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点是:不懂得团结同学爱护同学,有殴打同学的不良现象和需要警惕的暴力倾向。
好在我爹是个惟成绩论者,还因为他自身就有过殴打同事的不良现象和需要警惕的暴力倾向(没准儿还正是他遗传给我的),对此不以为然。
父亲从外地飞回来的这天晚上,“小谢阿姨”头一次留住我家——在此之前的半年里,即使父亲不在家,她也要回到单位去住的。十点来钟,我在外屋自个儿的床上睡下时,他俩还坐在桌边说话呢,我很快就迷糊过去了,朦胧之中听到了父亲的另外一面——他对女人的无耻要求:
“今晚就别走了……”
不知为什么,我一听这话又清醒了,睁开眼看见周围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里屋似有动静,那扇门肯定是关着的,我在黑暗之中高竖起耳朵,这才隐约听到“小谢阿姨”的声音:“轻点!轻点……”接下来,在一阵突然增大的动静之中,我听到屋里的那个女人发出了一连串哭笑难辨的古怪叫声,这声音让黑暗中的我听了之后有一种莫名的舒服和兴奋,睡意已经全无,全身上下燥热一片,下身某个部位紧绷绷的肿胀之感,让我伸手发现身体上最为明显的一大反应:我的牛牛已经肿得老大、翘得老高了!这点发现让我不安起来,生怕有人看见似的,生怕这老二会像安装在发射塔上的火箭一样发射升空似的,我赶紧翻了一个身——用爬的姿势来睡,发现这根硬梆梆的玩意被压在身下的感觉很舒服很踏实!随着里屋那古怪的女声变得愈加尖锐、高亢,戛然而止,我听到了父亲一声悠长的叹息,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就像刚刚干完一件体力活儿似的……
这年的暑假就这样开始了。
刚一放假,卢福根就从军体校回来了一趟,但只在家里呆了一夜,跟我在一起只玩了两小时。让他感到遗憾而又兴奋的是:在过去的一个学期里,他还是没有跳上他梦想中的真伞,但很快就要跳上了——这个暑假,他所在的跳伞班准备开赴陕南的一个军用机场去进行高空跳伞的实地训练,马上就要走,于是就走了。这让我极为扫兴,大大不爽,在他临走之际,我还没好声气儿地对他说:“滚蛋吧你!以后别来找我玩了!”
走就走吧,谁稀罕谁呀!我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没有卢福根陪我玩,我也有人可玩,有事可做。这个暑假不怎么像暑假了,主要是学校里头事情多:首先是校足球队的要训练,我和刁卫国、马天翔是在三年级时就被校队吸收了,现在已经晋升成为绝对的主力,我们集训的目的是为了要到区上去踢比赛;另外一件事,是我和冯红军有份,作为校际学习竞赛的优胜者,我们和其他几个同学被学校派去参加区一级的学习竞赛,在参赛之前,还得去学校参加一个为此而专门组织的辅导班。这两件事就足以把我变成一个大忙人了,常常是在辅导班(设在老师办公室里)接受完老师的辅导出来,就直奔足球滚滚的大操场。
区上的学习竞赛跟学校不同,是一人只能参加其中一项,学校认为我在作文上的把握更大就给我报了作文这一项,给我和另外两个同学辅导作文的正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并教全年级语文的牛老师。我在这个辅导班里最大的感受的便是牛老师和先前那个苏老太太的不同——一马归一马,他对人没成见,不会轻易下结论,将自己的学生看死:放假前,我在兴庆公园游泳池更衣室里将那个笑我长毛的家伙打了个一脸血的事,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对我的辅导认真负责,甚至有些过分:他亲自动手修改我在练习时所写的作文,加进去了好些漂亮的词句!
这个竞赛并不是直接就能到区上去的,中间还要过上一关:东关地区的四所小学还要在一块比一比,只有获胜者才能出线,考场就设在距我校不远的东关小学。考试当天,是牛老师带队去的,一走进东关小学的大门我首先想到的是王老师——那个仅仅带过我们一学期但却让我念念不忘的王老师,巧的是:作为东道主出面来接待我们的正是这位王老师,她已经成了这所小学的教导主任了,人一点都不见老,只是略微胖了点,还像从前那么娴雅端庄、和蔼可亲,她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惊呼我长得已经比她都高了,她身为我的启蒙老师,对我能够代表学校前来参加学习竞赛感到很欣慰,怎么说都是由她打下的基础啊!她新盈盈地对我说:“武文革,你现在还想不想转到我们东关小学来了?还想转的话那现在就转吧——代表我们学校参赛吧!”我闻听此言脸在发烧,既然她还记得三年前我在去看《闪闪的红星》的路上冲她喊的想转学的话,她就一定在当时看见了我殴打同学的堪称野蛮的暴力行径……
这时,考试的预备铃声响了,牛老师催促我们快进考场,让我在此次见到我的“梦中老师”的时候甚至没有来得及对她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我在这四所小学的作文竞赛中又得了第一名,不过是出了线关了关而已,本来不值得太过高兴,但却让我十分满足:能去区上比赛倒在其次,我想的是我的“梦中老师”会知道这个结果,她会为此而高兴的。
冯红军也过关了,他在数学竞赛中得了第二名。
在东关小学比完,距离区上的“决赛”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由于只剩下我和冯红军两个人还有资格继续参赛,学校里的那个辅导班就停办了,辅导老师也各自回家度暑假去了,他们嘴上没说,但肯定觉得:我俩在这个全区范围的“决赛”中取得名次的希望不大,继续办这个辅导班划不来。
对此“决赛”的结果抱有希望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不在校内,其实就住在我家对门——那就是冯红军他妈。等学校里的辅导班一结束,她就从自己任教的教育学院请来了一位资深的数学老师,专门请到家里来给冯红军开小灶。和往年暑假有所不同的是:她再也不召集一帮“好孩子”来给他们读报纸了,现在是一心只抓自己儿子的学习——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形势确实变了!都不玩虚的了。
这个女人的心思也不光操在自己儿子身上,透过我家厨房的窗户,我就亲耳听到她对院子里的人讲:“作文好是虚的,没啥用,只有学好数理化,才能走遍天下都不怕!”——这话显然是有针对性的,并且是针对我的,为了针对我这么一个小学生,她都忘记了自己的中文系讲师的身份,忘记了我的数学成绩并不坏!未见得就比她儿子差!正因如此,我才能在班里搞总分排名时压他一头。“小谢阿姨”仅仅出席了一回我的家长会,仅仅在家长会上碰见了这位女邻居一回,就已经强烈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友好,见了面脸定得多平,干脆装做不认识,而在那些普通平凡的小学老师面前又处处显摆出身为一名大学老师的优越感来,指点江山、指导工作、盛气凌人、毫不客气……
我很快就把学习竞赛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心思全都转移到了足球的训练和比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