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侍卫们急了。
而东方暮眯着深眸,看着眼前,暗沉的脸却不知其在想着什么,坐骑在他的身下虽不安地焦躁,可却是一点也没有到出离的地步,似乎,就只是不安而已。
“高阳?”
他瞧的分明。
那车座上,不是高阳又是谁。
“三哥,快让开!”
高阳大喊,手上已然拉不住了,到最后,至那穷途末路般,她心下一狠,突然一把甩掉手上的马缰,一头钻进了马车里,干脆任由那马儿破蹄乱来。即使躲开了东方暮,恐怕拐弯的时候,也会撞上那堵石墙,既然如此,她不如赌一把。
紧紧地抱着沐云妍,高阳等待着想象中那剧烈的一撞。
然而——
过了良久良久,预想中的猛烈撞击却是没有出现。
她能感觉的到,马车渐渐还平缓下来了。
高阳微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顿时扭头向车帘子。一道刺光,车帘子不期然被人一把甩了起来,紧接投射下一道黑影。
“高阳。”东方暮的声音阴沉的吓人,似要雷霆一怒。若不是他及时制住那匹发了狂的马,她还有命吗,在街上这般策马,她是嫌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还是怎样。
“三哥!”
劫后余生的感觉,高阳一喜,浑然没将东方暮的样子放在心上,然而,这种感觉却没有持续多久,沐云妍还在她的怀中浑噩的厉害。她没有多想,当即将沐云妍放了下来,作势就要钻出马车,她清楚,王府就在前面了,马上就可以到了。
但是,却不料,东方暮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三哥?”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东方暮看着沐云妍,眉宇暗下,沉声问道。他才注意到。
马车昏暗,却能将那趴着的人儿的脸色映衬到不正常的惨白,这还能说明什么呢。沐云妍忍到了极致,指甲深深地抠入了手心里,丝丝的血丝,旧的沉淀,新的如鲜。
拳头大小的心脏上就像绕上了一道道重重的铁链,此刻,每一次的跳动,都是对她的折磨。它每跳动一次,铁链就收紧一次,似乎是要将她的三魂七魄给逼出来一样。
她突然想到了四个字,釜底抽薪。
她冷笑。
笑自己,现在还在开这种低级的趣味玩笑。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久到让她几乎都快忘掉了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连指甲抠入了肉里面也无法让她转移掉一丝毫的注意力。
“四婶她病发了,我要送她回府,三哥你快放开!”高阳拽了拽自己的胳膊,可是,根本就摆脱不了东方暮的手,她急了,顿时冲着东方暮吼道:“三哥!”
病发?
“什么病?”
东方暮问的不急不缓,高阳却已是急的差点上蹿下跳,一边掰着东方暮的手,一边,她猛然加重了语气:“三哥!快放开我!再不回去,四婶她会死的!”
听得,东方暮的神色微微变动了一下。他好像没听说过她有病,而且,还到了如此重的地步,会死?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日云景楼上那手执弯弓,勾着嘴角,琉璃华彩风华绝代的那个她。
那日,此时,判若两人。
“三哥,你若再不松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高阳一刻也等不了,说罢,东方暮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高阳面色顿然袭上一道狠厉,手伸至腿间,一把抽出匕首猛然向东方暮扫了去。
我说过了,四婶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即使是三皇兄你,也比不了!
锋利的匕刃在车厢内划过一道白芒,速度快的如流星坠落,蓝宝石镶嵌于后,本是温和的如天蓝海洋一般,而此刻,折射出的却是满满妖冶的晕染。
高阳三分留情,要的不过只是想将东方暮逼出去而已。
可是,那一瞬间——
发生的事,快的让她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看着落空的手,看着垂暮下来,那正在前后摇晃的车帘,高阳被生愣住了,明明,她的动作无懈可击,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躲开才是,怎么会——
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无所遁形。
她看着车帘,而就在这一帘之隔,车座上,若隐若现的正是东方暮的身影。时下,那一鞭子落马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响彻进了高阳的耳膜,然后,一把将她警醒。
“三哥?”
她愣愣出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羞,还是恼,抑或还是愧,刚才,她可是拿着匕首朝他刺了过去,现在,匕首还躺在她的手心中,冰冷的,还有一些湿意,她,竟然冒出了一些冷汗。
高阳猛然握紧了匕首,目光如炬。
刚才,在她出手的同时,不是三哥躲了过去,而是,是他猜到了吗?猜到了她会对他出手,所以,他先自己退了出去,不让她难堪,是吗?竟是这般,呵——
“三哥,我……”
“她真的就这么好吗?”
车帘后传来的声音一把将高阳打断,高阳表情微怔,三哥这是在替她解围吗?她扯了扯嘴角:“之前,三哥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原来如此。”
话消散于空气中,紧随,一道马鞭子甩落的声音。
他这是在干什么?
东方暮自问,看着眼前的路,眸间微微收紧,漆黑的瞳孔中,只见映入里面的却是什么都没有。那句话,他没有答案,至少,现在他没有。
贤王府正门。
管家严禄一脸肃然地正站在那里,显然,东方弦受伤的消息早已被人带到了他这里。虽然,来人只说了被刺伤,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但严禄的心底还是有几分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走到了这般。
这以后,这天府莫不是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严禄抬头望天,红日当空,烈的很,也毒的很,他不禁用手挡了挡视线,知了的叫声还是那么的让人烦躁不安,却唯独它们自己沉浸不已。
然而,这般枯燥的独唱音乐会很快便被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毁的面目全非,却是严禄期望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