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谢谢你。”夏果果继续无视殿门外某人,亲密的揉揉慕白的头发,想起了正事,“听说你妈回来了,她在哪?”
“她……”慕白正要张嘴,忽然听到身后一道万年寒冰的声音。
“哀家在此!”李清瑜已气得七窍冒烟,一甩宽大的金丝锦朝宫服,抬眼一瞪夏果果,勾起嘴角一道冷冽的弧线,没有笑意。
顺着声音,夏果果歪头一瞧,女子一袭素白长裙迤地,姿色绝美,黛眉清秀,逆光中那双眸子如黑珍珠般静幽,虽上了点年纪,但岁月的痕迹未毁之一分一毫,真是一位绝代佳人,难怪她儿子也长那么美!只可惜……的确像莲月所说的那样,有点冷。
“婆婆……好。”望着李清瑜那架势,夏果果舌头不自觉的打结,脑子也跟着不清醒。
噗!慕白顿时轻笑出声,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贴近她的耳朵,浅浅附语道,“叫母后,傻丫头。”
“哦,哦,哦,母后好,”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夏果果的自来熟一律平等,笑眯眯的打招呼,“我叫夏果果,以后叫我果果吧……”
随随的冷哼一气,李清瑜显得异常平静,抬脚跨过门槛,款款挪步走至夏果果跟前,却没有看她一眼,淡淡的冲慕白问,“这位就是皇上挑的皇后娘娘?”
“是,母后,她是儿臣认定的皇后。”深邃的眸光静静的落在夏果果的脸上,慕白侧过身子直直的望向他的母后,深沉的眼神里一份坚定与笃信。
“是皇上挑的啊。”话语冷清,有些漫不经心。李清瑜垂了眼帘,睫毛半掩,浅浅的隐出一丝微光,她含下一口茶,眼角余光瞥向夏果果,大街上某位莽撞姑娘,嘴角还有栗子碎屑,眼睛大大的,有点傻乎乎,这才是李清瑜对她的第一印象,但她也未料到,她是自己的儿媳妇,这样一个女子,和大街上那些千千万万的女子一样的普通……
放下茶杯,扶了扶额头,李清瑜生平第一次遭了一件头痛的事,(跟她儿子反应一样)她不是看不出慕白对这女子的喜欢程度,从名讳,到抱她,到穿鞋,点点滴滴都尽收她眼底,她甚至怀疑这是慕白做给她看,让她认可这位儿媳,但,慕白你也太小看你母后了!
“夏姑娘家住何方,家中有何人,可曾念过哪些书,琴棋书画可会哪些,四书五经可会背,女红可会一二……”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珠圆玉润,字正腔圆,李清瑜若唱RB一定合适,夏果果满头冒黑线,这母后的声音有些耳熟,眼睛也有点熟,但她就是想不起来,老实回答道,“我叫夏果果,家住中国,那些,母后说的那些,有些我没记住,你说的我都听过,也不会……”
很好,一共说了五次‘我’,李清瑜支起腮,一捋青丝,修长指尖弹了弹衣襟,从容闲适的扶着桌沿,抬眼对慕白道,“皇上道夏姑娘陪太皇太后上香,未能接驾,也罢。哀家等到现在才见她,可夏姑娘似乎到现在还未请安啊……”
夏果果立即会意的弯了下腰,小声道,“给母后请安。”
“跪下。”李清瑜面无表情的说完,飞快的瞪她一眼,目光尖锐犀利如一把寒刀,毫不留情的刺进夏果果的心中,她浑身一惊,像被法杖点了一般,膝盖自然的屈了。
“母后……”声音清淡淡的也无波澜,慕白却神色一紧,抓了抓夏果果的手,示意她不要跪。
唇角不易察觉的挑了挑,李清瑜早已料到慕白的反应,果然是宠她宠得没有天理了!眉心一蹙,眸子微微眯起,女子腾地站起来,盯住夏果果,正色道,“哀家提醒过姑娘你,日后小心,好些记住!”
夏果果惊讶得瞪圆了眼睛,‘日后小心’四字似乎是第二次听到,但眼下乱糟糟的状况,所有头绪都堵得慌,她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听过……
目光悠悠的在她发呆的脸上停了一秒,李清瑜正了正眼色,打算发话训人,慕容瑾此刻神颠颠的冲进来,不打招呼就抱住李清瑜,死拍她的脊背,“瑜儿,瑜儿啊,你总算回来了,母后想你啊,你说那皇陵有什么好,早该回来了,回来跟母后一起抱小小皇孙!”
“太皇太后,怎还是如此……”不稳重。慕容瑾毕竟是先帝的母亲,李清瑜忍住没把这三字说出口,只好使眼色让羽尘将这位老人家请开,她迅速整好有些凌乱的发丝,端手毕恭毕敬的要下跪请安。
“一家人还跪什么啊。”慕容瑾连忙将李清瑜拉住,问长问短。方才那一幕,她看得正起劲,特意挑这个点来圆场,又把夏果果拽过来道,“今天果果陪哀家上香去了,没有接驾,瑜儿你呀也莫见怪,这孙媳妇,哀家打心眼里喜欢。”
这意思就是你别为难她!黑眸中隐过一丝荧荧微光,李清瑜不禁冷叹,“太皇太后的确很喜欢夏姑娘。”顿了顿,揶揄道,“今日上香可否去了一趟安宁街?”
这不着边际的一问,两人愣在原地,慕容瑾立即示意一切由她圆谎,而夏果果自打那句‘日后小心’就下意识的往慕白身边挪了挪,这个母后看上去不好惹……
神色冷清的将这群人一场戏看完,李清瑜心里也摸得差不多,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只是格外留意的又看了夏果果一眼,眼神微妙得有些复杂,除了审视还有一种莫名的佩服,想她大学士之女能当一国之母,而这样不堪入目的女子竟然接她的后尘,简直像神话般不可思议!来日方长,她倒要看看这样的神话能不能长久!
嗖地收回目光,漠然垂了眼眸,李清瑜只道自己有些累,先行休息,晚宴也不必了,说完,似一阵清风般离去,眉山目水间没有任何留恋之意,尽管她有两年未见慕白和慕容瑾,话语依旧冰冷,神情寡淡的犹如白开水,清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