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冬天,鲁咪和他的师傅就留在法国南部一个叫做波第的城市,这儿是著名的避寒胜地,到此地来的都是一些英国或美国有钱人家的子弟,所以,他们每天演出的收入都很不错。
在这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冬天。
春天一到,避寒的人都回国去了。皮大斯一行也离开这儿向东走去,不久,便抵达加伦河沿岸一个叫做土鲁斯的大城。
这里是很理想的演出场地。这个城的中心,有一个很优美的公园,换上春装的人们牵着手,或带着孩子们悠闲地来这散步。鲁咪正在帮皮大斯结绳的时候,一个公园的警察快步走了过来。他的体格魁梧,留着一撮小胡须,满脸怒气地说:
“喂,滚开!不准在这儿演戏!”警察呵斥着。
面对呵斥,鲁咪被吓呆了,但皮大斯却很沉着,恭恭敬敬地向警察鞠了一个躬,很客气地说:“警察先生,你叫我滚开,可是,我领有营业执照啊,可以在路边演戏的。”
“我没问你有没有执照,我说不准在公园演戏就不准!还不赶快滚开!”警察不讲情理,一味吼叫着。
可是,皮大斯并不屈服,再向警察据理力争说:
“警察先生,是不是有不准在公园表演的规定呢?如果有这个规定,请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警察被弄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他抱着胳膊,咬着嘴唇,怒气十足地围着绳子转。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子,对皮大斯说:
“演戏的事姑且不谈,你的狗为什么没有戴口罩呢?”
“这是什么话?这些温驯而可爱的狗需要戴口罩吗?”
“对了,你的狗在人群里没有戴上口罩,这就违反了规定,你还敢推说不知道吗?”
这一次,皮大斯被他问住了。
警察像打了一次胜仗似的说:
“好,听着!今天先原谅你,明天起,你一定要给它们戴口罩,如果不照办,我就依法处罚你!”
警察说完后就大步走开了。
鲁咪这才松了一口气。戏很顺利地演完了,一行人回到了旅馆,但皮大斯却没有给卡比它们去买口罩儿。鲁咪很担心地问他:
“师父,为什么不去买口罩给狗戴上呢?”
“这不干你的事!”皮大斯很不高兴地说。
第二天早上,皮大斯就说:
“鲁咪,你先带乔利卡到昨天那个地方等我,我随后带狗就来。”
虽然仍担心再次遇到那个警察,但是,师父发出的命令是绝对不会轻易收回的。因此,他只好带着乔利卡到昨天公演的那个公园去。当他在树与树之间拴起绳子来的时候,观众就纷纷围集起来了。
“喂!小弟弟,今天那老公公怎么不来了?”一个观众问。
“等一会儿,他会带狗来的!”鲁咪回答。
为了不让观众扫兴,鲁咪就一面弹竖琴,一面唱着那不勒斯民谣。这支那不勒斯民谣,是鲁咪最拿手的一支歌,每次观众听了,都会大声喝彩。
现在,鲁咪一面唱着歌,一面盼望师父最好能早一点来。正当这时候,昨天来找麻烦的那个警察,却比师父先到了。
看来他是来找皮大斯和狗的,当他什么也没看见时,便开始在绳子外面走来走去。
警察不时站住捻弄着他那充满威严的胡须,一面凝视着鲁咪这边。这时候,鲁咪开始感到心惊胆战了。
过了许久师父还没有来,他正焦急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情。喜爱恶作剧的乔利卡,竟学起此刻正在绳子外面走来走去的警察的动作来了!
乔利卡模仿着警察的样子,抱胳膊、挺肚子,在绳子里面走来走去,而且,也不时站住,学他捻一捻胡须,然后凝视着鲁咪这一边。观众看到这出意外的戏,竟大笑起来,并报以热烈的掌声喝彩。
这可把鲁咪吓坏了,他怕警察恼羞成怒,于是急急走上前去,叫猴子停止动作,但敏捷的乔利卡竟不理他,很快地躲到另一边去,仍继续模仿那警察的动作,乐得观众连连叫好。
终于,警察发现了!他也许误认是鲁咪在煽动猴子学他,便跳过绳子进到场子里来,两步并作一步走到鲁咪跟前,猛地举起他那粗大的右手,打了鲁咪一个耳光。
鲁咪觉得眼前爆出一阵火花,正摇摇欲倒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把他抱住了。
原来是他的师父皮大斯带着三只狗来了,每只狗都戴着丝绢做的美丽的口罩。
“你这是干什么?”
皮大斯用一只手抱住鲁咪,另一只抓住警察的手,凛然地说:
“你怎么可以随便打这个小孩,真没有道理!”
“小鬼好可恶,煽动那只猴子学我!”警察气愤地说。
“你错了!他是在阻止它这种恶作剧!不论怎么说,你打小孩子,是不应该的!”
警察想一把甩开皮大斯的手,但皮大斯却紧紧地捉住他不放。
可是,到底是警察的力气大些,警察甩开了皮大斯的手,反过手来想抓住皮大斯,皮大斯非常愤怒,挥拳一击……警察的态度立刻变了,倒退一步,瞪着皮大斯说:
“你竟打起警察来了!好,跟我到警察局去!我要以殴打警察的罪名控告你!”
鲁咪害怕极了,他迅速躲在师父背后,浑身直发抖。还好,师父并没有再打警察。他那一时的气愤也消失了,静静地转过头来对鲁咪说:
“鲁咪,你把狗和猴子带回旅馆,我要跟他到警察局去一趟。不必担心,等一会儿,我会跟你联系的。”
皮大斯这么说完,便跟着警察走了。
这时,观众也都纷纷散去了。
这天晚上,鲁咪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他十分为师父担心。虽然,鲁咪和皮大斯相处仅一年的时间,但他知道师父很疼爱他。如果仅剩一点面包时,师父总是拣面包皮吃,而把柔软的部分给他吃。当他们在大雪中迷路,或借农家的仓房过夜的时候,师父总是脱掉自己身上的大衣,给他披在身上。在炎热的阳光下赶路的时候,师父总是把鲁咪的背囊接过去背。
师父对鲁咪的爱,可以说比亲生父母更大更深!鲁咪生活在这种温暖而幸福的亲情里,差不多已把离家别母的痛苦淡忘了。他对师父不由得产生一种敬慕与信赖。
待他这么好的师父会不会坐牢?一想到这里,他就更加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还是没有师父的消息,这样一等就是三天。鲁咪等得简直快要急坏了,正想到警察局探听一下消息,一个男子送来师父的一封信。
鲁咪用发抖的手拆开了信封。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鲁咪:
你一定在为我担心吧!卡比和乔利卡它们都好吗?由于我的不留神,让你们担心,实在抱歉。
昨天下午开庭,我因殴打及侮辱警察罪,被判两个月的徒刑和一百法郎的罚款。
鲁咪,我现在是多么后悔违抗警察啊!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做人要“慎思明辨”、“不可轻易发怒”,而现在我自己却犯了这个毛病。
今后两个月中不能和你们见面,心里感觉很沉重。可是,鲁咪,这也是上帝给我们的一种锻炼,你必须拿出勇气,克服一切困难!继续在旅馆里住下去。宿费,等我刑期服满出狱,会设法付清的。
鲁咪,现在我唯一赠送你的一句话是:“拿出勇气来!”等两个月后,我们再一起旅行吧。
再会,鲁咪,好好代我疼爱卡比、乔利卡它们!
鲁咪拿着信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鲁咪回头一看,却是那红光满面、臃肿如猪的旅馆老板。