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和伤疤脸说了几句话，伤疤脸也朝杨俊拱了拱手，离去了。
杨俊朝着拴马桩子前走来。到了拴马桩子前，才看见张发家和张发财，禁不住一愣：“咋？你们俩还没走？……扯你妈蛋的，俺还寻思着你们走了呢？这儿事儿弄的。……吃饭了吗，你们俩？”
张发家和张发财对视了一下，无言地看着杨俊。
杨俊转身向回走去，又进了龙城酒家。
不久，杨俊又从龙城酒家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只烧鸡和一瓶子酒，还有黑纸掩着的几个烧饼，到了张发家和张发财的身边：“给。边走边吃吧；这儿天都快黑了！”
张发家和张发财先还艮迟着不肯接。
杨俊：“咋呢？要不搁这儿吃？”
张发家和张发财这才接了，狼吞虎咽地吃着，扶着杨俊上了毛驴，一路走去。
350
几辆军用摩托车开进了山里。
还有一些日本兵跑步跟在摩托车的后面。
摩托车在一处山崖前停下来。
团山下了摩托车，径直向着一处山石前走去。
到了山石前，团山用地质锤敲打下山石的样本，递给后走上来的日本兵，日本兵将山石样本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袋子里。
一旁，矮胖日本兵等正在散开去，各自找了地方，警戒着。
山坡上，辽阔无人，杂草矮树随风晃动着。
一处草丛中，杨俊和伤疤脸男子露出了脑袋，向远处的日本兵窥探着。
脸上包着纱布的矮胖日本兵孤零零地坐在一道土坎子上，吃着什么。
杨俊和伤疤脸相互商量了些什么，两人猫着腰，向着矮胖日本兵移动过去。
矮胖日本兵忽然发现了什么，站了起来，向远处看着。
杨俊和伤疤脸把身子埋在茂密的草丛中。
杨俊向伤疤脸嘀咕了一句什么。
伤疤脸从身后掏出了盒子枪，顶上了火。
杨俊用手向前指着，伤疤脸用枪瞄准着。
一只乌鸦“呱呱”地叫着从树林上空飞过。
矮胖日本兵如释重负地又坐了回去。
杨俊的手缩回来，伤疤脸的枪也缩回去，两人都失望地朝前看着。
山崖下。
团山已经离开山石前，走向摩托车前，和几名日本兵在一起，命令着什么。
草丛中。
杨俊沮丧地道：“扯他妈个蛋的，这儿龟孙子！……恁老远，你还打着了吗？”
伤疤脸枪口瞄准着团山，目测着前方，道：“打……倒是没问题；可咱打完了，怎么办，这么多的日本兵？”
杨俊也目测着前方，目光渐渐地转到矮胖日本兵的身上：“要不，咱先搞掉个小的吧？！”
伤疤脸沉吟了一下，同意了杨俊的想法。
两人向后退了去。
继而，杨俊在离着山崖前的树丛边上露出身子来，神秘地鼓捣着什么，故意的叫不远处的矮胖日本兵看见。
矮胖日本兵果然上套，警觉地拿起了大枪。
杨俊冲矮胖日本兵摆了摆手，手指放在嘴边上摇了摇，又朝矮胖日本兵勾了勾手，示意让他不要出声，过来。
矮胖日本兵颇感神秘，手指放在嘴边上摇了摇，又朝杨俊点了点，像是在问杨俊，是不是不要出声，让他过去？
杨俊点点头，转过身去，顾作要抓什么的样子，蹲着身子，渐渐地向着树丛里面走了去。
矮胖日本兵端着大枪，鸟悄儿地过去，渐渐地靠近了杨俊，亦步亦趋地跟在杨俊的身后。
忽然，伤疤脸出现在矮胖日本兵的身后，两手抱着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朝着矮胖日本兵的脑后砸去。
矮胖日本兵一声没吭，挣扎着挺了挺身子，倒了下去。
伤疤脸放下石头，从后腰上拽出盒子枪来，朝四周望着。
杨俊也转过身来，走到矮胖日本兵的倒下的身子前，试了试鼻息：“哦？……好像是还没死利索？”
伤疤脸乜斜了一眼矮胖日本兵，又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看见，这才将盒子枪插在前腰间，蹲下身子，将一根树枝按倒，绊在矮胖日本兵的脚下，又很干净利索地取下矮胖日本兵身上的一颗手雷，拔下保险，把保险环套在矮胖日本兵的手指上，继而，用手抓着没有松开的手雷放在矮胖日本兵趴着的头底下，冲杨俊道：“你先走！尽量踩着石头走，别留下痕迹！”
杨俊：“那你呢？”
刀疤脸：“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从那边的沟底下走。等会儿要是碰不上，就换一天，还在老地方见。……你快走吧！”
杨俊也不在多说，转身踩着石头晃晃悠悠地离去了。
见杨俊已经没了踪影，伤疤脸松开了手，手雷在矮胖日本兵的脑袋底下冒出了烟雾。
