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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心灰意冷

熙来攘往的大街,此刻正是人潮攒动的热闹时分。

街市上各种货物应有尽有,南来的北往的,天上飞的水上游的,山里跑的地里种地,上至古玩玉器,下至人间烟火,让人几乎产生目不暇接之感。

正在这当口,人群里突然有妇人喊了一声:“抓小偷!”

喊声一落,众人立马就看到一个男人在前头跑得飞快,一位大婶在后头追得辛苦,围观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冲上前帮忙的,反而像生怕惹祸上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人堆里,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狭长的凤眼陡然间冷冷地眯了起来,随即她纵身一跃,顿时从众人头顶上越过,手中一条细巧银色铁链同时甩出,前头正在奔跑中的偷儿来不及躲闪,顿时被那铁链末端的环形镣铐锁住了一条腿,紫衣女子顺手一带,那个偷儿顿时被扯趴倒地,摔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利落地踩上一脚,紫衣女子冷笑一声,“简直找死!”

几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随即惊喜地叫出了声:“小凤凰?”

“司徒神捕的反应还是那么快嘛。”凤小凰悠悠闲闲地笑着走近她。

“对付这种只知道拔腿就溜的宵小,动作若是不快一点儿,说不定哪天还真的一时疏忽给他们溜了呢。”司徒闻英看着闻讯赶来的六扇门弟兄们把那偷儿给揪了回去,这才利落地收回了那条银色铁链。

“既然如此,不妨碍司徒神捕抓坏人了,凤小凰先行告退。”他笑笑地对她挥手,随即当真转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司徒闻英“啪”的一下子伸手搭在他肩上。

“什么事?”他装糊涂。

司徒闻英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你真的……娶妻了?”

“你那天不是今眼看见了吗?”凤小凰笑眯眯地打太极。

“凤夫人怎样?”司徒闻英又问他。

凤夫人?

凤小凰突然挑眉一笑,“你那天不也亲眼看到了?”

“废话!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她的相貌。”司徒闻英忍不住磨了磨牙,突然又好奇地开口:“那你告诉我,她当真是你输回来的?”

“是啊。”反正他的赌运已经差到人尽皆知,根本就无需遮掩。

“你的赌运虽差,运气倒还真好……”司徒闻英突然挑眉,“我们也来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他眯了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变得鬼鬼祟祟的司徒闻英。

“我们来比一场如何?”她大咧咧满不在乎地开口,“既然你已经娶妻了,我也只好死心,但是怎么也要跟你比一场拳脚功夫吧。”

凤小凰突然笑了,“看来我并不是时时都会赌输的,你是想送上门来让我赢吗?”

“怎么见得我的功夫就不如你?”司徒闻英皱眉,摩拳擦掌,突然一笑,“如果你输了的话,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如果我赢了,我一定会要求你和小侯爷……”凤小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闻英打断了。

“你赢不了。”她口气满满。

“那你要怎么赌?”凤小凰笑了一笑,并没有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下去。

“等一下。”司徒闻英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然后抓来一个在街上巡逻的捕快跟他低声说了两句什么,随即就见那捕快飞快地跑去按她的话办事去了。

“你在做什么?”凤小凰疑惑地看着她。

司徒闻英一笑开口:“等下你就知道了。”

果然,片刻工夫后,凤小凰就知道她在搞什么把戏了。

有两个人,扛着一卷非常精美华丽的地毯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司徒闻英笑着开口:“我们呢,就在这张毯子上比试,谁要是出了毯子就算谁输。”

“为什么专门弄这张毯子来?”凤小凰怀疑地看着她。

“因为这张毯子是那个可恶的家伙最近找来新欢!”她咬牙切齿,却惊觉一张俊美而不动声色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顿时尖叫一声:“你这家伙,怎么老是喜欢这么鬼鬼祟祟地冒出来?”

