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盛。天地万物,由东及西渐渐明亮起来。
跪坐耗心神,还不如躺卧。只是躺久了,头也是疼痛万分,有机灵的丫头上前揉捏着,很是舒服,
檀香青烟袅袅,通身都觉得软绵绵的。
除了这厢,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跪坐于小几之后燃炉烹茶。天气还冷着,娘娘醒了之后,方便暖身。
顷刻,茶香弥散。
“赌书泼茶香满袖,轻披罗裳风满楼。”
“好句可要配好茶。”
“是了。”轻笑一声,抿下一小口,皱眉:“这不是本宫的存货。”
当即有仆从下跪,“主子息怒,奴婢该死,”
说甚死不死的,倒毁了兴致。转而一问,原是窦双双或是拉拢或是炫耀,所赠得来。更没了品的情趣。那个触了霉头的宫女,自然是打发去了外室,再也不许进内屋伺候。
不喜欢的人和物,她是不愿意碰触的。
小丫鬟们熟练的收拾了,再无半点旁的痕迹。
在侧的大宫女正想开口说话,嘴张到一半,却看的娘娘直起身,比了一个姿势,顿时噤了声。
服侍郭圣通换了衣,梳了发,她不爱用那香膏蜜粉之类,只是吩咐人将梅膏在香炉上,熏了一熏,暄香远溢。
沾襟染袖,萦身绕体,数日不绝。不浓不烈,令人喜欢。
换完装扮,该是安排诸事的时候了。场景布置是真真重要的,撇开是刘秀说的不算,哪怕是当做圣旨,也是不得马虎的。沉了沉眼,拿雨花纹路的青石铺散在大殿上,摆出“上元佳节”四个大字。劳人问了工匠,虽然繁琐,倒也不难实现。再吩咐着说是那字要用红色的染料涂上一层,是为喜庆。
旁边一个小丫鬟手攒着大宫女芙蕖,一副想说话的样子。芙蕖打下了那双手,眼神示意不可。余光中,郭圣通还是瞥到了。更是留了心。
正厢静寂,偶有流波逐痕。叫来方才的女孩,小丫头有些怕,头垂的很低,肩膀一颤一颤的。
“刚才是你对红色有异议吗?”
底下的人憋了憋,还是点了点头。
郭圣通被她的孩子气逗乐了,也直接问了原因。她不敢说,只用口型表达了红似血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雷霆之怒,倒是上位之人轻笑了一声。“不用在意那些细节,今儿都忙了一天了,留着芙蕖和两个丫头就够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一群人应了声喏。
芙蕖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人都是自己选的,自己也不想她们有什么闪失。主子只会跟陛下置气,对待下人还是很好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皇后所想,猜得出七八成,无法猜出十全十。
主子不说话,下人也不会率先发言,只是到底还是问了。
“娘娘?”
“芙蕖,你会奇怪,是吧?”
“嗯,娘娘此举是何意?是让皇上想起……”
郭圣通摇了摇头,目光一动,只说了一句“红也不是一种红,只不过是送给窦家的礼物罢了,”
宴会上窦双双要表演,这个独特送给她。她虽然要有皇后姿态,可看到阴丽华吃瘪岂会不高兴呢。
难得皇后露出小女儿神色,芙蕖看着她神色扬起,喜欢这样有人味儿的人儿啊。
郭圣通说的风轻云淡,只是这血红色,其实触动内心的那块短板。当年阿爹就是失血过多而亡,丢下阿娘和自己,只有投奔舅父家里。那年母子三人,阿娘手上、脸上都挂着血红血红的色彩。本来一辈子都不愿想起,没料到再次想起。
稍隔片刻,拂了拂到眼里的发誓,红不止有血红,还有雨花石的淡青和她要的绛红,要的就是独特的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