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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三个要求(1)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她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像外婆说明一切,如果手术失败了,外婆真的离她而去,她也希望在外婆的心里一直维持着纯真美好的样子。

外婆看到纪伊娆那张坚定的小脸,微微的放下了心。她是看着纪伊娆长大的,她从小懂事乖巧,肯定不会做什么让她气愤的事情。

“伊娆,外婆不是不让你谈恋爱,相反,外婆希望你找一个老实踏实的男人好好的照顾你,如果有一天外婆不在了,也可以放下心的离开。”外婆嘴角扬着苦笑。

“外婆,我不许你这么说,伊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无论如何,外婆你都不能丢下我不管。”纪伊娆一听外婆这么伤感的话,一下子有些慌乱了。

人在这个世界上,最无法预知的就是生死,生的喜悦,死的凄凉,两种都是一种必然的生物现象,谁也逃避抗拒不了。

可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亲人,突然间就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这样的事情常见,却太无情。

有人说,成长的过程就是一次次习惯孤独的日子,小的时候,我们身边总会围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渐渐的我们长大了,可是老人却一个个离去,我们成年后,又会遇到自己相伴一生的人,然后我们又会有自己的小孩。

慢慢的,我们也老去,儿女成家立业,离开了家,留下一个老伴相濡以沫,到了最后,老伴也离开了,就只剩下我们孤单的一个人。

当我们身心疲惫的时候,我们也离开了,传说会到的一个陌生的国度,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不是都在那里,我们又会不会在那里同他们相逢。

纪伊娆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她从小就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唯一感受到亲人的爱就是来自外婆。她不敢想,如果外婆明天的手术失败了,就这么一下子离开她,她又会怎么样,会不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身体虽然成年了,可是她的思想还是依附着外婆,这就是童年成长的伤,这种伤相伴一生,却没有任何良药可治。

“外婆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外婆不在了,不能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结婚生子,外婆希望你可以找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过一些安定的日子,好好的活下去。”外婆低低的嘱咐,她怕她今天再不说这些话就再也没有机会,看来,有些问题,是该告诉她的时候了。

“外婆,你一定要活下去,如果连你也离我而去了,那么伊娆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傻孩子,外婆老了,离开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你的还年轻,属于你的青春年华才刚刚开始,你怎么能轻言生死。”外婆突然严肃了表情,看着纪伊娆那张伤心的小脸,鼻子也忍不住发酸。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纪伊娆的手,认真的说道。“伊娆,如果你想外婆开心的话,外婆要你答应三件事。”

“外婆你说,不论什么事情,伊娆都答应你。”纪伊娆擦掉了眼角不经意间掉下来的眼泪,认真听着外婆的教诲。

“第一件事,如果外婆离开了,你也要勇敢的好好的活下去。”

“第二件事,这辈子都不要和有钱人的男人纠葛,他们不会待你真心的。外婆一直觉得隔壁阿牛那孩子诚实可信,是一个能相处一辈子的人,如果你觉得他也行,就嫁他吧,我看得出来那孩子挺喜欢你。”

“第三件事,你的妈妈死于非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那是谁害了她,也不要去报仇,一来你撼动不了那些人,二来,那也是她先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她自作自受。”

外婆说的冷情冷心,一双眼睛严厉的盯着纪伊娆。在纪伊娆的印象里,外婆还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的对她说过话。

突然,外婆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闪着泪花,抚摸着纪伊娆的头发,温声问道。“伊娆,恨你妈妈吗?”

纪伊娆点了点头,那个女人没有尽到一天当母亲的职责,她受的那些委屈可以原谅她,但是,她怎么忍心伤害这么慈爱她的外婆,一想到外婆那么伤心,纪伊娆就对自己的母亲有些气愤。

“孩子,别恨她,其实你的妈妈和你很像,不单是长的像,而且性格也很像。她也是一个苦孩子,从小也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一个有钱的男人用了一些金钱的手段对她好,她就不顾做别人的情了妇难堪,满不在乎的扑入了你的父亲怀抱。”

“其实,当年造成这样的后果,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你的外公在你妈妈五岁那个出了车祸,我走不出你外公死了的阴影,整天在外喝酒不顾家,有时候彻夜不归,你的妈妈很可怜,那么小一个人被扔在家里,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二天没有吃饭,还发烧到三十九度。”

“那一次,你的妈妈在医院里抢救了一天,我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哭,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如果我再如此消沉下去,那么,不但老公离我而去,我的女儿,也会活不下去。”