那是个衣着华贵精致的俊美男子,一身的清贵之气,只是面色稍嫌苍白了一点儿,他正是当朝的东方侯爷,单字一个墨。

“小侯爷。”凤小凰笑笑地跟那突然出现的俊美男子打了个招呼。

“你来干吗?”司徒闻英凶巴巴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你要借用我这张毯子,我总得知道你拿来做什么吧?”俊美男子淡淡地开口。

司徒闻英很心虚地看他一眼。

不许乱说话。

她用眼神威胁他。

你想干吗。

他依旧不动声色。

司徒闻英又用力地瞪他一眼,这才看向凤小凰,“我们开始吧!”

繁华的大街被突然清场,那张华丽精致的波斯地毯顿时被“刷”的一下铺开,司徒闻英飞身踩了上去,坏心眼地把地毯踩脏一片。

抬头挑衅地看过去,东方墨俊美苍白的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她顿时气恼地别开了脸。

最讨厌他那个表情了,当别人是傻瓜吗?

勾起红唇一笑,她中气十足地开口:“凤小凰,来接招吧。”

双刀蓦然扬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凌厉地朝凤小凰的下盘攻去。

凤翎刀!

与雪链锁并名,是司徒闻英赖以成名的武器。

围观的人群顿时屏息凝神,看得大气也不敢出。

司徒闻英对面的凤小凰却依旧含笑,身子轻妙,衣袂飘飞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那一招攻势。

司徒闻英不急不躁,下刀快而准,但是即便是一旁的普通人也看得出来,凤小凰在让着她,因为他一直采取守势。

“凤小凰,再不出手就真的会被我逼出毯外哦!”她挑眉一笑,出手依旧快捷凌厉。

“放心。”虽然已经被逼到角落,但是凤小凰依旧自信满满。

“是吗?”司徒闻英突然一笑开口,手中的刀“刷”的攻出一记后,另一只手里的刀却突然朝身后的空毯上击去,随即她脚尖一点,人已经凌空而起,众人只见那张毯子突然“刷”的一下自动卷起,将毯子上的凤小凰结结实实地摔在一边,而司徒闻英这时迅疾落下踩到毯子上面,扬起手中的刀朝凤小凰一指,随即哈哈大笑,“你输了!”

“你出老千。”凤小凰此刻居然还在笑。

“赌局里出老千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服气吗?”司徒闻英得意洋洋,“小凤凰,你没想到会这样输给我吧?”

“那你想要怎样?”他漫不经心地掸了下身上的灰尘。

“很简单,二选一,”她笑得分外开心,“要么你也娶我,要么叫凤夫人过来给我做两天丫环,如何?”

天空上方仿佛突然有乌鸦呱呱地飞过,众人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头冷汗。

“我不允许。”东方墨冷淡的声音响起。

“这里没你说话的分!”看一眼那表情突然变得更加严肃的小侯爷,司徒闻英根本不睬他此刻隐约生起的怒气。

“我已经娶过妻了。”凤小凰笑得漫不经心。

“我不介意。”司徒闻英同样笑得开心,眼神却下意识地飘过去。

那男人气死了没有?

最好气死他才好呢,老是管东管西的,好讨厌!

“我介意。”东方墨再次开口,挥手示意已经赶来的下人把那张毯子收走,然后驱散围观人群,让他们各做各的事去了。

司徒闻英听他那么一说立即转身瞪他,“你介意?哈哈,笑死人,你凭什么介意?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凭什么来介意我……”

东方墨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脉门,将她朝怀里一带,随即对着凤小凰冷冷开口:“我会派人把你夫人接进司徒府的,这两天,就委屈她暂居司徒府了。”

“不用了。”一个清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随即东方墨就看到一个清丽的女子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就在这儿。”

凤小凰微微一怔,抬头看过去。

青衣素服,越发显得目若流星灼灼,只是此刻却带上了一抹失望之情。

可不正是萧涵予?

