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答,他从香茗怀里抱起韵儿,轻轻为她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头发,笑得温柔如水,“来,摸摸她的脸,很可爱的。”
林暮雪想逃,面对眼前那张熟睡的红通通的小脸,心如鹿撞,她迟疑得伸出手指真的想要摸摸她的脸蛋,就连嘴角都溢出了笑容……
却更是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本王要的,你就一定要给!”
“本王从来不碰不干净的女人,这是你的殊荣!”
“暮雪,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也是顷刻间,她脸色苍白一片,伸出的手无情落下,冷冷转身走出去,带着逃一样的情绪跑开……凌歌蹙眉,亦为她和韵儿而心痛。
然后,本应该睡着的韵儿紧闭着的眼角流出了眼泪,在阳光照耀下仿佛是水晶,最后钻进凌歌的怀抱抽噎起来。
凌歌轻轻派着她的后背,萌生的爱意令他看起来真的就是她的父亲。
“韵儿,再给你娘亲一些时间,她一定会爱你的!相信爹爹……”
韵儿在他怀里努力点点头,却也哭得更厉害了。原本刚才,她已经闻到娘亲淡淡的香味了,就在咫尺间,她已经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可是,可是……咫尺间得到与失去来的太快,她还不能适应……
她,还只是个三岁,却已经懂得悲伤的小孩。
记忆和想象中,她的娘亲是个漂亮而且非常温柔的女子,她偷听过娘亲和叶钧叔叔说话,那么温柔的声音,好像开在春天的蒲公英,淡淡的香,淡淡的柔软。而且,只有在和叶钧叔叔说话的时候才能听到她的笑声,也是那么浅浅的,却暖暖的……韵儿也常常会做梦,梦到娘亲抱着她说话,和她笑……
于是,在这样的梦里,她也会笑出声来。
凌歌不是她的爹爹,她却还是这样唤着,因为凌歌是真的爱她,甚至是世上最好的爹爹。韵儿已经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她的娘亲能抱抱她,亲亲她,就好……
这样想着,眼泪就流得更多了,心也就哭得更厉害了。
凌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孩子,只能紧紧抱住她,代替林暮雪去爱她,保护她,“韵儿乖,不哭了好不好?”
“韵儿想娘亲……好想……”
断断续续得哭腔和说辞埋在他怀里,温暖的阳光融化不了紫藤架下这一幕无助的悲伤……
房间,香乐和木头被冲进来红着眼睛的林暮雪吓到。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香乐小心得走上前扶她坐好,还试着探了探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细察之后又找不出任何不妥。
木头将叶钧放进了澡盆里,将最后几味药材撒了进去,药味浓烈缭绕。
林暮雪平复了情绪,捋起袖子接过木头手里的汤勺道,“还是我来吧,你们去休息好了。”
木头和香乐也没有多言,将东西都放到林暮雪手边退了出去。
蒸气熏得叶钧苍白的脸多了丝红润和血色,就像睡着了一样,林暮雪爬在木桶边缘,眼泪滴答滴答落进水里面,了无痕迹。
“我刚刚差一点就要摸到她的脸了,她好可爱,睡得好香……听大哥说,我小时候也经常玩得满身大汗就在树下睡着,每次都要被爹爹骂的……”
“叶钧哥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仔细的看她,那样小小的人儿真得像瓷娃娃一样,我好怕轻轻一碰她就会破碎……”
也许是错觉,朦胧雾气中叶钧仿佛弯了弯嘴角,这熟悉的笑容还带着宠溺和包容,林暮雪不再抽噎,大眼睛里也被雾气熏到,夺眶的泪水被生生阻止。
“我经常会听到她的笑声,听到她笑着躲起来玩捉迷藏,偶尔还会看到凌歌抱着教她认字,好多时候连做梦都是她企求我抱她的模样……真的好难受……叶钧哥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也好想爱她,抱抱她,亲亲她,可是只要听到她喊我娘亲,我就会想起那个人,想起在那里度过的日日夜夜,想起我十六年的痴傻,想起他的好,他的坏……”
“我要疯掉了!叶钧哥哥你帮帮我……你告诉该怎么办?我以为我能很他一辈子的,可破庙他落刀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要他死!我已经失去了最爱我的父亲,失去了保护我的大哥,失去了我从小玩耍的院子,也失去了你……我不敢相信如果他也死了……我不知道还能去惦念谁……”
“我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可偏偏还有那个孩子……我自己的女儿,我却不敢去面对,我自己的孩子,我却不能去疼爱……叶钧哥哥你告诉我,告诉雪儿该怎么办?怎么办……”
蒸气越来越多,房间都起了层雾气,甚至已经开始阻碍视线,林暮雪忽然觉得心脉像被什么拉扯住,拽得她生疼,一抽一松的拉扯,连呼吸都疼到骨髓。
“好痛……”
她捂住胸口跌倒在地,痛苦不断,右臂从手腕开始生出一条紫罗色黑线诡异朝上蔓延……每近一寸痛就再深一分,短短片刻功夫她已痛的满头大汗,无法动弹,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昏迷的叶钧渐渐蹙起了眉头,想要动弹却又动弹不得的样子,感觉身体像是被困在一座笼子里,怎么都出不来!雪儿怎么了?她为什么发出这样痛苦的闷哼声?凌歌呢?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救雪儿……
该死,怎么办?他不要重复这样的感觉,不要总是在她危险的时候无能为力,眼看着她痛苦迷茫而毫无所措!
院子里,韵儿亦是疼的满地打滚,冷汗直流,香茗香乐和木头等人看着她痛苦万分的模样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
凌歌面色凝重,探了脉之后迅速捋起韵儿右臂的袖子,果然一条黑线像爬虫在诡异蔓延,触目惊心。
“少爷,怎么样?小小姐怎么了?”木头见凌歌收了手急忙问道。
凌歌少有的沉重之色令他们顿感事态严重,这样的情形应该是种了毒,不过这世上能让少爷如此凝重忧心的毒药很少,如此看来,颇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