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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怎么这般歹毒?

我一下惊呆了,听皇后又道:“小伶说,昨天就你碰过二皇子的衣裳,她说的是真的吗?”

望向小伶,就见小伶冷冷地瞪着我,目光深处尽是寒意。

“是,昨天奴婢过廊时撞上了小伶。”

“所以你就偷偷地在衣服里放了细针来害二皇子。”小伶尖声道。

“没有,奴婢没有放细针。”她们竟然怀疑我……

“你怎么能证明没有放?”小伶冲到我面前,寒森地瞪着我,“那天,是我亲自去洗衣局收叠的衣服,就只有你一人碰过,不是你还有谁?”

“奴婢为什么要害二皇子?”我沉声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在这宫里,忌妒我家娘娘得宠的人可多着呢,防不胜防啊。”

“安妃妹妹?”皇后厉声道,“你这丫头的言外之音不会在说是本宫指示苏恩去害二皇子的吧?”

“奴婢不敢。”小伶慌忙下跪。

皇后没看向小伶,只是笑呵呵地望着一脸悲伤的安妃。

“怎么会呢?姐姐待妹妹一直呵护有加,断不会是姐姐的,妹妹是想都没想过有这个可能啊。”安妃一脸真诚。

“那就好。你方才说细针是藏在衣服的线缝里,这得要多好的手艺才能将细针缝得让人察觉不出来,就算恩恩会刺绣,手艺也不见得会这般好。”

“姐姐,妹妹现在心头很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切就请姐姐做主吧,”安妃突然跪在皇后面前,哽咽道,“二皇子才这么小就有人要害他,姐姐一定要揪出那幕后之人,要不然妹妹无法心安啊。”

“快起来,这事本宫绝不会袖手旁观的。”皇后扶起了安妃,一脸动容。

“娘娘,奴婢有物证能证明苏恩绣艺非凡。”小伶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帕递给了皇后。

那不是我送给素颜姑姑的帕子吗?为什么会在小伶这儿?

不好的预感一下聚上心头。

不期然地,目光与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对上。

自进殿来,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拿一双凉薄的眸子看着一切。

在他眼底,看不到一丁点儿的波动,似静非静,只深得跟什么似的。

仿佛这里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不在他的眼皮底下,抑或,他压根就不想管后宫发生的一切。

此时,皇后突然道:“好精致的绣艺,只怕宫中都没人比得上啊,小伶,这帕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帕子是苏恩送给洗衣局的素颜姑姑的,让奴婢无意中得到了。”

皇后向我瞟来,“小伶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是,是奴婢送给素颜姑姑的帕子。”

“真是好啊,苏恩,本宫还真不知道你的绣艺竟会这般出色。”

“娘娘,奴婢会绣活并不能说明什么,奴婢为何要去害还是婴孩的二殿下呢?”我送给素颜姑姑的帕子怎么会让小伶无意中得到的?素姑姑绝不可能把帕子给她。

“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事禀报。”小伶说道。

“什么事?”

望了我一眼,小伶说道:“一个月前,苏恩曾让宫人捎话给奴婢,说在御花园的鱼池等,有要事要告诉。奴婢去了,没想到她竟说,皇后娘娘要害安妃娘娘,要安妃娘娘提前防备。皇后娘娘对我家娘娘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奴婢当时就跟她起了争执,没想到她却将奴婢推下了鱼池,还警告说,若说出那晚的事,就要对安妃娘娘不利。她定是心怀怨恨,才对二皇子下毒手的。”

“你撒谎,不是那样的。”我震惊地望着小伶,不敢相信她竟这般颠倒是非。

“我没有撒谎,难道你没让针线房的小宫人给我捎话说在御花园的鱼池那儿等我,难道你没说皇后娘娘要害安妃娘娘,要我家娘娘小心些吗?”小伶咄咄逼人。

我说不出话来,苍白了脸,这些都是事实,“我是说过,可我没有推你下鱼池,反而是你把我推下鱼池,要杀我。”

“皇后娘娘,您听,她都承认了,还诬蔑奴婢杀她。”小伶一手指着我,看向皇后。

“姐姐,那夜小伶是一身湿淋淋的回来的,”安妃柔和的声音道,“妾身问了好久她才说出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妾身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向姐姐说。”

“这么大的事,妹妹怎么能不跟姐姐说呢?幸好妹妹是个善良的人,要是别人非被这贱婢挑拨了不可。”皇后一脸感动,转而望向我时,目光阴沉了许多,“苏恩,本宫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如此在本宫背后搞鬼,还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暗害二皇子,宫里岂能容你这样的人存在?”

