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代,真神天之凭借一己之力破除混沌,创立三界。彼时,九州安生。不久后,天之便返回重天。临走之前,用所余神力造出三位上神,替自己执掌众生,其名为白芍,羽涅,三笙。迄今约十万年前,天劫降世,天下一片生灵涂炭,恍若人间地狱。上神怜悯三界,白芍、羽涅使用自身神力抵抗天劫,终以自己性命救九州于水火。此后,三界安养生息,却不复之前繁荣之态,并且,神祗也只剩下天之与三笙两人。
半夏腾着云,努力回想着关于上神的事情。可结果竟使女子紧皱了眉——我竟记不起这世间唯一上神的名字!这个认识让半夏不爽,她试图去挖掘更深处的记忆,换来的却只是略微的头疼。半夏撇了撇嘴,不再思考,催动魔力加速前进。
远远地便看见了上神所居住的轩阳殿,果然是一片气派。庄重的金色并不显得庸俗,反而更觉主人至高的地位。石阶上绵延着许多人,半夏望去,净有几个面善的。果是上神千年未曾出世,现好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三界都来庆贺了吧。半夏淡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竟径自飞过了那宫殿。
门前仙君突然感到头上一阵阴影,疑惑的抬头看,在那阳光中捕捉到了一抹白影,定眼一看,却仍是刺眼。一旁拿着贺礼的妖君谄媚道:“仙君怎的?”
“许是看走了眼。”收下了贺礼,仙君笑着摇摇头。心中不觉想道:“却已过了千年,那位是否还会出现?”脸上仍是云淡风轻。
幽静的竹林里,青翠的竹子尽情向上舒展着,细长的叶子交错在一起,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冬日的暖阳从叶缝中倾泻而下,在夹杂着雪与泥的土地上投射出点点光斑。竹林深处是一座结构精巧的竹楼,虽不高,但却仍可看出竹楼主人的慧心;竹楼前摆着一张造型古朴的藤椅,三笙静静地躺在其上,手里拿着一本边角业已泛黄的书。身边站着一个身着黄色便服的男子。男子一头乌丝整齐地束于脑后,脸上已有些细纹,一双金眸里波澜不惊,整个人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感。
三笙白皙而显微微透明的手指摩挲着书页,声音淡淡地,“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沙哑的声音落在男子的耳里显得格外寂寥。
“确是这书上的话。”三笙合上书,阖上了眼。
男子不自觉得轻叹一声,竟脱口而出道:“千年过去,您还是没有看开。”话语里虽流露出一丝惋惜,但还是存着一抹对面前年轻男子的尊敬。
三笙身体随着藤椅慢慢的摆动着,虽不说话,游寂仍是感受到了三笙身边空气不寻常的流动。
游寂心里一惊,只见三笙缓缓睁开眼,淡若无意的视线便投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游寂感到呼吸困难;只听得男子开口道:“玉帝,我的事何时需要你过问?”话语里传出的指责是让一向以稳重自持的玉帝沁出了冷汗,忆起了两人身份上的鸿沟,不禁暗骂自己道:“今日是着了什么魔,竟如此口无遮拦!”
良久,三笙才默默移开自己的目光。游寂身上轻松,忙不着痕迹地大口呼吸,却听闻那清冷而疏远的男子喃喃道:“才只千年,我却累了。”游寂心一凝,猛然抬头,面前男子仍是目无表情,仿佛刚才传出寂寞与无奈的话语只是自己的错觉。游寂摇摇头,想将这荒诞的错觉挥之脑外,但口中没由来地一阵酸楚。
两人许久不语,三笙像是累了,冲游寂摆了摆手:“你回去吧,大殿还需你好好打理。”
游寂点了点头,稍稍欠了欠身,做了个小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三笙浅浅的呼吸着,淡淡的白气翻滚着上升。安静的竹林里,身着浅白色的男子似是与周围融在了一起,竟给人下一秒他便要消散空气间的错觉。突然,三笙脸色发青,手紧紧地蜷在了一起,额际青筋暴起。试着动了动身子,闲置腿上的书掉了下去,自己却一丝气力也舒展不上。勉强睁开眼,眼前充斥的是一片血红。三笙心下了然,默叹了口气,却无能为力。
“接下来,才更痛苦吧。”三笙想着,僵硬的身子总算有了力气。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道苦涩的笑意,别是心惊。果然,一股骤然而至的疼痛袭上了三笙的四肢百髓。唇边溢出的呻吟声断断碎碎,男子修长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毫无减弱之势。一双黄褐色的眼眸里压抑着深沉的痛楚。黛黑色的长发竟从根部现出了银白。许久,三笙静静平复了下来,虚弱的躺在藤椅上,大口地呼吸着。血从指缝里滴落下来,自己却浑然不知。“这频率确是加快了,想来也不远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一道清冽而熟悉的声音自面前响起,打断了三笙的思绪。三笙艰难地想抬起头,却被一阵黑暗袭击。最后仍是自嘲的笑道:“在她面前,我净总是如此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