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人挤在运输车的车皮中,彼此议论纷纷。途中两个结伴的男孩跳车逃走,没过两秒中,就被两发子弹终结,逃跑,反而成了这群年轻人的噩梦。
再往后,娑娜的越野车跟了上来,瞬间,大家连噩梦都没得做了。拉风的车子,傲慢不羁,冷酷干练的女司机,画面太美!这群**丝不敢直视,却忘记了危险,分分钟浮想联翩,口水侵泡着冰冷的车皮:
“那么漂亮的女人,手段为啥子那般黑?不过那女人也太强悍了吧,少尉都奈何不了她。”
“切,仗势欺人罢了,等我们强大了,看我们不把她分分钟给干上天。”
“女人是蛇蝎,你娘没跟你讲过?”
“俺没娘……”
车皮内好一阵寂静,大家都不愿提起心中的伤痛,还是那句话,但凡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寻死,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拥挤的百人就像一个小江湖,彼此都知道自己的目的,也清楚自己的定位,只是大家都选择了心照不宣,或许这就是江湖!
彼此冷静下来,才会感到恐惧。白狼碰了碰身旁的苏烈,呆呆问道:“十七,那个女人要带我们去哪?”
苏烈抬起疲惫的眼皮,瞥向车外,盯着后方越野车中的娑娜,定定的说道:“你怕么?”
“怕。”白狼裹紧外套,目光空洞,车皮内所有人都看向苏烈。
“我也怕。”苏烈闭目靠在车栏上,沉思片刻后,道:“恐惧会传染每一个人,可我不愿意随波逐流。怕有什么办法?不如倾听自己的心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即便我们的人生会充满曲折,但我认为死的有价值,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是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怀着深仇大恨前来敌人的心脏部位复仇的,对他们抑或是瓦罗兰人,都不值得彼此去可怜。与其害怕,倒不如体现自己的价值;对这群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存在会比女人更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了,对女人品头论足,是他们目前最喜欢做的事情,片刻功夫,气氛再度高涨。
“你们说,像她那样的女人,谁敢要?”
“她还不如俺们村里的翠花,种地、洗衣,又善解人意,更重要是,每次俺下地,都见她在秸秆林中冲我招手,嘿嘿,嘿嘿嘿。”一名肤色铜黄的精壮小伙子说的口舌生津,喉咙干燥。
车皮内一番爆笑,不乏一阵狂嘘。
这时,又有人七嘴八舌的嘲讽道:“俺们那有个捣蒜的姑娘,粗壮的蒜锤在她手里上下翻飞,光是看,就让人回味无穷。”
“要说捣蒜呐,我看谁也比不上她,那种毒蝎心肠的女人,寂寞空虚冷,荷观只能靠她自己开发。”
“咿?说的好像真没人开发似的。”
……
大家伙酸溜溜的看向车外,后面越野车上的女人竟然被说的一无是处。
苏烈吞下口水,对这些同胞感到无奈,他们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呐。
后方灵力轰鸣,越野车突然加速冲了上去,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大家伙捂起耳朵,车窗内的娑娜表情愤怒,尽将怒火发泄在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越野车发出雷霆怒吼,顺着军车另一侧飞速超过。
“无耻、下流。”娑娜的骂声夹杂在滚滚的发动机浪潮声中,娑娜怒目圆瞪,幽怨的眼神扫过整个车厢,显然,运输车内指桑骂槐的谈话全被她听了个一干二净。
“可恶,可恶。”娑娜拍打着方向盘,越野车左右冲撞,超越三辆军车,直把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
车队驶向大山,重叠的山脉隔断乌旗镇,大家的心变得越发忐忑不安。
群山尽头,横跨五百多里,已经到了班德尔城近郊,一座座坚固的哨塔钉在山脉的险峻之处,检查着过往的车辆、行人。从四面八方绵延而来的曲折山路,最终归于一体,通向山脉纵深。
车辆进入主干道,纷纷加快速度。绿荫大道上没有任何关卡阻拦,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大道尽头的一所碉堡前,站着一位身高一米三的小矮人中尉。每一辆军车通过,侏儒中尉都会用沙哑的嗓音发出令人不适的欢迎语:“哇哈,欢迎来到扭曲丛林!”