小伶的话并不能够直接证明什么,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皇后所不能忍受的。

身为她的贴身侍女竟然背着她帮助敌人,就等于是背叛。

倾心助人,换来的却是她人的诬陷,让自己陷入了绝境之中。

皇后不会放过我。

不,我不能死。

就算是死,我也绝不死在皇宫,死在阴谋之下。

猛然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是了,那夜,皇帝也在场,是他救的我。

就在我要开口之时,却瞧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真是想不到皇后身边竟然会有这样的奴才,看来皇后该清一下殿才是。”

皇帝这话无疑是在暗示说他不会出面将那夜的事说出来。

我只觉手脚俱凉。

他居高临下,那目光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我的脑海里猛然想起他说过的话。

“朕不会介入其中。”

“朕的女人必须有能承受以及周旋宫斗的能力,若不然朕不会去怜惜她。”

“朕不会帮她们其中一个。”

握紧了拳头,他连自己的女人也不会帮,更何况区区一个宫女,我毫无办法为自己解脱。

皇后把我交给了安妃,说是任由她处置。

宫人打开门,使劲将我推进了一间漆黑潮湿的小屋。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当小屋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安妃与小伶走了进来,冷漠地望着我。

我回望着她们,眼底满是戒备。

“是皇后主使你来害煦儿的吧?”安妃开口,声音中的恨意明显。

“奴婢是冤枉的。”

“冤枉?明明就是心肠歹毒,煦儿才多大?你竟然下得了如此毒手?”安妃声音恨恨的,一个步子上来,挥手落下。

巴掌的声音在小屋内回荡。

火辣的痛从脸颊蔓延至全身。

“奴婢是冤枉的,没有害二皇子。”我捂着脸,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声音依然有力。

“还不承认?煦儿的衣服就只有你碰过,除了你还有谁?”

“那就得问小伶了。”

“娘娘,不让她受点儿苦只怕她不会招啊。”小伶在安妃耳旁道。

安妃一声冷喝:“来人,给我鞭打三十。”

话音一落,立刻有五名老宫人上前抓住我。

“你们做什么?”我心慌,难道她们还要用私刑不成,“安妃娘娘,宫里是不能用私刑的,就算要用刑,也得交由内务府出面才行。”

一句话的时间,四名老宫人已将我按压在了地上,另一名手拿马鞭绕至我脚边,下一刻,突然卷起我裤腿。

安妃只是漠然地看着,面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放开我。”我挣扎着,却没想到这几名老宫人看着年纪大,手力竟这么强,任我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马鞭落在我小腿上,那痛惊得我差点跳起来,只一鞭就让我痛得出了冷汗。

“安妃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害二皇子。”

“啪——”

两鞭,三鞭……

冷汗从额上一滴滴落下,发丝乱了,与汗液粘在一起。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害二皇子,你不能滥用私刑,屈打成招也只是冤案而已,背后暗害二皇子的人还是好端端的啊。”

下唇已被我咬出血来,脸色只怕也是惨白如鬼吧,我没有喊痛,剩下的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屈打成招。

痛,一会儿就过去了。

二十鞭,二十一鞭……二十五鞭……

还有五鞭,再有五鞭就结束了。

从不知道,痛也会痛到无力,是麻痹了才无力吗?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我喃喃地数着,昏了过去。

“娘娘,她昏过去了。”老宫人拽起我的头发看了一眼,满是鱼尾纹的眼睛不带一丝怜悯。

“好一个倔犟的贱婢,用水泼醒她,先饿她一天,看她招不招。”安妃说完,离开了小屋。

留下来的小伶说道:“泼水太浪费了吧,用踢不也会醒吗?先让她昏着吧,等她身上的痛轻点了,你们再踢醒她。知道吗?”

老宫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道:“是。”

走至门口的小伶突然又转头说道:“别踢中她的脸。”

疼痛像是雨点一样落在肩上,背上,腿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痛。

只觉很累,很想就这么睡过去了,动一动身子,像是撕裂般痛。

潮水般的痛不得不使我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一只脚朝我飞来,踢中之处裂骨似的痛。

我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若非理智还在,觉着真像个死人。

“她醒了,”老宫女苍老的声音传来,“快去禀报安妃娘娘吧。”

一老宫女走了出去。

另一名老宫女蹲下身看着我,看着我惨白的脸,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的双手很漂亮,今天若再不招,等会儿这双手可就要受苦了。”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害二皇子。”痛得无法动弹,我的声音很弱,但还是能让她们听清楚。

“跟我说没用,你得跟娘娘说。”

一直在门口张望的老宫女走了过来,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还是招了吧,至少能免受皮肉之苦啊。”

“没有就是没有,没有的事你让我怎么招呢?”

“待过这间小屋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抬着出去的,剩下的一个终身开不了口也离不开床,你愿意成这样吗?”

