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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一宗买卖

大红色的厚纸被烫上了金边,表面是一个被修整的齐齐整整的囍字,整张请柬被撒上了细细的金箔,透露出一股子的我有钱,我任性的气味。

吉祥手里不断把玩着这张喜帖,看着正专心算账的赵旭阳和暂代洒扫的倪申林,“我说,这婚事我们去么?”

赵旭阳随手抽过请柬,打开翻了两眼扔到了一边,“去了岂不是又要给银子。”说到银子时刻意加了重音,目光所及也正是吉祥的所在。这丫头,不会是把自己的钱忘了吧。

“喂,厨子你说去么?”吉祥躲开赵旭阳的目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人是不是有病,这几天总爱瞪着自己。

“去是肯定要去的,只不知是哪家姑娘要倒这大霉。”倪申林正在前面打扫,说着正往门口一探,“咦,好像来人了?”

“真的?真的?”吉祥听到这话高兴得不得了,想凑上去看看,又想着自己掌柜的身份,只能慢慢踱步满门口走去,只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弄了个不伦不类。

“诶,你这幅长相不适合迎客,快去后边。”吉祥一拉倪申林的后脖领子,一下把他拽到了后面。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倪申林瞪圆了眼睛问道。

“你那脸不拉都长,一点都不热情。”吉祥挥挥手里的帕子,满不在乎的回答。

“我!”倪申林气的长眉倒起,只恨不得把手里的摸布扔到吉祥的脸上,可人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只能发狠的擦着面前的小桌子。

“来了,是个姑娘呢!长得还挺好看。“吉祥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客人,可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迎面来的姑娘,柳叶眉协和眼,高挺的鼻子看着就像比别人多了根骨头一样耸立着。未施粉黛,笑容就可融化冰雪,看着就亲切的不行,真真是极好的!

要不是记着自己是掌柜,吉祥都想扑上去拉她了。等到那姑娘走到台阶下,吉祥就憋不住了,三步并作一步下了楼梯,“姑娘可是要当什么啊,我们这里价格绝对公道。”

那姑娘显然是被吉祥吓着了,蹬蹬蹬后退了三步,拿手中的帕子捂住了心口,犹豫了一会,才小声的开口,“倪申林可是在此处?”

“啊…”吉祥的语气词里透出无限的失望,原来是来找人的。“喂,找你的。”转身冲着还恨不得削掉桌子一层皮的倪申林打着招呼。

“嗯…谁?”倪申林也不是真的生气,被调侃了总归是有点反应的,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抹布,“玉壶?”

吉祥好奇的在这两人中看来看去,一男一女?难道是那话本里的爱情故事,哎哟,这可新鲜。

这新鲜还没敲上呢,刚进了店门,这名唤玉壶的女子叭叽就跪在了地上,惊煞了这屋子里的一群人。倪申林惶恐的看看其他两个人,慌忙的伸手去扶,却被玉壶摇头拒绝。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坚决的面孔,“我今天来,是来当我自己的。”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不做人口买卖的。“吉祥都被吓得结巴了起来,自己可是刚从丽娘手里逃了出来,这怎么还有上赶着来求人卖自己的。

玉壶听到这话,双膝摆动,整个人朝着吉祥这边移来,“求求掌柜,买下我吧。要不然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整个眼圈红成一片,好一幅凄惨模样。

从柜台后走出来的赵旭阳拦住了吉祥要扶起玉壶的双手,“不买你就死,你这是威胁谁呢。”说着看向倪申林,用目光示意他,赶紧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

倪申林顿觉头大如斗,手忙脚乱的打算找点什么给玉壶擦擦眼泪,没留神碰倒了桌子。“吧嗒。”大红的喜帖掉了下来,摊开了落在地上。工整的写着:

贵客吉祥敬启

適此夏日凉爽之際,彩旗镇纪铁娶亲,于六月初三,陋舍摆下小宴。值此佳時良辰,誠邀亲友相临。吾必盡地主之誼。若蒙賜教,實乃三生有幸。

那玉壶被这帖子吸引了目光,也不哭了。咬紧了下唇迟疑了一会,才开口说:“纪铁要娶的,是我!我,不愿嫁!”

说罢目光灼灼的看向吉祥,想着同为女子,怎么也能博几分同情。赵旭阳看着吉祥立马激愤起来的小脸,明白她必是脑补出了一套恶霸娶亲的戏码,也只能长叹一口,对着玉壶说:“你有什么事情,都起来说清楚吧。”

玉壶当下也不再扭捏,站起来看了看大敞的木门。吉祥一挥手,“关门,进里屋。”

倪申林看着这一出因为自己惹来的大戏,偏偏自己最没有发言权,只得关上店门,默默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进得这当铺后面的会客室,这玉壶才开始细细道来这其中的缘由。

原来这女子姓宋,也是这彩旗镇的本地人。无奈父亲是个赌鬼加酒鬼,为了那女儿的聘礼,就把女儿许给了纪铁。可这彩旗镇的人谁不知道纪铁的真面目,娶进门的姨娘就有四个,更别提那花街柳巷的想好。

宋玉壶给自家爹爹打酒的时候和倪申林相识,两个都算是这镇上为数不多有良心的人,自然就相熟起来。此番听说有人端了丽娘的店铺,且倪申林也来了此处,才冒险上门求助。

说到这里,宋玉壶憋红了脸蛋,“我知道我上门来用我自己的命相挟不对,我…我是听说这掌柜是个…是个热心肠才出此下策。”想来是没好意思直说吉祥是个缺心眼,顾及了吉祥的面子,还直白的剖析了的错误。

这是个聪明人啊,赵旭阳在心里感叹。

“你想让我们帮你逃跑?”要是以前的吉祥,早就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不顾一切的帮她了。可是现在,吉祥只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不,我要留在彩旗镇。我爹那副样子,我不能留下我娘一个人。”宋玉壶攥紧了杯子,知道自己的要求简直太过离谱,可是这镇上,真的没有别的人可求了。

“吉祥…”倪申林也有些艰难的开口,自己的身契还在人家手里呢,现在还带来个麻烦。这事,真是难办啊。

“啪啪啪。”外间突然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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