“那正好。”东方墨看她一眼,随即看向凤小凰,“愿赌服输,这两天我会让英儿好好招呼凤夫人。”

英儿?

啊呸!

司徒闻英大怒,“你叫谁呢?别那么恶心好不好?再说,什么好好招待,我已经说过了,让她给我做两天的丫环,你耳朵聋了吗?”

“闭嘴!”东方墨冷然开口,但是随即却又对萧涵予客气地点一点头,“既然如此,夫人可以直接跟我们一起走。”

“好。”萧涵予略略点一点头,居然当真跟着他朝司徒府的方向走去。

“小姐,不要啊!”问琼立即叫了起来,“姑爷,你还发什么愣?还不快点拦住小姐?”

凤小凰心念一动,但是萧涵予淡然的声音却立即响起:“问琼,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小姐!”问琼再次叫了起来。

“回去吧。”萧涵予深深地看了问琼一眼,目光随即微微一跳,移到凤小凰身上时候略一迟疑,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凤小凰站在原地没动,片刻后,他突然漫不经心似的笑了一下。

“姑爷你还笑!”问琼失望生气地掉头就走。

凤小凰耸了耸肩,依旧站在那里。

身边有人来人往,街道市繁华如旧,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眸色在一瞬间加深了许多,连他的笑容,仿佛也在一瞬间变了意味……

三天后。

傍晚的时候,萧涵予回来了。

一个人,悄然无声地回到她自己居住的兰心苑。

走进自己的房间,她默然枯坐良久,一颗心仿佛如干涸的土地,龟裂出无数细小的伤口。

在司徒府里她并没有受气,而司徒闻英也不过是一时好胜罢了。

在过去的三天内,她不停地做事情,甚至最后司徒闻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制止了她,但是她却没有停止,因为她怕自己一停止,就会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

最先发现她回来的人是问琼,因为她照例过来帮兰心苑里的花浇水,发现房间门半掩着之后立即兴奋地冲了进去。

萧涵予长睫半垂,独坐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小姐,你回来了?”问琼惊喜地抱住了她,随即红了眼圈,“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那个女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萧涵予淡淡地开口,随即看着她,“问琼,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问琼迟疑地看了她两眼,最终却还是只能静静地退了下去。

房间内恢复了原来的静寂。

傍晚的阳光穿过窗纱透进房内,在地上留下深浅明暗不一的光影,随着夕阳落山的方向逐渐倾斜过去,直到最终淡去。

她一直都没有出去,房间内也没有掌灯。

问琼在院外已经来回了好几趟,虽然心急若焚,但是却仍然不敢进去,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她一咬牙,转头朝院外冲去。

姑爷呢?

他到哪里去了?

四处里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人,问琼索性出了门去找人。

再找不着的话,她就去找明公子,总有办法找得到姑爷的!

问琴小筑内,兰心苑院中的一棵大树上,就在问琼推门出去之后,慢悠悠地坐起了一个人。

嘴角依旧带着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轻飘飘地跃下那棵大树,琉璃般地眼瞳看向对面的房间。

过了片刻,那个房间里终于掌上了灯,窗户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形。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走了过去。

房门却在突然之间被推开了,开门的萧涵予愣住了,而刚刚靠近房间的凤小凰也有些发愣,但是随即他扬起了嘴角,对着她笑了一笑。

萧涵予的心在一起一落之间,只觉得仿佛整个人突然沉到了黑暗深处一样,有些透不过来气的感觉。

为什么……他还可以用这种笑容面对她?

她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带了些研究、审视、评断的意味似的,认真地看着他。

凤小凰渐渐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脸上的笑意也在渐渐地消退。

她终于开口,唇边甚至含着一抹飘忽的笑意,“我叔叔亏欠你的,我补给你了。”

凤小凰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着面前的女子,从未有过的愧疚之感顿时充斥于心间,他终于开口:“对不起……”

“没什么,这是我欠你的。”她的神色稍稍恢复。

但是凤小凰却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因为她……很平静吧。

没错,她委实平静得有些过分。

“你并不曾欠我什么。”他下意识地开口,极力掩饰自己心虚的感觉。

他真的不是有心的,只是谁能想到本来十拿九稳能赢的拳脚比试,只因为沾上了“赌”字,居然就让他输得这么莫名其妙呢?