“我说的是事实,我没有害二皇子,为什么要承认?”

“真是个倔丫头。”老宫女啧啧两声,“今天是第二天,看你能不能挺过第三天。”

“安妃娘娘来了。”

五名老宫人立刻规矩地站到一旁。

看到我无法动弹的样子时,安妃眼底并没多少惊讶,反而是明了的样子,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小伶,目光又落在了我身上,清冷地问:“你今天招还是不招?”

“奴婢还是那句话,没有放过细针,也没有害过二皇子。”

没做过的事让我招什么呢?

“苏恩,再打下去你会死的,若你招了,本宫会放你一条生路。”

“奴婢只求坦荡做人,娘娘想让奴婢承认的事,正是奴婢所不齿的。”

安妃讥讽地道:“真是清高啊。”

“这就是清高吗?原来在娘娘心中,屈打成招才是平常普通的呀。”

早已知道皇宫里的人想的跟宫外的人不一样,安妃会这样说也就不奇怪了。

“还这么嘴硬?给我用刑。”安妃重重道。

我看见老宫女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布,将布摊在地上,打开时,就见几十枚小细针插在布缝里。

“你们要做什么?”心里不是没有惧意,我怕痛,更怕未知的痛。

老宫女将细针抽出,一把抓过我的手,抬起手对准手指就戳了下来。

钻心的痛使我痛喊出声,喊声惨烈。

每戳一根手指,我就发出一声嘶喊,撕心裂肺般的痛,真想就这么死去。

“你招还是不招?”老宫女发狠话,“再不招,另一只手就要扎了。”

“我……我……没有……没害……害二皇……皇子。”痛得无法出声成句,子一落 ,我再次惨叫一声。

老宫人的细针比起方才来扎得更深,更重,每一根手指她都使劲地戳了两次。

十指连心,整个身子都在痛得颤抖。

我怕了,真的很痛,痛到想一头撞死算了。

痛得昏昏沉沉,老宫人似在说着什么,我已听不清楚。

意志变得模糊,可那份害怕却极度清晰地留在脑海里。

我怕,怕自己忍不住痛而屈打成招。

真的好怕,在痛之下,在昏迷中说出违心之言,按下手印。

好想放弃了。

可不能,绝不能,我一定要坚持住,哪怕死。

这一路来,走得好辛苦,辛苦地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若在这一刻屈打成招,一路的坚持便会成为泡沫,每个人都会笑我,笑我所说过的话,笑我出于善意所做的事。

谁来救救我,棠煜,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救我?

棠煜——

再度醒来时,安妃就坐在面前的椅子上,她的衣裳与昨天的不同,我想,又过了一天了。

小伶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拿出一张纸来,“苏恩,只要你在这里画押,承认是皇后主使你来陷害二皇子的,我家娘娘就会放了你,还会收你做心腹,从此衣食无忧。”

“原来如此,”我气若游丝,“娘娘是想让奴婢陷害皇后娘娘,并不是真正想为二皇子查出凶手。”

不知道安妃有没有听到我这话,只是面前的小伶却黑了脸,咬牙道:“苏恩,你按还是不按?”

“不按。”我只以嘴型传达,没力气说话了。

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会这样死去。

只知道,信念是在坚持之下才会产生的东西。

只知道,人活着可以失去一切,绝不能失了信念。

我现在还清醒着,还有理智,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你以为你不按,我就没办法让你承认了吗?我照样能让你按下手印,不过,我家娘娘更愿意亲耳听到你说出,用刑。”小伶起身时,狠狠地踩了一下我被扎的手。

难怪说十指连心,被扎得早已麻木了,当她踩过时竟然还会感觉到痛。

接下来又会用什么样的刑呢?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就算真的死了,至少我没有对自己撒谎。

一阵刺痛从头上传来。

一名老宫人狠狠地拽拉着我的头发,说道:“就从这里开始吧,挑着拔,别让人发现了。”

“住,住手。”她们竟然要拔我的头发。

可我的声音太小了,说出来时就连自己也听不到。

但安妃看到了,从我的唇型她能知道我在说什么。

阵阵的刺痛,像割裂的痛从头顶散发下来。

安妃起身,缓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目光阴冷,“小腿上的痛,指尖的痛,足以使身体麻痹了,正因为麻痹了,才要把痛落在头上,拔发的痛不是最痛的,只因为它的痛能唤醒痛得麻木的身体。”

冷笑了下,她又道:“放心吧,这几名老宫人都极富经验,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跟错了主子。”

恨?我恨过,怨过,但支撑我走下去的,却并非是恨。

我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竟笑了。

第一次见安妃,觉得她是个很柔弱的人,是个要让人保护的人。

第二次见安妃,我满心的愧疚与自责,很想去补偿她什么。

“你笑什么?”在我的笑底下,安妃极度不自在,怒问。

我只笑不答,两个世界的人,看不懂我在笑什么,又怎么会理解我所想的呢。

“给我狠狠地折磨她,直到她招了为止。”安妃半眯起眼,“只要你昏过去,纸上的押你就画定了。”

痛再次从头顶传来,我已痛得喊不出声了,只看着一根根发丝轻轻地从我眼前飘下来,飘到地上变成一团团。

全身瘫软,任由她们折磨。

头是最为脆弱的地方,没想到拔发的痛让昏过去也变成了件难事。

要死在这里了吧?

