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记住,你叫凌骁,不管以后谁问起,你都叫凌骁!记住啊!”
“妈妈……不要啊!妈~”
“妈!”凌骁从梦中惊醒,冷汗已经浸湿了发梢。虽然从有记忆开始这个梦做过不知多少次了,可每次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凌骁还是忍不住的浑身颤抖。那冲天的火光,凄厉的惨叫,混乱的爆炸和铺天盖地的子弹已经深深印在了一个孩子的内心深处,成为不可磨灭的阴影。
凌骁坐在床上痛苦地抱着头,艾米尔默默地从背后抱过凌骁,在昏暗中摸索着拿出纸巾为凌骁擦掉额头的冷汗。看凌骁抖地没那么厉害了,艾米尔坐到凌骁身旁,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打着,凌骁把头靠在艾米尔的肩膀上,有些痛苦地抽搐着。
艾米尔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又做那个梦了?这次有什么新的内容没有?”
凌骁摇摇头,略显疲惫地躺下,说:“抱歉,又把你吵醒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开工呢。”说完轻轻搂过艾米尔。
艾米尔依偎在凌骁的臂弯里,听着凌骁渐渐平稳的呼吸,她笑了……
艾米尔是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现在的世界局势混乱不堪,国家与国家之间明争暗斗,搅成一团,斗得不可开交,国家间的争斗倒霉的永远是平民,所以孤儿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当权者所面临的一大难题,虽然孤儿院和收容所遍地开花,但是国家的补助资金下达到院方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在艾米尔16岁的时候,她所在的孤儿院就宣布解散,大部分孤儿都被迫流落街头,艾米尔离开孤儿院时得知自己亲生父母的住址,流浪了几个月后来到了这个与腼甸接壤的墨河小镇,希望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亲人。
在这里,艾米尔遇到了流落街头的凌骁,当时的凌骁已经奄奄一息,狼狈不堪,出于同命相连的同情,艾米尔收留了凌骁住在自己在贫民窟的窝棚里。
可是凌骁清醒后对于之前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只记得自己叫凌骁,至于自己的身世以及怎么到这个小镇来的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同命相怜的两人就这样孤苦无依的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白天凌骁出去打些零工,赚点小钱,供两人聊以果腹,艾米尔也会出去找些活计,顺便打听自己和凌骁的身世。
这天一大早,一群灰头土脸的士兵打扮的人来到墨河小镇。这是一个路过的佣兵团,经过小镇的时候准备在这里休整一下,补充一下弹药干粮,顺便招募一些雇佣兵壮大自己的队伍。在这个世界上,雇佣兵是神秘且非法的职业,但是在这个政客都无暇自顾的时代,雇佣兵就这么突兀的存在着,很多流离失所的人开始选择这个行业,在接受残酷的训练和生死的磨砺之后,成为一名合格的雇佣兵,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男人。
凌骁对雇佣兵并没有太多感觉,他不想也不愿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是一个极理性的人,坚信只要拼凭借自己的努力就一定能够登上世界的顶端。
凌骁路过雇佣兵招募的地点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刚好看到挤在人群中的艾米尔,正在报名加入佣兵团。凌骁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走到艾米尔身旁拉起她的胳膊转身就走,正津津有味的听着雇佣兵讲故事的艾米尔被人猛地一拉,顿时失去重心,踉跄两步之后稳住身子,正要开骂,抬头却撞上凌骁那犀利而严肃的眼神。
“你拉我干嘛?”艾米尔有些愤慨的推开凌骁的胳膊。
凌骁看着艾米尔,语气冷冷地说:“你不能参加这个,跟我回家。”
“我没家”,艾米尔直视着凌骁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骁,别再麻痹自己了,我们这种人不会有未来的,现在社会什么样你看不明白么,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人上人,不愿再过这种蝼蚁一样的生活,任意被人践踏,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应属于我的一切!”
