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人的声音,恶逆忽地收回丧灭战镰,说道:“宇文公子,你可让我们等了好久。”
郭新凝眸注视拐角,只见一名身穿白衣公子,轻摇羽扇,嘴角扬起,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正是宇文浩。
见到他,郭新不由得惊道:“宇文浩。”两人的矛盾登时在脑海中泉涌而出,郭新怒道:“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来了。”
宇文浩道:“我宇文公子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了。”
郭新道:“奇痒虫,龙鼎烽,这些都是你搞的鬼?”
宇文浩指了指不远处的胡关东,说道:“是我的好弟弟做的,我让他暗中除掉你,但他却叫我失望,唉,为什么杀你就这么难呢?”
郭新不知胡关东几时成了宇文浩的弟弟,但料想到他们早就密谋好了这一切,不过此时他还不明白宇文浩为何这般的恶毒,便厉声问道:“人人都有双亲妻儿,你怎么可以想杀便杀,你当人命是什么了?”
宇文浩冷笑道:“这些底下卑贱的人,与其留在世上受苦,还不如死了才好,免得碍眼。”
郭新恼他这般歹毒,恨不得马上置之于死地,实不愿跟他多说一句,当下双脚点地蓦然冲向宇文浩,决意要和他同归于尽,免得圣羽人界的无辜百姓再招屠戮。
宇文浩抽出腰间的宝剑,指着郭新道:“上回输给你是我掉以轻心,现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他以为郭新还没有幻化出羽魂,实力自是和刚离开剑灵小镇的时候相差无几,宇文浩得了胡关东的指点,此刻信心膨胀,欲要亲手杀了郭新,一雪前耻。3
宇文浩暗道:“来吧,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快过来让我打趴你这个杂鱼。”但刹那之后,他脸上有罩起了一层阴影。
郭新还没冲到跟前,一股澎湃浑厚的羽魂之力蓦地扑面而来,有如狂风巨浪,吹得众人衣襟鼓鼓。
恶逆惊道:“不好,是帝魂!”
一千万羽士之中只有一人拥有帝魂,帝魂虽说不上什么极高强的羽术,但却能给人强大的压迫,魂力相差甚远者轻则羽魂受挫,重则立时昏倒。倘若帝魂之术习练得当,日后在战场之上,自是威风凛凛风光无限,敌人见了如遇魔神,只得退避三舍。
只有在羽魂幻化之际才能掌控帝魂,那天在郭新体内游窜的强大魂力,正是帝魂,只是他浑然不知,兀自以为自己还没有羽魂。
此时帝魂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骇失色。
恶逆心中一凛,暗道:“这少年的羽魂怎地这么奇怪,我初时还当他没有羽魂,现在使出帝魂却又不见其颜色。”
纵然恶逆活了百岁,也想不到郭新是因为习练了圣羽神功,才会使得羽魂无色透明。
那高瘦恶人受到帝魂的震击,立马分神,章天凌逮到机会,炽烈七十二掌蓦地拍在他的胸前,将他击得连连后退,身子摇了几下,忽然大叫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郭新绕过了恶逆,冲到宇文浩的跟前,宇文浩惊得面无血色,竟忘了挥砍,郭新伸手一抓,便夺去了他的剑。
宇文浩脸上露出畏惧之色,连退三步,颤声道:“快……快杀了他!”
没等他说完,恶逆早已甩出丧灭战镰,拖着青色的魂力掷向郭新,顷刻间洞内青光粼粼,众人如同置身在幽冥地府一般,心下惧怯。但想到恶逆实非他们之敌,这些恶人随即松了一口气。
郭新持剑回挡,架开丧灭战镰,这一下没有使出魂力,震得他虎口生疼。
此时郭新已经瞧出恶逆的招数,辗闪腾挪全然搓搓有余,恶逆也看出了郭新的实力并不算弱,当下两把丧灭战镰同时祭出,登时刀芒闪烁,战镰宛若两颗獠牙,左右合击,攻得郭新应付不暇。
宇文浩见他转眼间落入下风,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冷笑道:“你嚣张啊你再嚣张试试看,我两耳光抽死你。”
郭新闻言,使魂力附在剑上,将飞来的两把战镰接连击飞,随后跃至宇文浩的跟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此时战镰飞来,郭新纵身一跃反守为攻,剑首直至恶逆胸前,正式灵剑决的“蛟龙刺”。
恶逆见他剑招迅疾,哪里像个刚刚踏入羽魂界的新手,心中一震,两掌霍地拍出,青色的魂力化成两把巨锤奔向郭新。
郭新只觉排山倒海的掌上之魂迎面而来,他来不及收势,只好左手抵住剑身横在胸前,即便如此,青魂所化的巨锤还是将他撞飞出去。
短暂的失衡之后,郭新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双脚在岩壁上蓦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疾驰的箭矢,再度飞向恶逆。
恶逆见他去而复返,心下忌惮出手不再留有余地,双手连挥,两把丧灭战镰泛着沛然的青魂从左右包夹郭新,夹击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郭新必经之处。
郭新大惊失色,但在半空已然无法回头,索性将心一横,凌空使出一招“盘龙旋舞”,硬生生的扭转身子,仗剑将战镰挡开,身形的去势全减,飘飘然落了下来。
他双脚刚一落地,恶逆双掌顿时迎上,郭新连忙抛开长剑,运起魂力伸手格挡,只觉恶逆的掌势凌厉,震得他双臂生疼。但也不后退,咬着牙硬扛了下来,郭新运起魂力抵挡,一时竟也不落下风。
不过时间一久,羽魂深厚的恶逆定然便又占了上风,即便如此,恶逆仍是不想和他再作纠缠,当下驱使丧灭战镰交叉驰来。
恶逆心想:“圣羽人界不知多少羽士尽被丧灭战镰削去了项上人头,败在我手上的更是数之不尽。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刚刚踏入羽魂界不久,却化解了我接连而至的杀招,传开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恶逆浪得虚名,不配当这个煞羽十恶的恶人,决计不能让这小子活命!”