闭上眼,绝望了。

门在此时突然被踢飞。

安妃,小伶,老宫人的惊呼声响起。

“恩恩。”温柔中夹杂着惊怒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身子被凌空抱起。

痛,痛,身子被碰到的地方好痛。

“恩恩?恩恩?”声音中带着无限紧张与害怕。

我睁开了眼,见到了一双温润中透着关怀的眸子,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自责。

“景临。”我动了动唇,却没声音。

“没事了,别怕。”他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痛,他抱得我好痛,我想挣开,哪有什么力气,只能痛吟出声。

“你哪里痛?”景临上下打量着我,见我只张嘴说不出话来,对着旁边站的人道,“皇上,恩恩是臣未过门的妻子,恳请皇上传御医。”

这才注意到明黄的身影也在小屋内,凉薄的目光死死地扫过我脸上、身上,那眸子太深沉了,也过于灰暗,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的那些落发上。

“妾身见过皇上。”

“奴婢见过皇上。”

礼毕,安妃温柔地笑着道:“看把景大人紧张的,本宫也没对恩恩怎么样啊,你看她既没伤又没昏着的,只不过饿了一天,身子无力而已。”

景临看着我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奄奄一息的模样,拧起了好看的眉,道:“区区的饥饿能把人饿成这样子吗?恳请皇上传御医。”

“不行啊,皇上。”安妃道,“苏恩暗害煦儿,是待罪之身,怎能让御医为其诊治?”

“敢问安妃娘娘,恩恩承认了是她害二皇子的吗?”

“还没有,只是时间问题。”

“娘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恩恩就是暗害二皇子的人,这三天来,恩恩既没有招认,还请娘娘放了恩恩。”

“你?皇上?”安妃跪在一脸深沉的皇帝面前,委屈地道,“煦儿还那么小就遭人暗害,就算不是苏恩所做,她的嫌疑也最重,妾身不能放过她,您要为二皇子做主啊。”

我听着,知道安妃是绝不会放过我的,尽管身子表面看不出被打的痕迹,可只要一诊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在那个男人身上,我也是,极为虚弱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没有抱任何的希望,对于他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样的希望呢?

“来人,传御医。”他开口的刹那,我连呼吸都忘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竟真的传了御医。

安妃目光闪烁,脸色微沉。

他又开口,凉薄的声音带着几许森冷,“传朕的命令下去,二皇子细针暗害一事交由内府务审查,五天之内要有结果。”

“是。”一名公公匆匆地离开了暗房,我注意到并不是路公公。

“臣谢皇上,先告退了。”景临抱着我急急地离开。

出暗房时,我下意识地就朝那个男人望去,却没想到他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我,那样直接地毫不避讳地落在我身上。

对于他的开恩,真的很意外。

阳光的刺眼使我闭上了双眸,好些时间才适应这样的光亮。

“能说话了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御医。”景临温柔地问。

“好多了,我想喝水。”还是发不出声音,撕裂般的痛还在,只比方才稍好了些,倒觉得昏沉了,是因为虚弱的缘故吧。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太医院了。”景临加快了脚步。

随着他身子的晃动,身子的疼痛又剧烈起来,我咬紧牙关才能忍住。

此时,我看见了棠煜,在那月牙门后面,孤独地站着,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腿侧,目光中带着几多痛恨几多怜惜,他痴痴地望着我,一种叫人心酸到想哭的痴然。

以为他会冲过来,心里竟有着万分的期待。

他真的迈开步子了,心里一下子喜悦开来,最终沉了下去。

路公公从他的身后窜出,一把拉住了他,鹰般的目光朝我射来。

我看见棠煜挣开了他的手,却见路公公猛地抬手扇了他一个巴掌。

心跟着一痛,莫名的痛压得我更加昏沉。

此时,听景临道:“幸好棠公公来告诉我,你被安妃抓走了,要不然只怕你还要多吃些苦头。”

原来是棠煜告诉他的。

月牙门处已没有了棠煜的身影,想必是被路公公硬拉走了吧。

走了好,尽管不清楚路公公和他的秘密是什么,可想想也知道定是杀头的罪。

只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很难过。

“什么?”