凌骁皱着眉头看着艾米尔,语气深沉地说:“跟着他们,你永远也别想翻身,你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么,这些人都是丧失人性的杀手,恶魔。”
关于雇佣兵的传闻,凌骁早已耳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决不能允许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或者亲人加入这种组织。
就在艾米尔迟疑的时候,一个雇佣兵听到他们的谈话,面带微笑的走到凌骁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说这位小兄弟,你不加入我们也不能阻止别人跟我们混啊,这世道,人人都得想着自己,自身都不保还有什么本事活下去。你说呢,哈哈。”
凌骁转头看了这个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的佣兵一眼,语气冷冷地说:“当雇佣兵就能自保了么?还不是为了几个钱出卖自己,背叛国家,背叛家人,这种人,活着还不如去死。一个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人,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被凌骁拿话噎住的佣兵有些羞臊,皱着眉毛沉着脸,用力的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凌骁,转而伸手去拉艾米尔,边拉边说:“来来来,这位小妹子,别听别人胡说,听哥一句话,只要你加入我们狂战佣兵团,我保证以后不会有一个人敢欺负你!”
凌骁看佣兵开始生拉硬拽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拉开佣兵的手,用力扯了艾米尔一把,语气坚决的说:“艾米尔,跟我回去!”
被凌骁这么一拉,佣兵也火了,一把揪住凌骁的领子,怒目圆瞪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小子,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故意跟我们过去是吧?你想过后果么?”
凌骁白了那个佣兵一眼,挣开他的手,继续拉艾米尔。
“哎,我说你他妈欠抽是吧,老子跟你说话那!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时附近的几个佣兵听到争吵声,纷纷聚拢了过来。
看到对方人越来越多,艾米尔有些胆怯的对凌骁说:“骁,你回去吧,别再管我了,我自己能行的。”
听到艾米尔妥协的话,凌骁也生气了,用力甩开艾米尔的胳膊,指着面前的佣兵说:“好,我不管你,你去吧,去跟那些人渣混在一起,沦落成战争和欲望的奴隶,你去吧!”
“你踏马骂谁那!!”周围几个佣兵听到凌骁毫不掩饰的谩骂,立即聚拢起来,一个佣兵上前一步一脚揣在凌骁肚子上,剧烈的疼痛和冲击力使凌骁痛苦的蜷缩起身子,后退了几步。但接着,其他几个佣兵纷纷动手,凌骁被打倒在地。
艾米尔捂住嘴巴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凌骁,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是她没有哭喊也没有上前阻止,因为她知道,那是徒劳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无谓的挣扎和反抗只会刺激着那些已经麻痹的人变得更加疯狂。
被人围殴的凌骁拼命蜷缩起身子,护住脑袋。这些佣兵都是经过残酷训练的,每一脚踢在身上都钻心的疼,但是凌骁咬紧牙关硬扛着,一声不发,他不是轻易屈服的人。
艾米尔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凌骁,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喊:“住手!我跟你们走,别打了,我跟你们走,不要再打他了,不要……”
带头的佣兵听到艾米尔的话,制止了周围的佣兵,看着倒在地上的凌骁,冷哼一声道:“小子,以后多管闲事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说完转身看着艾米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指着不远处围着一堆人的报名处,说:“小妹妹,去那边登记一下,以后你就是狂战佣兵团的人了,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的话,就报我的名字,我是鬼火——强森”
说完,拉着艾米尔走向拥挤的报名处。艾米尔回头看着依旧倒在地上的凌骁,紧咬下唇,在心里默许道:“骁,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也要好好的。”
当艾米尔跟着佣兵们离开广场前往小镇外佣兵的驻扎营地的时候,远远听到广场传来凌骁的怒吼声,不由得心头一紧,凭她对凌骁的了解,这件事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想,心里感觉暖暖的,他和凌骁不过是萍水相逢,按常理说凌骁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得罪一个佣兵团,可这个人就是这么执拗,认定的事情就一定竭尽全力不达目的不罢休。鼻子一酸,艾米尔险些又掉下眼泪。
夜晚,凌骁简单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又吃了点东西,然后从一个小铁匣里掏出打工挣到的所有钱,接着转身离开这个贫民窟,只身前往小镇的西北方向,那是狂战佣兵团的驻扎地。
经过镇子的时候,凌骁跑到黑市买了一把勃朗宁M1900半自动手枪,这种手枪曾经是套筒自动手枪的奠基者,虽然装备的是7。65mm柯尔特手枪弹,但是它的射程还不到50米。相对来说,已经过时了。凌骁用了很低的价格淘到一把,装配好后,便直奔佣兵驻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