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没有温度的笑,心中越发惊悚:“浅浅……”
久久,李清浅才止住笑,说:“你,又何曾给过我机会?”
他无言以对。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就是现在告诉她,他匆忙赶回家,是想让她留下孩子,她也不会相信吧?自酿苦果啊!周临寒苦笑。
病房陷入沉默,就连空气也仿佛凝滞。
就在这里,两家家长已经吃完夜宵,提着东西走了进来,一看病床旁的小两口,就止不住叹息,你一口我一口的安慰道:“浅浅,孩子还会有的啊……”
“浅浅,你们还年轻,调整好心态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浅浅……”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再度揭开李清浅的疮疤,鲜血淋漓。李清清疲惫的闭上眼,转过头去不让他们看到她的泪水。
看她有了倦意,周临寒急忙站起来,说:“爹地,妈咪,叔叔,婶婶,你们都回去吧,我看着就行!”
“那好吧,你要好好照顾浅浅啊!”王美玲假惺惺的说,“浅浅,差什么缺什么尽管告诉婶婶,要是有谁欺负你,也有说知道吗?别让人以为咱们娘家是好欺负的!”
李清浅厌恶的皱起眉,不作声,甚至连应都懒得应她一声,务自装睡。多么官冕堂皇的话啊?差什么缺什么?她差的是父母的缺的是亲情,他们能给她吗?
秦凌艳闻言有些暗恼,王美玲这样说不就是针对他们周家吗?她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接口:“是啊,媳妇就和女儿一样的,都是我的好孩子!浅浅啊,莫说是临寒这臭小子了,不管是谁,长辈也好晚辈也好,倘若再敢欺负我们浅浅,周氏决不会再手软!”
她的话里隐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王美玲吃瘪,又不好发作,只得装作不知,讷讷的笑着:“好了,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走了!”说着就挽起老公的手离开。
李键铭朝周泽方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和老婆离开。
半夜三更,累都累死了。要不是为了确定这小妮子有没有流产,他们才懒得跑这么一趟呢!
秦凌艳恨恨的瞪着他们的背影,跺了跺脚,正要发作,被周泽方及时制止:“好了,老婆,你也累了,我们回去吧,让他们小两口缓和下情绪再说!”
秦凌艳看看床上闭眼装睡的浅浅,长长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慈祥的摸摸浅浅的脸,柔声说:“浅浅,是妈咪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妈咪……”李清浅睁开眼,望着秦凌艳,脆弱的唤着落下泪来。比起婶婶,婆婆更关心她。
周泽方看着她的可怜样,犹豫了一下,承诺般的说:“放心吧,虽然没有了孩子,我们一样喜欢你。你想做的事,我们会帮你!”
李清浅和周临寒浑身一震,他们决定要帮她夺回李氏了吗?
秦凌艳错愕的看了老公一眼,很快常色,温柔的拍拍她的脸说:“好了,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
李清浅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离婚的坚定信念开始动摇。
正想着,周临寒已经送走父母,回到她身边。一看他,李清浅就厌恶的闭上眼,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再看他一眼。
他尴尬的站在床畔,搓着手犹豫了一下,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燕窝粥,柔声呼唤:“浅浅,吃点儿东西吧,这是妈咪特地让家里的阿姨做的……”
李清浅不说话也不回头看他。这个时候,她怎么吃得下东西?
“浅浅,你这样会伤到自己的。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流了很多血……”说到这里,周临寒脖子一硬,再也说不下去。
李清浅浑身一震,她慢慢的睁开眼,看着他。这个曾经如阳光一般灿烂的大男孩啊,现在竟然一脸沧桑,就这样难过又无措的站在床前。这到底是谁的错?为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思索间,周临寒已经重新调整了情绪,抬起头来,深情的凝望着她:“浅浅,无论你怎么恨我,都应该善待自己,只有你好了,才有精力报复我。”
报复他?这个想法让李清浅再度一怔。看着他目光慢慢凝聚,是啊,他让她失去了孩子,她是恨透了他!她当然要报复,不能让孩子白白死去!她要好好的活着,让所以伤害她的人都得到报应。叔叔是,婶婶是,他也是,或许,还有王怡洁……想到这里,李清浅伸手去接粥碗。
周临寒大喜,把床摇起来,坐到床边亲自舀了一其余粥,小心的吹凉,送到她唇边。
李清浅微微蹙眉,接过粥碗自己吃。
周临寒只得由她去,尴尬的坐在床边,心里有些难过。她是为了有力气报复她才用餐的吧?还真让人伤心。
不过,她肯吃东西了也好。起码,她还能好好的活在他身边,让他有机会好好弥补。
他不知道,他哪里还有机会。就是浅浅再给他机会,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啊!
李清浅慢慢的吃完粥,再度力竭,浑身直冒冷汗,小腹一阵一阵的疼得她皱眉,身体虚弱得不像自己的。原来并不是她想坚强就能坚强得了的。
周临寒赶紧接过碗,关切的问:“怎么了?你在一个劲的冒冷汗,要不要叫医生来?”
她冷冷的看他一眼,疲惫的靠进枕头里,闭上眼,微微喘息:“不需要你假好心!”
“你……”周临寒再度碰了一鼻子灰,摸摸鼻子,他转身去卫生间弄了热毛巾来,轻柔的为她擦拭额上的冷汗。
李清浅无力再拒绝,闭着眼任他照顾。天知道这个时候她多想洗个澡,洗去一身粘湿的汗。
周临寒此时终于知道流产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痛苦……不知道身体有多痛,但他清楚,她心上的痛,肯定胜过身体的痛!
小心翼翼的的用热毛巾为了她擦过脸,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容颜,周临寒心如刀绞,后悔得真想马上死去。他迟疑了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问:“浅浅,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