“什么?”

两声“什么”道尽了景临的惊愕与讶异,向来温柔的面孔倏然之间变了。

“苏恩姑娘的身上没一处不是淤青的,该是脚踢的吧,下手极重,幸好没伤及脏腑,可至少也要休息一个月左右。十指尽是被针刺的小孔,现在看着还行,明后天怕会肿痛不已,没有五天是消不了肿的,反而小腿稍好些,虽然皮开肉绽,倒没伤到筋骨,休息个十天半月的就能下地走路。头没事,痛的也只是当下那会儿,发与肾紧密相连,姑娘这段时间要吃些补肾的药品,掉落的发丝会很快长出来的,老臣这就去开药了。”御医朝景临拱手退下。

“真没想到,后宫的私刑竟是这般狠毒。”景临无法置信,看着我的目光满是心疼。

我虚弱地一笑,实在是太累了,便沉沉睡去。

自御医为我诊治之后,我又回到了皇后宫。

五天来,一直在偏殿里休养,皇后没有传唤我,听照顾我的宫人说,景临救我的那天对皇后说了什么,皇后像是大受了打击般把自己关在寝宫一整天。

宫里谣传着皇后与尚书大人为了区区一名宫女姐弟反目的流言。

以为自己会被安妃折磨死,没有想到景临会在关键时刻救我。

望着窗前的盆竹,我怔然。

门被推开。

我以为是照顾我的宫女,便道:“放下吧,我待会儿吃。”

没人回应,望去,就见棠煜站在那儿,满身落寞,他给人的气息比起以前似乎更为冷漠了,是冷漠吗?不,是一种比冷漠更为……说不出来,只觉酸酸的。

压下心头的怪异感,我微笑,故作轻松地道:“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还不能下床走路。”

一阵沉默,很不自在的沉默。

“你——”

“你——”

异口同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好半晌,我才挤出一句,“太子殿下身上的小红点好了吗?”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关心太子呢?皇后把你交给安妃,也是想着借刀杀人。”

“我知道,可总是无法放下这件事,再者,不能因为皇后而去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吧,真如此的话,我岂不连你也该恨了吗?”

“没人会领你这份情。”

“并不需要别人领情啊,难道就因为别人不领情而让自己也变得怨恨,并且这样度过一辈子吗?”

“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还会这般想呢?”

“其实,我也坚持得很辛苦呀。”并不是没有迁怒到太子,因为怨恨而没给太子解药的那几天,日子过得很不踏实,晚上也睡不着觉,直到煮了海带煲给太子,不安的心才踏实了。

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吧,被人误会是假装的也好,不被人领情也罢,从小被教育的理念根深蒂固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反击,尽管自保的举止在皇宫里显得那般弱小,可宽容不能被当成是欺负,我也会反击的。

棠煜深深地望着我,有些无奈,“知道太子身上的小红点是怎么回事吗?”

我想了想道:“是柳妃吗?”记得那天皇后打翻了鹤顶上的花盆时骂了句“该死的柳妃”。

棠煜点点头。

“问题该不会出在那盆叫魅惑的花上吧?”想到皇后压在桌上的魅惑画,我猜测。

轻“嗯”一声,棠煜道:“魅惑是域外极为名贵的奇花,也是难求的药草,可很少有人知道,它的花香一如它的名字能魅惑人心,且毒性很强,只要轻轻一闻,就会上瘾,时间一久,则七窍流血而死。太子是幸运的,没人想到他的体质竟然对这魅惑的花香过敏,柳妃自然也不可能料到。”

竟都被我猜到了,我愣着,真是杀人不见血啊,柳妃,她的心怎么也是这般歹毒?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于沉静,彼此的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个送你。”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锦袋,“一直想送你的,谢谢你那时照顾发烧的我,可总没机会送出,现在送给你也不晚吧。”

“很好看。”他细细地看了会儿,放进了怀里。

“谢谢你。”我说,“如果不是你去告诉景临,这会儿我都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棠煜没有回答,目光望向别处,垂在双侧的手紧握。

“你的手怎么了?”一声惊呼,顾不上双腿的痛,我掀开被子下床,一把拿过他的双手,就见他手背的关节处,满满的伤痕,虽被涂了药膏,可其模样吓人,想必伤得极为严重。

他没说话,而是拦腰抱起了我,轻轻地将我放回床上,又盖上薄被,没有正面看我,只是淡然地道:“不要轻易下床,要不然脚伤会好得慢,好好休息吧。”

见他要走,我急道:“棠煜,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弄的。”说着他就出了小偏房。

望着他的离去,我怔忡着,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棠煜面前会变得这般不自在?