萧涵予却淡淡一笑,并没有在意他这句话,一径开口:“反正我欠你的,我还了。”

凤小凰顿时皱起了眉,为什么总觉得她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就好像面前一贯淡然的她仿佛突然改变了某些性格似的,让他有点捉摸不定。

“还记得以前我问过你,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输,还是要和别人打赌,你说,你只是想和自己赌一赌而已……”她淡然一笑,“或许事实证明,你连自己都没办法赢得了。”

“我不相信。”他顿时皱眉。

别人说十赌九输,但是对他来说,居然是十赌十输,想来,还真是让人不服气得很呢。

“以后还会赌下去是吗?”她抬眼看了他一下。

被她那样一看,那个“是”字就在他口边,却怎么也没办法吐出来了。

只怕终有一天,会输掉你最不想弄丢的东西……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她曾经那么说过,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在意。

凤小凰……

或许他本人正如一只鸟儿一样,本不该有什么东西来锁住他的翅膀,她之于他,正如同那个困住他的笼子一样,那样的话,倒不如选择放手……

正在胡思乱想,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凤小凰和萧涵予抬头看过去,就见问琼领着明月匆匆走了过来。

明月看到凤小凰后呆了一呆,随即看向萧涵予,“你没事吧?”

萧涵予笑了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明月又仔细看了她一眼,这才若无其事地开口:“这两日大哥有事在忙,也没来这里多多走动,妹子不要生气。”

“大哥今天既然来了,那么不如在这里多留片刻,让小妹尽些地主之谊如何?”萧涵予微微一笑,随即看向凤小凰,“我去厨房准备一下,你们先聊吧。”

她说完后就招呼问琼出了兰心苑,留下明月和凤小凰两人独处。

明月见她走远,这才转头看向凤小凰,“小凤凰,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听问琼说你居然把涵予输给司徒闻英做丫环?!”

凤小凰浑不在意似的开口:“我也不是有意的……”

“她是你的妻子!”明月皱眉开口,“我知道你娶妻是因为那赌约,但是名节对女子来说何等重要,你既然娶了她,就要好好对她,不要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为什么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就必须要照顾她的情绪?”凤小凰依旧漫不经心似的开口。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初为何要去和别人打赌?”明月无奈摇头,“这次的事有多伤人,你可了解?”

凤小凰顿了一顿后开口:“谁知道这次小侯爷居然帮着司徒……”

“小凤凰!在我面前,你还用找借口吗?我们都知道,这次的事不是小侯爷帮不帮司徒闻英赢你的关系。”难得明月用这么严肃的口气和别人说话,“涵予怎么说?”

她说……欠他的,她已经还给他了……

原来,她是抱着这种心思才自动去司徒府的吗?

她居然觉得,是她亏欠了他?!

可是他却根本从不曾那么想过,当她主动说要去司徒府的时候,他甚至是满身心拒绝的,甚至在那一刻,他清晰地发觉自己对她的占有欲望。

她是“他的”妻子,是属于他的所有物,东方墨那样冷淡地要求她跟他们一起走的时候,他几乎就想要伸手把她拉回来。

那一刻,他甚至万分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司徒闻英与她作赌……

“开始的时候,我和欧阳的确是抱着戏弄之意看着你不得不依约成亲,但是事到如今,她是什么样子的人,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即便你不喜欢她,也不该这般羞辱她。”明月的眉几乎都要打出结来了。

“或许她说的对,”凤小凰的唇些略地扬了一下,就当是在笑,“我根本就连自己都赢不了。”

