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少顷,杨大吉却说:“我很奇怪,我比以前还行了。”
高碧海并不惊讶:“是呀,我想你准行,我常看到你那儿高高的,时间还很长。”
他说得很平静,杨大吉却挺难为情,比被女人发现还难为情。
高碧海奇怪:“都是遭遇不幸,怎么我们会有这种反差呢?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杨大吉想了一会,想不出来,随口说:“记得那时刘书记激励了我,就这样了。”
高碧海扑哧一笑:“领导表扬有壮阳效果。”
杨大吉说:“不仅是吧,是话语有效,做人得积极一点,别老那么哀婉,自己的不是,千万别以为别人欠的。”
高碧海说:“这话有点道理,做人得进取,进取,向上,向上,情绪是前提。”
他们的聊天到此为止。到了第二天早上,高碧海却匆匆从外赶回。杨大吉问:“昨晚还出去了?”高碧海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我要回高就了。”
杨大吉有些空落,反客为主地问:“怎么,这么着急?”
高碧海神神秘秘地:“急,咋能不急?”
鬼里鬼气,杨大吉不喜欢那种做派,鼻子耸了耸。
高碧海说他行了。他和妓女一操练,他行了。
杨大吉苦笑,他是这么进取向上的,道:“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回去呀?”
“回去,回去找蔡月牙。”高碧海有些振奋。
杨大吉更多的却是莫名的紧张,问:“那你回去就为这个?”他不好把“这个”表明透。
高碧海说:“当然,一个男人的尊严得讨回来。”
杨大吉想到过去的事,有着很重的压抑感,说:“伙计,你对蔡月牙到底怎么样?要么来真的,要么拜拜。”
高碧海说:“莫那么严肃好不好,你呢?这里和刘大记者火热,到村里又把马主任搞得神魂颠倒!”
杨大吉愤怒:“胡说,你把马依莲扯进来干啥?”
高碧海说:“那都这么看的,也罢,你同我回去瞧瞧,怎么样?”
杨大吉才懒得回去。高碧海留了一把钥匙,一句话:“别把刘记者引到这儿来!”
杨大吉想,你个混蛋,你回去干什么去的哟!真想一把把他拽住,但是不能。
高碧海走后,杨大吉无聊了许多,仔细回忆,这鼎州城里居然找不出几个可以联络的,更不用说什么知心话了。到了晚上,潜意识里生发出一种愿望,去夜巴黎,去见见那个领班。他有点莫名其妙,也许高碧海应该留心点,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是去了,总归要去一个地方,不如就去夜巴黎。
杨大吉有种无名的惆怅,没有碰到那个叫小嘉的领班。他神经兮兮地想,小嘉应该比高碧海讲得更多。洗脚过半,准备不足,尿意甚浓,厕所里意外地碰到了江尧。
杨大吉反复地笑。江尧有点摸不着头脑。杨大吉笑的是想碰到那个领班,却意外地碰到江,江似乎就是那领班。江尧急了:“这有啥呢?不就洗个脚吗?张县长和黄科长在那边,埋单也没啥呀!”
杨大吉本来不知这些事的,是江尧以为什么都看到了:“哦哦,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江尧问:“多少包,我埋单!”
杨大吉怕人知一个人跑出来洗脚,闲极无聊,打马虎道:“哦,我的有人管。”
两人正待分手,江尧说:“对了,听人说上述到那边喝茶,我就不招呼了。”
他以为他们一同来的。
杨大吉解释:“我是另外一批朋友。”
江尧不信:“哦,你们忙啊,宣传到市里来了,或者是融资?了不得,董事长和副总一起上。”
杨大吉有点摸头不知脑,回到包房给李上述打了一个电话,李上述很热情,道:“你说的贾主任的事儿搞定了,这你舒服了吧?”
杨大吉想,这是自己联系的事儿,怎么他不与招呼一声呢?李上述像洞晓他的心理活动似的,道:“这不是给你招呼吗?你快过来,贾主任在这儿。”
杨大吉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过,他并不急于去那茶馆,而是慢慢吞吞地磨蹭。他同洗脚的女孩聊起了天,聊起那位叫小嘉的领班。洗脚女说:“不知。”杨大吉索然无味,门口一串笑声洒过,是江尧和张满园一行人,听得出来很放肆。只听张满园在问:“他也在这儿?”江尧说:“可不,难得。”张满园也道:“难得,难得。”杨大吉想,他们谈的是他,难得的是你们这些鸟,从大昌玩到市里来了。
杨大吉赶到喝茶的地方,李上述和贾主任谈得正兴起。他落座之后,贾主任应了一下,又继续他们的话题。他们谈奥运会,就要开了,李上述说一家人要进京去看开幕式,让贾主任目瞪口呆。李上述骄傲得意:“没法呀,我本不想去,蔷儿想去,那就去吧!”贾主任问:“蔷儿是你女儿吧?”
李上述道:“哦,不,侄女儿。”
贾主任道:“那一定是聪明伶俐、可爱、活泼。”
一大串的美丽的词语让李上述喜不自胜。他按了一下叫服务的铃,又添了一些食品。接着,李上述又谈了一阵台海局势。
贾主任连连点头:“很有深度。”
再接着,李上述又谈了一阵四川地震捐款的事。
贾主任连连点头:“很有善心。”说着,他向杨大吉侧了侧,“我们可是按级别捐的。”
杨大吉并没表情应和,其实他捐得更多,那无需张扬,现在也没人对他张扬感兴趣。他终于感到只是李上述的一个跟班了。好不容易到了起身之时,贾主任和李上述握了手,征询道:“那就三万?”
李上述道:“那还有假?铁板钉钉。”
三万?杨大吉支愣了一下,还好,没晕过去。
杨大吉和李上述回到大昌后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李上述开门见山:“尊敬的县长,关键你得摆正位置才对。”
杨大吉道:“我懂套路,上述,我只是个副职,我可没越位。”
李上述道:“不,你不懂,你实际上不仅是个副职,只是个挂名,你为什么要管事呢?”
杨大吉惊疑:“这么回事?”
李上述道:“是的,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张县长的意思。”
杨大吉道:“这么说,你们是想办法给我点怜悯。”
李上述道:“你也别这么说,至少我是真心,我是欠了你的,而倒转叫我指手画脚,我能这么做吗?张县长也借此给公车,也是个理由。”
杨大吉道:“好,那我辞职。”
李上述道:“你辞和不辞,都是一回事,不干事,也拿钱。”
也不管他怎么说,杨大吉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张满园就知晓了这回事,亲自通知杨大吉参与测评,说是要投后备干部的票。这事小干部招呼即行,何必劳顿他的大驾?不过是过渡到讲隆兴公司的事!张满园很委婉:“老杨,上述讲了,这也是他的不对,谁说只是挂名?做主嘛,真正的做主!我也不用劝,你想想,人家都说上述跟你紧,他的事闹翻,人家讲他,也会讲你,一家人嘛,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