郭新知他手下绝不容情,故而小心万分,即便全力对掌也不敢放松警惕,就在此时,他听得战镰疾来的呼呼之声,心知向后退闪虽能避开战镰,但恶逆势必迎头而上,中宫直进,届时他定无力招架。
于是郭新把心一横,使出刚学不久的仏字吐决。
恶逆只听他小声嘀咕,也不知说些什么,但霎时间,只觉周身气温剧降,隐隐看见白霜渐浓,恶逆从未见过没有羽魂的霜术,心下吃了一惊,蓦地向后退去,但仍是被碎霜冻伤,手脚不住的颤栗。
凝霜未散,郭新不敢向前追去,生怕自己被浓霜冻结,当下也向后跃开,两把战镰划过,插入了地里。地上有一块岩石藏于泥土,却也被战镰一没而入,可见刀刃的锋利,和恶逆羽魂的深厚。
恶逆道:“小子你使的是什么妖法,这般邪门。”
此时宇文浩见郭新的仏字吐决与匆字吐决有异曲同工之妙,便喝道:“对了对了,你这个使妖法的贱人,你爹是什么妖魔鬼怪,竟教你这些歪门邪道。”
郭新怒道:“你才是魑魅魍魉,你全家都是妖魔鬼怪!”说着抬手接住落下的长剑,蓦地使出匆字吐决,推散凝霜,仗剑从向恶逆。
恶逆虽然全身冷颤,但以魂力相抵,却也好了许多,此刻郭新攻来,恶逆两手抬起,丧命战镰随即从地里抽了出来,朝郭新回射而来。
郭新喝道:“你们这些恶人,全都去死吧!”
语气决绝,恶逆听到不禁心中一颤,暗道:“他……他要和我鱼死网破!”当下运起魂力,在面前竖立青魂之盾。
眼看青盾越来越是浑厚,郭新杀意甚浓,霍地使出一招“剑意指”,剑意指是灵剑决中的斩杀技,施展时,被攻者有如周身遍布飞剑,心中皇惧万状,若两者羽魂相差甚远,被攻者则无法动弹。
恶逆纵横人界数十年,遇到的灵剑宫弟子不计其数,他们所使的剑意指不值一哂,恶逆只用了五层魂力便以破解。
但郭新所使的剑意指却如洪涛巨浪,群兽狂潮,而且先前受了碎霜的伤,此时恶逆只能使出七分力气,何况他手足不得动弹,直叫他心下骇然,暗叫不好。
只见郭新剑首未至,青盾蓦地一阵颤动,青魂宛若波光,粼粼荡开。
刹那之后,青盾不敌郭新的无形魂力,化作三千碎光,如玻璃般尽皆散去。
恶逆大叫一声,郭新来势汹汹,但剑首却轻轻的点在恶逆胸前。
众恶人眼见郭新此招凌厉,只当恶逆必被剑刺穿了胸腔,无不惊心。
然而恶逆脸上苍白无色,但见嘴角溢出鲜血,眼中满是敬畏之色,道:“好……一个剑……剑意指……我……甘……甘败下风。”
语毕登时倒地毙命,一命呼呼。
众人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虽然长剑没有伤到恶逆,但剑上盛大的魂力已然没入体内,使其受了致命的内伤,旁人自是不知。
就在这时,失去控制的丧灭战镰,一把勾中了郭新后背,一把掠过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郭新自知若是失去方才的良机,待恶逆恢复如初,他再也无法取胜,反正眼下只有死路一条,干脆与其拼了这条性命,为人界除去一大恶魔,想来死也值得。
众人刚才见他神勇无匹,如同天神下凡,心下均知,这里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此刻郭新身后插着战镰,脸色尽显惨白,转眼间也倒在了地上,恶人们登时宽心不少。
章天凌奔了过来,将郭新的头侧枕在膝盖上,泪珠莹然的哭道:“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郭新道:“人迟早都要死的,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可你千万不能哭给他们看,着了他们的道。”
章天凌道:“我不哭,我不哭给他们看!”随即擦干了眼泪又道:“新哥我说过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现在你死了我绝不独活!”说着拾起身旁的战镰,刀刃闪烁寒芒,往脖子上抹去。
郭新欲要阻拦双手却已然无力,眼看章天凌就要陨命于此,便在这时,她手中的战镰却蓦地被人夺走。章天凌惊疑之下,向那人望去,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唤了一声“爹!”
众人转脸一看,但见一名素衣长袍的中年男子手执丧灭战镰,凛然站在三丈开外,不少恶人认出男子便是武侯学府的章君仪,心下如跌落低谷,脸上罩起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