我信任他,在宫里,他与素颜姑姑是我最为亲近的人,和他在一起,应该很自在,很舒服才是啊。

却是满身的别扭,更怪的是,我很想去亲近他,看到他受伤,极为难过,甚至有丝心疼。

为什么会这样?

清静地度过了半个月。

除了宫女按时过来照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

隐隐地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素颜姑姑没来看我?

就连棠煜,除了那一次也没再来过。

我像是被孤立在这间小偏房中似的。

想问宫人外面的情况,她却一问三不知。

这一天,实在忍不住了,加上脚伤也好得差不多,就是身子还略微有些隐痛,也顾不上这些,我穿戴整齐,就出了偏房。

外殿,宫人忙碌着。

“恩恩姑娘,你的伤全好了啊。”宫人虽向我打着招呼,那目光却不像以前那般自在,多了丝鄙夷。

“是啊。”留着心眼,一一扫过这些清扫着卫生的宫人,发现她们望着我的目光很是轻视。

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要出殿,就听殿外有宫女聊着,“那苏恩真是好命,一个婢女竟然能做尚书夫人,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招数。”

“估计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引诱景大人的,难怪皇后娘娘那天气青了脸,听说还打了景大人一个巴掌,平常娘娘对景大人连一句重话也是不说的。”

“能不气吗?放着好好的首富千金不要,偏要个婢女做了景家的媳妇,娘娘这回……”聊天声倏然停下,就听那两名婢女恭敬地道,“奴婢见过娘娘。”

门后的我赶紧施礼,绣着凤身的绣鞋就映入了眼帘。

“看来身子好得差不多了。”皇后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奴婢谢娘娘的关心,身子已经好了。”我小心应承着。

“半个月来无微不至的关照,能不好吗?小如,景大人不是吩咐过你吗?一旦苏姑娘好了要马上告诉他,还不快去?”

这才注意到,皇后的身侧,以往该是我位置的地方站了小如。

小如冷笑着瞥了我一眼,这才离去。

苏姑娘?我诧异地望向皇后,就见她眼底怨恨浓郁,且神情万般不甘。

慌忙低头,听到她说:“你跟本宫进来。”

进了殿,皇后挥退了所有的宫人,才死盯着我道:“你到底对景临施了什么法?他竟然执意要娶你。”

我一震,景临是真的想娶我吗?真心诚意地想娶我吗?

“你这样的人,这般低贱的身份怎么配跟景临在一起?本宫是绝不允许的。”

“那娘娘会想什么办法阻止呢?借刀杀人只怕行不通了吧。”我依然卑微地低着头,声音沉沉的。

“什么?”

“娘娘不是想借着安妃娘娘的手除去奴婢吗?没想到奴婢会活着回来吧。”

皇后的脸越发难看,“苏恩,你胆子倒变大了,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了。”

“奴婢的胆子没有变大,只是知道了该怎么与娘娘相处。”

人的一生能经历几次生死?每死一次,我的心就多一分沉重。

挣扎过后,换来的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机。

我想,我的目光也不如刚进宫时那么纯粹了吧。

就连微笑也不再那般的轻松。

“相处?一个卑贱的宫女竟然跟本宫来说相处?可笑至极。”

“娘娘,宫女也是人,总被欺负的话也会反攻的。”

“哦?那你倒反攻给本宫瞧瞧。”

我抬起了头,深深地望着她,淡淡一笑,“以后奴婢不该再称呼您为皇后娘娘,该叫姐姐了,姐姐。”

皇后抬起手,朝我扇来,怒不可遏地瞪着我,胸口也被气得起伏不定。

“娘娘就这点儿本事吗?”捂着火辣的脸,我轻声道。

“苏恩,你若胆敢跟本宫作对,下场决不是你能想象的。”皇后咬牙切齿,“滚出去。”

“奴婢不敢跟娘娘作对,是娘娘容不下奴婢。”望着皇后青白交接的脸色,我福了福,“奴婢告退了。”

出了皇后宫,看到道边的花儿都结了果,果虽青,却叫人意识到夏天过去了,秋天就要来了。

这若是在宫外,再过不久,就是收获的时候。

以往的这个时候,我在做什么?

在储备着过冬的棉被吧。

一张厚实的棉被得好些钱呢,为了筹这些钱,我必须日日绣帕子到深夜。

“恩恩姑娘,你在看什么?”

