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路有千万条,我却选择了一条注定崎岖的,可人生之事总要有所拼搏,有所追求。
------余娜
秦言生的伤情并不严重,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他被推出手术室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余娜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秦言生母亲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看着他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心情焦虑不安,何念想要上前看看秦言生的境况,却被他的母亲推搡着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情绪激动的护着秦言生,眼中恨意满满。
思远念在她护子心切不与她计较,劝说何念先离开,何念却坚持要等秦言生醒过来,他只好扶着何念坐在外间的沙发上。
余娜知道董事长夫人是出了名的爱子,秦言生经历这样的事情她的痛苦被自己放大了很多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董事长,我留在这里吧,你和伯母先回去休息休息,秦经理醒过来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们。”
秦言生的父亲也是知道自己妻子的性格,担心出事,劝说了很久依然没有结果,她倔强的不肯走,坐在床边,含泪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秦言生。
“余娜,你阿姨不肯走,你在这里陪着她吧,我去公司看看,言生醒了通知我。”秦言生的父亲拿起外套往外走,路过外间的小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仿佛想起了些事却并未开口,停顿片刻,拉开门走了出去。
余娜一直静静的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宁静的融在一片白色之中。
不久前,他也曾这样的静静的看着他,只是那时少了今日的痛心,其实他这样静静的躺着也好,起码不会抗拒她的爱,抗拒她这个人。
他曾经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不会长久。’这样绝情的一句话,她一直记得,可是却无法不去继续喜欢他。
年轻时,和朋友们嬉闹,总会被奚落到处留情,那时年纪小,总觉得那是可以炫耀的事情,可以证明自己很漂亮,很有魅力,可是后来才知道,只是没有遇到自己的命数,遇到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都只会在他的身上,自己的所有已经变得很小很小,很少很少。
今生的情便是前世的劫,唯有经历磨难才能团聚圆满,她并不怕幸福前方的艰难险阻,只怕失去幸福的机会,这机会只在他的手中,她该怎样才能获取?
秦言生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看见妈妈泪眼涟涟的看着他,心里感到愧疚不安,妈妈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再看看房间里没有何念的身影,难道是被自己的母亲给骂回去了,情急之下,便问:“何念呢?”
秦母一听他睁眼第一句话是问那个让他受伤的女孩,心一下沉到低谷,但老人家虽然脸色变了却还是告诉了儿子那女孩就在外间小客厅,何念听见里面的动静便走进病房,思远跟在她身后,言生看见何念很高兴,飞扬的眉角却在看见宋思远时皱成一团。
为什么宋思远会在这里?
还和何念一起进来?
言生顿时觉得郁闷之极,秦母却看不惯自己的儿子盯着伤害他的人,“言生,娜娜一直在这里等你醒来,你睁开眼看不见我这个当妈的也就算了,怎么能无视关心你的人。”秦母故意加重‘关心’两个字。
言生不动,眼神依旧坚定的看着何念。
何念心虚,站在病床不远处,看着地板,心里想着:还好,言生醒来了,情况并不坏。
“小念过来。”言生叫她。
余娜定定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走在那个人面前,她看不下去了,对言生母亲说:“阿姨,我去给董事长打电话。”
出了病房门,眼眶酸涩难耐。
打完电话余娜并没有再进病房,而是独自一人慢慢的走。
医院很大,走了好久还没有找到出口,空气中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越来越重,回忆一点点涌现出来,好久之前的事,并不好受,却偏偏在不怎么好受的今天忆起,如果她在..会不会讨厌现在执着的她,她的一生太过短暂,最后被折磨的体无全肤,她交代过她很多次,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她一开始就不曾执着的想要活下去,她一直在期盼早点结束,一直在活着的时候安排身后之事,她做了所有的安排却唯独没有想过活下去,她不堪病痛的折磨,抛弃了她和父亲,她从不曾执着的想要为了爱努力,她受不了各种器械和药物在身体上运转的痛苦,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可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她,是否会想起这个世界爱着她的人。
终于站在医院的出口处,凉风习习,清醒了不少。
身边熙熙攘攘的流动人群,或皱眉或叹气,一个小女孩瘦瘦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坐在通道一侧的椅子上,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余娜却能想象到她此时的表情。她太像曾经的自己,即使是仅凭粗略的外形,那样的感觉总是让她想起曾经无助的自己,瘦瘦弱弱,没有亲人陪伴,缺乏爱和养育,大人们都在为生活而奔忙,与疾病作斗争,谁会去注意一个孩子的心理压力?
她走过去坐在女孩的身边,静静的陪伴着,脑海里满是十五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女孩抬头看她,她对女孩笑了笑,友善的,曾经她希望得到的善意和关心全部涵盖在其中。
“姐姐,你家人生病了吗?”女孩看着面前温和善意的女子。
她收回视线看着脚前方的一片空白,说:“生病的家人已经去世了。”
“我问了不该问的话。”女孩有些慌张。
她拍拍女孩的肩膀,说:“我并不认为那是一件坏事情,对于无法治愈的疾病,早早的离开也许是一种解脱。作为家人,我为她不再受苦感到高兴。”
“可是,我觉得很伤心。”女孩低着头,声音并不平稳。“妈妈是生我那年得的病,是不是没有我,妈妈就不会生病,亲戚们说我们家原来生活很好,如果没有我,哥哥姐姐就不用拼命挣钱。姐姐,我真的很难过。”
她帮女孩擦拭泪水,轻抚她乌黑的长发,柔声说:“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个小孩,一个需要关爱的小孩。”
女孩反而泣不成声。
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给她一个肩膀,让她能够放肆的发泄藏匿已久的情绪,哭完了会舒服很多。
“小雅!”女孩抬头,迅速止住眼泪,怯怯的看着前方。
一个女孩,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简朴,老旧的样式,没有光彩,长相倒是清丽,可就是冷冰冰没有一丝表情,再看看身边的小女孩胆怯的样子,便知道她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天生的。
她的眼神只在余娜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向小女孩。“你在这里做什么?”
“姐姐..”小女孩低着头,余娜觉出了她不知所措,想要起身缓和气氛,她伸手友善的说:“你好,我是小雅的朋友,我们刚才在聊天。”
“朋友?她一个小女孩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一个大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女孩姐姐的语气依旧冷冰冰。
余娜掏出名片,分别递给小女孩和她的姐姐,“这是我的名片。”
“秦集团?”女孩的姐姐有些惊讶。
“是的。”余娜转头看小女孩,“可以联系我。”
那女孩的姐姐怔怔的站在那里,表情复杂。
“余娜。“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三个人都同时看一个方向,中年男子,一身休闲装,气度不凡,身后跟着一个穿正装的年轻人,像是秘书,一手提着包一手拿着平板电脑。
余娜匆忙打了招呼随那人离开,女孩的姐姐陷入了深思,直到被身边的妹妹晃清醒,心里的主意倒分外明了了。
病房里只剩下言生和他的妈妈,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了之前针锋相对的样子。
“你先回去吧。”言生对着走在父亲后面的余娜说。
余娜有些尴尬,却也微笑的说好,道了别便出了门。
言生母亲看着门边的一晃而过的身影说:“言生,即使是不喜欢也别伤害她。”
“她的性格那会被轻易伤害。”秦言生不屑一顾的说。
秦母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俗语说得好,儿大不由娘,所以即使是能够分辨出那个姑娘是真正爱自己的儿子也同样无能为力,感情的事哪里由得别人三言两语,说多了反而物极必反,可是时间会让一切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