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那个人也没有露过脸,木子绝望的离开,她自己明白,她不是来分财产的,不过是希望那人对妈妈还有那么一丝的爱,或者哪怕是怜悯也好,去看看妈妈,就算是从来没有爱过,也至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个年头,不是吗。那是她跟妈妈的家,就算过去的二十几年一样没有爸爸的爱,那也是妈妈的家啊。她现在连家也没有了,那个曾经似有若无的爸爸,她现在连喊的勇气跟权利也没有了。
她拨通了杨晓的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流,如同决堤的大坝,这些天来所有的苦,顷刻倒塌,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她要如何保护她她的妈妈不受伤害。电话那头不停的安慰,着急的不知所措,电话这头只有不住的哭,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杨晓跟乐羽大概明白了点什么,再也不问她了,尽管她这样尽情的哭,把心里的苦都哭出来。木子瘫软在地上,这个角落,她静静的,一个人哭,没有声音,自己都觉得安静的可怕。她挂断电话,什么也没说,不是不愿意说,是她发现在她们那里,她如此脆弱,她不敢听到她们询问的声音,那就像一把刀,割破她坚固的防线,无处可逃。
木子很冲直撞的奔向车站,她此刻只想回到妈妈还有外婆身边,这里,以及这个县城都不再欢迎她片刻的逗留,她只是一个外人。再不会有人为她守一扇门,留一盏灯,再不会有人摸摸她的头,心疼的说:“孩子,我们回家了,外面风吹雨打都不要怕!这是你的家啊!”
家,她还有家吗?那个屋子里住着他的新欢,还有可以继承他财产的儿子,那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哪里呢?
“哎,你没事吧?”
慌张的木子撞到了路人,“不好意思”她便爬起来继续往车站走。
“诶,你的包!”
木子不想再回头看到这里的一切,她甚至觉得每个人都在笑她没有爸爸,笑她妈妈是个话柄,她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唉,这位小姐,你包掉了!”
木子被一把抓住,她愣了,这是她的包,那里面有她仅剩的一千块钱,那是要给妈妈交床位费和药费的,还不够,可是她没有要到钱,妈妈怎么办,她扯过自己的包,低头就走。“谢谢。”
“林木子,是你吗?”
木子害怕在这里遇上任何熟人,因为她原来那个家在这里那样“有名气”,她如今竟觉得自己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到处找出口,竟无助的可怜,她不敢回头,她觉得每一个喊她名字的人都带着嘲笑和不屑,大概他们在说凤凰落毛成鸡之类的吧。
那人再没追上来,木子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急忙跑到售票厅买好流水票,十分钟一班,木子竟觉得这十分钟长的像一个小时,她坐立不安,不停的朝检票口张望。车终于来了。
她第一个冲上车,似乎她上了车,车就发动了一样,她心急如焚,害怕自己赶不上。她赶紧找到座位,低头坐下。那是一个靠窗的车位,曾经她最爱的位置,因为她喜欢车窗外,慢慢后退的风景,可如今,她一点也不想再看这里的一丁点东西。
“林木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木子。
“真的是你,刚看你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他挨着她的座位坐下。
木子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我的座位,喏。”他给木子看看自己的车票,大概以示不是为了搭讪吧。
“你不认识我了吧,可你还是没变。”那人凑过来说。
木子不想管是谁,她只想,最好谁也不认识她,她最好已经一夜变了模样,此刻她多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失忆了,那样,没有人会在乎她是谁,而爸爸还是那个爸爸。
“林木子?你怎么了,现在还是那么不爱搭理人啊?”木子只觉得这个人很烦人。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这个谎撒的多没有水平啊,她头也不敢抬,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一点也说服不了任何人。
“开玩笑,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啊。”那人见木子还是不愿意看他一眼,他低头冲着她,龇牙咧嘴,还如同孩子一样的耍无赖,就像当年他坐在她旁边,总是有事没事的“欺负”她一样,“我,再看看,乔航!”一边介绍自己,一边还不忘做着忘她帽子里扔纸团的动作,当年同桌,他就是这样不住的欺负她,而她竟连一句话也不曾跟他交流过,尽管他们同桌了一个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