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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分裂与团结:暗流涌动的70年代末

来自内部的部族矛盾有时比和白人的斗争更加残酷,因为我们要把长矛对准和我们拥有一样肤色的同胞。

——曼德拉自传《漫漫自由路》

就在“释放曼德拉”运动在全国火热进行的时候,曼德拉的侄子却在做着和曼德拉截然不同的事。之前拒绝了恺撒的见面请求后,曼德拉没有再收到过他的消息。1980年,曼德拉得知已经当选为特兰斯凯首相的恺撒罢黜了泰姆布国王的王位。虽然泰姆布王室已经和曼德拉没有实质性的联系,但他还是对恺撒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当地的很多酋长支持国王,却又害怕独裁的恺撒,便到罗本岛询问曼德拉的意见。

曼德拉建议酋长们支持国王,反对恺撒的独裁,并让他们将自己的意见分别转达给国王和恺撒。恺撒一直希望拉拢曼德拉,一来是想借助曼德拉的影响力巩固自己在部落里的统治地位,二来也是受到政府的叮嘱。恺撒还将温妮的父亲提拔为特兰斯凯的农业部长,但这些并没有打动曼德拉,当他知道曼德拉反对他的罢黜行为时,恺撒希望能见曼德拉一面聊聊这事。曼德拉还是担心这次见面会被政府利用,所以再次拒绝了恺撒。后来,被恺撒罢黜的国王偷偷逃出了南非,并在赞比亚加入了非国大,从“尊敬的陛下”变成了“国王同志”。

恺撒并不是曼德拉需要面对的来自上层黑人的唯一麻烦,与恺撒相比,祖鲁酋长曼戈苏图·布特莱奇的影响力要大得多。布特莱奇和恺撒一样,都是本族部落里第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酋长。年轻时,布特莱奇也加入过非国大,并受到曼德拉等人的赞赏。之后他成长为一名老练的政治家,一方面他和非国大成员,尤其是奥利弗保持着联系,同时还呼吁当局释放曼德拉等政治犯,一方面他又答应出任班图管理制度下的祖鲁领土局的长官。他的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让曼德拉觉得很纳闷。

布特莱奇左右逢源的做法在70年代中后期为他赢得了广泛的支持和声誉。在非国大沉寂期间,奥利弗建议布特莱奇重组祖鲁的民主团体英卡塔,并沿用非国大的旗帜和制服,这样既能继续保持非国大的影响力,也能团结广大的祖鲁群众。布特莱奇听从了奥利弗的建议,重新组建了英卡塔,却没有像奥利弗预期的那样继续宣传非国大的民主精神,而是将英卡塔培植成了自己的势力。虽然布特莱奇并没有为民众做出多少实质性的贡献,但他很懂得包装自己,他在出访外国时一直以南非的黑人领袖自居,并努力和美国总统等知名的政治人物见面,以增加曝光率和影响力。

在布特莱奇的长期经营下,民众在一段时间内被误导了,有西方机构对南非的几大城市做过调研,结果显示布特莱奇在民众中的支持率高达44%,而曼德拉则只有19%。当然,光靠包装打造的光环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很快,激进的年轻黑人发现了布特莱奇的圆滑。在一次葬礼上,布特莱奇在年轻人的嘘声中狼狈离开。

布特莱奇打算继续利用和非国大的关系,1979年10月,他声明收到了曼德拉和西苏鲁等人寄来的信件,鼓励他好好完成手上的事业。随后不久,他又飞到伦敦和奥利弗进行会谈。会谈中他明确表示反对武装斗争和其他国家的制裁,但回国后,他就将会谈的内容透露给了报纸,并表示自己将建立黑人前方战线,继续塑造自己的黑人领袖地位。同时,他还将矛头对准了非国大,从此英卡塔和非国大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直矛盾不断。

除了敌人和对手,非国大在80年代也不缺盟友。作为一个目光深远的领袖,曼德拉懂得教会的重要力量,他试图团结各方教派,共同抵御种族隔离。曼德拉虽然身陷囹圄,但他从没有放弃过外交的经营。每当有一位开明的教会人士升职时,曼德拉就会写一封热情洋溢的恭贺信寄出去。正是通过这一份份微不足道的信件,曼德拉渐渐为非国大赢得了广泛的支持和帮助。

在曼德拉刚入狱时,教会对政府的态度还比较谨慎。随着民众的抗议和国际社会的舆论压力,很多牧师都开始声援曼德拉,并公开反对政府的种族隔离制度。英国国教还任命黑人牧师图图为约翰内斯堡教区的教长。作为曼德拉曾经的邻居,图图在种族隔离问题上和他保持了一致。另外,图图对黑人掌权的期待也毫不讳言,他曾说:“我们都需要曼德拉,毫无疑问,他将成为南非首任黑人总理。”除了天主教,荷兰归正教也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态度。荷兰归正教正是种族隔离政策的起源处,但他们内部也产生了分歧,有的白人牧师开始和黑人交朋友,并谴责种族歧视给南非带来的灾难。

曼德拉也没有忽视国外的政治力量,1980年,博茨瓦纳的第一任总统卡玛逝世,由塞雷兹继任。曼德拉闻讯立即给他寄去了一封信,信里回忆了自己和卡玛的友谊,并对博茨瓦纳新建立的政府表示欢迎。另外,曼德拉还高度肯定了博茨瓦纳取得的成就,他说:“一些毫无政府工作经验的人将一个国家管理得如此出色,实在令人惊叹!”最后,他还感激了博茨瓦纳对南非难民的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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