回过神,竟是茶具房的桃子,我淡笑道:“日子过得真快,没想到一眨眼就入秋了。”

“哪儿快啊,我都觉得慢死了,自小如去了皇后殿,日子就越发过得无聊。”桃子叹着气。

小如?我苦笑,已不能再当她是小孩子了,想起以往对她的怜悯,只觉南柯一梦。

这些日子以来,想必是做了很多讨皇后欢心的事才让皇后重新用了她吧。

她并不知道,一直以来,皇后只拿她当太子的陪训棋子而已。

“对了,桃子,你知道二皇子被人用细针暗害一事结果如何了吗?”这是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事。

桃子想了想道:“听说是洗衣局的小宫女不小心放进去的,那小宫女死得可可怜了,唉。”

“洗衣局的小宫女?”

“是啊,她的粗心害死了她,我以后做事可得万分谨慎才行。恩恩姑娘,你去哪儿?恩恩姑娘?”

桃子的喊声越来越远,我疾步走向洗衣局。

怎么可能是洗衣局的小宫女粗心将细针落在二皇子的衣服里呢?如此精湛的手工活没个十年的功底是绣不出来的,区区洗衣局的小宫女根本就没这个本事。

小伶有我送给素颜姑姑的绢帕,她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安妃配合着小伶一同撒谎。

这些都在说明,这事不简单。

内务府的人是查不出来在随意搪塞,还是受了他人的指使糊涂了事?

洗衣局里的宫女都极为懒散地在洗着衣服,没了往日的干劲。不远处的树荫下,一名身着姑姑服的宫女正在嗑着瓜子,她的容貌看着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不就是初入宫时见到的丽姑姑吗?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丽姑姑?”

丽姑姑抬头瞄了我一眼,“你谁啊?”

“我是苏恩,汪公公介绍进宫来的苏恩啊。”

“汪公公介绍了那么多人进宫,我哪记得,说吧,什么事。”

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见着素颜姑姑的人影,我问:“素颜姑姑呢?”

丽姑姑吐出瓜子壳,“一山不容二虎,你没看到我在这儿吗?她自然是不在了。”

“不在?去哪儿了?”

“去柳妃宫当差了。”

“怎么会去柳妃宫当差了呢?”我惊讶地问。

“她活该,谁让她得罪了柳妃娘娘,这辈子是甭想再回洗衣局过舒服的日子了……喂,我还没说完呢。”见我突然跑开,丽姑姑又抛了颗瓜子进嘴里,嘟囔了句,“怪人。”

素颜姑姑得罪了柳妃?

去了柳妃宫当差?

姑姑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怎么会得罪了柳妃呢?

想到一个月前在竹林发生的事,我的心变得不安起来。

柳妃宫在安妃宫与皇后宫的中间,离御花园最近,离皇帝的御书房也极近。

刚进宫时就听宫人说过,皇帝真正宠爱的人是柳妃,还说皇帝能坐上皇位,柳妃出了不少的力。

虽然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但从柳妃宫殿的位置就可看出,柳妃在皇帝眼中的分量不轻。

柳妃宫的大门敞着,我站在不远处朝里面张望,希望能看见素颜姑姑。

但没有,从这里望去,除了宫女不时地走动着,端这端那,并未见到素姑姑的人影。

我思忖着如何才能见到姑姑一面,就见皇帝在众宫人的簇拥下朝右侧的宫道走来。

我赶紧转身,背靠着墙,直到望着他走进了柳妃宫才又站出来。

脸上一喜,我看到有名宫女从殿内走了出来,赶紧上前。

“请问素颜姑姑在吗?”

宫女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能麻烦你去喊她一声吗?我有事找她。”

“她这会儿忙着,哪有工夫出来见人,你还是自己去找她吧。”宫女态度冷淡。

我只得道:“我对里面不熟。”

“进去右转,上了花廊,出了院子就能见到她了。”宫女说完,离开。

叹了口气,我是皇后身边的人,若是进入这里,不认识我的人还能搪塞过去,认识我的人必会去禀报柳妃,到时就麻烦了,可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只得进去。

右转,由数以百计的花藤缠成的花廊就映入了眼帘,虽然鲜花疏疏落落,但那郁郁葱葱的景象,别有一番景致。

无暇注意美景,我疾步出了花廊,进入院子。

院子很大,西北各有两个圆门。

一时我不知道从哪个圆门出去,正想着,一群宫女从花圃侧面走了过来,手上端着各种点心朝院子中央的亭子走去。

我忙将身子隐入花丛内,想偷偷离开时,明黄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他的旁边,是脸上挂着妩媚笑意的柳妃。

不得已,我只得再次隐回,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朝他们张望着。

“皇上,进亭坐坐吧,妾身备了些点心。”柳妃的声音无限娇媚,不是刻意的做作,极为自然。

“不了,朕突然想走走。”高贵的身影竟朝我隐身处走来。

一惊,难不成被发现了,随即摇头,我一直就隐在这里,他们又是后到的,没道理被发现。

“这院子是越来越美了,想必柳妃费了不少的精力吧。”皇帝平淡地说着。

“只要皇上看了觉着好,妾身花再多的精力也是值的。”

“是吗?”皇帝竟站着不走了,他所站之处与隔着花丛的我正对着,只要他稍一低头,就能透过叶子的缝隙看见我藏在里面。

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我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可为什么这衣角拖不动?