“小凤凰,涵予虽然态度淡然,但是不代表她不介意这事儿,所以,”明月认真地看着他,“你一定要郑重地向她道一次歉。”

凤小凰突然皱起了眉。

“怎么?觉得没面子?”明月也挑眉看他。

凤小凰摇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罢了。”

“那要问你了,”明月突然微笑起来,“看你究竟要把她放置在什么位置上。”

看着依旧带着迷惘之色的凤小凰,明月难得地得意起来。

原来凤小凰……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嘛。

兰心苑里有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会让他觉得心里莫名地安宁起来。

不再像前两天那样,黑乎乎的一片,让他觉得问琴小筑里死气沉沉的好没意思。

衣袂被夜风吹起,他依旧靠卧在那株他藏身的大树上,静静地看着那间房里透出来的朦胧灯光。

目光微微下垂,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上。

算一算,前一阵子在赌场里他已经丢进去四五件衣服了,但是等他回到这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总会有叠放得工工整整的衣服摆在那里,供他穿用。

而最近,他又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即便他回来得再晚,厨房里也总能找到温热的饭菜。

他心里,似乎还没有把问琴小筑当成自己的“家”,但是她却努力为他营造着家的感觉,尽着她做妻子的责任,她果然说到做到,但是他可曾为她做过什么?

似乎并没有。

甚至在他的潜意识中,他都在下意识地忽略着这个“家”和这个“妻子”的存在。

他……该拿她怎么办……

窗子突然被推开了。

萧涵予就站在窗边,默默地朝他藏身的地方看了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藏起来,但是想了想,却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

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他只好像往常一样笑笑地扬手挥了一下,“还没睡?”

“你又躲在那里做什么?”她皱起眉,看着他藏身的那棵大树。

“那里风景不错,喝酒刚刚好。”他笑笑地看着她。

她的神情却又恢复了一片淡然,看了他一眼后准备关窗子,“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她当真要关上窗子,他连忙开口:“等一下!”

“什么事?”她的神情很平静,但是却疏离得让他觉得分外不自在起来。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她,收拾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认真地看向她,“对不起。”

她只觉得仿佛心上某根弦被人不经意地弹动了一下似的,引起一片深远的回音,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为什么道歉?”

“明明是我和别人打赌,却连累你遭殃,”他皱眉,发觉自己真不适合这种认真严肃的表情,所以扬了下嘴角,“抱歉。”

她认真地看着他,“真的觉得抱歉吗?”

“是啊,”他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你打我或者骂我一顿都可以。”

“那我……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吗?”她突然抬眼看向他,认真地开口,“不要再答应别人和你打赌的要求可以吗?不要再沾……‘赌’这个字,可以吗?”

他明显地愣了一下。

“当我没说过。”她见他不回答,突然冷淡地开了口,随即又看着他淡淡一笑,“时候真的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没有给他任何反应过来的时间,她径直关窗,熄灯。

留下他站在夜色里发呆。

虽然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失望。

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做到。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总爱争个输赢出来,所以就产生了“赌”,即便他可以不去赌场赌个输赢,但是却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和别人“打赌”。

她的要求倒是很简单,但是……凤小凰其实是个俗人啊……

静惠师太住在京城西郊的无常庵内。

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眉目常常低垂着,一身灰色装束,身材瘦小,脸上并没有什么大的表情。

她是个很容易让人忘记相貌特征的人,因为像她这样装束的尼姑,每个尼姑庵里都有很多。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与萧涵予相谈甚欢,每次萧涵予到了无常庵时,总是她亲自招待,雷打不动。

不过问琼对她却没有特别大的好感,原因无他,这个静惠师太总在说自家小姐有慧根,似乎有意要小姐入她门下。

笑话!

那不就是等于要小姐去当尼姑?

这可是万万不可以的!