进入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苏烈隐约觉得不安,趁其他人不注意,他将‘夜鹰’扔进车外的草丛,并把这个地标铭记在心中。车厢内的孩子们‘享受’着侏儒的热情,车辆穿过碉堡,一座钢铁山峦挡住了去路,一名赤着上身的士兵挥舞着旗帜,在他的指挥下,来自各个地方的近百辆军车缓缓停泊在左侧山坪上。
1200名孩子在山坪草地上集合,有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瓦罗兰贵族子弟,也有衣不遮体、体力轻薄的东方青年,当然,还有一些被从贫民窟里抢出来的孩子,他们目光灼热,不少人身上还沾着亲人的鲜血。
十几辆越野车在外围绕行,车上的机枪手带着墨镜,孔武有力的臂膀推着车顶部的重型机关枪,吧哒哒对着孩子们脚下一阵狂扫,外表张扬、性格冷酷的士兵们嬉笑着、嘲讽着。
前方的山峦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整座山坪都随之颤抖,地面上的石子蹦蹦跳跳,孩子们东倒西歪,纷纷往人群中间挤去。
山峦上端喷出浓浓烟雾,砰的一声巨响,一道青色的光柱从山顶迸射出去,直冲云霄。强大的灵力绽放出绚丽的光彩,整座山峦犹如陷入一座灵力结界之中。
光柱折入云层,激起了沉闷、深邃的雷鸣声,让整片丛林都融入其中,山峦顶部冒出吱吱热浪,一圈圈灵力向外辐射,洗涤着山峦周边污秽的气息。很快,一座钢铁城堡从山体内破顶而出,机械城堡发出的蒸汽变得更加灼热,燃烧的山岩流淌而下,灵力结界一窒,钢铁洪流宛若为结界覆盖上一片金灿灿的霞云。
这样的景象仅仅持续了两秒多钟,释放出来的热量很快被钢铁城堡全部吸收,温度恢复了常态,山峦却不再是山峦。
城堡乌黑黝亮,通体透着金属的气息,城堡四周的铜墙铁壁上,上千个拳头大小的排气孔有规则的排列;之前灼热的蒸汽能量便是从这里排出又被吸收的。这是一座被超级蒸汽机取代的城堡,在东方人眼中是冰冷的钢铁怪物,在科技进步的瓦罗兰人眼中,这就是文明!
城堡前方是一扇吊门,大门垂下,刚好跟山坪形成一个30°角的斜坡。堡垒城高百尺、池宽十丈,在扭曲丛林,这样的高度几乎不会引起任何关注。
可想而知,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他们能做的仅仅是扶住自己惊讶到即将要脱臼的下巴,仅此而已!
娑娜登上城门,双手叉腰,俯视着下方的人群,振臂一呼:“欢迎来到‘寻龙’训练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战友,是兄弟姐妹。”
她的态度可转变的真快啊!这是所有人发出的共同心声,瓦罗兰军人对待所谓‘战友’跟‘兄弟姐妹’的特殊方式让他们都感到郁闷……
接下来草根们更深切的体会到‘兄弟姐妹’的相处方式,1200人被均分成四队,相继进入钢铁城堡,队伍被带到堡垒深处,一座黑暗而冰冷的地下城。
地下城的隔楼窗户前,一位手持皮鞭的中年女子舔着朱红的嘴唇发出饥渴的问候:“欢迎来到地狱,该死的小鲜肉们!”
草根们头皮发麻,木纳的打量起内部的构造,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悬着的天梯,远处忽明忽暗的光点,告诉他们:这里很黑、也很深。
所有人都麻木的前行,苏烈跟在队伍最后面,人变得越来越少。这样行走了一个小时,苏烈跟白狼跟着队伍踏过地面上的一条轨道时,背后传来金属碰撞声,Duang……两扇铁门顺着轨道无情关闭。
“都给老娘安分点呆着!”黑漆漆的通道中,回想着中年女人的声音,还有皮鞭抽打在金属上的啪啪啪……
所有人被赶进入了瓦罗兰制度的铁闸,四面都是金属墙壁。片刻过后,一束亮光当头照下,刺的众人拂袖遮眼。
密室大约六百平米,正墙下摆放着一张十米长的桌子,面包红酒、瓜果蔬菜,陈列在上。看着琳琅满目,大家伙睁开眼,顷刻间口舌生津。
“他T的,算是有点良心,老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名叫阿尔德里奇的瓦罗兰籍男孩漫步走上去,娴熟的打开一瓶红酒,肆意抓着面包、坚果,使劲往嘴里塞。
“嗝……呃,该吃吃该喝喝。”阿尔德里奇含糊其辞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却又不是。
算起来,苏烈跟白狼已经有两天没有进食了,自从花老板跟沃里克死后,他们就成了无首的难民,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干了活,也不知道找谁拿工钱。去找鲍勃?谁都知道那是上赶着作死。
可是,之前还视人命如粪土的瓦罗兰人,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体贴,这个转变还真是让理智的人无法接受。当然了,面对饥饿,人的本性就变得软弱不堪。一半人拥挤了上去,开始争抢。另外一半犹豫不决,有的人嘴里囔囔自语道:“不能吃,这是断头饭!”
白狼推搡着苏烈,就要上去抢食。用他的话说:“人活着,总不能等着饿死,下一顿饭还不知道等多久呢。”
苏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进来之前的那位中年女人身上,她手中油亮的皮鞭,似乎无时无刻在发泄着鞭笞负心汉的愤怒。瓦罗兰人是侵略者,苏烈从来没听说过侵略者给受害人买糖吃、并真诚以兄弟姐妹相处的道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就跟杀父仇人长途奔波将他们请来这里享用大餐一样。你能信?这要不是杀鸡取卵,就是有求于人。总之,释放出来的信息量太大,苏烈无法消受。
分神的功夫,白狼揣着两瓶朗姆酒坐在身边,正欲咬开瓶盖,一双手提前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