“从那以后,我开始振作,但是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很辛苦,我每天拼命的工作,只为了让你的妈妈吃穿的好一点,可以有钱去上好一点的学校。怕你妈妈受委曲,我也没有再嫁人,你的妈妈很争气,她一个农村的小孩子,竟然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我感到很欣慰。拿到录取通知道说的那一天,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犒劳你的妈妈,可是你的妈妈,却冷冷的站到一边,一脸的面无表情。我那时候才知道,我和你的妈妈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每一次她回家只为了拿钱,而我只是把钱放到抽屉里,一天也很少在家。”

“她大学刚毕业,就遇到了你父亲,一个年轻有钱的大总裁,每天给她买各种东西讨她欢心,她懵懂的年纪,一下子就掉进了你父亲纺织的谎言里。等你妈妈爱到无法自拔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男人有老婆,有小孩子。”

“我一气之下,骂了她,还打了她,拖着她回了老家,锁在了家里。她用绝食向我抗议,哭着对我说我不配做她的妈妈,她从来没有享受到一点来自妈妈的爱,我关了她三天,她就绝食了三天。我知道,如果我再把她关下去,那么见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那天夜里,我打开了门,她慢慢的走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回了那个男人给她买的公寓里。”

“关她的三天里,我想了很多,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忙着工作忽略她的感受,如果她也不是那么倔强,也许,就不会造成后面那么惨烈的后果。”

“我去城里找她,打听了很多地方,她像是故意躲起来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

“就那样,时间竟然就过了一年。那一年,是我最痛苦的日子。后来,快到年关的时候,我一个人漫无目目的的走在A城的街道上,突然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我立刻奔上前去,看到的却是你的母亲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你。”

“我当场就哭了起来,要知道,我们农村,一个女人没有结婚,就大了肚子,会被所有人嘲笑的。我本来在路上想好了,我准备向你的妈妈道歉,道歉这么多年来没有好好的照顾她。我希望她可以回到我的怀抱,我们娘俩好好的生活。”

“可是,她却怀孕了,那么大的肚子,少说也有六七个月,打胎都来不及了。如果有了孩子,势必她这一辈子都要和你的父亲纠缠,可是我知道,纪宗城的老婆是一个很利害的女人,你的妈妈破坏了她的家庭,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的妈妈对我的到来和大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竟然一声不响的开始向前走,我跟着她一起到了她住的地方,虽然房子很漂亮,可是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你的妈妈也不会照顾自己,房间里摆满了泡面盒,显然,你的父亲很久都没有去看过她。”

“我心疼的要命,肚子那么大孩子也拿不掉了,就想在那里照顾着她,直到生产。可是,你的妈妈却说她请了保姆,不需要我来同情。我气得摔门而去,后来我想,她是想见到你的父亲,怕我在不方便吧。”

“你妈妈生下你后,据说纪宗城来看了你妈妈一次,一看到不是一个儿子,又迫于家里的压力,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我去看你妈妈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里坐月子,你在一旁饿得哇哇哭,而你妈妈也在一边伤心的落泪,所以我才咬牙把你抱回了乡下,一直养你到三岁。”

“三岁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的妈妈偷偷的回了老家,抱着你去了纪家。大哭大闹了一场,最终,你就留在了纪家。”

“最后,我就是听到了她惨死的消息,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下葬。我站在她的墓碑前哭了好久,那几天,成了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我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一个亲人,没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在我痛苦的就想追着你妈妈去了的时候,我猛然记起了你。我跑到纪家,看到你乖巧的站在纪家的院子里,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我本想把你带回乡下,可是看到纪家那么有钱,而我的身体已经生病,我觉得你跟着我会过得很清苦,而纪家可以给你丰厚的衣食,就狠心的把你留在了纪家,只是每年抽一些时间偷偷的看着你。”

“外婆知道你受了很多苦,还好,孩子,你长大了,有了自力的能力,我也可以放心了。”

“所以,伊娆,造成你的不幸福,其实也不是你妈妈一个人的责任,如果当时我能给她一些关爱,也许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结果。”

一顿顿长长的回忆,涵盖了外婆这么几十年的风雨,外婆说的有些凄凉,她原本以为那些已经淡望的事情,在这一刻提起,才知道那些过去从来没有被抹去。

人之不能复生,外婆曾经以前,她会恨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可是看到伊娆一步步长大,以另外一种版本生活在她的身边,她才知道,她早就原谅了她的女儿,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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