伤疤脸转身就没了踪影，树丛杂草连一点儿晃动的痕迹都没有。
351
山崖下。
团山手拿着一块岩石，和身边的另一名日本人在探讨着什么。
团山周围的日本兵都没什么戒备。
远处，突然传来“轰隆”的一声爆炸声。
团山手里的岩石被惊得失落在地上，他身边的那名日本兵吓得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团山急速地扭转身子，向周围查看着。
刚才还毫无戒备的日本兵们，此刻如临大敌，纷纷寻找着掩体，做好了枪战的准备。
有许久，周围再无动静。
团山疑惑地看着崖顶上晃动着的杂草，绕道向着上面走去。
做好了枪战准备的日本兵们，也先后起来，戒备地跟在团山的身后，小心谨慎地向着崖顶上拥去。
不久，山崖上的树丛中。
穿着军用皮靴的脚步渐渐地走近矮胖日本兵血肉模糊的尸体前。
周围有一圈的军人脚步围上来。
团山惊讶地看着矮胖日本兵的尸体。他的周围，围了一圈的日本兵，也在惊讶地看着。
渐渐地，团山蹲下身子查看着。
目光缓缓地在矮胖日本兵套着手雷保险环的手上移动到脚下绊着的树枝上。
团山很丧气地站起来，目光迅速地看了看四周，用日语冲着围着的日本兵们道：“封锁消息，抬回去的！”
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352
喜鹊家。
喜鹊娘手里拎着一件正在缝补着的衣裳，忙里失火地从屋子里跑出来，仰着头惊慌地向四周看着。
四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喜鹊也从屋子里跑出来，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道：“娘，咋地啦？……好像是在放炮？”
“没事儿！没事儿！……喜鹊，娘的肉儿，不怕，不怕，不怕啊……去吧，你先回屋去吧！”喜鹊娘嘴里叨咕着，却没有停止向四周观望。
喜鹊艮迟了一下，弯腰抱起小狗，进屋去了。
蓦地，喜鹊娘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急忙向着大门口跑去；跑出了大门口，愣了一下，又缩了回来，站在大门里，心不在焉地想起手里的活计，便装作要继续缝补的样子，不想，手里的针不听使唤，又扎了手，她“丝哈”了一声，把流血的手放在嘴上，吸允着，耳朵却注意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353
沟底小道上。
几棵树木间，杨俊和伤疤脸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杨俊不时地向喜鹊家的大门口瞥上一眼。
良久，伤疤脸把手从衣服盖着的肚皮下拿出来，穿过树趟子，朝另一边的山里走了去。
杨俊也掏出烟袋来，装好了一锅烟，点燃了，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迈着方步，若无其事地向着喜鹊家大门口走过来。
354
喜鹊家的院子里。
柴编的大门里，喜鹊娘赶紧缩回头来，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缝补着衣裳。
杨俊到了喜鹊家的大门前，回头瞥了眼，又咳嗽了一声：“那个，他婶……吆哈？”
杨俊刚想往里走，不提防看见了喜鹊娘，被吓了一跳，顿在那里：“……你咋就跑这儿来缝东西呢？”
喜鹊娘瞥了杨俊一眼：“嗯。这儿……凉快。”
杨俊暗暗地查看着喜鹊娘的脸色，又抬头望了望：“俺说，你就没发烧吧？”
喜鹊娘：“咋？你想说啥？”
杨俊又抬头望了望天：“那这儿大日头底下的，还凉快？”
喜鹊娘怔了一下，又不由得畅意地笑了，把针用牙咬下来，插在头上，又把衣裳胡乱地网起来，道：“走！进屋！……俺还给你杀鸡去！”
说着，就大步流星地向着屋子里走了去。
杨俊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嘴角也有了笑意，把烟袋叼在嘴上，迈着方步，也向着屋子里走了去。
……喜鹊家的窑洞里。
喜鹊娘的脸上带着笑意，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马华、姜玫、杨大憨和喜鹊，都听入了迷。
姜玫身子动了动：“那，后来呢，大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