着怎样的波涛。

李云袖心中一颤,有些惶然的看向他,难以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也惊讶于昨晚她的义举和受伤的对他的影响。这句话虽然极尽含蓄,但已经表达的足够多了。他需要她,这已不仅仅是动心了,而且这句话所表达出来的孤独意味,更使她生出要陪伴和保护他的冲动。

好吧,她决定了,把那些烦人的民族自相残杀的情绪统统抛到一边,她选择支持和帮助赫连信。几千年来,中国大地上上演的分分合合的戏码数不胜数,不差这一个,而且不正是这些分分合合的战争推动着历史的前进吗,这就像自然规律那样是凡人无法抗拒的,她也一样。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花桑的解忧公主,这早已注定她无法在这个时代的历史中置身事外,且对于天生爱冒险的她来说,绝不会拒绝尝试任何新奇刺激的事物的诱惑。若硬要找一个理由的话,她只好将这归为天意。

可能是由于精神松懈下来,伤口又开始疼得厉害,她认命地躺下,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好吧,从现在开始就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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