我往下看去,大惊失色,那衣角竟露在花丛外,且还被皇帝踩着,难怪拖不动了。

我焦急起来,这要是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啊?

“皇上,妾身想要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好吗?”柳妃柔媚的声音略带着恳求,这与平常骄蛮的她大不相同。

虽然急于衣角会被发现,但听到这话,我还是吃了一惊。

皇后已有太子了,后妃便不用再被皇帝临幸后吃药以防比皇后早生下孩子,之后后妃若怀了龙子,那是大喜,普天同庆之事。

柳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花很漂亮啊。”皇帝倏然弯腰摘了一朵,凉薄的目光掠过缝隙中的我。

他看到了?

睁大眼,我屏住呼吸,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只是拿着花到鼻间闻了一下。

“皇上,那时,妾身虽然为了敏王而委居青楼,但在跟你之时身子还是清白的啊。”

“朕已经有两名皇子了,后位之继也不缺人,再多下去怕会有帝位之争啊。若爱妃能向朕保证生下的是公主,朕自然允了你。”

敏王?正当我寻思着,他突然抛出了手中的花,花落下之处正在我头上。

身子刹那间如化石。

“是吗?”柳妃神情失落至极,嘴角的笑意变成苦笑,幽幽道,“皇上心里想的恐怕不是这个吧,到现在,您还防着妾身,是吗?”

“怎么会呢,今天这是怎么了?可不像平常的你。”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柳妃神情一变,脸上一扫忧虑,娇声道,“呵,妾身新排了个舞,想让皇上点评下。”话题转得极为僵硬。

“哦?是有些日子没见你跳舞了,走吧。”皇帝终于移动了脚步。

望着皇帝离开的身影,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方才真是吓人,差点儿,差一点儿就让他发现了。

不过他与柳妃的对话又让我生出很多疑惑来。

可这不该是我想的。

望着那两个圆门,我想了想,朝北面的门走去。

却没想到,一出北门,竟又转回了柳妃宫的正门,不远处就是那个花廊。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道,看来应该走那南门的。

“恩恩?”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素颜姑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转身,不是错觉,真的是素颜姑姑,秀致面容,清淡笑脸,举止淡定。

“姑姑。”我开心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的伤好了吗?”见到我,素姑姑显然极为开心,将我拉往隐秘处,对着我左看右看。

“都好了。”

“那就好,姑姑没去看你,不会怪姑姑吧?”

我摇摇头,一时觉得有好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道:“方才我去了洗衣局,那儿的人说,你来了这里当差,姑姑,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素颜姑姑苦笑道。

“姑姑,我送你的帕子为什么会在小伶那儿?”此次来找素姑姑,一是关心姑姑,二是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帕子在小伶那儿?”素姑姑愣了愣,奇怪地道,“半个月前,我不小心把帕子丢了,怎么可能会在小伶那儿呢?”

“姑姑丢了帕子吗?”

素颜姑姑点点头,“可能放回时没放好,等我发现丢了回头找时已不见了,恩恩,真对不起。”

“没关系。”我忙微微一笑,“我以后再绣块帕子给姑姑。”

素姑姑轻轻一笑,又正色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这次的事情与帕子有关吗?我一直以为那是安妃为了对付皇后才故意陷害你,说你在暗中害二皇子。”

“故意?你是说在二皇子衣服里放细针的人是安妃娘娘吗?”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只是猜测,当我听说有人暗中在衣服里放了细针害二皇子,又说一切都是你所为之时,就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这种事在宫中屡见不鲜了。”

“不会的,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儿子。”我断然否定。

“恩恩。”素颜姑姑深深地望着我,苦笑了一下,“在宫里,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你防不到的招。以后要多留个心眼,万事只能靠自己啊。”

“素颜姑姑,素颜姑姑——”远处,宫女的呼唤声隐隐传来。

“有人在叫我,你快回去吧,要是被认识你的人看到,会让柳妃多想的。”

我点点头,刚要说什么,素姑姑又道:“景大人是个好归宿,你要把握好,可以出宫一定要出宫。”

素姑姑的声音不若平常那般淡定,反而极度暗沉,像是压了很多的心事似的。

“姑姑也要保重。”

素姑姑再度拍拍我的手,“去吧。”

我一出柳妃宫,明秀突然从不远处走了出来,对素颜姑姑道:“你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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