所以问琼每次跟着萧涵予到无常庵后,总是会寸步不离萧涵予左右,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意志薄弱地被静惠师太给骗走了。

此刻,无常庵庵堂内烟火袅袅,微微传来低低的颂经之声。

萧涵予跪在蒲团之上,静静地看着面前高台上的佛像。

静惠师太在一旁安详地捻着佛珠,问琼则静立一旁默然无语。

许久之后,萧涵予才缓缓自蒲团上站立起来,回头看向静惠师太。

静惠师太看着她淡然开口:“萧姑娘有心事?”

萧涵予微微扬眉看她,“师太,如何化去心中魔障?”

“视它如无物,不理它,不管它,不想它,魔障自然会不化自化。”静惠师太娓娓开口。

“若是无法不去理它,不去管它,不去想它呢?”她低首又问。

“那就理它、管它、想它、解决它。”静惠师太抬头认真地看她,“若是无甚大碍,尽可放在一旁,若是事关紧急,务必要尽快解决,多拖无益。”

萧涵予叹了口气,跟着她走出了庵堂。

“萧姑娘可有段时间没来了,”静惠师太微微一笑,“我知道姑娘成亲了,还不曾说声恭喜呢。”

萧涵予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师太你太客气了。”

静惠师太察颜观色,心下略有所悟,“姑娘的心事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萧涵予看着她不自觉地吐实,将烦恼一一说给她听。

静惠师太认真地听她诉说,并不曾打断她的话,也没有插嘴进去。

终于,萧涵予叹息一声:“师太,我到底该怎么做?”

“那萧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静惠师太却反问她,把问题又丢还给了她。

“我不知道,”萧涵予茫然摇头,“我没有想到任何办法解决目前的状况,只是……觉得心灰意冷,很失望。”

静惠师太了然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何要心灰意冷,又为何要失望呢?”

如果真的并不在意这一切的话,她不会觉得心灰意冷,更不会因此而失望。

因为有欲望,所以才会对现实心生不满。

那么,掩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欲望是什么……

萧涵予猛地抬起头来,心烦意乱地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步,突然看向静惠师太,“若是……不知道师太是否愿意收留涵予?”

静惠师太笑了一笑:“我与萧姑娘有缘,如今姑娘既然有事,我自然要趁机表现一下才行。”

“师太太客气了。”萧涵予的唇角扬了一下,随即神色又暗淡了下去,然后开口向她道谢。

一旁的问琼却看有些茫然无措。

小姐和静惠师太似乎说到了什么收留的事情……

她顿时低喘一声,天啊!

难道小姐被姑爷气得真想要出家做尼姑了?

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她得赶紧把姑爷找来拦阻小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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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嗯,一个系统的上司发现了一个,每次都完美完成任务的攻略者,然后代替了系统来给她颁发任务。咩,这本书一定会苏,女主金手指庞大,不喜误进,还有不要随随便便骂女主或者作者。看不惯的请绕道,作者专业玛丽苏一百年。╮(╯▽╰)╭无论变成欢脱文还是什么文都不要骂人,因为这都是作者的错╮(╯▽╰)╭
  • 女巫绝对拯救任务

    女巫绝对拯救任务

    神马!樱帝学院招收了一位魔力值只有50的‘天才’?什么丧尸、僵尸都是渣渣,把你们塞回去再说。啥玩意突然出现了丧尸真是吓死宝宝了!“云云最腻害了。”欠揍的桃花眼竟然不慌,一边砍丧尸一边搂着云云大美女。丧尸杀不完,小怪兽就要发飙了!
  • 灵魂结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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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样对你,只因我爱你。
  • 纵横术能

    纵横术能

    有这么一个时代,这时的历史没有流传下来,这时的人赖以生存的技能为后世斥为异端迷信,就连相关的词汇也成了被禁止提及的。。。而那个时代的人却为后来人类奠定了生存的基础,这样的人们难道他们的存在意义就是荒谬的?他们难道真的便如同众人皆知的那样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 金华赤松山志

    金华赤松山志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